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還在夢裏的程小少爺便被老爺子催促著起床,跟他一起去晨跑。

程老爺子天天堅持鍛煉,身體硬朗得很,跑個三四公裏跟玩兒似的。

倒是可憐了賴床未遂的程小少爺,沒跑多久就焉巴了,喪兮兮地跟在老爺子屁股後麵。

程項天回過頭見他跑幾步喘兩口的熊樣,毫不客氣地開口羞辱:“一天天的就知道賴在**睡覺,連我這個老頭子都跑不過,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丟人!”

程北逸厚著臉皮選擇裝聾。

“我前幾天聽你秦叔叔說,他兒子天天早上六點就起了,跑個半小時才去公司上班。而且人家晚上加班到9點多才回來,你再看看你?跑個幾步累得半死,像話嗎你覺得?”程項天恨鐵不成鋼地瞪他。

“……”

程北逸本來被強拉來跑步累了個半死,當下忍不住暴躁頂嘴道:“你拿我跟人家兒子比什麽?你這麽喜歡他兒子,你讓他給你做兒子得了,看他願不願意管你叫爸!”

程項天一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來氣,還沒來得及出口教訓,卻見程北逸突然間變了臉色。

“等等……你剛剛說,哪個秦叔叔?”

“還有哪個?”程項天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就珊珊他爸,你上次不是見過嘛?”

……

秦語珊他爸?

合著他爸剛剛嘴裏優秀的別人家兒子是秦亦澤?

程北逸一陣無語。

“說起來我還一直沒見過這小子呢!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來……”

程北逸漫不經心地打斷他:“會來呀!”

“你怎麽知道?”程項天疑惑問。

“……”

程小少爺哽了一下:“我…猜的。”

“畢竟人家現在可是朝雲集團的大總經理,又剛剛回國,正是需要廣結人脈的時候,這種商業性酒會怎麽可能不參加。”程北逸解釋。

程項天扭過頭來,更疑惑了:“你不是對生意場上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嘛?你怎麽知道他剛回國?還接管了朝雲?”

“你難道跟他見過?”

程北逸:“……”

剛剛的話我能撤回嗎?

程小少爺硬著頭皮圓謊:“什麽啊…我怎麽可能跟他見過,我們又不認識。”

“不認識人家的事你知道得那麽清楚?”程項天目光如炬地盯著他,麵露狐疑。

當然清楚,我連他**穿的什麽牌子都清楚!

但這個理由不能說啊……

說了他爹能打死他!

程北逸在老爹狐疑的目光中卡殼了一秒,終於找到了新出路:

“我是…珊珊告訴我的!”

這個理由十分合情合理,他爹很難不信。

程項天想了一陣,果然沒說什麽了。

程小少爺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感謝珊珊!

氣還沒鬆完,程項天又意味深長地看過來:“看來你跟珊珊聊得還挺多呀……”

程北逸連忙起身:“爸,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你自己跑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是朝前一個百米衝刺,連氣都不帶喘的。

剩下程項天後知後覺地對著他背影罵:“小兔崽子!剛剛不見你跑這麽快!”

-

酒會是晚上,在市中心一家很有名氣的酒店。

因為去的是大場合,所以程北逸的穿衣自由被無情剝奪了。

宋秋慧給他準備的是一身國外知名設計師手工裁製的高定西裝,優雅的暗夜黑麵料,配上暗紅色的領帶,將程北逸清瘦的身形勾勒完美。

用程小少爺自戀又臭屁的話來說,可以直接去當男模拍時尚雜誌封麵了。

等請來的造型師給他弄好頭發,程小少爺基本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原本青春活力的男大學生搖身一變成了豪門小公子。

豪門小公子對著落地全身鏡,頗為嫌棄地抓了抓自己被梳上去定了型的頭發。

這造型是狗瞎了的審美吧!他原來的發型多好!

宋秋慧拉住他蠢蠢欲動的爪子,看著大變樣的兒子一個勁地誇:“別亂動!這樣挺好的了,很適合你身上這套衣服!媽的眼光果然沒有錯,這身西裝還得是我兒子穿著才好看!”

程北逸皺了皺眉:“可是這個頭發不符合我的氣質呀!”

而且這個領帶好緊啊。

程小少爺穿不慣。

“行了行了,都快出門了,將就一下吧!”程項天過來催道。

“老公,你看咱們兒子,多帥呀!”宋秋慧拉著自家老公顯擺道。

程項天從上往下打量了程北逸一眼,難得地誇了句:“是不錯,確實沒有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德性了。”

吊兒郎當的程小少爺:“……”

一家三口出了門,上了豪華加長凱迪拉克,在一路疾馳中到達了酒店門口。

酒店門口鋪了紅毯,金碧輝煌的大廳裏燈火通明,將廳內照得亮堂堂的,程北逸他們去的晚,到的時候大廳裏已經烏壓壓全是人了。

程北逸被他爸抓著在大廳裏認人,對著一大片陌生麵孔喊了半天的叔叔阿姨,想死的心都有了。

趁著他爸又被圍在一群人裏吹牛批,程小少爺環顧了一下四周,腳底抹油跑了。

一路走到餐台,程北逸隨手拿了杯紅酒,一邊喝一邊給小情人發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正盯著手機看呢,猝不及防被人從後麵拍了下肩膀。

程小少爺被嚇了一跳,心虛地捂著手機往身後瞧。

——是揚著一臉甜笑的秦語珊。

……

“好巧啊,又見麵了!”秦大小姐俏皮地朝他拋了個媚眼。

“……”

謝謝,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

程北逸心底暗暗吐槽,每次遇到你都沒啥好事。

秦大小姐無視了他目光中的嫌棄,流轉的美眸將他從上到下看了一圈。

“嘖…弟弟今天很帥嘛!尤其是這個發型,好性感噢~”秦語珊表情誇張地讚了他兩句。

“謝謝,你今天也很漂亮。”程北逸禮貌客氣地跟她商業互吹一番,往後小退一步與她保持安全距離,生怕她一個抽風又拿他擋什麽桃花。

一邊卻又忍不住朝秦語珊身後看,一副想找人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秦語珊從他鬼祟的行為中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神神秘秘湊過來問:“你找誰呢?”

程北逸掃了一圈沒看到秦亦澤,有些失望地搖頭,訕訕道:“沒找誰。”

“不對吧?”秦大小姐眯了眯洞察力十足的眼睛,“說…你是不是惦記上了我家燃燃了?”

……

你家燃燃?

請問這又是誰?

程北逸一臉茫然。

“哎,你死心吧!”秦語珊看著一臉被拆穿心事悵然若失的程北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NANFENG弟弟你還是來晚了一步啊,他已經和別人訂婚了。”

“……”

程北逸二臉懵逼。

“就在那天的生日會晚上,他回家才知道自己要跟別人訂婚了,還是他的死對頭。”秦大小姐興致勃勃地分享瓜給他吃,“這家夥哪能同意啊!為了逃婚連夜離家出去,結果在高速上翻車了,現在還在醫院呢……”

提到生日會,程北逸才慢慢回過神來,終於明白她口中的“燃燃”是誰了。

之前的小壽星,肖家三公子,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海王帥哥。

等等……翻車進醫院……

這婚逃得也太慘了吧。

程北逸還沒來得及同情,秦語珊又說:“而且他出個車禍還把腦子給撞壞了,家人朋友全都不記得,就記得他那個死對頭,整天黏黏糊糊地粘著人家,一口一個老公能把人肉麻死!”

程北逸:“……”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真愛了吧?”程小少爺感歎。

秦語珊一臉無語地看向他:“你沒加他吧?我給你看看他昨天發的朋友圈。”

說完便掏出手機,點了兩下遞到程北逸麵前。

【十幾年的愛情長跑就要這樣結束了嗎?/難過//哭泣/】

程北逸嘴角一抽,完全不能把這條小女生的傷感說說和之前見過的那張寫滿了遊戲人間的矜貴麵容畫上等號。

海王也有情,海王也有愛,看來人還是不能看表麵。

程北逸嘖了句:“十幾年的愛情長跑,也確實挺不容易的。”

秦語珊皺了皺秀眉,難以置信道:“他和他死對頭從幼兒園就開始不對付,小學為了個演講名額打得頭破血流,中學為了打贏對方雙雙去學了跆拳道,在路上看到對方都要豎中指,你管這叫十幾年的愛情長跑?”

程北逸:“……”

對不起,是我見識太少了。

“所以我說他腦子摔壞了呀,正常人誰會把死對頭當成自己老公啊!又不是神經病!”秦語珊說。

程北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更比較想知道他死對頭的感受。”

被腦子壞掉的死對頭喊老公,想想都赤激!

秦語珊悠悠道:“大概就是看著一個以前天天恨不得他死的小狼狗突然變成了哭卿卿小綿羊,整天趴他懷裏不鬆手,連洗澡都要老公幫忙的那種。”

“說實話我也想知道陸知淮的感受呢,應該挺想死的吧?”秦大小姐嘖嘖道。

……

好複雜的人物關係啊!程小少爺感覺頭有點暈。

正想著頭有點暈,便有人從身後輕輕托了他一把。

回頭望去,看見了一張俊朗熟悉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眼眸深邃,眼尾往上揚,似乎含著一絲笑意,正專注地看著他。

程小少爺感覺心跳有些加快。

“哥!”身旁響起一聲清脆的喊聲。程北逸回過神來,迅速地站直。

“哥,你怎麽過來了?”秦語珊完全沒留意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走過來親熱地挽著秦亦澤的手,衝程北逸介紹:“這是我哥,秦亦澤,前不久剛從國外回來的,帥吧?”

“哥,這是我朋友程北逸,A大的學生。”

……

謝謝你的介紹。

不過不用了,畢竟我跟你哥比跟你還熟。

秦亦澤看了眼程北逸,這才把目光轉向一旁的妹妹:“你怎麽在這兒?媽在前廳到處找你呢!”

秦語珊訝異道:“啊,她找我嗎?我不知道呀!”

打了個招呼後,秦大小姐踩著12cm高跟鞋風風火火往前廳走了。

程北逸看著那道搖曳生姿的身影逐漸走遠,挑眉看向旁邊那人。

眼神示意:把人打發走,你想幹嘛?

卻被對方握住手腕帶到了大廳旁的小窗台上。

外間夜色濃鬱,小陽台上格外冷清,將一室繁華喧囂隔絕在外。

“幹嘛呀?”程北逸掙開他的手。

對方一雙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看了他半響,湊過來說:“你今晚真好看。”

“是嘛?我也覺得挺好看的。”程小少爺忍不住嘚瑟。

“別動!”秦亦澤將他抵在牆上,嘴邊帶著幾分笑,“領帶都歪了。”

他把被程北逸扯鬆的領帶從衣領裏拉出來,鬆開後重新係了一個結。

小窗台隻頭頂亮著一盞小燈,燈光幽暗,將秦亦澤的下頜線映照得清晰分明。他微低著頭,骨節分明的手指靈巧地繞在暗紅領帶中,動作專注又認真。

程北逸低頭看他嫻熟地給自己打領帶,腦子裏不知怎麽竟想起了偶像劇裏的女主角給自己丈夫打領帶的畫麵。

鬼使神差地,他也如偶像劇裏的丈夫一樣,仰著頭在“女主角”的右臉頰上親了口。

“女主角”幫他係完領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過來。

程小少爺毫無偷親被抓的尷尬,挺著下巴理直氣壯地反問:“幹嘛?不給親啊?”

能得到程小少爺的臉頰吻是你的榮幸,你不要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某人揚了揚眉,微微側過頭來。

然後指著自己還沒被寵幸過的左側臉頰,慢條斯理地說:“這邊也要。”

……

操。

貪心的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