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劉宸剛才的話可謂無禮之極,但周圍之人竟沒有一個幫寒夫人說話的,連句圓場的台麵話都沒人說,可見這寒夫人多麽不受人待見。
被稱為世子的闞洪鈺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依然在盯著白玉川看。
劉宸心中大定,當下有恃無恐。
“祁教主,這寒夫人說話未免太過無禮了罷?本公子有名有姓的。”
他這是惡人先告狀。不等寒夫人接話,他立刻又說了一大堆話。
“我便是一劍裂空雙掌飄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驚風雨泣鬼神,多情浪子劉昭淩。一般人見到我都是要拜上幾拜的,我看夫人年紀不小,也就不用拜了。”
天音教眾人都把一張臉憋得通紅,想笑卻又不敢。
闞洪鈺見劉宸說得有趣,竟忘了自己身份,帶頭笑出了聲。
他的目光終於從白玉川身上收回,此刻已被劉宸的**個性所吸引。
寒夫人幹咳一聲,瞪了闞洪鈺一眼,後者嚇得趕緊閉口,把臉板了起來。
她已氣得呼吸加重,負手冷笑了幾聲。
“你不是天音教的人?”
“當然不是。”
“那你來天音教作甚?”她投來一個淩厲的眼神。
“和你一樣,過來提親啊。”
寒夫人又是一陣冷笑。她忽然把目光移向了祁開雲。
“教主,這究竟怎麽回事啊?你我兩家早有婚約,卻被你一再推脫到現在,是因為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嗎?難不成你瞧不起我們母子二人?”
祁開雲有些語塞,劉宸已把話搶了過去。
“夫人你弄錯了。我提親的對象是祁家的二小姐。”
寒夫人喝道:“我家鈺兒也是。”
劉宸故作驚訝,道:“不對罷?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闞家的親事應該找長小姐啊。夫人非要這麽蠻不講理嗎?我可是下了一千兩黃金的聘禮了,不信你問教主。”
“這……”祁開雲被劉宸嚇了一跳,隻能裝懵了。
劉宸琢磨著,上次在千蘿倒,祁妙歡裝瘋的事,一定傳開了,沒道理不會傳到寒夫人耳中,既然這樣,像寒夫人這種做事愛挑剔的人,才不會同意長小姐的婚事。
闞洪鈺忽道:“娘,何必奪人所愛,這事就算了罷。”
劉宸心中好笑,原來寒夫人的兒子是被她逼過來的。
“你閉嘴。”寒夫人朝兒子一聲喝斥。
她把臉轉向劉宸,道:“與長小姐的婚約那是之前的事了,後來教主親口說了,兩個兒女當中隨便闞家挑。我現在就挑中了二小姐,怎麽樣?”
“我那會還不知道他們兩個的事。”祁開雲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夫人聽到沒有?我和二小姐的事情在先。”
寒夫人把臉一偏,冷哼道:“我可不管,教主也答應了我。”
祁開雲道:“不如這樣,在我天音教裏,年輕美貌之人甚多,可任憑世子挑選,世子要是看上了誰便與我說一聲,讓她認我做個義父,也是一樣。”
“好啊好啊。”闞洪鈺登時眼中放光,脫口便道,“我選他。”
他指著的人是白玉川。
四下靜了下來,大家的表情登時僵住。尤其是白玉川,僵得臉都變了形。
劉宸終於知道了為何闞洪鈺對天音教的婚約並不在意,因為他喜歡男風。
寒夫人長袖一動,甩出一道勁風,打在闞洪鈺臉上。她似乎知道兒子有這個癖好,並沒有太過驚訝。對於剛才的事,她也隻字不提,大概是想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
她冷冷道:“那不一樣!尋常人家的子女,怎配得上我家鈺兒。”
闞洪鈺捂著臉,委屈地輕哼了幾聲,卻也不敢有半點怨言。
劉宸見對方不鬆口,威脅道:“你存心欺負人是罷?信不信我打你啊。”
寒夫人一陣大笑,何曾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大話?
“你倒試試看。”
劉宸當真一拳打了過去,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他這一拳沒有顯露出真實本領,是故意麻痹對方的,他已想好了一個計策,等著對方入彀。
寒夫人長袖一動,甩出一股勁風,直往劉宸而來。
劉宸的拳頭沒有碰到對方衣角,已被勁風逼了回來,牙關咯咯直響。
寒夫人見狀大笑,她準備好好戲耍一下這個討厭的年輕人。
“你要是不服,咱們可以比武論輸贏。勝出者,獲得提親的資格。”
劉宸調息一陣,把寒氣逼出體外,一下子蹦到寒夫人身前。
“那好,”他忽然轉身而去,指著闞洪鈺道,“我和他比。”
寒夫人一字字道:“是你和我比。”
“沒道理啊,又不是你娶妻。”
“規矩我說了算。三局兩勝,前麵兩局由雙方父母比試。”
“憑什麽你說了算?”
“就憑我的拳頭硬。不服氣的話咱們來過幾招啊。”
劉宸嘀咕道:“你這不欺負人嘛,哪有長輩和晚輩比的。”
“男方父母的實力,反映出了一個家庭的實力,這對女方將來的幸福很重要哦。你有什麽長輩在這,盡管叫出來,我和他們比。如果沒有,就請你自己上場罷。”
寒夫人見劉宸從頭到尾就是一個人,所以根本不怕。
劉宸恨得張牙舞爪,不過這都是他裝出來的。他顯得氣憤而又無奈。
“你說,怎麽比?”
寒夫人淺笑道:“先比一局文的,再比一局武的。”她似乎吃定了對方。
“誰怕誰啊,比就比。盡管劃下道來。”誰知劉宸一口應承下來。
寒夫人臉上膚色一變,成了暗紫,兩手成爪,在空中舞動了一下,發出一道暗勁,那邊的一隻茶杯便即飛來,到了她手中。杯中茶水一滴未灑。
劉宸有些心驚,沒想到對方的爪功已到了如此玄妙的境界,果真不簡單。
寒夫人道:“先禮後兵。請你喝一杯冰茶。”
茶杯上方忽然冒出一陣霧氣,等到了劉宸身前,茶水已經結冰。
劉宸接住茶杯,上頭傳來徹骨寒意,是寒夫人隱藏在杯下的一指彈了一道陰風。
他就知道對方不會好好地送一杯茶,早已運起真氣防備。即便如此,那寒氣到了上臂才被他化去。對方雖是輕輕一道指風,但那威力已非同小可。
劉宸已知道對方底細,既然對方的真氣也是寒如玄冰,還姓寒,那麽一定是玄陰教寒家的人。經過剛才那一道指風,劉宸判斷出對方的真氣要強過自己的寒冰真氣。
自從在無極宮蘇醒之後,他的武學境界有了很大提升,已經可以做到把天、地二龍真氣收放自如,但有一個重要的難關,始終無法突破,那就是兩種真氣的轉換。
他現在的情況是,體內雖有兩種真氣,但丹田中隻能存放其中一種。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對敵之時相當於隻用了一半的功力。
與高手對決之時,這是非常吃虧的。這裏好有一比,有個人正好可以一拳把身前的敵人擊倒,但如果隻用一半的力氣,哪怕打人家兩拳,對方可能會毫發無損。
能將兩種真氣同時派上用場的,唯有一招『雲韶天開』,但這也不是將兩種真氣合在一起使用,其實還是分了先後,不過間隔的時間較短而已。將一種真氣發出之後,立刻切換另外一種真氣,撞擊在之前的真氣上,這就是雲韶天開的本質。
這種切換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難度非常大,他並不能發出十足的真氣。
經過《潛龍訣》的改造,他的經脈已經擴張到了人體的極限,這就意味著隻要他的體內有足夠的真氣,就能施展出天底下最強大的招式。
所以,將兩種真氣完全轉換成一種,這才是王者般的存在。
他現在隻要施展其中一種真氣,其威力差不多已可以和祁開雲這種宗師級的高手一較長短,如果兩種真氣合而為一,那會是怎樣一種情況?這簡直難以想象。
如果將這麽強大的真氣完全發揮出來,天下間還有誰人能夠匹敵?
然而,在沒有解決兩種真氣的轉換之前,這也就是個美好的幻想。
不過想想也挺過癮的。
寒夫人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劉宸竟然接穩了茶杯。她本以為劉宸無法化解自己那一道指風而當場把茶杯摔碎的。即便如此,她還有下文來為難劉宸。
她道:“禮尚往來,我請你吃一杯冰茶,你也請我吃一杯。”
“也要冰的?”
“那是當然。如果你辦不到,可以當場認輸。”
劉宸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他要故意嚇一嚇對方。
“不好意思,天下武學,我一看就會。”
他用內力將茶水化掉,一口喝了,旋即把茶杯拋了回去。
他便學著對方剛才的樣子,裝模作樣地伸出一雙爪子舞了一陣,暗地裏用了元力,一下子把那邊的另一個茶杯移了過來,用手輕輕捏住。
那動作竟然比寒夫人還要瀟灑自如。
眾人瞧得口瞪目呆,就連祁開雲都驚訝不已。這一下可把寒夫人看傻了眼。
自己的功夫一眨眼就被別人學了去,甚至還猶有過之,這令她很沒麵子。
寒夫人臉色一變,真被嚇了一跳,當下心中惴惴,生怕劉宸把她的玄冰真氣也學去,所以不想給對方思考的機會,忙催促一聲。
“要是冰茶才行。”
劉宸哈哈一笑:“這有何難!”
杯中水霧冒起,果真全部結冰。
寒夫人的臉色非常難堪,已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第一局,平。”白玉川已幫著吆喝起來。
祁開雲身後的花鯨勇士一陣鼓掌叫好,隻把寒夫人氣得臉上變了顏色。
劉宸將茶杯遞給寒夫人,當然不會學她那樣暗地裏害人。
寒夫人一把接過茶杯,順手甩給闞洪鈺。
“下一局,你我憑借手底下的功夫見個高下。”
劉宸忙喝止道:“且慢。”
他娓娓道:“你我都在別人家做客,那得稍微文雅一點,不能像些山匪惡霸一樣弄得烏煙瘴氣。不如定個規矩,誰要是碰壞了這裏的一樣東西,就算輸。”
祁開雲的臉上已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劉宸話已說得清楚,如果一陣亂打,那就失了為客的禮數,會得個罵名,寒夫人自然不肯落人話柄,當下應諾下來。
“這正合我的心意。看招。”言罷就要動手。
“且慢。”說話的是白玉川。
寒夫人臉上已有些慍怒,喝道:“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是爽快利落之人。”
白玉川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夫人,人家畢竟是個晚輩,你總不至於和人家以命相搏罷?”
寒夫人冷哼道:“拳腳無眼,如果他太不中用,丟了性命可怨不得別人。要是不敢比試的話,那也可以,現在就認輸也還來得及。”
白玉川隻淡淡笑了笑,道:“不如定個規矩,就以一炷香的時間為限。”
他說著往祁開雲瞧去:“教主以為如何?”
祁開雲道:“如此甚好。我等修道之人,理當點到即止,夫人你說是罷?”
他先把道理擺出,堵了對方的口,語氣上卻還征求對方意見,給足人家麵子。
“好。”寒夫人果然沒有反駁。
這麽多年來,她從未遇到過敵手,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若是承認在一炷香的時間內還拿不下一個年輕後輩,那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她現在唯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那就是對方真的對天下武學一看就會嗎?
這在她的心中,產生了不少陰影。
祁開雲一招手,身後走出一名花鯨勇士,他從身上摸出一根香來。廳中就有一個高大的香爐,他去到那邊,將香引燃,插於廳中的角落裏。
插香的花鯨勇士剛站直腰板,寒夫人便道了一聲:“請。”話到爪也到。
那爪飄忽不定,迅捷無比,隻看得見一道影子。偏偏對方身法又極快,風馳電掣一般在廳中繞走,更增添了爪功的威力,劉宸雙掌連出,卻有一種無從招架的感覺。
幾招下來,空中碎布飄散,是劉宸的衣裳被人家抓破了許多地方。
劉宸瞧得清楚,對方施展爪功的時候,指尖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光芒。那應該是強如實質的真氣,被她用一種特殊的法門控製著,比一般的刀劍可要厲害多了。
對方那一雙手就相當於一件厲害兵器,別人萬萬碰不得。
二人用的都是暗勁,雖然局外人看不出聲勢,但打鬥範圍之內實則驚濤駭浪。
寒夫人剛才隻是試探性攻擊,幾招下來見對方並不能將自己的招式學去,這才放下心來,當下提聚功力,使出了拿手本領,一爪往對方麵門抓去。
這一下與之前不同,爪未至,陰風先起。
這一陣風來得奇怪,毫無征兆可言,也不知道從哪裏刮起來的。
被風吹中的刹那,一股陰毒的氣息便往他身體發膚裏鑽去,令他心神一亂,好在他的道心極為強大,始終不為所害,還生出一股暖流,將那股陰毒氣息滌**幹淨。
他忙運功抵抗,再不敢讓陰風襲入體內,那實在凶險得很。
隻這一念之間,對方的一爪以當頭抓下,指上鋒芒一露,寒氣大盛。
若被對方抓中,必定是五個血窟窿。偏偏這一爪的速度極快,令他躲避不及,他便即身形一沉,這才貼地滑走。那爪竟似會延申一樣,一直貼著他頭頂而來。
在剛才的逃命過程中,對方的陰風就沒有間斷過,似乎有意識一般,總在他周身附近撞來撞去,試圖找到一個縫隙,突破過去,這令劉宸如芒刺在背。
他已猜到,陰風應該是用意念控製的怪象,就如祁教主的風雨漩渦一樣。
劉宸驚出一身冷汗,忙將“花籠”撐起。剛撐起一點,就被對方的雙爪撕碎,不過這已經達到了幹擾對方視線的目的,他趁機跳開一些距離。
寒夫人追了過去,劉宸滿屋亂跑。他琢磨著,在沒有想好破解對方爪功之前,唯有逃命耗時間。但是被對方如此追趕了一陣,他越發心驚膽戰。
身後的寒夫人隻看得見一道影子,就似一陣厲風,始終追著他不放。他跑不過對方,時不時就會被攆上,危急之時幸虧有碎影步法脫難。
不過他的碎影步法卻不夠精純,遇到寒夫人這種對手,那也凶險萬分,幾次三番都差點被人家要了小命去。
屋內盡是人影,眾人看得久了,都有些頭昏目眩。
白玉川有意要幫劉宸,假裝問道:“教主,寒夫人的「玄陰絕命爪」果真厲害啊,配合上她的「陰風奪魄大法」,離天下無敵也不遠了罷?”
祁開雲微微一笑,似乎早就在等他發問了。
“夫人已把玄陰教的三種絕學都練成了,自然是厲害的。她的「疾風魅影」身法也有相當火候,天下間的招式恐怕很難在速度和靈動上超過她了。”
“既如此,那還有誰打得過她?”
“凡事有利就有弊,絕對無敵的武功是不存在的。夫人的功夫都用在進攻上,她本身的防守應該比較薄弱,不過……能在她手底下進行反擊的人,少之又少。”
劉宸哪還不明白,祁、白二人是在提點自己。當下心中有數。
祁教主的話簡直一語驚醒夢中人。
經過剛才的交戰,他已深深體會到,在這種情形下一味地躲避和逃命,那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要想活命,必須從對方的薄弱之處牽製對方。
祁教主就像一位學識淵博的老師,他在武學上的見解,句句都是真知灼見。
劉宸不敢碰到對方的雙爪,難免束手束腳,心中意念一動,墨閑懷中的牝牡劍驀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自己離鞘而去,飛往劉宸這邊。
這一下鳴響,劉宸聽來神清氣爽,而在旁人聽來,卻有如當頭一棒。
寒夫人心神一震,臉色微變。劉宸感覺到,纏著自己的陰風都亂了一陣。
此劍果真有些靈性,劉宸心中一喜,接劍在手,轉身揮出一片寒光,使一招天龍劍法迎向對方的雙爪。寒夫人便以雙爪與那劍鋒拆招,絲毫不落下風,也不為劍鋒所傷。
倉促幾劍,並未給對方造成威脅。劉宸退走幾步,劍意忽變。
他將所有劍招忘記,心中隻想著將對方的雙爪攔下。
寒夫人的一爪剛到劉宸胸前,驀地寒光大盛,一片劍影暴閃而至。
這一片劍光來得奇妙,以她之能也不敢大意,連腿幾步,才將劍影破去。
劉宸終於反攻了一招,且收效還不錯,令得對方變攻為守。
奇妙劍招一出,劉宸跟著便是幾招天龍劍法,全是剛猛招式。他本以為來個趁勝追擊就可以占點便宜的,豈料寒夫人的身法實在太快,劍光竟追不上她。
寒夫人很快扳回劣勢,雙爪帶著寒風,把劉宸的長劍抓得錚錚作響。
她的雙爪要快過劉宸的長劍,劉宸因此處處吃癟。
看來,隻有那種沒有固定招式的地龍劍法,才可與對方的爪功一爭長短,但這種奇妙劍招的靈感不是一直都有的,必須等待機緣再來。
劉宸的劍,大多是在防守,配合著指法和掌法,勉強撐了片刻。對方的雙爪實在太過淩厲而迅捷,根本不給他多餘的空閑,他想用元力協助一下都辦不到。
寒夫人久戰劉宸不下,心中卻也有些躁動,一瞥眼,見香已燃了大半,心中愈發焦急不安。眼前的年輕人遠比她想象中難對付得多,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危急之時,劉宸又出一招絕妙劍法,將寒夫人逼退,再使幾招天龍劍法,又耗去對方不少時光,可把對方氣得不輕。他越打越穩,而寒夫人已越打越急了。
劉宸忽將真氣一換,長劍舞出一片雪霧,瞬間結為一條冰雪長龍往對方纏去。
寒夫人剛將冰龍破去,劉宸立刻丟出一個並未成形的“花籠”,這一個“花籠”可不是給自己用,而是直接丟在寒夫人前麵,一下子裹了過去。
祁開雲瞧得大為吃驚,劉宸竟然敢強行搶攻。
寒夫人將冰雪破開,剛鑽出冰雪的包裹,腳下忽然傳來一股怪力。
她一瞧,卻是對麵的劉宸往這邊伸出一爪,遠遠舞動了一下。
劉宸這一爪是裝模做樣的,他用的依然是元力,緊接著的一劍卻是真的。
在這之前,寒夫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劉宸根本捉摸不住她,此刻以冰雪牽製對方,這才找到機會用元力陰了對方一把,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寒夫人差點站立不穩,當下一個後翻,長袖連甩兩下,破了劉宸的劍招。
劉宸駭然而退,沒想到對方的實力強大至此,偷襲成功都沒討到便宜。
隻稍一耽擱,寒夫人便追了出去,人影一閃便到,一爪往劉宸腦門撓至。
“夫人,香已燃盡。”白玉川提醒了一句。
寒夫人假裝沒聽見,又是一爪落下,直取劉宸的天靈蓋。
劉宸剛才出了兩招狠的,此刻被對方反撲,顯得餘力不足,當真危險至極。
就在此時,劉宸手中的劍發出一聲鳴響,令寒夫人心頭一震,動作遲了刹那。
劉宸想也不想,一劍貼著自己後背穿出,刺在對方爪上。
劍、爪一觸即分,劉宸貼地滑走,狼狽之極。寒夫人收手而立,眼中殺機一閃。
“第二局,平。”白玉川急急喊了一句。
劉宸站起身來,臉上掛著一絲怪笑。
“夫人,勝敗就看最後一局了。這下輪到令郎出場了罷?”
闞洪鈺皺眉道:“娘,你的功夫都被人家學去了,我好像打不過人家。”
寒夫人沒好氣地道:“誰讓你和人家過招了?第三局的規矩是,雙方各打對方一掌,不許還手和躲避,否則就算輸。鈺兒你先打他。”
四下傳來一陣唏噓之聲,這算哪門子的比試?
劉宸冷哼一聲,道:“為何不是我先來打令郎?”
“我的拳頭硬,我說了算。不服氣的話咱們來比劃比劃。”
她說著一袖甩出,當空起了一陣陰風。
劉宸舉掌相抵,被撞開兩步,這才站穩。
好一個獨斷專橫的女子,在場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我接受你的規矩。就怕你玩不起啊。”劉宸忽然指著對方,一副凜然之色。
大家都有些難以置信。墨閑已衝了出來,把劉宸往回拖。
“師叔不可,這明顯不公平,咱們太吃虧了。”
劉宸淡淡道:“無妨。你看著便是。”
闞洪鈺忽然走到那邊,一腳撩起半人高的銅香爐,揮掌打了一下。
咣地一聲,香爐凹了下去,露出一個清晰的掌印。
眾人一齊色變,沒想到這說話軟綿綿的年輕公子,武功竟也如此厲害,與寒夫人比起來並不遜色多少,誰敢站著不動讓他打一掌,準會沒命。
天下間估計沒有人敢這麽做,即便是寒夫人自己也不敢。
闞洪鈺走到劉宸這邊,道:“你還準備讓我打嗎?”
“打。”劉宸走了出去。
墨閑驚道:“師叔不可。”
劉宸回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相信師叔。”
他朝闞洪鈺喝道:“來,不敢打就算你輸了。”
闞洪鈺被人家這麽呼喝,也有些急了,當下一掌打來。
劉宸的身上驀地閃出一層藍光,往後飛跌而去,撞壞了幾樣東西。
令人驚奇的是,他竟然很快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塵土,像沒事一樣。
“嘿嘿,這是家傳神功,別的不好說,挨打的本事那可是天下第一。”
墨閑等人已鼓掌叫好起來。寒夫人卻已大驚失色。
劉宸摩拳擦掌,壞笑著道:“輪到我了。”
闞洪鈺趕忙逃到寒夫人身後,叫了聲:“娘——”
寒夫人忽然發出一聲厲喝:“我們走,這門親事簡直亂七八糟,咱不稀罕。”
她拉著兒子的手,氣衝衝走到祁開雲身前:“我們兩家的婚約,就此解除。”也不管對方有什麽話說,言罷就往大門口奔去。
祁開雲壓住心中的喜悅,追出了門。
“夫人,別走得這麽急嘛,何不在我教內另選一位?”
四處沒有應答之聲。驀地幾聲悶哼,跟著便聽到了寒夫人的肆意大笑。
白玉川驚道:“不好,肯定又有人中了夫人的陰風。”
祁開雲向大家招招手,率先往回走去。
他一屁股坐在廳中的主位之上,忽然撫案大笑起來。他這是真的開心。
“來人,設宴。”
裏屋便即走出一人,朝教主答了一聲,便獨自去了。
眾人齊往教主祝賀。
連劉宸自己都難以置信,這麽難惹的寒夫人,竟然被自己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