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內，殺氣凝結成罡風。
但季長生跪在地上，紋絲不動，眼神真誠。
反而是散發出無邊殺氣的小紅，在風中淩亂。
無盡歲月，她頭一次被人求婚。
這事真沒經曆過。
所以把她給整不會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驚喜。
還有點不願意承認的害羞。
到最後，小紅還是被季長生給氣笑了。
“你真踏馬變態，變態的我都害怕。”
這真的是她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無盡歲月，她一個連性別都沒定下來的先天神魔，內心隻有道途。
雌墮了也無所謂。
盤古在後台給她身份證上印個性別女，乃至道軀向女性轉化都沒什麽，根本不影響她的實力，女媧娘娘就是很好的例子。
鴻鈞隻在乎實力，不在意這個。
但嫁人真的難頂。
女媧娘娘也沒嫁人啊。
“你怎麽會對我有想法？”
季長生有一說一：“小紅，你知道你是什麽嗎？”
“道祖。”
“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麽嗎？”
“什麽？”
“大道或者說天道的化身。”
“這也沒錯。”
她本就執掌天道。
但天道虛無縹緲。
她此前給人的感覺，也是虛無飄渺。
季長生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我一直在攀登大道，換句話說，我一直想擁有大道。修煉太苦了，為了增加修煉的動力，在我眼中，大道就是無數美女的集合體。每修成一個大道，就能擁有一個美女。當我修成所有大道，就能擁有你。”
小紅沉默良久，還是重複道：“太變態了，吾不能及。”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所以你看到的我是什麽？”
道祖執掌天道後，在外人眼中便是天道的化身。
每個人看到的天道，都是不一樣的。
季長生將自己的所見投影了出來。
道祖仔細辨認了一下。
然後愈發無言。
“真踏馬抽象。”
她從季長生眼中的自己，看到了季長生無數紅顏知己的影子。
甚至還有女媧娘娘的影子。
季長生還真沒有騙她。
季長生眼裏的她，就是無數美女的集合體。
頓了頓，她再次重複道：“太踏馬抽象了。”
她知道自己在太清聖人眼裏是一副黑白二色的太極圖，在通天教主眼中是一柄藏鋒聖劍，這就夠抽象了。
但和季長生眼裏的自己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為什麽我最像嬴紅葉？”
道祖消化了一下自己道心的震撼，然後發出了疑惑。
像李嫦曦玉玲瓏李歡顏王母娘娘她都能接受，畢竟事實證明季長生的審美就好這一口。
像女媧娘娘她也能接受，女媧娘娘確定性別後，道軀也在向著人類的審美轉化，人類喜歡女媧娘娘很正常。
但為什麽最像嬴紅葉？
“你的紅顏知己裏，嬴紅葉不是排名最末的嗎？”
季長生心說當然是因為上麵的話全都是我現編的。
什麽扯淡的大道就是美女，道祖就是美女集合體……
長生聖人最喜歡的是打打殺殺，還真不好這一口。
他沒有那麽變態。
之前季長生眼中的道祖，其實沒有性別的概念，也沒有實體的概念。
就像是一片雲、一陣風，虛無飄渺，深邃強悍，根本把握不住，也絲毫都看不透。
剛才那些話都是編出來忽悠道祖的。
但女人不喜歡聽實話，她們喜歡聽的是悅耳的話。
現在道祖就是女的。
也不能免俗。
性別這種東西，不會影響實力，可是多多少少會影響思維。
正常的男性，思維喜好上就是容易被美女吸引。
正常的女性，一旦被優秀的異性追求，哪怕不喜歡，內心多少也是開心的。
開心與對方無關，更多的是這件事情能證明她的魅力。
季長生現在，就是要哄小紅開心。
談戀愛的時候，假如你沒有對方有錢，沒有對方學曆高，沒有對方能力強，但還想繼續和對方在一起，那就至少要給對方提供一樣東西，比如情緒價值！
這個很重要。
再真摯的愛情，也得有吸引對方的點。
說的直白一點，你總得讓對方圖點什麽。
總不能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吧？
和小紅這種確定性別之後立刻轉化為盤古宇宙天字第一號的白富美比起來，季長生既沒錢又沒勢，除了顏值之外，就隻能拚情緒價值了。
所以他必須要把情緒價值拉滿。
然後嚐試攻略小紅。
盤古問季長生就算他能讓鴻鈞雌墮又有什麽用？
用處大了。
雌墮了是不影響鴻鈞的實力，季長生也沒辦法降低鴻鈞的實力。
但是確定了性別之後，能針對的方向就多了。
一個無性別的先天神魔，從情緒價值和喜好上，你根本不知道怎麽投其所好。
可一旦對方確定了性別，季長生就有辦法順藤摸瓜，尋找到縫隙，然後開始挖牆腳。
比如準提聖人一旦確定了性別，季長生立刻變身紅娘，為準提聖人和接引聖人的愛情出謀劃策。
比如女媧娘娘確定了性別，季長生就努力激發女媧娘娘的母性。假如女媧娘娘沒有確定自身性別，他入主媧皇宮的計劃都得重新調整。
現在，鴻鈞也確定了自己的性別。
於是季長生就可以針對這點進行私人訂製。
無性別的道祖，之前的季長生沒攻下來，道祖還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可變成了女性的道祖，季長生不說一定能不能攻下來，但先攻了再說。
一個女人哪怕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對於自己的追求者也是會有些不一樣的。
如果這個追求者還很優秀，對她還一往情深，放過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不放過，至少留著最後一個殺。
這對季長生來說就夠了。
這種涉及到宇宙爭奪的大事，能多一成存活的機會都得全力去爭取。
無數大能為此鬥智鬥勇，苦修億萬年。
相比之下，季長生付出點節操算的了什麽？
他毫無心理壓力。
再說了，萬一追到手了呢？
萬一把小紅變成戀愛腦呢？
小紅可是初戀都沒談過。
第一次就遇到季老魔這種手段嫻熟的渣男，一定拿不下嗎？
理論豐富根本沒用。
理論豐富的處男多了去了。
現實裏見到女人話都不敢說。
道祖哪怕是見多識廣，隻要她自己沒親自經曆過，就不能說絕對沒有希望被拿下。
所以，為什麽不搏一把呢？
活著最重要，勝利才是目的。
過程和手段，在長生聖人這兒從來都不重要。
麵對小紅的疑問，季長生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三分羞愧。
“小紅，你知道紅葉是我還沒給名分的紅顏知己。”
“叫我道祖，實在不行義父也可以。”道祖沉聲道。
“義母絕對不行，你敢叫我立馬殺了你。”
道祖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並且身上再次釋放出了殺氣。
這個稱呼，剛剛確定性別的她還承受不住。
季長生從善如流的避開了義母的稱呼。
不叫就不叫唄。
多大點事。
“小紅，我最尊重女性意願了。”
在小紅發作之前，季長生繼續道：“說起來，這是我自己的劣根性。紅葉是我沒定下名分的小妾，人族內部有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師姐小玉歡顏她們對我來說，都是妻。”
小紅一言難盡：“你可真是個好男人。”
語氣充滿嘲諷。
季長生雲淡風輕，不以為意：“紅葉在我這兒，是更刺激的妾。而小紅你在我這兒，是最高程度的偷不著。所以在我的想象中，你會和紅葉更像。”
“人渣。”
季長生糾正道：“小紅，你可以稱我為渣男，但不能稱我為人渣。地圖炮男人沒問題，不要把女人也加進來，這樣不好。”
小紅：“……你驕傲個鬼？渣男是什麽榮譽稱號嗎？”
她覺得自己沒聽錯，季長生的語氣裏真的有點驕傲。
季長生解釋道：“小紅，我驕傲的不是自己是個渣男，而是我在你麵前如此坦誠，真心換真心。這樣一來，我就永遠不會在你麵前塌房了，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廢墟。”
小紅愈發一言難盡：“你是個什麽東西，我早就知道了，還用今天認識？”
“那不一樣，從前你認識的，隻是一個好用的年輕人，有點能力，有點本事，還有點惡心人。現在情況不同了，站在你麵前的，是你最真誠的追求者，你第一個裙下之臣，全宇宙第一個向你求婚的男人——小紅，我拿了你最多的第一次。”
小紅粉拳硬了。
紫霄宮內，罡風凝結成了實質。
隨時有可能把季長生的這個殺戮羅睺分身直接碾碎。
麵對小紅動念之間、宇宙變色的能力，季長生脖子一昂，沒有絲毫畏懼。
“小紅，你也知道這具殺戮羅睺分身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但是為了向你表達我的心意，我願意獻祭掉他。如果你拍死我這具分身，我就本體過來。”
季老魔豁出去了。
小紅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把殺戮羅睺分身給徹底拍成了灰灰。
看著已經化為灰灰的羅睺分身，道祖恢複了冷漠：“一具分身就想賭我留手，當我白癡呢。”
……
聖母道場。
季長生一聲悶哼。
嘴角立刻溢出了鮮血。
艸。
小紅這家夥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剛才都以為小紅多少被他打動了點。
事實證明，他太高看自己了。
也太小看了小紅的憤怒。
這波抽象求婚，看來把小紅刺激的不輕。
“長生，你沒事吧？”
季長生突然吐血，把王母娘娘甚至是盤古都嚇了一跳。
盤古下意識開口：“茜茜，不是我做的。”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季長生要碰瓷。
季長生擺了擺手：“嶽父，我是去找鴻鈞了，這是被鴻鈞打傷了。”
頓了頓，季長生心痛道：“殺戮羅睺分身被鴻鈞給滅了。”
盤古麵色大變：“真的假的？”
“父神，長生都這樣了，你說真的假的？”
王母娘娘有點生氣了。
哪怕父親你真的打算狡兔死走狗烹，現在也太急了。
好歹裝一下啊。
“長生，你也是，怎麽真的去找鴻鈞拚命了？”
王母娘娘一半心疼，一半疑惑。
在她的認知裏，季長生也不是這種悍不畏死的人設。
季長生實話實說：“我企圖向鴻鈞求婚，被她惱羞成怒給殺了。”
“噗。”
“噗。”
盤古和王母娘娘一起噴了。
“賢婿，你真有想法。”
盤古豎起大拇指。
“有事你是真上啊。”
這一刻，盤古甚至都覺得有些對不住季長生。
他還想著陰謀詭計。
季長生居然直接去剛正麵了。
陌生。
抽象。
變態。
他自愧不如。
王母娘娘也感覺十分抽象。
“長生，你怎麽想的？”
季長生實話實說：“當然是打算把鴻鈞忽悠成戀愛腦，可惜，失敗了。”
小紅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動手真的果斷。
“這是我吃過最大的一次虧。”
季長生說到這裏，感覺心如刀絞。
盤古感應了一下。
看向季長生的眼神有些許憐憫。
“殺戮羅睺分身好像確實不在了，不過羅睺的權限還在。賢婿，既然鴻鈞這麽不給你麵子，你也沒必要留手了。報複吧，讓鴻鈞知道，你不是她能輕易招惹的男人。”
憐憫歸憐憫，盤古的大腦還是很清醒的。
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季長生和鴻鈞兩敗俱傷。
當著盤古的麵，季長生握緊了王母娘娘的手。
臉上浮現出決然的神色。
“我再去找一趟鴻鈞。”
盤古：“？”
王母娘娘也嚇了一跳：“長生，你去送死幹嘛。”
“富貴險中求，我賭現在鴻鈞不敢殺我。”
鴻鈞給他下的最後通牒是讓他老實點，否則就弄死他。
自從這個最後通牒之後，季長生還沒有其他動作，隻是給她求了個婚而已。
這還不至於讓鴻鈞鋌而走險。
畢竟也沒對鴻鈞真的造成什麽傷害。
反而是季長生虧了。
當然，這隻是季長生單方麵認為。
隻要他本體去了紫霄宮，確實有可能永遠都出不來。
這下連盤古都有點著急了。
季長生現在可不能出事。
“賢婿，我叫上其他聖人，和你一起去紫霄宮。”盤古道。
“不行。”
季長生果斷拒絕。
“我們一起去紫霄宮，就是在逼宮，鴻鈞隻會動手。我們想爭取先機，就要先穩住鴻鈞。不必再說了，嶽父，雖然你對我有成見，但看在茜茜的麵子上，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盤古：“……”
王母娘娘感動的稀裏嘩啦：“父神，你一定有把握保住長生的性命對不對？”
盤古有點麻。
他確實得保住季長生的命。
要不然還真不好把天道給搞崩。
但是……
“賢婿，你本體不去紫霄宮，我肯定能保住你。你非要本體去……鴻鈞現在太強了。”
鴻鈞鐵了心的要殺，現在的他攔不住。
因為保護永遠比破壞要難。
而盤古現如今的實力還沒有鴻鈞強呢。
這難度又增加了好幾個級別。
盤古的回答，在季長生的預料之中。
但還是內心一沉。
果然，最後的大決戰，終究是要賭命，沒有絲毫慶幸。
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外人幫不上忙，也徹底都撕下了溫情的麵紗。
盤古不再真的把他當賢婿。
鴻鈞也開始真的動手殺他。
在生死麵前，一切的感情與交集，都十分脆弱。
除非你願意退一步。
“我隻是一個過河的小卒子。”
“已經過了河，就再也不能後退。”
“茜茜，為了你，為了嶽父，也為了我自己。有些事情，我當仁不讓。”
盤古急了：“賢婿，與其這樣冒險，不如按我的辦法來。”
季長生搖頭道：“按嶽父的辦法，固然能讓鴻鈞實力下降，但鴻鈞會第一個打死我。我先去攻略鴻鈞，反而有向死而生的可能。一個是百分之百死，一個是百分之九十九。現在，我就要去爭取那1％的生存機會。嶽父，你若攔我，便是把我往鴻鈞陣營裏逼。”
不等盤古回答，季長生的身影便從原地消失。
下一站，紫霄宮。
季長生真的拚了。
聖母道場。
王母娘娘失望的看向盤古。
“父神，你就這麽想讓長生死嗎？”
“我……”
盤古欲言又止。
王母娘娘痛心疾首：“哪怕你真的想狡兔死走狗烹，也要等你成功之後再做啊。現在你還處於下風，就想讓長生去送死，你把長生當傻子嗎？”
盤古沉默片刻，沒有再狡辯，而是冷靜道：“茜茜，我承認我確實想讓季長生和鴻鈞兩敗俱傷，因為他不是你的良配。你不會真的覺得，他對你一往情深吧？”
“他對我或許沒有太多的感情。”
王母娘娘內心還是有逼數的。
她一直都知道最喜歡她的是昊天。
但是沒用。
“長生本質上和父神你一樣，都是利益為先。”
“你知道他是這種人還和他在一起？”
盤古驚了。
他還以為王母娘娘是個戀愛腦。
王母娘娘冷漠道：“父神，政治家也可以有感情，哪怕他們給自己的感情留的時間和精力都不多。長生本質上再無情，也不會對我不利。你縱觀他的崛起之路，他從不坑自己人。隻要我不害他，他就不會害我。你呢？你幹的這是什麽事？你把他當傻子嗎？”
她或許不是什麽都看得清楚。
但她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
知道什麽階段，幹什麽階段的事。
“父神，你太急了。如果你對長生的態度稍微好一點，他也不會去爭取在鴻鈞那兒的生機。”
讓王母娘娘最失望的是，盤古從來沒有顧忌過季長生和她的關係。
以及母親的真靈還在季長生手裏。
季長生如果出事，她或許還沒事。
但聖母元君肯定死。
對此，盤古似乎已經放下了。
或者說，在盤古宇宙麵前，區區一個道侶，已經不能阻止盤古的腳步。
“父神，我對你很失望。”
……
紫霄宮。
季長生再次掏出了戒指。
單膝跪地。
“小紅，我又來了。”
鴻鈞眼角抽搐。
粉拳下意識又想殺人。
把季長生嚇了一跳。
看到季長生身體一個激靈，小紅又被氣笑了：“都這麽怕了，還敢來送死？”
季長生振振有詞：“生死麵前，怕是常事，但死在追愛的路上，我無怨無悔。”
小紅默默的翻了個白眼，提醒道：“你這次來的真的是本體，我要殺你，誰都攔不住。”
“我既然敢來，就做好了準備。”
見小紅舉起了手，仿佛鎮壓了整個宇宙，季長生趕緊補充道：“小紅你現在也不敢殺我。”
小紅聲音恢複到天道無情模式：“我不敢？”
“我換句話說，可以，但沒必要。小紅，你也不想自己的賬戶上憑空損失幾萬億的壞賬吧？”
小紅開始沉默。
幾萬億的壞賬，確實很遭不住。
哪怕是她。
“小紅，說句狂妄的話，我現在真的大而不能倒，可以反過來綁架天道了。你把天道貸款放給我和師姐的那一刻，就得有讓我當大爺的覺悟，誰讓我欠你的太多了呢。”
小紅繼續沉默。
“兩個聖人壞賬，我相信正常情況下天道能承受住，小紅你也能承受住。但也隻是承受住，巨大的損失和震**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是和平年代，還可以平穩著陸。可現在，盤古宇宙內憂外患，盤古三清都在虎視眈眈。小紅，你但凡露出一絲破綻，他們就會立刻衝上來把你撕咬殆盡。所以，你不能殺我，除非不殺我給你造成的損失，能超過我帶來的壞賬損失。”
小紅終於開口：“我現在不確定讓你活著，我是小輸還是大輸。”
說到這裏，小紅的粉拳又硬了。
“總之，我已經輸了。你們所有人都不虧，虧的隻有我。”
這件事情讓她相當不能接受。
季長生安撫道：“小紅，話不能這麽說。我們講道理，盤古宇宙最開始確實是盤古的。你拿盤古的基業和我們賭，最虧的還是盤古。”
“現在盤古宇宙就是我的資產。”
“小紅，你這話就不講道理了，盤古宇宙自古以來就是人家盤古的。”
“自古以來？”小紅語氣嘲諷：“你講自古以來，我都想笑，有意義嗎？我能從源頭直接改變一切。”
“行吧，那我們先擱置爭議。”
窮則擱置爭議，達則自古以來。
沒辦法，在小紅麵前，他還是個窮人。
“小紅，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說人話。”
“我們合作，你會贏。”
小紅沉默片刻，聲音平靜：“說下去。”
“最能威脅天道的進化核心權限，現如今還在我手裏。盤古宇宙的真君，快被我搬空了。”
小紅身上再次散發出讓整個宇宙顫栗的殺氣，聲音也趨向於嗜血：“沒有重視壟斷，是我的錯。”
季長生心說小紅你錯的可不止是這一樁。
我隻是壟斷了進化。
後土姐姐還壟斷了輪回呢。
也就是後土娘娘不會玩。
季長生要是能徹底壟斷輪回，他也有辦法把天道搞崩潰。
鴻鈞大方向上的平衡之術玩的倒是不錯，但是對壟斷集團是真的放任。
再想管的時候，已經失控了。
隻不過她從前沒遇到過像季老魔這麽敢想敢幹膽大包天的主。
“季長生，你敢讓那些真君都晉升大羅，我必殺你。哪怕我豁著形神俱滅，也必殺你。”
小紅的聲音很平靜。
平靜到讓季長生再次一個激靈。
就知道這觸及到了小紅的底線，所以他才沒敢直接這麽做。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墮境的小紅也還是小紅，是盤古宇宙第一強者。
真要是被鴻鈞列為了第一獵殺目標，以季長生現在的實力，隕落的幾率等於百分之百。
所以季長生不怕賭，但肯定不送死。
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嚐試溫水煮小紅，才是他的選擇。
但這隻是他的理想情況。
小紅不會主動跑到鍋裏任由他煮。
你不能假定小紅是個白癡。
所以現在就有些僵住。
“小紅，你必須要承認，我對你的威脅很大。無論我活著還是死了，都有能力對你造成重創。”
小紅沒有否認。
隻是後悔。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認為你是什麽老實人，但也著實沒有想到，短短幾天，你能現在跪在我麵前威脅我。”
季長生糾正道：“是向你求婚。”
小紅粉拳更硬了。
這發展她更想不到。
投資季長生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季長生真的會對她百依百順。而且季長生是個什麽人品，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但大不了就是下一個太清。
她連三清都敢投資，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怕。
隻要對大局有利，對秩序有利，小紅自認為能碾壓一切。
最後就被求婚了。
如果能早早預知到今天這一幕，她確實不會給季長生那麽多好處。
“小紅，我不隻是對你威脅很大，我在反對你的陣營裏，地位也很關鍵。”
季長生開始將自己的籌碼全部擺上桌。
“如果我跳反，首先盤古對你的威脅就會消失一大半。沒有我，盤古很難讓天道崩潰。想再培養一個我是不可能的，我不允許出現下一個我，至少在我更進一步之前不允許。”
小紅點了點頭。
“其次，我如果支持你，女媧娘娘的立場也會隨之發生改變。小紅你知道的，女媧娘娘對於爭霸毫無興趣。隻要不打擾她宅著，她對現如今盤古宇宙的局勢是滿意的。”
小紅繼續點頭。
“最後，對小紅你威脅最大的三清，現在命脈也掌握在我手裏。”
小紅忽然眼神一凝。
“你確定三清的命脈掌握在你手裏？”
“我換句話說，現在的元始大世界，未來的三清宇宙，隻要我不想讓它成，它就永遠成不了。我如果想把它弄崩潰，三天之內，就能變成現實。”
小紅和季長生對視了一眼。
大腦在高速的思考。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話，我不會信。你……確實有這個能力。”
季老魔的三天時間，含金量是拉滿的。
小紅也必須要尊重。
元始大世界現在最多隻能稱之為發展中宇宙，這樣的大世界想針對性打擊，比針對盤古宇宙簡單多了。
更別說季長生和玉玲瓏的關係。
和西方二聖、後土娘娘的關係。
小紅確實相信季長生能把剛才的話變成現實。
“所以，小紅，我們結婚，合則兩利。我現在手中的籌碼，都是我的彩禮，你不心動嗎？”
小紅有點怦然心動。
“而且我真的喜歡你。”
“滾一邊去。”
季長生仰天長歎。
看來把小紅培養成戀愛腦，是徹底沒戲了。
怎麽就不跟著準提佛母觀音菩薩學學呢。
事實證明，小紅的段位確實更高。
“那我換句話說，小紅，我們結婚，你就會贏。”
“你呢？”
“我們平分宇宙，以後都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具體細節，我們可以慢慢談。”
“嗬。”
小紅冷笑了一聲。
“換個交易。”
“你說。”
季長生精神一振。
換個交易沒關係。
隻要能談就行。
但小紅的要求，超出了季長生的接受底線。
“你支持我，幫我打贏這場仗。此戰之後，盤古宇宙都是你的。”
季長生眼神一凝：“盤古也是這樣和我說的，小紅，你沒誠意。”
“錯了，我有誠意。盤古不可能真的把盤古宇宙給你，但我會。”
“你憑什麽會？憑我長的帥嗎？”
“因為隻要我能渡過這個外劫，就會徹底超脫，更進一步。天道種種，宇宙債務，再也影響不到我。”
季長生心頭一涼。
“現在我還會被天道債務牽絆，等我更進一步，就能徹底解脫。屆時，我的位置就是你的，我隻會去追求更高的境界。”
“你屆時反悔怎麽辦？”
“對我沒有意義的東西，我沒必要去爭。比起盤古，我不更值得信任嗎？”
“你確實比盤古更值得信任，但更強的你如果要翻臉，我拿什麽反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道德上嗎？”
季長生幽幽一歎：“真到了那一步，我會徹底失去主動權。”
小紅現在就已經領先所有聖人了。
再斷檔領先，他們還爭什麽？
現在承諾的再好也沒用。
“曆史上開國功臣善終的例子有，但更多的還是兔死狗烹。我現在相信你的承諾，但我不相信日後的你，我不能把命運交給未來你的決定。”
“那就是沒得談了。”小紅冷漠道。
季長生很認真的開口：“小紅，你現在打，能打贏嗎？”
“打不過，我再和你重新談。”
小紅鳳眸微揚，氣場全開：“戰場上沒打贏我，想在談判桌上占我便宜，做夢呢？季長生，你別妄動，在我這兒給你自己留一條後路，我保證不對你下死手。我承認，你現在手裏的籌碼有資格和我談判，但還不夠。”
“小紅，不是談判，是談情。”
小紅聲音冷漠堅定：“感情對於大道來說，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哪怕是政治聯姻，最不重要的也是感情。”
“那就還是要打。”
“所有的霸主，都是打出來的。所有的尊重，也都是打出來的。我承認我沒有必勝的把握，你們有嗎？”
季長生陷入沉默。
小紅抬手。
之前被她一掌拍成灰灰的殺戮羅睺分身重新出現。
“物歸原主，季長生，別動我的底線。這樣我贏了，也不會動你。動了我的底線，我必殺你。”
季長生起身。
再次長歎了一口氣。
果然。
擺事實講道理談感情，最終都是虛的。
真理永遠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想要在談判桌上拿到最大的籌碼，前提一定是戰場上的勝利。
至少是僵持。
現在的小紅，驕傲無敵，無懈可擊。
唯一能重創她的辦法——季長生敢用，就是奔著和她同歸於盡去，而且還是他先死。
死局。
或者說，勇敢者的遊戲。
小紅和季長生對視。
“季長生，現在需要抉擇的是你，選吧。”
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自開天辟地後到如今，每一次紀元更迭，霸主交接，她做出的都是同樣的選擇。
勇敢者的遊戲，她沒輸過。
“如你所願，開戰！”
他樣樣都不如小紅。
如果連勇氣都不如，那談什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