大魏的北邊有一條連綿起伏,山勢陡峭的山脈,名為燕山,是大魏和北方遼國的天然邊界線。
燕山南北,都是一馬平川,很適合騎兵縱橫馳騁。
誰掌控了燕山,誰就掌控了進攻和防守的主動權。
正因如此,百年以來,兩國爆發了十幾次大規模戰爭,死傷無數。
八年前,遼國南侵,從大魏手裏搶走了燕山。
此戰,大魏折損了好幾萬兵馬,無數健兒化為累累白骨。
這一仗大魏輸得很慘。
先帝為此更是一病不起,最後含恨而終。
所以,燕山也就成了大魏所有人心裏的痛。
無數忠貞之士每每提到燕山之戰,無不扼腕歎息。
蕭慶那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燕山,瞬間引起了在場很多士子的共鳴。
雖然他們當中有一些是沽名釣譽之輩,但也不乏有報國之誌的人。
“好!”
一個濃眉大眼的士子大叫了出來,熱血沸騰道,“好一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燕山。當年蘇鼎天若是不擁兵自重,豈會有後來的慘敗?兄台此句,豪氣幹雲,真乃大丈夫也!”
“客氣。”
“兄台說得對。燕山沒收複,國恥還未雪,我等豈能在此吟詩作對,附庸風雅?今歲科考,在下必定全力以赴。若是老天垂憐,不幸得中,在下必投筆從戎,效命疆場,生死無悔!”
蕭慶聽了聽還是很感動的,問道,“兄台高義。隻是,不知道兄台怎麽稱呼?”
“上官昊。”
“好,那我就預祝上官兄金榜題名。”
他記下這個名字了。
“多謝。在下這就告辭,回去認真讀書,等待科考。”
“請!”
上官昊轉身就走,非常瀟灑。
他走了後,也有幾個人黯然而去。
他們也覺得很慚愧,實在是沒臉再繼續待下去。
蕭慶立刻吩咐鄭明龍將這些人的名字查清楚,回去調查一下。
能被這首詩感動的,想來至少人品不會差。
若是才能卓著,他便收為己用。
安排妥當後,蕭慶這才問道,“徐貴山,你可能改動一個字?”
徐貴山急得滿頭大汗。
他連忙問身邊幾個朋友,“你們呢?能不能改?”
“改是能改,但改了之後遠不如原作。”
“廢物!”
徐貴山氣得大罵了起來。
那幾個人滿腹委屈,你能幹,你改一個試試。
徐貴山又朝其他人喊,“誰能改動一個字,本公子贈白銀千兩!”
沒人說話。
“都啞巴了,說句話啊!”
徐貴山氣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拿大耳巴子抽這些人。
不少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尤其是蔣白玉。
他剛才被徐貴山羞辱一頓,心裏還有怨氣呢。如今有人能幫他出這口惡氣,他當然求之不得。
別說他改不了,就是能改,也絕不會幫忙。
“如果你這首還改不了,那我就再作一首,你聽好了。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天雄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燕山誓不還!”
“烽火照燕山,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蕭慶喝了一口酒,問道,“徐貴山,你可改否?”
徐貴山驚得目瞪口呆,滿頭大汗。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蕭慶的才學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每一首都是完美之作,根本無法修改。
“可改否?”
蕭慶再問了一遍。
“我,我……”
蘇凝霜也跟著問,“徐公子,你能改否?”
“我,我改,改不了。”
事已至此,徐貴山除了認輸,別無他法。
“既然你改不了,那就願賭服輸。”
“你當真要我顏麵掃地?”
“怎麽,要我派人幫你嗎?”
“好,好!”
徐貴山咬牙切齒道,“有種留下你的名字,以後本公子定要討教。”
“皇甫慶。”
“好,本公子記住了。”
一怒之下,徐貴山脫掉衣服,隻穿著褻褲就往外跑。
所有人都看到了,紛紛嘲笑了起來。
徐貴山羞得滿臉通紅,捂著臉撒腿狂奔,恨不得鑽到地縫去。
他一邊跑,一邊心中怒罵,“混賬東西,改天本公子定要叫你十倍償還!還有那個方國忠,一萬兩銀子,你一個子也別想得到。”
看到徐貴山如此狼狽,蘇凝霜也不由得掩嘴輕笑。
一段插曲過後,她緩緩起身,對蕭慶遙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皇甫公子若不嫌棄,請到小女子閨房一敘。”
“蘇小姐請。”
蕭慶馬上離開了雅間,往蘇凝霜的閨房而去。
一眾士子看得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但是,他們也明白,蕭慶的才學遠非他們能比。如今蕭慶能得到蘇凝霜的欣賞,也是理所應當的。
蘇凝霜的閨房裏。
蕭慶和她麵對而坐。
他左右看看,很想一睹蘇凝霜真容。
蘇凝霜見他這麽好奇,便不再遮遮掩掩,解下了麵紗。
“真漂亮。”
蕭慶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這比四千年那個好看多了!
鄭明龍說得沒錯,蘇凝霜的確是驚為天人。
“多謝公子誇獎。”
蘇凝霜拿起來酒壺,給蕭慶倒了一杯,“沒想到公子身為商人,才學也是這般出眾,實在是難得。”
“蘇小姐雖然是女兒身,卻能心係國事,憂國憂民,更是難能可貴。”
“公子謬讚了。看公子的氣度和談吐,和一般的商人不太一樣。”
蕭慶暗暗吃驚。
他沒想到,這個蘇凝霜那麽會看人。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要裝下去,“蘇小姐果然厲害。實不相瞞,我以前也是一個讀書人。隻不過,考了幾次都沒中,這才不得不繼承家業,做起了生意,所以看上去不像是商人。”
“既然是這樣,那公子為何能寫出如此令人熱血沸騰的詩句?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子參加過燕山之戰,見識過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不瞞蘇小姐,金戈鐵馬一直是我的夢想。”
蘇凝霜眼眶微紅,問道,“不知道公子對八年前的血戰,作何評價?”
蕭慶之前了解朝政之事的時候,也稍微看到過關於燕山之戰的卷宗,便實話實說道,“四個字,人間地獄。據在下所知,燕山之戰,我大魏損兵折將高達六萬,屍橫遍野,傷者無數。”
“是啊,太慘了。那公子覺得,燕山之戰為何會敗得這麽慘?”
“大家都說是因為燕山守將,征北大將軍蘇鼎天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調遣。朝廷萬般無奈之下,隻能下旨將其抓捕,另換將領。結果新上任的將領不敵遼國鐵騎,斷送了數萬將士不說,還丟失了燕山要地。”
蘇凝霜問道,“這麽說,是燕山守將的錯了?”
“不。主要責任,還是在朝廷。”
“為什麽?”
“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朝廷居然連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可見當時都是一群窩囊廢在掌管朝政。”
蕭慶當時看到卷宗的時候,也感到很憤慨。
前線打仗,關係到數萬人的生死,緊急關頭怎麽能說換人就換人呢?
就算蘇鼎天真得有問題,也應該派人暗中監視。等到戰局緩和,甚至是戰爭結束了,再將其控製。
他嘴巴快,那麽一罵,直接就把先帝給罵了。
不過,問題不大。
反正也不是他的親老子,罵就罵了。
“公子的見解,還真是獨具一格,和旁人不一樣。”
“實事求是而已。”
接著,蕭慶好奇道,“蘇小姐對燕山之戰似乎格外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