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上官昊,拜見陛下。”

蕭慶笑著抬手,“平身。”

等上官昊站了起來,蕭慶繼續說,“這次你去連州,立了大功。”

“這都是必須運籌帷幄,用人得當,臣何功之有。”

“你也不用過分謙虛。朕向來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傳旨,封上官昊為兵部郎中,正五品,賞白銀五千兩。”

“臣謝主隆恩。”

蕭慶嗬嗬笑著說,“這都是你應得的。”

等上官昊站了起來,他才繼續說,“連州那邊如何了?”

“回陛下,那些盜匪中,確實有不少人是因為走投無路,才被迫落草的。陛下網開一麵,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們紛紛願意棄惡從善,重新做人。”

蕭慶點頭道,“尹正軒到了連州後,做了什麽?”

“尹知州在得知很多百姓沒有土地,當即命令有關官員,重新丈量土地,並將無償分給百姓耕種。百姓無不感謝陛下,感謝朝廷。”

“你們做得都很好。如此,朕便放心了。”

上官昊抬起頭來,繼續說道,“此外,臣在來之前,也得到了曹州方麵的消息。”

“說。”

“周鶴和蔣橫已經生擒了曹王等人,並且正在不分晝夜趕往大梁城。來之前,臣已經和尹知州說了,請他務必協助周鶴他們,護送一程。”

聽到這話,剛剛做軍機大臣的元王蕭禮和太傅曹子陽,感到無比賑濟。

他們還不知道曹王起兵造反的事情,聽得雲裏霧裏,不知道蕭慶為何要抓他。

但是,他們倆也不敢問,隻能默默地繼續聽著。

蕭慶這才解釋說,“之前朕得到密報,曹王私自募兵三萬人,準備造反。所以,便暗中派了周鶴,帶領五百騎兵去曹州生擒曹王。你們二位是後麵進入軍機處的,不知道這事,所以肯定會覺得奇怪。”

“臣等不敢。”

“曹王陰謀叛亂,罪該萬死。陛下僅僅用了五百騎兵,就將曹王一舉抓獲,真是聖明之至,臣是萬分敬佩。”

蕭慶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看向了上官昊,說道,“周鶴給朕飛鴿傳書了,說他們抓了曹王後,曹王的部將本來在後麵追擊,是你派人接應他們順利出了曹州地界。否則,他們不會那麽順利。”

“臣隻是遵照陛下的旨意辦事,幸不辱命罷了。”

“朕怎麽覺得,你出去一趟,變得謙恭低調了很多?怎麽回事?”

上官昊低著頭沒有說話。

但他雙手緊握,卻很緊張。

這讓蕭慶更是奇怪,“怎麽了?”

上官昊突然跪了下來,“陛下,臣有句犯忌諱的話。如果說了,很可能會觸怒天顏,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如果不說,臣則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和器重,無顏再立於廟堂之上。”

“講。”

“臣懇求陛下不要出兵伐遼。”

這話一出,其他幾個人都驚呆了。

竟然又有人站出來勸蕭慶不要出兵。

鍾富眉頭緊皺,越發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

他不理解,為什麽秦書良、上官昊,都覺得不能出兵?

更讓他不明白的是,蕭慶竟然也是這個意思。

難道這幾個人真有如此默契?

蕭慶心中暗喜,不愧是他看好的人,果然和他有著同樣的見識。

但蕭慶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不解道,“如今正是我大魏收複失地的好機會,你為何不想讓朕出兵呢?”

“得不償失。”

“何意?你說詳細點。”

上官昊如實說道,“陛下如果要攻伐遼國,隻有三種方法。一,朝廷直接派兵。二,讓平北王出兵。三,讓關中的獨孤鴻出兵。”

“如果是朝廷直接派兵,勞師襲遠,耗資巨大。而且,收複燕山後,中間隔著代北王和平北王,朝廷難以直接掌控燕山要地。”

“如果讓平北王出兵,功成之日,平北王聲勢浩大,陛下無可賞賜,會使朝廷陷入尷尬境地。此外,平北王還可以順勢掌控燕山之地,作為根據。”

“如果讓關中的獨孤鴻出兵,恐怕代北王和平北王都不會坐視不理。他們甚至會懷疑,陛下是想借這次收複燕山的機會,針對他們。”

他這話一出,蕭慶更是讚賞有加。

因為上官昊的看法,基本上跟他一模一樣。

足可見,這個人的確很有眼光,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其他幾個軍機大臣都愣住了。

他們都讚同出兵,誰都沒有更加深入地考慮過這個問題。

尤其是鍾富,他這時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蕭慶也不想出兵,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些。

想到這兒,他不禁感到汗顏。

蕭慶不動聲色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此事關係重大,朕要三思而行。”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朕為什麽要殺你?”

上官昊如實道,“臣那番話一出,陛下沒有覺得,臣是在挑撥陛下和藩王之間的關係,也沒有認為臣在汙蔑代北王和平北王居心叵測,臣故而感激陛下。”

“上官昊,不得放肆!”

魏有法立馬訓斥了一句。

他其實也很欣賞上官昊,但就是覺得這個人說話不太懂規矩,不知道委婉點。

這樣下去,早晚會惹禍上身的。

但蕭慶卻嗬嗬笑了起來,“無妨。朕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更何況,上官昊的話,句句都在為朕,為朝廷考慮,何罪之有。”

“陛下聖明。”

幾人一起喊道。

蕭慶突然站了起來,“剛才上官昊的那番話,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違者,嚴懲不貸!”

“臣等遵旨。”

接著,蕭慶看向了魏有法,問道,“秦愛卿還是出不了家門嗎?”

“回陛下,是的。那些百姓每天都堵在恒陽侯府,秦尚書一直無法出門。嚴儒已經派人去驅趕那些百姓了,但他們還是聚集在那裏。嚴儒也不敢強行驅散,隻好勒令他們後退二十步,不要阻礙恒陽侯府的人正常出入。”

蕭慶又問,“那百姓有沒有在罵朕?”

“沒有。”

“真得沒有嗎?”

“這個……”

見魏有法支支吾吾,蕭慶便明白了,“那就是罵了。”

魏有法小心翼翼地說道,“百姓愚昧無知,他們根本不懂得國家大事。所以,對陛下有些許誤會。等他們看到陛下的雄才大略,智謀廣遠後,自然會明白,陛下天縱聖明,是我大魏第一明君。”

“明不明君的,朕無所謂,這個留給後人評說。朕一心隻想國泰民安,百姓豐衣足食,丟失的國土全都收回來,僅此而已。”

咚咚。

忽然有人敲門。

蕭慶喊道,“進來。”

鄭明龍快步走了進來,遞上一根小竹筒。

拆開後,蕭慶看到裏邊的內容,立馬拍桌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鍾富詫異道,“陛下,出了何事?”

“遼國遣使臣南下,在路經燕北城的時候,被平北王派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