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熱心人士’加入後,鎮守府對傷患們的救治總算進入正軌,專業人士們也得以騰出手,去對付最棘手的狀況——身負重傷的原型艦艦娘們。

 利加事變後,與軍方關係幾乎降至冰點的‘四大天王’在企業邀請下順理成章加入了白鷹,以另一種方式踐行身為艦娘的使命。此番行動中,自願加入的她們與企業同樣受到了‘重點關照’,被富有侵蝕性的打擊徹底癱瘓了艦裝,連女性軀體的生理機能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倘若是白鷹或量產型這種後天轉化的艦娘,那醫護人員大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艦裝扒下銷毀,避免它進一步破壞艦娘本體。但作為‘先天造物’,自誕生起靈魂就與艦裝緊密相連,原型艦的這一特性在賦予她們強大實力同時,也在當下場合令人投鼠忌器---靈魂與時空,是連月之賢者都無法參透的領域。

 雖說行事乖張,但八意永琳畢竟是位醫者。眼見幾位艦娘在折磨下輾轉反複,她稍加猶豫很快取出口罩與橡膠手套,並像總負責人那樣開始指揮起醫務室內的眾人。“首先,家屬什麽的全都出去!”發現列克星敦與大黃蜂(贗品版)還在扭捏,留著麻花辮的銀發禦姐毫不遲疑抬起腿,把她們直接踹了出去。

 灰色眸子透出毫不妥協的堅定視線,瞬間讓所有人噤若寒蟬。被目光鎖定的名偵探與天才科學家對望一眼,很快獻寶般拿起他們剛剛還在塗塗抹抹的紙張遞了過去。“這是我們的最新發現!這個世界的深海侵蝕,與型月世界的‘此世之惡’有著極高相似性。所以隻需----”

 “有解決方案嗎?”

 “...沒有。”

 “那就滾出去,別妨礙他人工作!”一手一個像揪雞仔那樣將二人丟出門外,環顧四周發現剩餘之人多多少少看起來像是醫護人員,八意永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病灶分析報告?”

 “喏,”正指揮換上了護士服的雷電把無影燈架起來,齊格勒聞言從台子上拿起一張紙遞了過去,同時朝桌子邊剛擺好的儀器屏幕上努了努嘴。“核磁共振掃描圖像在那。”

 “謝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相較剛剛那幾位連病人狀況都描述不清者,八意永琳麵對天使姐姐還是表現出足夠的尊重。“企業...是嗎?”瞥了眼報告最頂部患者姓名欄,她很快將注意力放在下方初檢結論上。“多處髒器呈現陰影,血液中檢測出大量未知成分......跟當年一模一樣。”

 “當年?”嬌小的體型,讓白大褂穿在明石身上時,看起來更像一條床單。正試圖在不傷害企業前提下把艦裝拆開,以便修複破損部位的重櫻艦娘聞言,頭頂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好奇道:“女士你也經曆過那場深海與人類的大戰?”

 被明石的無心之言勾起了回憶,八意永琳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在瓦礫中搭建的臨時診所中,躺滿了奄奄一息的傷患;幸存下來的醫護人員不顧疲倦與傷痛,竭盡所能試圖挽留每一個生命;伴隨遠處的爆炸聲,不時有搶救無效者被抬出去,好把床位空出來讓給還活著的人——他們中有屠龍的劍聖,有享譽世界的藝術家,有富可敵國的商界精英,有呼風喚雨的魔導師。但在這一刻,他們都隻能在穿越者們專為幻想世界準備的殺手鐧下苦苦掙紮,將最後一絲生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沒有,隻是些黑曆史罷了~”用力甩了甩螓首,總算將不堪往事拋諸腦後的八意永琳有些自嘲地笑了倆聲。曾以為記憶會隨時間慢慢模糊,卻沒想隻是別人一句話就讓她為之恍惚,或許從她當初封閉迷途竹林那刻起,就注定了這份罪孽將陪伴其左右。“鈴仙,按老規矩——”

 “抱歉,我不是鈴仙,我是拉菲。”同樣更換了護士服,白鷹艦娘眼中閃過些許迷茫,很快抿起嘴糾正對方稱呼。盡管嘴上反駁,但她還是彎腰把八意永琳放在窗台的包裹打開,動作熟練將研磨杵、藥罐跟許多叫不出名的草藥取出擺好。“需要準備熱水嗎,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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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我好歹也是留名青史的天才,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居然敢這樣不講情麵...”鼓起腮幫子訴說自己遭遇的不公待遇,見傾聽者不為所動,來尋求認同的達芬奇失望之餘,也不禁升起少許好奇。“那家夥到底什麽來頭啊,看起來比王誌都狂妄許多~”

 “在藥理一道上,她確實有自傲的本錢,盡管大部分時間那家夥都是在憑著惡趣味亂來,但也無法否認她醫術高超。”頭也不抬用剪刀小心裁開目標的天藍色百褶裙,夕張很快在大腿外側發現了一枚嵌入的彈片。傷口附近腫脹發黑的肌肉,與外圍雪白的肌膚形成了鮮明對比。

 持續的痛苦和核心遭遇的侵蝕,讓金發美人原本清秀的五官擰成一團。察覺到夕張動作停了下來,咬緊銀牙猶自忍耐的她低頭望去,隨即咧開嘴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夕張小姐,如果我真命不久矣,請給我弄快牛肉漢堡來,我不想當個餓死鬼~”

 “張嘴閉嘴都是吃,約克城你上輩子絕對是個肥婆,倒貼都沒男人願意娶的那種!”毫不留情吐槽著對方,夕張看都不看朝旁邊伸出手。“鑷子。”

 雖說同樣有些好奇這位素未謀麵的女士哪來的底氣,連被譽為‘迦勒底首席天才科學家’的達芬奇都不放在眼裏,但聽到夕張下令,牢記使命的基列萊特小姐還是先將問題拋開,踏前一步拿起托盤上的鑷子遞了過去。

 隨著彈片被取出,沒了阻隔的烏黑血水立刻汨汨湧出。見機拿起一旁的毛巾試圖堵住傷口,瑪修卻遭遇了夕張的阻止。“現階段沒有更好手段對付‘它們’,隻能采取這種笨辦法了。”

 “可是,”瞅了眼已經麵色蒼白,因大量失血昏過去的原型艦,哪怕瑪修並非醫學人才,也知道這樣做對身體傷害之大絕不可等閑視之。“這位女士哪怕保住性命,估計也需要調養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那也好過她現在死掉,不是嗎?”一句反問說得亞從者語塞,拿起托盤上注射器給約克城來了針強心劑,關注對方狀況的夕張抬起頭衝門邊若有所思的卷發美人擺了擺手。“雖說八意永琳出了名的嘴臭跟不留情麵,但她剛才說的話我認為並沒有錯。”

 “沒人阻止你去研究深淵--或是此世之惡,隨便你怎麽稱呼都行。”用眼神示意瑪修擇機止血,深吸一口氣拿起托盤上雪亮的手術刀,準備將被感染區域連皮帶肉整片剮掉的夕張頓了頓,這才毅然決然道:“但對我們而言,不擇手段保住她們的命,才是當務之急。”

 “哪怕代價是讓她們臥床數月乃至永久失去能力也一樣。”話音剛落,經過簡單消毒的手術刀就落在了約克城身上,後者瞬間雙目圓睜弓起身體,玉齒死死咬住瑪修不久前剛塞進她口中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