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澤在小祖宗的病床邊坐了下來。
小祖宗還是撅著屁股背對著他, 不理人。
秦亦澤對鼓起一坨的被子看了一陣,默默地拿出手機。
沒了某人的折騰,病房內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結果某人安分了沒一會兒, 實在拗不過折騰的性子, 在被子裏扭來扭去地扭成麻花。
還忍不住回頭悄悄打量了秦亦澤一眼。
見他一直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屏幕, 頓時沒好氣地問:“你在看什麽?”
“財經新聞。”秦亦澤把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要看嗎?”
“……”誰要看那種催眠的東西。
一邊想著,一邊就打了個困困的哈欠。
秦亦澤看了眼輸液瓶, 又轉而望向他:“你先睡吧,要換藥了我會叫護士的。”
程小少爺把頭歪在枕頭上,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好, 然後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
三瓶藥水打完, 程小少爺也差不多睡著了,睡得眉宇舒展,似乎做了什麽好夢。
護士幫他拔完針就出去了, 秦亦澤看著被小祖宗呈大字型霸占的床,無奈地笑了笑。
程小少爺睡覺很不老實,懷裏扒拉著被子一角,大半的被子都掉到了另一邊的床底下。
秦亦澤走到窗邊拉好窗簾, 又把被小祖宗踢下床的被子撿起來,隨後脫了外套, 把**的人往旁邊挪了挪, 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被子裏暖融融的, 被某人的體溫暖了大半天, 宛如一個小火爐。
他抬手把床邊的燈關了,房間裏在一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隻剩下了透過窗簾漏進來的幾縷光線, 明晃晃地落在地麵上。
身旁那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似乎睡得很熟。秦亦澤側身將他摟進懷裏,感覺舒服極了,像是在抱著個人形熱水袋。
人性熱水袋在他懷裏拱了幾下,隨後又安靜下來,嘴巴裏像是在嘟囔著什麽夢話,最後把頭歪倒在了他的肩旁。
忙活了一晚上,驟然放鬆下來,秦亦澤也感覺到一陣濃濃的疲倦,便也闔著眼睛,要睡過去……
迷糊間要睡過去時,肩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直接把他給疼醒了。
秦亦澤抽著冷氣睜開眼睛,一雙黑眸正對上從他肩上鬆開嘴的程小少爺。
程小少爺眼睛都沒睜,一邊咂巴著嘴一邊小聲嚷嚷。
秦亦澤眯了眯眼睛,耳朵湊過去仔細聽了聽。
“……雞腿…大雞腿……”
秦亦澤:“……”
小祖宗這是晚上沒吃飽,把他胳膊當雞腿給啃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還在睡夢中囈語的某人,覺得他猜測得很有可能。
大概是沒有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程小少爺也醒了。
他睜開剛睡醒後還迷茫著的一雙眼,像是還沒有從夢境中進入到現實,下意識地皺著眉毛開口質問:“我的雞腿呢?”
秦亦澤掀開襯衫領口,指著胳膊上新鮮出爐的牙印衝他說:“我的胳膊長得很像你夢裏的雞腿?”
剛從夢裏醒來,一臉懵逼的程小少爺:“……”
“這應該……”他理不直氣不壯地抱緊被子,“不是我幹的吧?”
秦亦澤挑眉:“那是誰幹的?”
程北逸苦著一張臉:“我剛剛在夢裏吃雞腿來著,哪知道那是你……”
“對了,你怎麽上來的?”他揪著被子,斜了眼趁他睡著自己爬床的某人,興師問罪道:“剛剛我邀請你上來你不肯。現在自己偷偷地爬床?”
什麽毛病這是?
秦亦澤一臉正直地回:“我沒有不肯。”
又長臂一撈把某人撈進懷裏:“睡覺。”
程小少爺剛想給這個狗男人一點教訓,但目光無意中一撇,瞄到了他胳膊上的牙印,瞬間心有點虛,便乖乖地又趴回了他懷裏。
“我還從來沒有在醫院住過呢!”程小少爺鬱悶地說,“之前的一些小感冒小病症都是打完針直接回家的。”
秦亦澤揉了揉他的頭,小聲嗯了聲。
程小少爺大概是剛剛睡飽了,醒過來的時候有點精神,又或許是三瓶藥下去腹痛沒有了,現在整個人都很亢奮。
自己睡不著,便開始拉著秦亦澤扯東扯西話嘮個沒完:“恐怖電影裏鬧鬼的地方大多都在醫院,你說這個醫院會不會也鬧鬼呀。”
“這個醫院會有太平間嗎?”
“我之前就聽過一個好恐怖的鬼故事,是在醫院的電梯裏發生的,你要不要聽啊我給你講。”程小少爺睡不著,便開始折騰自己男朋友,拉著困得閉上眼睛的男朋友肩膀使勁晃啊晃。
身體也特別不安分,在秦亦澤懷裏扭來扭去,蹭得他一身火。
被他晃得快要腦震**的秦亦澤忍無可忍,終於抓住了他兩隻亂動的手,禁錮到頭頂啞聲威脅道:“北北,別亂動……”
程小少爺感覺到某人身體熱度的顯著變化,身子一僵,真的不敢再動了。
乖乖地給某人當人形熱水袋取暖了一陣,最後也抵擋不住陣陣襲來的困意,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兩人是被門口的一陣動靜同時吵醒的,程小少爺剛一睜眼,便看到床邊大門從外麵被打開,一個小護士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那兩個人他還挺熟,是畫著精致妝容的秦語珊和雙手揣兜的肖景燃。
兩人抱著鮮花提著水果,從病房外走近,一眼便看到了剛醒過來的程北逸。
——以及跟他擠在一張**抱著他的秦亦澤。
……
兩人腳下微頓,臉上的表情不約而同地變得複雜起來。
“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肖景燃把果籃擱在病床邊的桌上,挑眉問向身旁的秦語珊。
“嘖……”秦語珊目光複雜地歎了口氣,“哥,我沒想到你會禽獸到連病號都不放過。”
**衣衫淩亂睡在一起的兩人:“……”
“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程小少爺強行解釋,“我們昨晚其實什麽都沒幹。”
秦亦澤很輕地挑了下眉。
“不用解釋,我們都懂!”秦語珊露出一臉蜜汁微笑。
……你懂個錘子。
“對了嫂子…”秦語珊鬼兮兮地湊過來問,“聽說你昨晚難產啊?”
程北逸:“?”
“你胡說什麽呢!”程小少爺怒了。
“不是…就聽我爸媽形容得怪嚇人的。說什麽你在醫院呲牙咧嘴地捂著肚子喊疼,疼得眼淚和汗稀裏嘩啦地糊一臉。我還以為是難產呢,尋思著你也懷不上啊……”
程小少爺聽完,微笑地朝她比了個中指。
我確實懷不上也生不出來謝謝!
小祖宗心裏氣惱,轉頭就把氣撒到了旁邊人身上:
“都怪你,睡覺前為什麽不好好鎖門!”
莫名背鍋的秦亦澤:“……”
隨即語氣涼涼地望向自己妹妹:“大早上的,誰讓你過來的。”
秦語珊理直氣壯的朝他身旁那人一指:“你對象他自己說的啊!他昨晚就發了病房號給我,叫我來探病來著……”
她說著說著,看著病**看似在吵架實則在膩歪的兩人,心裏越想越不對勁,突然間恍然大悟道:“我悟了…你昨晚給我發消息不是讓我來探病的,而是讓我大早上的過來吃你們狗糧的吧?”
她身旁的肖景燃摸了摸下巴,點頭道:“我也覺得。”
“……”
“走吧,我看他也不是很嚴重,還能抓準時機秀恩愛呢,真是心機婊。”秦語珊氣乎乎地就往門外走。
肖景燃瞥了病**一眼,留下句早日康複,也轉身跟了出去。
程北逸:“???”
*
程小少爺隻在醫院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吊了三瓶水後便鬧騰著要出院。
秦亦澤拗不過他,聽醫生說程北逸情況確實好轉許多後便也依了他。
在送他回學校的路上,程小少爺意外鬆口,同意了兩人搬去新房一起住的建議。
秦亦澤麵上不說,心裏卻還是高興著的,連嘴角和眉梢都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笑。
程小少爺東西也不多,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搬完了。
325的幾個室友集體把他送到了樓下,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袖子,上演了一出催淚大戲:
“逸兒呀!以後要記得常回娘家看看啊!”
程小少爺笑著踹了一腳過去:“屁的娘家,用詞注意點!”
林征朝他拋了個媚眼:“雖然說嫁出去的室友潑出去的水,但你以後要是想回家了還是隨時歡迎的啊!”
“你才潑出去的水!”程北逸凶巴巴地瞪他。
……
從學校離開後,程北逸再次來到了他們之前來到過一次的新房裏。
秦亦澤前兩天就已經搬進來了,日常用得到的東西也都擺了出來。
程北逸打開行李箱,把自己從學校帶來的東西簡單整理了一下。收拾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書櫃上擺著一隻毛絨絨的灰白色小狗,正咧著嘴衝他憨笑。
那隻玩偶狗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有些舊,放在新家具中顯得格格不入。
程北逸好奇地拿起來打量了許久。
確實隻是一個很普通的陳舊小狗玩偶啊!秦亦澤這麽大的人了還玩這個?
他拿著小狗,衝正在幫他整理物品的某人揚了揚:“這是你帶過來的玩具?”
秦亦澤瞥見,身子微頓了頓。
“嗯。”他挑了下眉說。
“看不出來呀?你還玩這個?不會要晚上抱著睡覺吧?”程小少爺惡趣味地猜測。
“嗯。”秦亦澤很輕地點了下頭。
程北逸詫異了:“你…你還真抱著他睡覺啊,可是它都這麽舊了呀,怎麽不換一個?”
秦亦澤定定地看了他半響,抿唇道:“初戀送的,不換。”
程北逸:“???”
什麽玩意兒你還有初戀?藏得挺深啊!
程北逸握在玩具狗上的手指瞬間掐得越發用力了,嘴角也忍不住繃出一抹冷笑。
嗬,不僅留著初戀的東西,還敢當他的麵說要抱著初戀的東西睡覺!
很好!
狗男人,你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逸:我吃醋了!
秦總:自己找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