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個人經常受欺負,那麽當他獲得力量後,他最先的選擇是什麽呢?隻要看過前不久上映的某部超級英雄電影,那麽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報複。

 對隻是有點叛逆,內心其實還算純良的比利巴特森而言,報複也就僅止於砸個車的地步;而當受盡加拉爾霍恩管理與奴役,早已苦不堪言的克裏塞民眾們驚喜地發現,那些曾騎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的特權階級一夜間變成普通人時,他們多年積怨所化作的怒火,就遠不是破壞點私人財物能澆熄的。

 平心而論,作為統治地球各國所組成的軍事組織,比起鐵華團更加推崇暴力,更加奉行鐵血手腕的暴力機構,加拉爾霍恩對克裏塞所做之事,確實擔得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句諺語:架空克裏塞自製政府,獨占包括采礦權等當地支柱產業,私定明顯歧視宇宙居民的所謂‘獨立條款’並強製執行,對所有糾紛動輒訴諸武力......別人怎麽想王誌不清楚,但他覺得那些罪魁禍首,槍斃個幾遍都不為過。

 因為世界融合,原本需要花大力氣去推翻的軍事組織,就像海邊的沙堡那樣瞬間垮塌成廢墟。翻身做主的民眾在歡慶由古荻莉亞和鐵華團爭取來的自由時,也在某些有心人的引導下,順勢開始了對失勢者們的‘正義審判’。

 接過眼鏡娘遞來的咖啡,王誌剛剛端起呡了一口,聽到這裏不由出聲打斷對方。“抱歉,伯恩斯坦小姐----”

 “叫我古荻莉亞即可,王誌先生。”留著一頭亮麗的齊腰金發,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少女嘴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依舊掩飾不住神情間的落寂與傷感。“你是對我的描述有疑義嗎?”

 “差不多~”手肘枕住扶手,左手食指有節奏敲著太陽穴,片刻功夫組織好語言,他這才提出了寧海剛剛在網絡中發現的某個細節。“據我所知,這座城市的人們,依舊把自由的功勞歸在你身上。既然如此---”

 “為何我不挺身而出揭露真相,反倒要像個鬼鬼祟祟的癮君子一樣躲在這?”有些自嘲地苦笑幾聲,少女靠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她本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完,再利用對方的同情心幫助自己完成既定目標,不過事已至此,看來瞞下去隻會破壞這份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我想...你應該已經洞悉我的‘真實身份’了,對嗎?”反問同時站起身,少女身上徒然迸發出一股雄渾威嚴的氣勢,措不及防的幾位艦娘,紛紛大驚失色下具現出自己的艦裝;不久前剛剛目睹世界意誌戰鬥過的兩位少女,更是緊張地取出了自己獨特的裝置----阿米婭是一副陳舊的露趾手套,安托涅瓦則是那艘隻能供她單人乘坐的方舟。

 與夕張對視一眼,見她動作遲緩卻堅定地搖頭,確認這份力量並非偽裝的王誌背對眾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解除武裝,這才對有些不明所以的少女翻了個白眼。“我在來這個世界的路上,剛剛和某位談不攏的世界意誌打了一架,所以她們感受到你身上有類似的力量,表現得有些緊張...”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唐突了。”頷首致意之後,終於表明身份的世界意誌坐回了椅子上。“在我最初的計劃裏,芙米坦應該是在護送過程中犧牲掉的;沒想事到如今,她和櫻居然是唯二還支持我照原計劃延續命運的存在,真是諷刺。”

 短暫惆悵過後,調整好情緒的古荻莉亞換了個坐姿,這才一字一頓道:“很簡單,鐵華團已經背叛我,徹底投向了穿越者們。”

 “時間,就在王留美小姐你上次到訪前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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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陳舊公寓中,把最近情況坦然相告的世界意誌與守護者之間,氣氛姑且算得上和平,但在城市另一端的鐵華團總部裏,情況就是截然相反。

 “什麽叫找不到?你以為我是白癡嗎?”舉起了手中的酒瓶,滿頭白發如同刺蝟般倒豎的青年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將其丟在對方臉上。“損失大不大?”

 “尤金和他的小隊全軍覆沒,阿斯頓和他的小隊也全軍覆沒。”盡管知道這個消息糟糕透頂,但知曉眼前之人和他倆關係差強人意,所以匯報者情緒還算穩定。不自覺咽了口唾沫,他這才開口道:“昭弘和諾爾巴...醫生說他們已經腦死亡,算是個植物人了。”

 一樣東西擦著少年的臉飛過,勁力之大甚至讓他產生了‘臉上雀斑會被刮掉’的錯覺。“滾出去,找到那些行凶者,我要讓他們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伴隨酒瓶砸在牆上的脆響,奧爾加的怒吼回**在整個房間,讓才加入鐵華團不久的少年嚇得瑟瑟發抖。“明,明白,團長!”一秒鍾都不想在此多留,他用自己生平以來最敏捷的動作敬了個禮,隨即發足狂奔衝出了辦公室。

 聽著大門被帶上時的巨響,已無人可撒氣的青年這才頹廢地坐回椅子上,好似懺悔一般雙掌捂住了自己的臉。“真該死,那些家夥該不會是在騙人吧。”

 “喔喔喔~奧爾加你這麽說,可是太讓我失望了喲~”原本僅有一個人的房間,卻詭異般出現了另一人有些輕佻的回應。對回答似乎早有預料,奧爾加聞言放下雙手從抽屜裏又拿出一瓶酒,這才不耐煩地對空氣道:“來了就出來,別在那東躲西藏的!”

 話音剛落,一個身批破破爛爛的黑色鬥篷,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人’突兀出現在桌邊,並自顧自地在椅子上坐下。“沒辦法,這年頭做穿越者也得謹慎點,畢竟‘劇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嘛~”

 “不一樣?”咬牙切齒重複著對方的發言,奧爾加怒目圓睜從座位上站起,眼珠已經變成了深紅色。“我的兄弟們死了,這有哪不一樣!當初是你說能改變鐵華團覆滅的命運,我才答應跟你合作的。事到如今-----”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頓,做出筆挺站姿的青年動作僵硬雙目無神,就像一個唯命是從的機器。神秘人放下了打響指的手,漆黑麵罩之下傳出了桀桀的冷笑。“別給臉不要臉,NPC。我修改‘劇情’,幫你和你兄弟避過團滅結局;你交出男主角三日月以及世界意誌古荻莉亞,讓我能進行計劃的下一步。這是各取所需,你可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算了,何必跟一個傀儡娃娃生氣呢?”衝座位指了指讓奧爾加坐下,‘他’的目光隨即轉向了窗外。“居然敢以暴製暴,這不像是NPC反抗軍的風格啊,難道是加拉爾霍恩的殘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