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全明白了。
玄都觀在洪荒仙界也是能排得上號的，畢竟玄都觀的祖師爺玄都大法師就是太清聖人唯一的親傳弟子。
這樣的來曆，足以讓玄都觀在哪裏都橫著走。
但橫著走，不代表不需要給其他大佬麵子。
四靈神獸，都背負天地權柄，也身具無量功德。
如非必要，即便是聖人也不會無故得罪四靈神獸。
白骨夫人既然得到了白虎神君的庇護，那自然也等於在洪荒仙界有了跟腳。
外加此前玲瓏仙子還得到過白骨夫人的功法傳承，也等於有了因果。
這種情況，換成是他，也會庇護白家，交好白骨夫人。
“原來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
觀主理清了所有的頭緒。
“師姐，這些事情你之前為何不跟我講？”
玉玲瓏反問道：“你有問過我嗎？”
觀主：“……”
一次都沒有。
不敢問。
也沒法問。
他一個玲瓏仙子的鐵杆嫡係，此前一直在玲瓏仙子後麵亦步亦趨的跟班，在師姐結婚後突然質問師姐你為什麽要跟其他男人結婚。
觀主沒這勇氣。
生怕被玲瓏仙子認為自己對她有其他想法。
“你不問，我為什麽要和你解釋這個？”
觀主無言以對。
沒毛病。
“事實上，白骨夫人的背後還有其他的因果，這背後的事情很複雜，要不然我怎麽可能在意白家。”玉玲瓏輕歎道：“白家是白骨夫人生前留下的血脈，季長生這廝真是個奇葩，動手也太快了。”
觀主品了品整件事，也開始苦笑：“這樣說來，因為季長生，師姐你把白骨夫人得罪了？”
“是啊，若我真的飛升，在洪荒仙界遇到白骨夫人，說不定還要做過一場。”
觀主試探的問道：“我還沒有對白家發動全麵進攻，要不然我吩咐下去，再把白家扶起來？”
玉玲瓏搖頭道：“白適之白冠霖他們這一脈才是白骨夫人的直係血脈。”
觀主：“……”
那就沒治了。
李嫦曦弄死倆。
季長生弄死一個。
白骨夫人的直係血脈，在理論上已經徹底滅絕。
“斷子絕孫之仇，肯定是要不死不休。”
觀主認清了現實。
然後開始為季長生默哀。
“所以季長生先弄死了餘老魔的私生子，又絕了白骨夫人的戶，得罪了黃泉宗，可真是魔道克星……師姐，你如果不保他，季長生肯定會被魔道追殺到死，玄都觀都保不住他。”
天魔教和黃泉宗聯手，除非季長生一輩子不出玄都觀。
否則觀主表示自己真的罩不住。
玉玲瓏吐槽道：“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把他帶回了玄都觀？”
“師姐你果然宅心仁厚。”觀主立刻送上一記彩虹屁：“我稍後就去見季長生，一定讓他明白師姐對他的回護之恩。”
“這不重要。”玉玲瓏平靜道：“我隻能護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他的行事實在是太激進了，我甚至懷疑他真的被嫦曦傳染了精神疾病……後麵他的路要怎麽走，還得他自己把握。不過你若是真想幫他的話，就用最短的時間剿滅白家吧。”
玉玲瓏當然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女人。
“既然他現在還是玄都觀弟子，那就讓觀裏給他分擔一點壓力。這樣一來，縱然白骨夫人通過神通手段向黃泉宗下達命令，黃泉宗也會稍微忌憚一下玄都觀。”
觀主也意識到了季長生麵臨的危險。
白骨夫人能給玲瓏仙子托夢，就能給黃泉大帝托夢。
黃泉宗的實力，配合詭異莫測的功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天魔教更加難纏。
季長生這次，又踢到了一塊鐵板。
“還有機會。”
觀主強迫自己盡量往好的方麵去想。
“也許他真的是南極長生大帝轉世呢？”
玉玲瓏：“……你也被嫦曦傳染了？”
“師姐，要不然你去一趟黃泉宗？”觀主提議道：“隻要你和黃泉大帝好好講一講‘道理’，我相信已經飛升成功的白骨夫人的話其實也沒什麽份量。”
縣官不如現管。
曾經的天下第一已經不在了。
現在的天下第一在玄都觀。
孰輕孰重，觀主相信黃泉大帝心裏清楚。
玉玲瓏深深的看了觀主一眼，問道：“你在教我做事？”
觀主大聲咳嗽了起來。
“師姐，我隻是為玄都觀的未來著想。季長生如此悍勇，未來必然是我們玄都觀一員神將。”
玉玲瓏點評道：“他悍勇的太過分了……我可以走一趟黃泉宗，但我早晚是要離開的。所以我現在對他越好，等我走後，他的情況就會越不利。”
她也很快會變成曾經的天下第一。
現在她如果做事過於激烈，等她走後，反噬的就是她現在保護的人。
觀主意識到師姐說的是正理，麵色嚴肅起來，開始認真思考要如何保證季長生活下去。
撇開季長生有可能得到了大羅傳承這個因素，單單季長生幹的這些事情以及對他的尊敬，觀主都不希望季長生死。
這種神將，得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看來還是要從天魔教下手。”觀主低聲盤算：“師姐若飛升，餘老魔便是天下第一。最安全的地方，就變成了天魔教。”
玉玲瓏美眸閃動。
心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你可知我得到了白骨夫人的什麽傳承？”
觀主搖頭。
“《陰屍畫皮經》！”
……
戒律堂。
季長生悠悠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弟，你終於醒了。”
看到李嫦曦出現，季長生第一反應就是想罵人。
話到嘴邊，被季長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雖然李嫦曦把他坑的很慘。
但是合歡聖女還是她姑姑。
玲瓏仙子還是她婆婆。
李嫦曦也還是他親愛的師姐。
不生氣。
不和精神病人較勁。
季長生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沉聲道：“師姐，我為你把白適之殺了！”
就是為你殺的。
合歡聖女是誰，我根本不認識。
李嫦曦十分感動。
“師弟，你下山之前我對你說我要滅了白家，也說過要讓你當先鋒。但你真的太快了，下山一天，就弄死了白適之，我完全跟不上你的速度，都沒能和你打上配合。”
說到這裏，李嫦曦心悅誠服：“同為大羅，師弟你的行動力真的比我強太多。”
一天時間，她感覺就睜眼閉眼的功夫。
季長生已經把玲瓏仙子的相公給幹掉了。
饒是李嫦曦這種精神病，在初次得到消息後，也是目瞪口呆。
自愧不如。
“師弟，現如今你的壯舉已經被天下傳頌，所有人都對你交口稱讚，說你是百年來天下第一勇士！”李嫦曦給季長生點讚。
季長生無言以對。
得知了真相後，他也覺得自己勇的簡直不像個人。
李嫦曦繼續道：“不過天下人還是小看師弟了，師弟不僅是天下第一勇士，即便是在天上，能與師弟媲美者也寥寥無幾。我證道大羅後，連聖人也不放在眼裏，但師弟的膽魄我是心悅誠服的。”
季長生能說什麽？
他隻能坦然接受了李嫦曦的稱讚，平靜道：“區區幻境一渣男而已，殺了也就殺了，算不得什麽大事。”
“說的好，師弟你果然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
李嫦曦擊節讚歎：“師弟你放心，媽那兒我去幫你解釋，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她最多生氣片刻，看在我的麵子上，肯定不會計較太多。”
季長生：“……”
你為什麽叫“媽”叫的這麽熟練？
精神病也欺軟怕硬嗎？
沒見你在觀主麵前對觀主那麽尊敬啊。
季長生內心吐槽了李嫦曦一萬句。
表麵上依舊雲淡風輕。
“除了師姐之外，這個世界其他人的態度沒什麽值得我在意的。玲瓏仙子震怒也好，不震怒也罷，於我而言都無所謂。隻要師姐開心，白適之便死的不冤。”
李嫦曦笑開了花。
“是嗎？”
季長生心中一突。
李嫦曦身邊，很突兀的出現了一道新的人影——玉玲瓏。
“季長生，你很勇啊。”
玉玲瓏的神情似笑非笑。
“我震怒與否都無所謂？”
季長生內心在罵娘。
罵白冠霖他娘。
還講不講武德？
我不就是殺了你兒子和相公嗎？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但凡你把他們保護的好一點，我能那麽輕易的得手？
季長生很生氣。
但他是一個有涵養的好男人，所以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光棍道：“當然無所謂，除師姐之外，餘者碌碌之輩不值一提。玲瓏仙子在這個幻境中或許可以稱王稱霸，但在我等大羅眼中，也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糊塗蟲，沉淪幻境而不自知罷了。”
說到最後，季長生搖了搖頭，十分可惜。
“但凡你能看穿虛幻，就知道我殺你相公是為了你好。可惜，你很難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玉玲瓏的眼神再度茫然。
雖然她已經熟悉了李嫦曦的瘋言瘋語，但那隻是李嫦曦。
從來沒有男人敢在她麵前這麽裝傻充愣。
強如觀主，麵對她的時候都不敢撒任何謊。
像季長生這樣強詞奪理顛倒黑白的，餘老魔都沒幹過。
玉玲瓏開眼了。
“你……”
“我隻是直抒胸臆罷了，但你估計是理解不了本座的。說來也是諷刺，我與師姐從未騙過人，一直對天下人真心換真心，奈何我們的真心換來的卻是世人的譏諷和謾罵，甚至認為我和師姐精神有問題。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季長生豁出去了。
萬一玲瓏仙子認定他精神有問題，無需他殺人償命呢。
當然，這隻是季長生的奢望。
不過李嫦曦被感動到了。
“玄都盛國兩把火，天下英雄你和我。來，師弟，你我浮一大白！”
李嫦曦直接變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直接就和季長生碰了碰杯。
玉玲瓏一腦門黑線。
她一個正常人，理解不了倆精神病的腦回路。
“季長生，你不像是正道弟子。你的行事風格，更像是魔道中人。而且一般的魔道弟子沒有你這種殺性，你像是餘老魔的兒子。”
季長生仰天大笑：“餘老魔算什麽東西？也配做我父？”
老子身穿的。
這個世界沒有親人。
季長生大笑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何事。
反而是李嫦曦驚訝的看了玉玲瓏一眼。
母親在幻術上的造詣竟然比她還高。
玉玲瓏一雙美眸當中霧氣閃爍，聲音也愈發虛幻縹緲：“你的容顏和為人都和餘老魔有三分神似，我有理由相信，你就是餘老魔的私生子，被天魔教派來臥底玄都觀。”
“你相信有什麽……”
季長生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腦海中泛起了不久之前的回憶：
“我相信這個畫麵是假的。”
“你相信有什麽用？”
以及，他昏迷之前發現的事情也終於在他腦海中複蘇。
玲瓏仙子竟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季長生的心情開始微妙起來。
……
天魔教。
餘老魔坐在血紅色的王座之上，聽著手下的匯報：
“教主，當年您曾經功法失控，在李家的地盤上采補過十個民女。屬下查到，季長生正是那裏人。而且，他和您的相貌有三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