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惜把近半收入拿去強化機甲,隻為了增加些許活下去可能的穿越者,會心甘情願跪伏於對手麵前,讓他來決定自己的生死嗎?顯然不會。
整個人嗖地一下消失在原地,隨即現身於數十米開外,梳著分頭的男性猛地起身拔腿就跑,動作熟練得一看就是早有準備。狂奔伊始就啟動了被植入小腿的推進器,馮一賢的褲管裏很快噴出兩道紅焰,遠望猶如塞著一串點燃的鞭炮。僅僅是普通材質的西褲和皮鞋,很快變得千瘡百孔破破爛爛。
雖說整體造型狼狽了不少,但某位求生欲滿滿的穿越者壓根沒時間去對此抱怨,更不敢停下更換服裝。臉上帶著尚未完全消褪的假笑,連頭都不敢回的馮一賢此刻悔得腸子發青,在他腦海中,正回**著出發前來自至尊的提醒。
“最近,我們在好幾個世界的開拓與征服都遭遇了挫折...別緊張,我知道有禦令禁止討論,不會提詳情的。”把懷裏偎依著的黑色卷發美女支走,穿著漆黑法袍的少年這才繼續侃侃而談:“我將和‘機王’率領主力前往那個世界,因此沒有多餘人手給你支援,考慮到那些NPC叛軍最近異常活躍,你可能會運氣不好遭遇他們。如果出師不利,就用這個吧...”
該死的971號,連下半身都管不住!把失敗歸咎於已經灰飛煙滅的同伴,腳步不停地馮一賢從懷裏取出了一樣東西。當發現自己的心靈偵測無法奏效,對方卻一眼看穿他的小算盤時,他就知道給自己的選擇已經所剩無幾。
沒有任何遲疑,曾是‘皇協軍’一員的馮某直接摒棄了殊死一搏的打算。那位在百米開外輕易射穿改良秘銀,甚至差點打中他心髒的無名青年,肯定是叛軍的高端戰力。如果腦袋發熱和他硬碰硬,絕對是死無全屍的命。
四四方方的外型,小巧到單手可持的輕巧體積,怎麽看都像是智能手機的裝置,就是他之前反複確認,卻始終吝於使用的王牌。指尖在表麵以特定順序劃動,馮一賢注視著屏幕上那逐漸充盈的進度條,以及下方那行‘傳送準備中,請稍候’的漢字,情不自禁發出了有些得意的冷笑。
為了避過世界意誌的觀測,執行滲透與綁架任務的穿越者們被迫舍棄了許多裝置,以免那些月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裝備引起世界意誌及其麾下的警惕。除去剛剛發動一次、還處在冷卻期的短距離空間躍遷裝置,這個由菜月昂交付給他的廣域空間傳送裝置,就是馮一賢最後的脫身手段。
艦娘的優秀視力,使寧海哪怕取下輔助觀測裝置,仍可看到拚命逃竄的背影。即便不清楚對方從懷裏取出了什麽,身為戰士的直覺,還是讓她操縱背後艦裝鎖定了目標。“指揮官,要攻擊嗎?”
“可以嗎可以嗎?我已經裝填好高爆彈了喲~”用輕鬆歡快的語氣,做出了極其危險的發言。名字帶‘平’骨子裏卻頗有暴力因子的紅衣旗袍娘同樣鎖定了正對手中裝置指指點點的穿越者,向被二人夾在中間的提督詢問道。
考慮到敵暗我明情報過少,王誌打算抓活口以便拷問情報。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正欲命令她們換上傷害較低的演習用炮彈,感受到某種力量的他很快改變了主意。“回到車裏去,馬上!”用略顯強硬的口吻下達了命令,他隨即轉過頭,看向了其餘幾位旁觀者。“你們也一樣,趕緊的。”
不清楚他為何有此說法,但幾位艦娘麵麵相覷後,還是遵命返回了轎車;不過其餘幾位‘外人’,就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杵在了原地。“幹嘛這麽嚴肅,我們難道不是勝了嗎?”雙手握住保溫杯小口呡著清涼的飲料,粉毛教皇視線在側麵的青年與遠處的敵人間來回數次,不解地用胳膊肘頂了頂前者。“那家夥可是快要跑沒影了哦,凡人你是想放任他離開?”
作為一名曾經把業餘時間都拿來玩遊戲看新番的宅男,王誌當然很清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樣的道理。倒也不是對這位自稱‘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同胞產生了憐憫之情,讓他住手的,乃是更加直接的理由。“那個姓馮的,現在已經不是最大的麻煩了~~”
仿佛在驗證王誌的判斷,‘了’字餘音還繚繞在神情各異的三女耳邊,遠處半空中突然張開一道裂縫。臉上笑容瞬間僵住,意識到情況不妙的馮一賢速度不減同時朝側方跨出一步,想繞過這看起來就不是善茬的登場者。
可惜撕破空間障壁抵達現場之人,並未有放任他離開的想法。柔若無骨的玉手從正在擴大的裂隙裏伸出,動作輕柔得好似在愛撫情人,但已經半個身子繞過裂隙的穿越者卻像是被一輛疾馳的卡車迎麵撞上,整個人雙腳離地飛上半空。呈拋物線畫出了一個圓滑的弧形,馮一賢在落地後連翻帶滾轉了十多圈,這才在王誌一行人前方幾米處停了下來。
再也不複之前的邪魅鬼祟,黃皮膚黑頭發的青年四肢以詭異程度彎曲,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不過相比破破爛爛猶如垃圾堆裏廢氣娃娃的軀體,馮一賢的麵龐反倒引起了王誌的注意力。走上前揪住對方殘存的頭發把他提起來,王誌看著那已經如同蠟燭般熔化的半張臉,以及其下露出的金屬元件若有所思問道:“你是誰?”
“我...是...馮一賢,民國...二年生。”哪怕已經氣若遊絲,覆蓋著仿生皮膚的機器人仍舊堅持著之前的說法。“求...求...您,隻要...饒我...一命,馮某願...意為您---”還未來得及說完求饒之詞,‘他’的瞳孔突然睜大。
宛若含著一口濃痰,喉中僅能吐出不成調的喘息,人造皮膚早已燒焦,隻餘下結構精巧的機械仿生手。用它扒住王誌插入自己小腹的手腕,某位至死都不明白自己隻是傀儡的機器人無力地掙紮了兩下,最終身體一垮撲倒在提督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