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色已快黑了。
席驤嶽忽然想起一事,目光往劉宸瞧去。
“墨英在臨終前向你提了一個請求,我已替你答應了。”
劉宸略感詫異。
席驤嶽道:“墨英已把墨家的所有事情告訴了墨閑,希望他磨礪成長,肩負起拯救墨家的重任。然而,墨英擔心侄兒年幼,不足以自立,希望你能將他帶在身邊。”
劉宸閉上雙目,盡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席驤嶽還想繼續說下去,他已伸手打斷。隻聽席驤嶽這短短幾句話,他已完全體會到墨英的苦心。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墨英說出這話時的情形。
墨英是一位寧死不折腰的硬漢,他能這麽懇切地去求人,足見對這事的看重。
用墨英的話說,他活著的意義,就是把墨閑培育成才。
劉宸也發現,這一次見到墨閑,他變得成熟了許多。
席驤嶽心中有些不安,他還以為劉宸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不肯答應。
四下一片寂靜。
霍青江一臉不忍之色,正想開口勸幾句:“劉師叔……”
但馬上就被劉宸伸手打斷了。
“席師叔,我請求你老人家破例,自今日起正式將墨閑收入混元宗門下,由我親傳他全套天龍劍法。將來技藝大成之時,便是他脫出師門之日。”
眾人這才心中釋然,臉露喜悅之情。劉宸能這麽說,等於是答應墨英了。
墨閑早已感動得淚流滿麵,這位劉師叔可謂對他關懷備至,連脫出師門的事都替他想好了。這麽一來,他可盡得混元宗的膏澤,又可重歸墨家門下,不違叔父遺願。
技藝大成,是對他的一種鞭策。脫出師門,體現出劉宸的無私。
席驤嶽是混元宗最高的長輩,劉宸必需尊重他的意見。
隻要席驤嶽不反對,這事就成了。
席驤嶽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他仰望著上天,良久才出聲。
“混元宗雖無這樣的收徒先例,但我想,祖師爺在天有靈,也應當不會拒絕。”
墨閑大喜,先後往席驤嶽和劉宸拜了下去。
“謝太師叔,劉師叔。”
席驤嶽道:“事有特殊,禮數從簡。你往大雪山的方向拜上三拜。”
墨閑拜完,劉宸走到一旁,將斜靠在樹下的一把長劍取來。此劍通體烏黑,正是道門的兩大靈劍之一,名曰“牝牡”。這是道門的祖師,——飛熊道人用過的兵器。
霍青江下山時,梅可菁讓她把此劍帶了出來,今日見到劉宸,才轉交給他。
劉宸道:“墨閑,你可知道葉宗主為何始終不肯收你叔侄二人入門?”
墨閑有些納悶,當下搖了搖頭。
大家也很奇怪,為何劉宸忽然提起這個問題。
席驤嶽卻隱隱猜到了劉宸的用意,當下閉口不言。
劉宸又道:“當年你還年幼的時候,你叔父與墨家翻臉,帶著你逃出五行山。追殺你叔父的人,武功非常厲害,雖然自稱是墨家的人,但武功路數不對。”
墨閑有些吃驚:“這些細節,我叔父並未對我講起。”
“以那些人的實力,足以對付你叔父,然而你爹卻還親自追來了。”
墨閑恨聲道:“他是想親手殺了我和叔父。別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但他比老虎還毒。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和他的關係早就斷了,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
“難道我說錯了嗎?”
劉宸並不回答,目光往席驤嶽瞧去。
席驤嶽明白劉宸的心思,便接著話往下說。
“當年,我和宗主師兄救下你叔侄二人時,卻在你爹身上發現了一個細節,他的劍上沾滿了鮮血,看著有些嚇人。”
席驤嶽當時是在場的,他的話更有說服力。
但墨閑顯然沒有聽明白,心道這能說明什麽?
劉宸解釋道:“那絕對是一把剛殺過人的劍。”
墨閑心中一動:“你是說他殺了別人?”
“應該是的。這是葉宗主的推測。”
席驤嶽也道:“我和宗主師兄覺得,他可能在暗中幫助過你叔父。”
墨閑的心中起了一些波瀾,對於這個事實,他似乎有些難以接受。
席驤嶽又道:“最令人難以理解的是,我和宗主師兄執意攬下這事以後,你爹向我宗主師兄提出了一個奇怪的條件,那就是不許墨英拜入他人門下。”
墨閑終於知道了劉宸那個問題的答案,當下苦笑不已。
“他都已經逼走了我們,憑什麽還管我們的事?”
劉宸道:“他的理由是顧全墨家的顏麵。”
席驤嶽沉聲道:“但是後來,我和宗主師兄細想之下,覺得另有深意。”
墨閑瞪大著眼睛,一臉好奇之色。
席驤嶽一聲嗟歎,望向墨閑道:“他希望著有一天,你們能重歸墨家。”
墨閑脫口道:“這怎麽可能?”
劉宸走了過去,心情也有些沉重。因為這事,他想起了自己的恩師。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些事實,但我必須告訴你實情。這是葉宗主交代過的。”
墨閑越發驚奇,也有幾分感動,心道原來葉宗主這麽關心自己的事情。
席驤嶽道:“我宗主師兄知道你和昭淩的關係,所以把實情告訴了他,等你成熟得可以分清是非的時候,再把實情告訴你。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
墨閑卻搖了搖頭。
“他有那麽好心嗎?是他,讓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氣死了我娘;是他,把我大哥逼出了家門;是他,把墨家搞得烏煙瘴氣,人心離散。”
劉宸也有些無奈,歎道:“你們的家事,我並不清楚,所以也不敢評說,但我剛才所說的事實,你最好記在心裏,將來與墨家的人接觸,自己有個分寸。”
墨閑怔怔地點了點頭,往劉宸深深一揖。
“謝劉師叔的一片苦心。”
劉宸欣然道:“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這陣子,你真的成熟了很多。”
他又道:“不過在傳你劍法之前,我還得和你說清一個道理。”
“師叔請講。”
“你叔父因為憎恨身為墨家之主的兄長,發誓再不使用墨子劍法,他希望把這套劍法忘記,把過去的傷心往事忘記。然而你卻不一樣,你以後還是要學墨子劍法的。”
“這是為何?聽叔父講,以防守見長的墨家內功,結合以攻擊見長的天龍劍法,有揚長避短的神奇效果。既然這樣,我還學墨子劍法幹嘛?”
劉宸耐心地講道:“然而,這種神奇效果隻局限於一定階段,當你的武學造詣越來越高的時候,這種優勢就沒有了,天龍劍法隻會成為你的束縛。”
墨閑抓了抓腦袋,一副不解的樣子。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束縛。”
“江湖中門派眾多,各門派的修練法門各不相同。一般來說,一個人隻能修練眾多門派中某一派的內功,既然你修練了墨家的內功,就不能修練混元宗的內功。”
墨閑點頭:“這個道理我能夠理解。”
“墨家的內功,與天龍劍法畢竟不是同根同源,越往後練,瓶頸和桎梏越明顯,你永遠也練不到我席師叔這個境界。要想突破這一點,必須學會墨子劍法。”
墨閑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原來如此。謝劉師叔開導。”
“還有,各門派的一些特殊招式,其真氣運行方式也會特殊,往往必須用本門的內功才可以施展。我猜想,墨家的「天道劍式」,就必須用墨家的內功。”
墨閑接口道:“所以,既然我修練的是墨家的內功,我的最終選擇就是墨子劍法,天龍劍法隻能在我練武修道的慢慢長路中送我一程而已。”
劉宸道:“你終於開竅了。”
墨閑卻有些犯愁了:“可是叔父沒教我墨子劍法,我跟誰學去?”
“這就要看機緣了。等你的武學境界上去了之後,自學成才亦無不可。你叔父並沒有把墨子劍法學全,他希望你是最出色的墨家傳人,所以幹脆不教。”
墨閑道:“要想學習完整的墨子劍法,隻有找到我大哥,劍譜在他身上。他當年試圖殺了那個女人,但沒有成功,所以幹脆盜了劍譜一走了之,至今杳無音訊。”
劉宸啞然失笑:“你大哥做事,倒也幹脆利落。”
他緩緩走了出去,將牝牡劍拔了出來。一片幽光自劍身上散發而出。
“我將全套天龍劍法施展一遍,也算是了卻你叔父的夙願。”
墨閑躬身一拜。
“謝劉師叔。叔父泉下有知,也當心滿意足了。”
劍起的刹那,劉宸頭頂的樹枝動了,仿佛有雲氣遊過。
“天龍劍法的訣要就在於,心中要有一條龍,形藏雲天意存胸。施展劍法時,借著心中的天龍之力,把速度和力量發揮至極限。”
這種訣要,墨閑可是從未聽人說起過的,當下又驚又喜。
林中忽然有了一種雲霧繚繞的感覺,到處都是幽幽劍光。
雖然隻有一把劍在動,但那聲勢卻像有千百件兵器在半空中盤旋飛舞。
劉宸施展出來的天龍劍法,意境極高,連席驤嶽都讚歎不已。那分靈動和渾圓,幾乎已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每一道劍光,都是一種武道哲理。
翌日清早,劉宸向大家告別,準備去江陵赴約。
人都到齊了,唯獨不見墨閑。
正詫異間,一人飛奔而來,手中抱了兩把劍。其中一把通體烏黑,正是牝牡。
“墨閑?”
“劉師叔,等等我。”
墨閑終於到了近前,他朝劉宸道:“師叔,我和你一起去天音教。”
劉宸納悶道:“你從哪裏來?昨晚沒睡覺?”
“睡了。不過,天還沒亮就去山頭上練劍了。”
“你拿了我的劍幹嘛?害我一陣好找。”
墨閑狡黠地笑了笑:“我就是怕錯過了時辰,所以才把師叔的劍一起帶走。師叔找不到劍的話,肯定會到處找我。”
劉宸瞧了眾人一眼:“這小子,有點小聰明。”
眾人莞爾。
張沐煙溜了過來,朝墨閑一陣瞪眼翹胡。
“你可想好了,真要去天音教?你師叔可是去天音教坐牢的。”
墨閑舉了舉手中的劍,一副凜然之色。
“正因為這樣,我才要去啊。我要保護好師叔,誰敢亂來,我和他拚命。”
“可是你打得過誰呢?”
“我……我從現在開始,每天苦練劍法,總會有厲害的一天。”
張沐煙哈哈大笑起來。墨閑有些生氣了,他以為對方在嘲笑自己。
張沐煙卻已往一旁走了過去。
“我看你資質不錯,是僅次於我老人家的那種料子了,人又勤奮,心有大誌,就傳你一套擒拿手法,是我在做夢的時候自創的,門檻低,短時間內就能入門。”
眾人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霍青江咯咯笑了起來:“張太師叔雖然睡得多,但睡覺也沒閑著。”
墨閑追了幾步,謔笑道:“厲不厲害啊?”
劉宸卻忽然一臉正經,道:“敢小瞧你張太師叔的功夫?還不趕緊過去。”
墨閑心中一喜,快步而去。
單曉白打趣道:“太師叔,睡覺的功夫教不教啊?”
張沐煙回過頭來,一吹胡子,道:“一會讓‘小睡俠’好好教訓你。”
單曉白有些吃驚,旋即笑意更濃,一副不信的模樣。
墨閑尷尬地道:“太師叔,我的武功很低的,我怕會丟了你的臉啊。”
張沐煙扯著胡須,又開始搖頭晃腦。
“你放心,混元宗的同輩當中,隻要對方不拔劍,沒人傷得了你。”
墨閑有些心癢起來,滿臉興奮之色。
“真有這麽厲害?你這功夫叫什麽名堂?”
張沐煙想了想,笑道:“就叫做「夢遊魂交手」罷,訣在於睡,竅在於夢。我還從未用這功夫與人交過手,正好你幫我試試威力。”
墨閑聞言差點跌了一跤,當真哭笑不得。
“你自己都沒試過,我會不會被人打成豬頭啊?”
張沐煙尷尬地笑了笑。
“找個功力與我相若的對手很難的嘛。找個功力比我強的,那就更難了。”
墨閑有些騎虎難下,道:“姑且信你,別害我太慘就行。”
張沐煙大喜,興奮得揪下了幾根胡須。他似乎很期待一會的結果。
他忽然把眼皮耷拉了下去,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似睡未睡,蝶夢之境。物我兩忘,無生無死。”
墨閑剛學了天龍劍法,昨晚興奮過度,睡眠有些不足,此刻見了張沐煙這個樣子,又聽了這幾句口訣,似乎被傳染了一般,一股睡意便即上來。
張沐煙瞧得大為驚歎,心道真是個好苗子。
他一邊講解,一邊演示,教得極為盡心。
待得墨閑學到幾分模樣,他便一招攻了過去。
墨閑不自覺地就是一招反擊,破了對方招式,順勢幾下,連消帶打,可謂得心應手。這一下奇招,連他自己都沒搞明白怎麽回事,當真驚歎不已。
“好好好。我這套手法正是能在困境中自發反擊。”
張沐煙瞧得哈哈大笑,說話間又是幾招攻了過去。
墨閑見招拆招,竟無大礙。二人雙手生花,身如蝶舞,令觀者眼花繚亂。
過了片刻,二人停手。張沐煙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
“暫且教你這幾招罷,以你目前的武功底子,多了也學不會。”
墨閑心中還是沒底,道:“這就成了?”
張沐煙背負著雙手,已大步往劉宸這邊走了過來。
“就找剛才笑你的那位試試。不知道怎麽拆招的時候,就大膽地睡過去。”
墨閑一臉啼笑皆非的樣子,走到單曉白身前,道:“單師叔,得罪了。”
單曉白正想再嬉笑幾句,對方一手伸出,毫無征兆地戳了過來,一下子就搭在了自己小臂上。臂上登時有些酸麻,原來“孔最穴”已被人家小指按住。
此穴受製,天龍真氣便即有些不暢,運氣衝了一下,竟然沒有衝開。
單曉白大吃一驚,到了嘴邊的笑話,硬是咽了下去。
他手腕急翻,想要反拿對方,豈料“列缺穴”一麻,對方另一手不知什麽時候又已搭了過來。他當下也不客氣,另一手從腕底穿出,想解燃眉之急。
豈料他這手剛一伸出,對方手上一壓,忽又抬起,帶著被拿住的手臂走了個怪圈,五指猛地張開,上頭傳來一股怪力,一下子把他的解圍之手擋了開去。
單曉白一上來就被人拿住手腕,竟然甩脫不掉,當真有些急了。他臂上發力,拖著墨閑走了幾步,另一手的招式也越攻越快。
墨閑跟著他走,步法絲毫不亂,雖歪歪扭扭,但就是不倒,還恰能牽製對方身法。
鬥了片刻,單曉白麵紅耳赤,氣喘籲籲的,竟被逼得氣息都無法調勻。
張沐煙瞧得開心極了,扯著胡須道:“先說好了,不許拔劍啊。”
單曉白越來越吃驚,慢慢的,竟毫無還手的機會了。對方雖然使來使去就那麽幾招,但偏偏又千變萬化一般,不管自己出什麽招式,都能被對方一下子破去。
就在他無比懊惱之時,對方一手鑽出,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將他推出老遠。
他悶哼一聲,腦中七葷八素,不自覺地手往背上的劍柄抹去。
“嗯?”張沐煙瞪了他一眼。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輸了,當下幹笑一聲,朝張沐煙作揖。
“太師叔,剛才我錯了。我也想當小睡俠。”
墨閑又驚又喜,朝張沐煙拜去:“多謝太師叔。”
張沐煙哈哈大笑幾聲,人已往樹林外走去。
“這套擒拿手法是學無止境的,你以後在實踐中慢慢領會。隨著你的武功底子不斷提升,對敵見識不斷增長,天下任何武功招式都可化在這一路手法之中。”
墨閑聽得神往不已,站在原地發起呆來。
單曉白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追出幾步。
“太師叔,別這麽小氣嘛,也教我兩手。”
“教了你,這麽多人不得都纏著我?煩都煩死了,哪教得過來。墨閑身份特殊,他叔父又有恩於你們,大家就不要和他爭了。”
林中隻傳出一個聲音,四下早已沒了張沐煙的影子。
席驤嶽問了一句:“張師弟要去哪裏?”
“去綠林山走走。”
劉宸與席驤嶽四目一對,道:“師叔,荊州之事越發詭異,咱們接下來該偃旗息鼓一陣子了,隻要看好綠林山的動靜,其他的事找我陸師伯調查一番再說。”
席驤嶽欲言又止,怔怔的呆了半晌,簡單地道了聲:“好。”
“那我就告辭了,師叔保重。”
墨閑這才從剛才的驚喜中緩過神來,追著劉宸道:“師叔等我。”
劉宸笑道:“你隨我前去也行,我在大牢裏一定很閑悶,趁著這個機會多給你講點武學上的道理,希望你早日成才,不枉你叔父一片苦心。”
席驤嶽追出幾步,語重心長地道:“昭淩,你記著啊,一切都可由著天音教,唯獨不能輕視自己的性命,若到非常之時,就讓墨閑回來找我。”
劉宸並不接話,隻朝席驤嶽深深一拜,便轉身去了。
墨閑忽道:“師叔,你想不想知道墨家的機關術啊?”
劉宸聞言,心中一動,不假思索地就說了一句。
“想啊。聽說墨家能造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人生苦短,那就別急著送死。如果祁老兒發瘋,咱們就先逃走了再說。”
劉宸喝一聲倒彩,白了對方一眼,心道原來你在這等著我。
墨閑又道:“叔父這次下山時,把墨家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了我,其中就包括了墨家機關術,但是我一時半會還沒怎麽領會,等有了機會再好好研究。”
劉宸顯然被勾起了興趣,眼珠子拐了拐,似乎在想著什麽鬼主意。
墨閑忽然神秘一笑:“叔父還把墨家冶煉術傳給了我。”
“這又是什麽東西?”劉宸越發好奇了。
“這才是墨家最神秘的東西。”
“煉鐵?這誰不會。”
“要想煉出最堅硬,最完美的鐵,那就不簡單了。”
劉宸點頭:“那倒也是。那些鑄就天下名劍的人,往往一鐵難求。”
墨閑笑道:“師叔果真是心有靈犀之人,一點就通。鑄器的核心,在於冶煉。一塊普通的鐵礦,到了墨家手裏也能煉出好鐵,如果是稀有的鐵礦,那就能煉出精鐵。”
他瞧瞧手裏的家夥,道:“就像叔父傳給我的寒星劍,此乃劍中絕品,可輕鬆割破一層鐵甲,這就是冶煉術的功勞了。我還想著,等我把冶煉術和機關術都研究透徹了,將來給師叔打造一個強大的戰車隊伍,把天底下的壞人全給碾死。”
劉宸誇張地打了個寒顫:“誒,聽起來太殘忍了。”
墨閑啞然失笑,他知道是師叔裝出來的。
“但是很過癮啊。”
果然,劉宸忽然咧嘴大笑起來。
墨閑心中一喜,開懷大笑。
他對劉宸的脾性摸得非常透徹,隻要說點稀奇古怪的事情勾起對方的好奇心,對方就一定會惦記著,不把心中激起的奇癮過足了,是絕不會甘心的。
二人心情大好,有說有笑地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