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一切都籠罩在霧氣中,讓人想起雨天透過毛玻璃看到的景象,王誌步伐輕盈行走於長廊上,盡量避過與之擦肩或是並行之人。偶爾幾次因角度或距離來不及避開,他幹脆加快腳步,宛如落進水塘的石子從中穿過,被觸碰者無不打了個寒顫,隨即狐疑地四下打量著。

 作為很早就跟隨了王誌的女性,CV-16列克星敦的招牌技能虛無化自然也成了王誌模仿的對象。跟頻繁將其用作接近目標手段、能夠無視攻擊的艦娘不同,王誌更看重那種將整個人遁入半位麵,直接規避肉眼和儀器觀測的隱蔽性。畢竟對目前的他而言,保命手段已經不少,能從別人眼皮底下溜過去的方法卻沒幾個。

 小心翼翼避免引起他人警覺,對照著便攜包上縮微路線圖的王誌一路向下朝基地深處前進。看到代表薩拉托加關押室房間娟秀的英文字跡,他腦海中不禁回憶起提供線索者那婀娜多姿的身影,經過自己堅持不懈的勸說,列克星敦終於放棄與之同行的想法留在宿舍內。

 王誌給出的理由,是自己的技能隻能作用於自身,所以帶上原型艦小姐,無法被虛無化的她必然導致潛入失敗;而那位真·司令官給出的命令是待機,意味著針對王誌或列克星敦的召集令隨時可能下達,倘若真有萬一,留在房內的航母艦娘可以利用提督網絡通知王誌並爭取點時間,就算這麽做很可能被基地內偵測精神力波動的儀器發覺,但總好過被發現房內空無一人不是嗎。

 一直以來,王誌都不喜歡對朋友撒謊,他認為和人交往的底限是誠實,謊言是應該丟給敵人去品嚐的毒藥。除了諸如‘你沒得癌症,別胡思亂想!’‘我沒事,你別瞎操心~’之類的隱瞞,他很少會惡意去欺騙那些對他抱有善意的存在。不過為了完成獅的囑托,他不得不在今天破一次例,因為在王誌心中,隱約有了個猜測。

 作為始終把艦娘視作女性而非殺戮兵器者,王誌很希望自己隻是異想天開,可惜從不同渠道收獲的蛛絲馬跡,讓他隻能像曾經某位世衛官員說的那樣---做最壞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避免四位航母艦娘之間過於頻繁接觸,就是他考慮後得出的判斷。

 暫且將對列克星敦的關切放下,王誌再次低頭確認著便攜包上顯示的路線,就在他抬頭瞬間,卻看到前方轉角處冒出一個倩影:合身的漆黑製服,凸顯出姣好的身段;白種人常見的金發碧眼,卻因其不苟言笑的肅穆神情而給人一種冰山美人的疏遠感;肩膀上的軍銜以及身後的艦裝,無不訴說著她身為艦娘的事實;而瞳孔深處潛藏的一絲猩紅,並未逃過王誌的感知與觀察。

 這是個被塞壬奴役、已經失去個人意誌的仆從,或者套用所謂的官方說法,她是個‘次世代艦娘’。

 沿途遭遇這種艦娘不止一次,王誌剛開始並不覺得意外,不過他很快發現,情況和自己預料得有些出入--那位黑衣艦娘不但左顧右盼表現得比其他人更加謹慎,而且前進路線跟自己完全重合,鑒於下層基本是生活垃圾處理區這樣基本仰賴機械、人跡罕至的地方,王誌有理由相信她跟自己目的地相同。

 不確定塞壬在她們身上的黑科技能否發現遁入異空間的自己,王誌隻得保持一定距離尾隨其後。有了這個‘向導’,他的後半段旅途比預計花費了更短時間,在仿佛迷宮的長廊上左繞又拐,不時放慢腳步謹慎觀望的艦娘最終在某扇門前停了下來。看到空空****的門牌以及緊閉的厚重金屬門,王誌在心底冷哼一聲,這兒的景象跟列克星敦所述一模一樣,看來他找對地方了。

 在門邊的控製器上輸入了一串密碼,艦娘熟絡地推門而入,王誌還在糾結是否該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溜進去時,卻看到那位次世代艦娘走了出來。

 把一個空空如也凹陷下去的輸液袋放進口袋,似乎完成某項任務的白人女子顯得輕鬆了許多,又一次打量周圍認定無人尾隨,她迅速關上房門抽身離去。耐著性子直等到腳步聲完全遠去,王誌這才從藏身的拐角處走了出來,啟動便攜包確認附近沒有任何監視器,他這才解除虛無化伸了個懶腰。“呼,第一步起碼成功了。”

 模仿次世代艦娘輸入了偷窺的密碼,控製器上的綠燈迅速亮起,有點緊張地握住門把,王誌深深吸了口氣。“薩拉托加小姐,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向命運女神祈禱後,幻想鄉守護者緩緩推開房門。相比走廊要昏暗許多的室內,讓肉眼幾難視物的他條件反射把手伸向牆壁上的開關,隨著手指在圓形按鈕上摁下,從天花板灑下的人造光讓王誌終於看清了室內的狀況。

 比起列克星敦那奢華的宿舍,這裏就顯得簡陋許多。不僅麵積隻有一個旅館雙人間那麽大,陳設也簡單到除了一張床、一張床頭櫃、一台占據房間四分一體積的機器外再無它物,正對房門的**正躺著一位美麗的金發女性,雙目緊閉發出沉穩的呼吸聲。

 與列克星敦有七八分相似的容貌,盡管沉睡依舊能感受到的強大力量,還有擺在床頭櫃頂部那與列克星敦所穿幾乎完全一樣的海軍製服,讓王誌即使是在這個世界與之初見,也能判斷出她就是利加四天王之一,舷號CV-3的列克星敦級航母艦娘薩拉托加。

 想到自己寧可把列克星敦放置PLAY也要單獨前來的目的,把門關上的王誌從上衣口袋再次取出那副眼鏡。將其展開戴在鼻梁上,他把雜念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