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恭喜你,一天之內,就已經從築基初期晉升到了築基後期。可惜轉贈功德要至少浪費一半,否則我真想一鼓作氣將師弟你的修為推到結丹。”

李嫦曦的語氣有些遺憾。

季長生連忙道:“師姐不必如此客氣,後麵的我自己修行即可,但現在可能有些小麻煩。”

“什麽麻煩?”李嫦曦問道。

季長生謹慎的斟酌著開口:“師姐,你也知道我的來曆,一路走來,免不了屍山血海。”

李嫦曦點頭:“這是自然,封神之戰席卷仙界,我雖然早早成道作壁上觀,但也知那是天庭定鼎之戰。聖人親自下場角力,人族、妖族、巫族無數大能全都參與其中,角逐三百六十五尊神位。最終勝利者有三百六十位正神,以及最強的五位帝尊,師弟便是五位帝尊之一。師弟在如此激烈的天地大劫中一路殺伐晉位天帝,若是沒有屍山血海相伴反而奇怪。”

南極長生大帝,正是封神之戰後晉位的天庭六禦之一。

眾所周知,昊天上帝是道祖的童子,屬於內定的關係戶,沒有親自下場。

而其他五位,全都是殺出來的天帝之路。

季長生發現他真的喜歡和精神病交流。

李嫦曦的世界觀太完整了,邏輯無懈可擊。

要是觀主和其他大能也都是李嫦曦這樣的精神病就好了。

唉。

都怪他們太正常。

季長生無奈道:“師姐,你知道我的來曆,自然是信得過我的。但是玄都觀的其他人終究是沒有勘破幻境的庸碌之輩,他們未必能理解我的跟腳來曆。這一屆弟子中傳聞還有其他的天魔教臥底,我很擔心有人會借題發揮,反而有可能會把我誤認為是天魔教臥底。”

李嫦曦笑出聲來:“怎麽可能,師弟你想多了。你在玄都觀這兒肯定是鐵好人,白癡都不會覺得你是天魔教臥底。”

季長生剛才血河異象暴露,整個人都有點麻,所以大腦運轉有點慢。

現在聽到李嫦曦這樣說,季長生突然反應過來。

是了。

他可是舉報天魔教教主私生子的人。

懷疑他是天魔教臥底,就等於是在誇餘老魔是一個舍兒子為集體的聖人。

這不合理。

季長生稍微鬆了一口氣,但並沒有完全放鬆。

即便有邴子平這個投名狀在,他的血河異象恐怕也不好遮掩過去。

總是需要有個說法的。

還沒等他想好要怎麽狡辯,外麵就傳來了觀主的聲音:

“嫦曦,打開月宮大門。”

季長生內心一沉。

果然,剛才的血河異象肯定是驚動了玄都觀高層。

他恐怕要經曆一次三堂會審了。

李嫦曦的反應也很快。

她看了一眼季長生,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師弟不必擔心,有我在。你我在仙界都縱橫無敵,何況區區幻境,不妨事。”

“師姐說的是。”

季長生逐漸穩定心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好在他確實弄死了餘老魔的兒子。

又抱上了李嫦曦的大腿。

局麵還沒有到不能收拾的地步。

不要慌,優勢在我。

季長生恢複了平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問詢。

片刻後。

觀主帶著一群人進了月宮。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時間落到了季長生身上。

然後……

“築基後期了。”

“果然還是被嫦曦帶上了邪路。”

“血煞入體,血河倒卷,剛才的血煞之氣果然是從此子身上傳出來的。”

季長生沒有刻意隱藏,畢竟剛才已經暴露了,也不會有人認為是李嫦曦弄出的那般聲勢,所以他也不做無用功,那觀主他們自然也看穿了季長生的底細。

不過季長生背脊挺直,如一根青竹咬定青山,眼神堅定無畏,沒有絲毫心虛。

觀主也深深的看了季長生一眼,然後緩緩開口:“說說吧,剛才的血河是怎麽回事?”

李嫦曦不耐道:“我師弟殺的人有點多,有問題嗎?”

觀主皺眉:“師弟?”

“對,我發現師弟乃是上界南極長生大帝轉世,所以代師收徒,與他平輩論交,現在正好通知你們一下。”

季長生內心給李嫦曦點了一個讚。

別的不說,這份不耐和霸氣,充分彰顯了李嫦曦的實力。

季長生絕對相信李嫦曦不是靠著玲瓏仙子的麵子才活到現在的,全都是靠的自身實力。

而其他人的神情則是一言難盡。

“南極長生大帝?”

“這是又瘋了一個?”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唉,我之前還挺看好季長生這小家夥的。”

“誰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

“我看他就是天魔教派來的臥底。”

除了李嫦曦這種精神病會直接相信他是南極長生大帝的轉世,正常人很顯然都不會信的。

觀主是個正常人。

所以他依舊看向季長生,無視了李嫦曦的話,繼續開口:“季長生,你有什麽解釋嗎?”

季長生認真向觀主行禮,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觀主,我建議把剛才說我是天魔教派來臥底的這廝拖出去斬了。”

所有人包括觀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長老更是怒不可遏:“小子,你再說一遍。”

季長生從善如流:“我建議將這個妖言惑眾的白癡拖出去斬了,留著他隻會拉低玄都觀的平均水平。一頭豬都知道,我絕對不會是天魔教的臥底。”

白長老愈發憤怒:“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誰?”

季長生真不知道。

但是他記住了這貨的樣子。

以他的修行速度,想弄死這家夥用不了多久。

從進門開始這家夥看他的眼神就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季長生不知道他是怎麽和這貨結的仇,但是不重要。

何必關心一個死人的事情。

季長生隻是淡定道:“一頭豬狗不如的白癡罷了。”

所有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觀主都有些頂不住提醒道:“慎言,這是白長老。”

觀主特意在“白”這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可惜,季長生一個普通孩子,根本沒聽說過這貨。

所以季長生完全不以為意:“管他白長老還是黑長老,蠢貨就是蠢貨。”

李嫦曦再是精神病,實力也擺在這兒。

而這家夥明擺著要找他的麻煩。

所以季長生一點都不慫。

越是心虛的時候,就越要強硬到底。

觀主:“……”

他都不敢這麽說白家。

這小家夥是真的勇。

白長老怒極反笑:“好小子,我讓你知道知道白某人的厲害。”

話音還未落下,白長老就已經動手。

然後……

一抹月華閃過。

血色飄零。

白長老的頭瞬間出現在季長生的腳下。

李嫦曦緩緩收回自己的月牙刃,語氣愈發不耐煩:“差不多就行了,我師弟乃天庭六禦之一,爾等什麽身份,也配盤問他,都給我滾。”

季長生驚了。

這就是大腿的含金量嗎?

愛了愛了。

……

李嫦曦的突然動手,是季長生完全沒想到的。

不過這也正常。

如果一個精神病人的行為是普通人能預料到的,那精神病就不是精神病了。

季長生本以為李嫦曦這種暴起殺人的行為一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敵視。

但是他敏銳的發現,觀主的眼神中分明閃過一絲笑意,而且根本沒有掩飾。

包括其他人也有半數在幸災樂禍。

這讓季長生迅速確定了一件事:

玄都觀並沒有那麽和平!

這座正道第一仙門的水很深。

死在這裏,很可能會白死。

和他預料的一樣。

對於李嫦曦的暴起殺人和態度惡劣的趕客,觀主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歎道:“嫦曦,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啊。雖然你情況特殊,玲瓏仙子給了你殺人豁免權,但是你殺的畢竟是白長老。”

季長生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句話: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

聽聽觀主剛才說的什麽。

玲瓏仙子給了李嫦曦殺人豁免權。

什麽叫大腿?

這一刻展露無疑。

季長生很感動。

隻要他娶了李嫦曦,說不定就算他的天魔教臥底身份真的敗露都不會有事。

李嫦曦不知道季長生的想法,她的黛眉越皺越緊:“殺的姓白的又怎麽樣?白家人沒一個幹淨的。觀主你也別裝,想笑就笑出來。我殺了這家夥,你才是最開心的。”

觀主的笑容有些僵。

說什麽大實話呢?

“這家夥本來也該死,包括你們這群人,也是沒事找事,難道你們還真的相信我師弟是天魔教臥底不成?”李嫦曦不屑道:“無非就是想借機打壓一下我師弟,最好將他從本屆內門弟子第一人的位置上趕下來,好把你們的人扶上去,我沒說錯吧?”

季長生眨了眨眼。

還有這種事?

他還以為這群人真的是來興師問罪的。

敢情這些人其實都不信他是天魔教臥底。

是準備栽贓陷害的?

觀主聽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嫦曦,慎言,我對長生一直是相信的,隻是需要一個過得去的解釋去說服觀裏的其他弟子。”

李嫦曦冷笑:“我師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就算哪天我師弟所到之處血海漫天,殺的也全都是該殺之人,有什麽好查的?無非就是爭權奪利罷了。瑤光一脈現在就我們兩人,誰動我師弟,我殺他全家。”

“你……”

有長老聽不下去了,但李嫦曦鳳眸含煞,目光殺氣畢露。

精神病就是這麽了不起。

和精神病玩命?

觀主再次輕咳了一聲:“嫦曦,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白家肯定會去戒律堂那兒控告你無端殺人,最近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外出,禁足月宮。”

李嫦曦懶得搭理。

觀主也不以為意,又交代了兩句,就帶著人一起走了。

季長生仔細品了品。

觀主這次來的似乎也稱不上氣勢洶洶,被掃了麵子走的時候反而……挺開心的?

“師弟你是不是在好奇觀主對我的態度?”

李嫦曦猜到了季長生的疑惑。

季長生心道李嫦曦的智商是忽而犯病忽而正常,完全把握不住。

他老實的點頭。

李嫦曦解釋道:“觀主是個老銀幣,但他對我們沒有惡意。他不懷疑你,本來這次他也是來走過場的,真正對你有惡意的是那個姓白的。”

季長生心頭一動,問道:“我與他素不相識。”

李嫦曦看了季長生一眼,隨即明悟過來:“你不認識白冠霖?”

“白冠霖是誰?”

季長生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李嫦曦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瞬間開心起來:“沒什麽,白家一個不成器的紈絝罷了。你沒有出現之前,白冠霖已經預定了這一屆內門弟子考核第一名。但你橫空出世,搶了他所有的風頭,更重要的是資源。”

季長生恍然。

原來如此。

風頭方麵季長生不在意,但是資源絕不能讓。

他剛才之所以突破那麽快,除了依靠功德,也有一半原因是靠靈石。

而內門弟子第一名能拿到的資源,是第二名的兩倍。

沒有人嫌棄自己的資源多。

修真家族弟子也一樣。

更何況,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發展也是天差地別。

“看來是我擋了白家的路。”季長生道:“師姐,這個白家很厲害嗎?”

李嫦曦不屑道:“不值一提,隻不過是抱上了母親的大腿而已,真正實力比起李家差遠了,不必擔心。”

季長生點頭。

這就好。

白家,白冠霖,我記住了。

季長生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與人為善的好人。

但是他帶刀。

朋友來了有好酒。

這個白家明擺著想做他的敵人。

那就隻能亮魔刀了。

季長生眼眸低垂,輕聲問道:“師姐,你殺了白長老會有麻煩嗎?”

李嫦曦隨口道:“不會,我殺了人,觀主自會去找他該死的理由,隻是需要走個過場罷了,過幾天觀主就會拿出他該殺的證據。”

“明白了,看來玄都觀的規矩也因人而異。”

“當然,隻要實力夠強,天條也隻是廢紙,何況是玄都觀的清規戒律。”李嫦曦隨意道:“師弟,其實這些事情挺沒意思的。哪有什麽正道魔道,無非都是強者為尊罷了。”

“師姐說的是,師弟受教了。”

季長生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師姐,觀主和白家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你也看出來了。”李嫦曦點頭道:“觀主即位前,白家是投了反對票的。若非我母親乾綱獨斷,指定觀主即位,現在玄都觀的觀主可能會是白家人。”

季長生的笑容終於浮現在了臉上。

玄都觀是此方世界第一仙門。

玄都觀觀主,放在前世的藍星,地位就等同於鷹醬總統。

白家在這種事情上給觀主投了反對票。

這種仇恨,在季長生看來比殺子之仇更嚴重。

很好,可以動手殺人了。

從觀主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就算是被殺人未遂被當場發現,觀主說不定都會幫他遮掩過去。

……

主峰。

觀主回到自己的地盤,放聲大笑。

“師兄,控製一下。”神秀一脈脈主鍾華提醒道:“被白家人知道你這麽高興,又是一堆麻煩事。”

觀主收斂笑意,沉聲道:“白家算什麽東西,若非看在玲瓏師姐的麵子,我早就把他們滅了。”

鍾華無奈道:“可誰讓白家是玲瓏師姐的夫家呢,有玲瓏師姐在,就沒有人敢動白家。那個白冠霖是玲瓏師姐最小的兒子,也是白家力捧的下一代繼承人。有他在,季長生會很危險,會有很多人為了捧白冠霖而去栽贓陷害季長生,今天隻是一個開始。”

觀主聞言也仰天長歎。

此時,季長生正在磨刀霍霍。

目標,白家,白冠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