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船隻噴吐著黑煙駛離港口,蕭善一下癱軟在了地上。“總,總算結束了!”他大口地喘著氣,就像一條離開水麵的魚。

 看著原形畢露的少年,山本麗子本欲脫口而出的指責在猶豫之後又咽下了肚中。對於成長在貧民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他來說,能夠做到那個地步已經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了。好幾次突**況下他的表現都很真實,現階段對他要求太高反倒容易打擊他的積極性。

 反正在以後多的是時間來鍛煉他,先將就吧。做出決定的麗子拿起了之前一直藏起來的對講機,清了清喉嚨道:“如何?”

 “信號無異常,對方是徑直離開的。”稍等了片刻,對講機中傳來了聲望的答複。“看起來那個女人很識趣呢,知道再留下去也沒什麽收獲,幹脆拍拍屁股走人。”

 想起那幫家夥看似依依不舍實則迫不及待的離別姿態,山本麗子撫嘴歡笑道:“王誌也是缺德,給他們吃了整整一天的罐頭,蔬菜還隻有豆子。這幫子家夥能吃得慣就怪了。”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些憲兵隊的大老爺們吃豆子和罐頭午餐肉,可聽到山本麗子的描述聲望依然很高興。她同樣不喜歡這些吃拿卡要的家夥,要不是顧慮到主人的鎮守府名義上還需要他們的批準,她早就建議王誌把那幫家夥全趕走了。

 現在聲望正呆在通訊站裏監控著憲兵隊所屬的那艘客船,以確保他們不會殺個回馬槍。看著屏幕上的那個綠點終於離開了代表最外圍的那個綠圈,她直接拿起對講機打開了某個頻段。“各位,可以把項圈摘下來了。”

 “嗬,總算解脫了。”“總算不用戴這個該死的狗鏈子了。”頻段裏一下傳出了大家的七嘴八舌的抱怨,其間甚至夾雜了一聲‘噗咕’的叫喚。

 一一安慰了各位艦娘讓她們回到崗位上,聲望轉頭看向了隔壁。“對不起。”她誠懇地向著正在操作雷達的齊柏林道著歉。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紅色的雙眸不解地看向聲望。隔了片刻齊柏林似乎想到了什麽,猶豫道:“她都告訴你了?”

 看到聲望微笑著點頭,齊柏林把頭上的軍帽丟在了控製台上,煩躁地抓起了頭發。原本就蓬鬆的白發在她的無意之舉下更顯得亂糟糟的,活像一個雞冠頭。“嗚~那個笨蛋,我以為這隻是我和她的秘密來著。”

 “主人曾經說過,戀愛中的男女都是傻瓜。”聲望無所謂地拍了拍齊柏林的肩膀。“你的不對勁別說維內托,就連卡伯特都沒瞞過,隻是大家不希望嚇到你所以選擇裝聾作啞罷了。”

 “憲兵隊那些人好歹也是有點用處的,他們帶來了一些簡易的操作器械。”用手指了指山下的方向,聲望強勢道:“港區建設現在是第一優先,所以你再忍耐一個月就夠了。不過我可說好,你需要自重。如果再像以前那樣什麽都不穿在屋裏走來走去,你就別想搬下去住。”

 齊柏林無語地看著此刻正宮力滿滿的聲望,半天才迸出一句話:“我照做就是了~~”

 --------

 當其他人正在努力維持幻想鄉鎮守府的運轉時,王誌正在船艙裏翻看著聖經。

 雖然客艙裏一目了然不像是安裝了竊聽器,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沒把便攜包和個人空間這些黑科技亮出來。

 一邊裝作虔誠地讀聖經,王誌一邊強忍著睡意整理著腦中的情報。

 自己變成女兒身確實帶來了很多的問題,但有一個預料之外的好處,那就是她可以大搖大擺做事而無所顧慮。大不了把事情推到王芝的頭上再推說不知情,反正王芝查無此人。

 蘿德尼給予的那個項圈真是神奇,居然可以完全屏蔽艦娘的精神力讓她們避過偵測。看來她所屬的組織比預期的要厲害得多,等回去後要再和她談談。

 人是不如電波跑得快的。等到了星城,估計第二批船隊已經出發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寬裕,必須要趕在…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亂了王誌的計劃。眯起雙眼看了看房門,低下頭確認了一遍自己沒有破綻後王誌起身拉開了門。

 “下午好啊王芝小姐。”門外站著的少女熱情地擺了擺手。“能讓我進去坐坐嗎?”

 強忍著直接摔門的衝動,王誌擠出一個笑容側過身:“請進吧,對於願意聆聽主教誨的羔羊,我是十分歡迎的。”

 借助通訊站的雷達增幅,精神力全開的聲望可以做到連海灘上堆沙子玩的北方叫了幾聲噗咕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王誌根本沒在客房裏放監聽設備。而聲望的監聽也證實了她之前的判斷:這批憲兵隊的人裏,最有話語權的不是那個從頭到位都在嗬嗬的林姓中年人,而是現在正好奇打量著屋內的林如意小姐。

 從頭到尾不問防禦工事的進度、對於領地的政務負責人吳小冉愛理不理、當南裏香偽裝成蕭善的初始艦艦娘來致敬時表現得心不在焉。算上她晚上那句‘異次元氣息’,一切都表明這個少女真正的目的,是找到和異世界相關的情報。

 考慮到島上對外聯絡隻有通訊站,王誌分析是她之前啟動傳送陣時被某些人感知到了。所以她嚴令艦娘們不要啟動傳送陣和艦娘製造機--尤其是北方,禁止在沒有她人陪同下靠近這兩樣東西五米範圍內。

 果不其然,屁股剛一坐下林如意就故作神秘道:“王芝小姐,你相信神嗎?”

 “當然。主一直保佑著我,我隨時都能感到它的榮光照耀在我的身上。”用力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王誌對於扮神棍還是很有心得的。“林小姐,您難道懷疑主嗎?”

 一副大家閨秀的優雅模樣,林如意不露齒地輕笑著。“我隻相信我看見的東西...王芝小姐,請問你大哥最近有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奇怪的東西?王誌覺得自從艦娘製造機爆炸那一刻,她就再也沒碰到不奇怪的東西了。“您這話讓我有些困擾呢,我不知道什麽算是奇怪的東西。”

 用食指指甲輕輕刮著自己的下巴,林如意似乎在考慮怎麽說比較好。“嗯...比方說,島上突然多了個美少女什麽的。”

 這是什麽展開,異界來客嗎?王誌條件反射伸出手用手背碰著林如意的前額。“林小姐,您該不會生病了吧。”

 似乎被王誌的動作所震驚,林如意毫無反抗任由王誌的手背觸碰著自己。直到她收回手坐回**這才慌忙後退,結果手忙腳亂差點摔倒。

 “王芝小姐你還真是出人意料,我總感覺你比你那位大哥更像一個男人呢。”臉上的紅雲尚未褪去,林如意調整著椅子和床的距離好讓自己離王誌不那麽近。也許是為了掩飾之前的尷尬,她隨口說道:“要是你沒有投身教會,我說不定會邀請你來當我的秘書。”

 所以說女人的直覺是可怕的東西,王誌一些男性化的隨意之舉立馬就引起了對方的懷疑。她隻得打著哈哈敷衍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在聖母像前發誓終身侍奉我主。林小姐您還是別開玩笑了。”

 接下來的對話毫無營養,就是林如意在詢問一些島上的近況。正當王誌有一搭沒一搭回答著對方的問題時,林如意突然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其實我前一段認識了一位朋友。”說到這裏她的嘴角翹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那家夥是個笨蛋,做事喜歡我行我素。但她是個善良且強大的孩子,而她卻與她的夥伴們走失了。”

 越聽越像是異界來客,王誌腦海裏突然浮現起了菜月昂。記得那個可憐人剛到幻想鄉就吃了大半個月的牢飯,也不知道林如意口中的朋友是不是現在也在坐牢。

 “她自稱叫涅普頓,據說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雖然我覺得那個笨笨的家夥是在吹牛。”聳聳肩表示完自己的觀點,林如意看向窗外道:“她現在暫住在我的家中,但她拜托我尋找她的三位同伴。所以王芝小姐,你有什麽線索還請告訴我。如有隱瞞,那麽事發之後連我都保不住你。”

 看起來土地緊張的華夏高層也意識到異世界的重要性了。不過還是那個問題,你真連上了異世界,誰征服誰還不好說呢。想必這也是他們僅僅以視察的名義秘密調查,而沒有大張旗鼓全麵搜索的原因了。

 想通了這些王誌一下放心了。反正她連聽都沒聽過什麽涅普頓,更別說她的夥伴了。“抱歉,我是真沒見過什麽外人,住在鎮守府的都是跟著大哥從故鄉來的。”她邊說邊在胸口畫著十字。“以主的名義,我所述絕無謊言。”

 看王誌發言不似撒謊,林如意沮喪地捂著臉。“難道真的找錯方向了?那個笨蛋,連個位置都說不清!”她抱怨完舔著唇道:“對了王芝小姐,你說要和我們同行,是要返回星城嗎?”

 “不對。”王誌搖著腦袋。“我要回江城一趟。”她指了指房間角落,那裏放著一個折得整整齊齊的大麻袋。“我要去處理點事。”

 看到麻袋,林如意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回去,把當初沒帶走的行禮給帶去你大哥身邊?”

 王誌繼續搖頭。“不,上次走得匆忙,有些垃圾沒處理。”她開心地笑起來。“這麻袋是用來裝垃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