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裏,哀章就把緹騎調集起來,在長樂宮以北大肆搜查。

 然而一直忙到天黑也沒有什麽發現。

 他正愁眉苦臉的時候,一名江湖人士掠了過來,身法極為利落,是高手無疑。

 哀章問道:“你們在暗中有什麽發現沒有?”

 那人搖了搖頭。

 哀章又道:“可疑的人呢?”

 那人還是搖頭:“大師兄說,你假裝把人撤去,等半夜的時候他再試試看。”

 哀章點了點頭,那人便即去了。

 到了淩晨,哀章在屋簷下打起了盹,他可是一晚上都沒睡。一陣腳步聲把他驚醒,是邊山奇來了,他連忙起身恭候,叫了聲:“師父。”

 邊山奇開口就問:“該搜的地方都搜過了?”

 哀章道:“除了王家,都搜過了,大師兄忙了一晚上也沒有什麽收獲。”

 “這麽難找……如果你師叔沒算錯的話,箱子裏該是藏了器物才對啊。”

 “要不要去王家看看?”

 邊山奇連忙擺手:“萬萬不可,這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那麽大的箱子,能藏到哪呢?可偏偏就是搜不到啊,除了藏在王家……”

 “就算東西真的藏在王家,咱也不能去搜。”

 哀章喟然一歎:“王家的麵子真有那麽重要嗎?”

 邊山奇淡淡笑了笑,似乎也有許多無奈。

 “應該不止是麵子的問題。話我隻能說到這了,你應該能聽明白。”

 哀章似有所悟,而後露出一個俏皮的表情。

 “如果發現可疑之人進了王家呢?”

 “那也得忍著。要是有人反咬你一口,陛下是不會聽你這些辯詞的。”

 “那倒也是,陛下發起怒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連親兒子都殺過。”

 “你給我記住了,在京城裏,咱們可說是百無禁忌,但也不能犯了太歲。”

 “知道了,師父。”

 邊山奇想了想,忽然轉身走了。

 “把人都撤了罷。叫上來歙他們,一起去你師叔那,看看他怎麽說。”

 哀章往左右招呼一聲:“大家回去休息,但是不要鬆懈,隨時候命。”

 手下們應了一聲,各自去了。

 西門君惠的屋舍內又迎來了昨日那四人,當他見到邊山奇的臉色時,就已知道了搜查的結果,那肯定沒有找到東西。

 不等邊山奇開口,他已先開口了,目光盯著邊山奇。

 “看來我的卦幫不上什麽忙,事到如今隻有去找消息最靈的那個人試試了。”

 “找他?”邊山奇登時有些為難,“我不去。”

 西門君惠歎道:“我知道那是你最不想找的人。你也不用進去,在外麵聽著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帶好銀子,在座的各位當中隻有你能拿得出那許多銀子。”

 來歙奇道:“那究竟是什麽人?難道他知道得比西門先生還多?”

 西門君惠笑了:“他是個守山人。你說得太對了,他知道得比我多。在京城裏,除了未央宮和王家兩個地方,但凡發生一點不尋常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明白了,那個人一定很愛財,他用自己知道的消息換取銀子。”

 “其實,他也是蠻可憐的,他要錢,是為了救人,救他心愛的人。抓一服藥需要白銀一百兩,要不是想出這麽一個辦法,誰能支撐得住?”

 “得了什麽病?”

 “永遠治不好的怪病,全靠名貴藥材續命。”

 聽西門君惠這麽一說,來歙登時有些同情對方。

 “邊老師,你就過去,慷慨解囊一回罷。”

 邊山奇歎道:“不是錢的問題,我見到他會生氣,他見到我也會生氣。”

 來歙有些愕然。

 陸乘風接口道:“道兄,連我也有些好奇了,你就帶著我們去一趟嘛。”

 邊山奇瞧瞧眾人,見大家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不由啞然失笑。

 “那說好了啊,我不進他的屋子,你們也別提我。”

 西門君惠拍案而起:“一言為定。咱們這便出發。”

 哀章問道:“去哪裏?可需要我備馬?”

 西門君惠道:“不用,他就在東郊的驪山腳下。不過他那裏隻收銀子,一個問題五十兩,咱得先去城裏換點銀子。大師兄,你好歹準備個幾百兩罷。”

 邊山奇撇了撇嘴,一聲不響地走了出去,眾人相視一笑,忙跟上他。

 驪山在京城一帶可是很有名氣的,不隻是因為它的壯麗,更因為它的神秘色彩。

 遠遠望去,它就像是一匹驪駒奔騰在關中平原之上,又像是一條翻騰的巨龍恰在此地露出了脊背。大多帝王更相信後者,認為那是皇城的龍脈匯聚之地。

 其實那更像一匹追著渭水而去的龍馬,似從遙遠的昆侖山而來,凝望著秦嶺盡頭的河洛之地,卻因貪念這裏的美景,而留下了一個美麗傳神的化身。

 很多帝王將相都把自己的陵墓修在驪山,皆因慕其美名,連始皇都不例外。

 那個守山人選擇在驪山腳下安度餘生,是不是也想沾一點神靈之光呢?

 西門君惠領著大家在曠野中走著,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一座山腳下,眼前的翠綠之中現出一片黛瓦。邊山奇漸漸與其他人拉開了一段距離,還揮著手示意大家先走。

 明白人都知道,前麵就快到了。

 行了片刻,大家見到了一座古舊的屋舍,從牆上脫落的泥土來看,已年久失修。

 西門君惠徑直走了進去,到了院中,卻示意大家不要妄動。他走到前麵一棵樹下,用手拉了拉垂著的一條繩子,耳中傳來一陣鈴聲,原來這就是主人家的門鈴。

 大家這時才瞧見了樹下的一塊木牌,上書“來客搖鈴,非請勿入”八個字。

 鈴響過後,四下卻毫無回音,西門君惠正想再拉鈴繩,一道屋門忽然開了。

 一名長發披肩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此人衣裳破舊,模樣十分潦倒,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正往院中各人瞧來。

 西門君惠連忙走了過去,抱拳一禮:“二師兄,還記得我嗎?”

 二師兄?旁人都有些吃驚,原來這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也是陰陽家的。

 難道他就是西門君惠口中的守山人?

 那人冷冷道:“這些人是你帶過來的?”

 西門君惠道:“是我帶過來的。”

 “帶了銀子沒有?”

 “當然帶了,規矩我已和他們說好了。”

 聽到銀子,對方的臉色瞬間好看了許多。

 “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師兄,記得照顧我生意,進來坐罷。”

 那人說著邁步而去,把前廳的大門推開。廳中還算寬敞,隻是年代久了,四處有些破舊不堪,地上除了幾條竹席,也沒有別的擺設了。

 大家在竹席上坐下之後,哀章把一大包銀子解開。

 “我們想知道前陣子發生在長樂宮的一些事情。”

 那人道:“沒問題,隻要不問未央宮和王家老宅這兩個地方,那都行。”

 哀章把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推了過去,目光往來歙那邊瞧去。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衣袂破空之聲,在座之人無不大驚失色。

 那人怒道:“西門君惠,你什麽意思?”說著已掠出了門。

 大家都追了出去。

 西門君惠道:“二師兄息怒,我並不……”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卻啞口了。

 屋頂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縱來躍去,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那人到了外麵,瞧見了屋頂上的人,喝道:“邊山奇,你來這裏作甚?”

 邊山奇從屋頂上掠了下來,眼睛瞪著那人。

 “我聞到了「陽雲火鏈掌」的氣息。這裏沒有別人,師弟你破戒了。”

 那人冷哼一聲,道:“我沒有破戒。你給我滾,這裏不歡迎你。”

 “還敢說沒有?”邊山奇一掌推了過去,“陽雲真氣那股特有的濕熱味道,這滿院子都是,我還冤枉你了嗎?”

 那人卻一動不動,就當邊山奇根本不存在一樣。西門君惠連忙閃身過去,擋在那人身前,出一道掌力:“大師兄,有話好說,大家都是同門,何必一言不合就動粗?”

 邊山奇兩袖一甩,背過了身去。

 西門君惠朝那人道:“這邊山奇自己跟過來的,我可沒叫他。”

 那人朝邊山奇走了過去:“你的狗鼻子還真夠靈的。”

 邊山奇先是一怒,旋即笑道:“你終於肯承認了?自從被師父打了那一掌之後,我日夜飽受陽雲真氣的煎熬,那股特有的濕熱味道我比誰都熟悉。”

 那人輕蔑一笑:“是陽雲真氣的味道不假,但是我並沒有破戒。”

 邊山奇喝道:“你這是要耍賴嗎?非要我當場抓住你才認賬。”

 那人一臉凜然之色:“我鄒歡豈是那種無恥小人?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陸乘風大為震驚,原來此人就是已故陰陽家掌門人鄒風的獨子鄒歡。當年鄒風在京輔一帶傳經布道,那是多麽受人尊敬,而如今他的後代沒落至此,難免讓人感慨。

 邊山奇冷哼道:“難道這裏還有第二個人會那陽雲火鏈掌?”

 “現在沒有,但是你來之前有。”

 “你把陽雲火鏈掌傳給了別人?”

 鄒歡仰天大笑起來:“我這點殘缺不全的功夫,哪好意思傳給別人?那是我父親生前所收的最後一個徒弟,為的就是將來取你狗命。”

 “師父把他畢生所學傳給了老四?”

 “是老五。他過來向我討教一些修練陽雲火鏈掌的法門。”

 邊山奇一陣大笑:“看來老四也不爭氣啊,這才找了個老五。師父啊,我在你眼中就那麽不成器嗎?到處找人把功夫傳出去,就是不肯傳我。”

 說到最後,他的語聲有些悲涼。

 鄒歡罵道:“你這大逆不道的孽障,還有臉數落自己師父?”

 邊山奇爭辯道:“我想把陰陽家發揚光大,這也有錯嗎?”

 “傳道而不邦政,這是我派的祖訓,你為了擴大自己勢力,竟與朝廷為伍,還派出座下弟子在朝為官,真是欺師滅祖,陰陽家僅剩的這點血脈,遲早毀在你手裏。”

 “這話簡直狗屁不通,沒道理的話我當然不聽。看看我在日月城掌舵的這些年,弟子有增無減,我派日趨興旺,陰陽家將要重現昔日的輝煌了。”

 “時也,命也。有些事情,時運過了就再也無法成就,你看看墨家,他們早已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選擇隱居世外,而你邊山奇還在執迷不悟,自欺欺人,再這麽下去的話,斷送的不隻是你自己,可能是整個陰陽家。”

 “這是懦夫的借口。墨家不行,那是他們能力不夠,師父不行,那是他魄力不夠,我邊山奇天縱之才,豈是旁人可比?隻要你把陽雲火鏈掌的秘籍給我,我就能把武功練到陰陽調和的境地,到時候我必敗盡天下英雄,讓陰陽家的威名傳誦千古。”

 “把陰陽家發揚光大,那都是你的幌子,你的野心是稱霸江湖,這一點我父親早就看出來了。若要傳揚我道,何須在武功上較勁?一片真心加一個恒心便足矣。”

 “明明有條捷徑,難道也不走嗎?非要走那許多彎路,簡直迂腐。”

 這是一場思想較量,二人針鋒相對至此,依然誰也說服不了誰。剛才那一番話,似乎都是各自放在心底多年的話,直到此刻才暢快淋漓地說了出來。

 鄒歡忽然大笑起來,笑得頗為淒涼。

 他喝道:“簡直滿口胡言,歪理成堆。你為達目的,不計後果,那是在飲鴆止渴,不要再談你那點成就,雞飛狗跳也算是能上天嗎?你師父就是這樣被你氣死的!”

 被人罵作雞狗,邊山奇氣得不輕,不過他眼珠一轉,忽然射出兩道精光。

 “其他人說我可以,你鄒歡憑什麽說我?氣死師父,難道沒有你的份嗎?你整日裏不好好用功,心中隻有一個女人,一個身份卑賤的女人,師父死活不同意這門婚事,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傷了師父的心,師父的心病是因為你日積月累起來的。”

 “邊山奇你放屁,我要打爛你這張臭嘴!”鄒歡一拳轟了過去。

 他一聽對方侮辱到自己心愛的人,登時情緒失控,撲上去一頓廝打。

 西門君惠見事情越鬧越僵,忙上前相勸。

 “兩位師兄,你們都少說幾句罷,誰沒有糊塗的時候……”

 鄒歡正在氣頭上,哪肯善罷甘休?他腦中發熱,隻想將眼前的人撕碎。

 邊山奇縱躍如飛,並不還手,他隻顧著說話,在口上討便宜。

 “師父他老人家就你這麽一根獨苗,你卻偏偏在延續香火上與師父過不去,他老人家能不氣出病來嗎?哪怕你多找個女人也行啊,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人人都說是我邊山奇目無尊長,氣死了師父,認為我邊山奇不是個東西,但是有誰知道,我隻是氣斷了師父最後一口氣而已,之前的功勞,都是你鄒歡的。”

 鄒歡越聽越怒,但始終打不著對方,心中實在憋屈,不時發出一陣大吼。

 邊山奇似乎別有用心,繼續激怒對方。

 “我說過,師父他老人家不在了,陰陽家的擔子我來挑,你不努力也就罷了,還處處與我為難,說我的不是,你才是陰陽家的罪人。”

 鄒歡喝道:“我是個罪人不假,但是你欠下的債,會有人向你討的。”

 邊山奇麵不改色,一陣怪笑。

 “若是師父的弟子前來討債,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絕不躲藏就是,就怕對方沒有本事活到能向我討債的那一天,我遲早殺了他,把陽雲火鏈掌的秘籍拿到手。”

 “你這是做夢!”

 “究竟是誰在做夢,大家拭目以待。你不是也學過陽雲火鏈掌嗎?這功夫可是專門克製陰陀羅咒的,如果覺得自己本事大,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鄒歡徹底失控,麵上紅光隱現,雙掌一提便要往前推去。

 忽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鄒郎,別上他的當,他是想引你使出陽雲火鏈掌,讓你破戒。”

 旁邊有一道屋門打開,走出一名體態孱弱的女子,但氣質和麵容俱佳。

 鄒歡便即停手,迎了過去,剛才的怒火一下子熄滅了。

 “你醒了?”

 “醒了有一會了,聽見你們在談事情,沒敢出來打擾。”

 鄒歡指指眾人,一臉不屑之色。

 “跟他們有什麽好談的,你早該出來把他們罵走。餓了嗎?我給你做吃的去。”

 她幫他整了整衣裳,搖頭道:“我還不餓。”

 鄒歡道:“都怪這些人吵了你的美夢,我這就把人轟走。”

 “先不要了。鄒郎你回避一下,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鄒歡有些莫名其妙。

 她軟語道:“聽話,去罷。”

 鄒歡笑了笑,也不多問,老老實實地去了,默默走入前廳,還特意把門關上。

 她朝眾人露出一個笑容。

 “幾位朋友遠來是客,未曾以禮相待,我在這裏給大家賠不是了。”

 她說著盈盈一拜,極有素養。

 陸乘風知道她體弱多病,忙出一道柔軟的力道,將人托住。

 “姑娘不必客氣,是我等來得莽撞,擾了你的清靜。”

 她不卑不亢地走到大家跟前,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我不管你們懷著什麽目的,這有幾句話必須和你們說明白。我雖為罪臣子女,到過那種地方,但是我心清潔,絕不是那種下賤之人,請不要拿我的身世來傷害他。”

 聽到這裏,大家的心頭泛起一股酸意。邊山奇已滿臉愧疚之色。

 “我知道是我誤了鄒郎,但是……哪怕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這麽和他過下去,我曾經嚐試過悄悄離開,他卻差點尋了短見。我和他的感情,旁人是不會明白的。”

 “我後來騙他說,我已活不了幾日,不如早點死了算了,他聽了之後找人造了一副雙人棺材,說是為我們兩個人準備的。他的脾氣我比誰都清楚,他說到做到的。”

 “我再不敢有偏激的想法,我隻有讓自己盡量活得久一些。每天吃著那些難以下咽的湯藥,飽受著病痛的折磨,我沒有半點怨言,隻求老天爺多給我一些時日。”

 “久而久之,我們對這種日子也就習慣了,各種艱辛那都不算什麽,隻要兩個人能夠見到對方,那都是無比快樂的時光。有的人抱著金山銀山都嫌不足,而我們一起看著每天的日出日落都是一種享受。我為他活著,他也為我活著。”

 她頓了頓,目光瞧著眾人,眸中晶瑩欲滴。

 “我的話說完了,我就想知道,這麽簡單的兩個人,你們還要算計嗎?”

 院中之人眼眶微紅,一齊搖頭。邊山奇不知何時已悄悄走出去了。

 她轉身拭幹眼淚,往前廳那邊叫了一聲:“鄒郎。”

 鄒歡笑嗬嗬的迎了出來:“阿晴,我是不是可以轟人了?”

 “不要這麽粗魯嘛,我看他們也不是什麽惡人,大家坐下來接著聊罷。”

 鄒歡道:“看見他們就心煩了,把人轟走我就給你做飯去。”

 西門君惠忙道:“二師兄,咱們本來聊得好好的,偏偏來了個不識趣的家夥,擾了大家興致,這筆帳你可不能算在我頭上啊,咱們接著聊好不好?”

 “不聊了,不聊了,都給我出去。”鄒歡說著已開始推人。

 西門君惠沒有辦法,隻好把那位女子搬了出來。

 “送上門的銀子為何不賺啊?不為你自己著想,也為阿晴姑娘想一下。還記得你在長安槐市籌錢的事嗎?真到缺錢的時候,你把師父傳下來的古琴都賣了。”

 鄒歡忽然停下趕人的動作,急得滿臉通紅。

 “那不是賣,是送。別人把綠綺送給我父親,講的是一個機緣,我再找個有機緣的人送出去又有何不可?至於那一百兩銀子,隻是為了試探人心而已。”

 如果劉秀在這,他一定會認出,這名長發披肩的中年漢子,就是當年在槐市中遇到的那名老伯,他因此還認識了一位美麗善良的姐姐,二人因琴結緣。

 西門君惠道:“好,是送。那你好好想想,你這裏還有幾樣東西可送的?”

 鄒歡琢磨了一下,忽地把眼一瞪。

 “接著聊也行,不過價錢要翻倍,你們要怨就怨邊山奇那個混蛋去罷。”

 西門君惠與哀章交換一個眼色,二人輕輕點了點頭

 西門君惠道:“二師兄怎麽說都行,誰叫你是我師兄哩,咱們進屋聊。”

 鄒歡這才依了大家,轉身往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