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不大不小的風波過後,鎮守府再度恢複了平靜。在多數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眼中,那位來自皇家的艦娘小姐總算不再神經兮兮像個毒癮患者,而是恢複了之前的冷靜與溫文爾雅。盡管她偶爾還會迸出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但那已經無傷大雅。

 但在王誌看來,如今的聲望距離高枕無憂還有些距離。經過了琪亞娜的‘親身演示’,他對於金發艦娘房中的令咒標識、戰鬥時莫名其妙吼出‘誓約勝利之劍’(傳說中亞瑟王佩劍)的台詞、眼瞳變成綠色、使用‘吾’這樣古老稱謂等行徑已經不會大驚小怪了。很顯然,聲望就是來自型月世界的女性亞瑟王阿爾托莉亞。或者說,她體內那承載艦娘力量的核心中搭載有阿爾托莉亞的靈魂。

 事情發生一次,那是偶然;發生兩次,還可以說巧合;倘若第三個例子出現,那再等閑視之的唯有傻瓜。在私下詢問過領地裏的所有艦娘後,王誌心中的預感應驗了:幾乎所有重櫻與皇家陣營的艦娘,都在由人類變成艦娘的轉化儀式中感受到了其他女性的存在。隻不過她們或是把她當成了艦船的擬人化意識,或是因為轉化時的精神恍惚而將其視為幻覺。像聲望這樣夜夜被騷擾甚至白天都不得安生的,就此一家。

 對於聲望體內這位來自型月世界的女性亞瑟王,王誌的了解多半基於前世的動漫與遊戲。好在之前和貞德Alter交談後,他發現阿爾托莉亞的形象並未發生變化,她仍舊是王誌記憶中那位有原則到近乎刻板、有夢想到近乎偏執的少女。所以他才堅信阿爾托利亞就算蘇醒,也絕不會高喊著‘滾出我的軀殼,雜碎’吞噬聲望的靈魂。她是把良善和犧牲當信條來恪守的騎士王,不是吉爾伽美什那種唯我獨尊的霸主。

 鎮守府如今對靈魂法術稍有涉獵的,隻有碧翠絲一個。來自從零開始世界的人造精靈把聲望翻來覆去查了個遍,最後給了個‘靜觀其變’的結論。按照她的說法,原本沉睡的吾王因為某些未知因素而蘇醒。她試圖加快雙方融合的過程,這才給聲望帶來了諸多困擾。皇家艦娘隻需要熬過這段融合期的不適,就會迎來全新的變化。

 ‘看’著自己提督網絡中那個散發七彩虹光顯眼得猶如夜空皓月的光團,王誌不免歎了口氣。“琪亞娜啊琪亞娜,阿爾托利亞都那麽勤勉了你就不能加把勁嗎?”麵對他的調侃,網絡裏的另一位‘新住客’努力閃了閃。不知是在抱怨王誌強人所難,還是在暗示她打算繼續混吃等死。

 麵帶尷尬之色搖搖頭,王誌稍稍往那不知該稱作聲望還是阿爾托利亞的光團注入少許力量幫她恢複平靜。暫時放下對少女的關切,王誌把手摁在牆上接受儀器掃描。與此同時,他掏出一張證件對準門邊的堡壘平靜道:“我是王誌。”

 聲音、指紋、麵容、證件。四重檢測全都合格,機器人頭部的顯示屏才現出了‘( ̄︶ ̄)↗【GO!】’的標識。看著徐徐打開大門後那有些昏暗的通道,王誌不放心地追問道:“有其他人試圖進去嗎?”四四方方的機器人聞言,如撥浪鼓般晃著腦袋。王誌見狀拍了拍它的肩膀以茲鼓勵,這才閃身進入堡壘身後的通道。

 走在可供三人並行的金屬走廊上,王誌看著右手邊的一個個單間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位於鎮守府正下方的囚室,最初目的是用來關押那些被捕獲的深海。如今深海在鎮守府裏自由得像回到了家,反倒是本該同仇敵愾的人類同胞被囚禁於此,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當王誌在最深處的囚室前停下腳步時,隔著鐵欄杆被鎖在牆上的男人也循聲抬起頭。比起之前和王誌會麵時的意氣風發英俊帥氣,此刻的陳利民胡子拉碴蓬頭垢麵。再加上滿是奇怪味道的服裝,他就像個在網吧連續吃住半個月的無業青年。

 盡管看起來落魄,但陳利民的精神狀態顯然不錯。認出眼前並非負責看押的機器人而是王誌時,他甚至咧開嘴發出陣陣冷笑。“想通了嗎?如果你現在放了我,那麽看在你----啊!!!!”他的身體突然不自然抽搐著,最後像斷線風箏那樣猛地耷拉下去。若非隱約可聞的低沉喘息,任誰都會以為這個身上不時竄過電流的男人已經死透了。

 把手從鐵柵欄旁的按鈕上挪開,王誌麵無表情注視著全身仍在冒煙的陳利民。發現對方那襤褸服裝下蒼白的肌膚正以極快速度愈合,他有些苦惱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囚室的首位客人表現得如此有恃無恐,除了他這顯然被動過手腳不怕刑訊的身體外,最大的依仗莫過於那些他尚未暴露的同伴們。倘若王誌不釋放他,那麽不按時返回巴城述職的行為就是給其他滅世者的訊號;可要王誌放了他...王誌不確定下次會來什麽牛鬼蛇神,但他估摸鎮守府肯定有傷亡。

 最穩妥的辦法,莫過於把陳利民變成自己人。這樣不但可以避免他向外泄漏鎮守府的真實情況,也能利用他反向收集那群深海腦殘粉的情報。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陳利民的精神力本就不弱,還有針對性進行了改造。即便王誌對精神力的操控今非昔比,依舊進展不大。“陳利民少尉。如果你沒有受虐傾向,我建議你還是與我合作。畢竟你的同伴遠在巴城,我大可以在他們察覺異樣之前給你來點更狠的---”悄悄運用世界之力試圖影響對方的思維,發現陳利民冷笑依舊的王誌明白他的嚐試再次失敗了。

 砸吧了幾下嘴,已經逐漸失去耐心的王誌不禁考慮起偽造意外的可行性。就在他琢磨著是否要製造場船難,並讓原計劃返回巴城述職的陳利民少尉‘不巧’溺死時,腕上的便攜包不合時宜響了起來。疑惑地抬起手臂,王誌隻看了一眼就大驚失色。“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