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讓季長生重走一遍羅睺來時的路。
幾分鍾之前，季長生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金量。
直到現在。
他看到了眼前一片混沌。
以及混沌深處那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和巨人手中越來越逼近的殺氣幾乎要凍結混沌的斧子。
季長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尼瑪……
開天辟地之前？
盤古在斬殺先天神魔？
鴻鈞老賊，你坑……好吧，這還真不能算坑他。
至少不能算單純的坑他。
季長生心念一動，便感覺到了舉手投足之間翻江倒海的能量——而且倒的還是混沌海。
比起之前的他，現在的他強大了至少一百倍。
這絕對是大羅級別的實力。
他真的在走羅睺來時的路。
而且一步就邁到了接近源頭的地方。
與此同時，機械AI的旁白說明在季長生耳邊響起：
【時間：盤古開天辟地之前。】
【地點：開天之前的混沌海。】
【事件：盤古開天。】
【要求：與羅睺一樣，在盤古斧下活下來。】
【羅睺記憶載入中。】
片刻後，季長生再次打了一個冷顫。
腦海中浮現出羅睺諸多在混沌海當中的記憶，以及他是如何在盤古斧下逃出生天的過往。
季長生的臉色很難看——不對，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現在沒有臉。
隻是一團黑霧，還沒有化形。
此時，他就是羅睺。
還是沒有成為後來魔祖的羅睺。
“羅睺真的徹底落入了鴻鈞手裏。”
季長生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想法。
連記憶都能載入。
當年鴻鈞沒殺羅睺，現在看來，羅睺付出的代價遠比外界認為的要更大。
季長生可沒見道祖這麽玩弄過其他大羅，尤其是還活著的大羅。
甚至死掉的大羅，道祖也沒改變太多東西，最多變一變他們的死法。
魔祖失敗後的代價有些過於慘痛。
現在便宜了季長生。
但也讓季長生頭皮發麻。
這是究極的造化，也是潑天的因果。
載入了羅睺的記憶之後，季長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日後羅睺要當魔祖。
為了從盤古斧下活命，羅睺真的是豁出去了。
三千神魔當中，誰都不是盤古的對手。
三千神魔聯手倒是有可能殺死盤古，但聯盟實在是過於脆弱。兩三個先天神魔，還有可能聯盟。數量一旦超過三個，立刻就會出現背叛。
這其中羅睺居功至偉——祂就是靠背叛起家的。
盤古在獵殺三千神魔，借助三千神魔，補全自己的三千大道。殺的先天神魔越多，盤古的實力也就越強。
羅睺也在獵殺三千神魔，隻不過羅睺沒有盤古殺的快。盤古要補全三千大道，羅睺沒有盤古牛逼，可羅睺現在修的大道很專一——殺戮大道！
和盤古一樣，羅睺每殺一個先天神魔，祂自身實力就會強大一分。
先天神魔的聯盟還沒成型，就已經破裂了好幾次。
再加上有很多先天神魔不信邪，覺得靠自己也能打贏甚至殺死盤古——不到山前，總是不知道山到底有多高。
最終造成的結果就是，盤古已經獵殺了上千的先天神魔。
羅睺也已經獵殺了上百的先天神魔。
現存的先天神魔數量，如果能全部聯合起來，依舊能和盤古抗衡，但此時誰都不再提聯盟的事情。
彼此之間，都已經有了血海深仇。
還活著的先天神魔，麵對盤古選擇的是跑。
有多遠就跑多遠。
混沌海足夠大。
能容的下三千先天神魔安身。
即便盤古再強，想把整個混沌海掃**完畢，也需要漫長的時間。
而且等盤古殺來的時候，繼續跑就是了。
羅睺也是一樣的想法。
而且羅睺比其他先天神魔更自信。
因為論跑路，盤古都比不上祂。
可是載入了羅睺記憶後，季長生對自己並沒有太多信心。
“鴻鈞這老賊……真的是要我往死裏結因果。”
死掉的先天神魔不算什麽。
可是此時盤古正在殺來。
距離“羅睺”最近的兩個先天神魔，一個叫接引，一個叫準提。
記憶中，羅睺確實成功跑路。
接引準提在盤古的追殺中，也受傷不輕。
導致在開天之初的版本當中，接引準提一度落後。
直到聖人時代開啟後，他們才厚積薄發。來到了封神大劫後，西方二聖徹底成為了時代霸主，甚至一度壓過了三清。
導致接引準提開頭落後甚至不得不和道祖簽下城下之盟，借下巨額貸款的因果源頭，有九成竟然在羅睺這裏。
“先是元始天王，再是接引準提，通天我已經得罪了……也就是鴻鈞恐怕拿捏不住太清和女媧，要不然應該也跑不了。”
季長生內心基本明悟了一切。
太清聖人一脈單傳，堅持精英教育。玄都大法師此時大勢已成，不是鴻鈞能動的了的，所以太清聖人基本沒有可以針對的致命破綻。
女媧娘娘和太清聖人不一樣，但媧皇宮一群廢物——那些家夥因為太廢，導致女媧娘娘看不上，鴻鈞也看不上。
連大羅門檻都沒到，完全沒有接觸羅睺的機會。
事實證明隻要夠鹹魚，確實就能避免被利用。
至於女媧娘娘最在意的伏羲，巫妖爭霸時期為妖族四皇，現世為三皇之首，同樣不是鴻鈞能輕動的。
鴻鈞肯定能打死伏羲。
但一個活著的伏羲的命運線，祂也動不了。
除非……
季長生目光再次看向混沌海。
除非用羅睺的身份，在開天之前和伏羲女媧結下因果。
這確實很有可能，因為伏羲女媧都是先天神魔。
當盤古準備搜集三千大道開始，混沌海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獵殺場。
想要活下去，隻能不擇手段。
在季長生默默消化信息的時候，從混沌海的另一側，走出來兩個蓮花兄弟。
此時盤古還未開天辟地，女媧娘娘也還沒有造人，所以根本沒有人形的概念。
三千先天神魔，各自千姿百態。
和人族最形似的，反而是盤古——盤古現在看上去是一個超大的巨人。
羅睺本體就是一團黑霧。
而這兩朵巨大的蓮花，就是接引與準提的蓮花本相。
當發現不遠處的盤古後，兩朵蓮花掉頭就跑。
季長生驅使著自己的本體黑霧，迅速開追：“兩位道友別跑，我們聯手，未必不能力敵盤古。”
季長生對天發誓，這話他是認真的。
打不過盤古也沒關係。
西方二聖的含金量是很足的，加上現在更強的羅睺，打不過總能保命。
不落單的情況下，盤古其他的先天神魔還沒有殺完，也不會一味的和他們為敵，肯定先去獵殺更弱的先天神魔。
但對季長生的誠意，接引和準提的選擇是繼續跑。
現如今，混沌海中盤古第一，羅睺第二。
接引準提不說籍籍無名，也隻是三千神魔當中的中遊水平。
他們是真不敢和盤古羅睺對抗。
連想法都沒有。
因為害怕的厲害，所以兩朵蓮花慌不擇路……
直接跑到了羅睺的老巢。
當然，接引和準提並不清楚羅睺的老巢在哪，他們隻顧悶頭跑路，哪還管得了那麽多。
季長生都笑了：“兩位，你們與我西方有緣啊。”
羅睺的老巢，正在混沌海中的西方。
不過話音落下，季長生便是一怔。
兩朵蓮花也同時心頭一沉，尤其是準提，祂從“你們與我西方有緣”這句話中，體會到了巨大的惡意與殺傷力。
“好歹毒的羅睺。”
“誅心之言，難怪羅睺會成為神魔公敵。”
準提看著魔氣森然殺意沸騰的羅睺，內心除了忌憚之外，更多的其實是羨慕。
先天神魔，當如是也。
終有一天，我準提也要像羅睺這樣，欺負其他先天神魔，還冠以“緣分”之名。
季長生也是想到了這裏，所以才怔了一下。
日後準提在封神大劫當中的那句臭名昭著的“你與我西方有緣”，不會是跟我學的吧？
應該不是。
準提自己聖品低劣，和我季長生有什麽關係？
季長生順利說服了自己。
然後再次開啟了邀請：“兩位道友，不必如此畏懼盤古。盤古雖強，也並非不能力敵。你我三位聯手，縱不能勝，也可讓盤古知難而退。”
後世鴻鈞已經超越了盤古。
女媧娘娘對盤古的評價雖然高，但也並非不能超越。
季長生更是把盤古的老婆隨便欺負著玩。
還喂盤古女兒吃了豆漿。
他真的很難對盤古產生敬畏感。
所以這一刻，季長生的邀請百分之百真誠。
鴻鈞讓他走一遍羅睺來時的路。
記憶裏羅睺根本就沒有和接引準提正麵聯手過，相反，羅睺看到盤古來了，迅速跑路。跑路之前還故意阻攔了接引準提，讓他們倆給自己斷後。
後來羅睺舉世皆敵，道祖身邊全是盟友，都是在混沌海當中就已經種下的因果。
季長生不是羅睺，當然不學羅睺作死。
羅睺選擇坑西方二聖，季長生就和西方二聖聯手。
真心換真心。
感受到了季長生的真心，接引和準提一個字都沒信。
但準提選擇了虛與委蛇：“羅睺，你若真是這般想的，便由你打頭陣，我與大哥從旁策應。”
現在準提和接引還沒有拜鴻鈞為師，所以是兄弟相稱。
出乎接引準提的預料，“羅睺”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我正麵對抗盤古，二位道友伺機出手。”
羅睺現在的實力本就比接引準提更強，也比鴻鈞更強。
感受著體內羅睺的實力，季長生準備給羅睺打個樣，告訴祂魔祖的正確打開方式。
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
我為魔祖，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所以季老魔麵對扛著開天斧而來的盤古，勇敢的A了上去。
季老魔打出了“GG”。
“艸，盤古為什麽這麽強？”
“羅睺”竟然一斧子都沒撐住。
你踏馬好歹是個第二啊。
小玉和小餘這種差距嗎？
季老魔滿心絕望。
二話不說，黑氣逸散，四散奔逃。
論跑路，三千神魔，羅睺第一，盤古都跟不上。
即便是日後，羅睺跑路的功夫依舊很強，甚至能無視時空。
所以羅睺想跑，盤古肯定是抓不住的。
於是盤古看向了正準備伺機出手的接引和準提。
接引準提身體僵了。
羅睺跑了。
他們倆要直麵盤古。
不付出巨大的代價，今天這一關，肯定會很難過。
跑路的季長生也在罵娘——不對，是在罵鴻鈞。當然，是在心裏。
“老賊故意坑我。”
“盤古比我想象的強多了。”
“踏馬的，這麽一來，我還真的坑了接引準提。鴻鈞把錄像拿給接引準提看，他們會怎麽想還真不好說。”
聖人命運動不了，但鴻鈞也不需要動聖人的命運，祂隻需要讓六聖之間，以及六聖和季長生之間心生嫌隙。
信任是很脆弱的東西，而且重建更難。
尤其是麵對道祖這樣的對手。
祂不需要很多籌碼，有時候一個遲疑，就能決定勝負。
“鴻鈞之前把羅睺當成刀，現在想把我變成刀。給的好處是很多，也著實是壓力到我了。”
季老魔承認，鴻鈞對他確實不差——但他真的一點虧都不想吃。
這一次，他被動得到了逆天的造化，也得到了潑天的因果。
季老魔不高興。
事情很嚴重。
所以他咬了咬牙。
鴻鈞，你逼我的。
根據羅睺的記憶，季長生直奔盤古老巢而去。
那裏，有聖母元君。
片刻後，幻化成後世“鴻鈞”模樣的“羅睺”，偷了盤古的家。
“咦，竟然還沒懷孕？沒事，鴻鈞，我幫你生個兒子。”
混沌海中，羅睺曾經獵殺過鴻鈞。
沒有成功，但鴻鈞受了傷。
現在的鴻鈞，根本不是羅睺的對手。
鴻鈞的血肉氣息，羅睺手裏都有。
“老子欺負不了你，還欺負不了你兒子嗎？”
鴻鈞施展大法力，在從源頭改變一切。
季長生就讓鴻鈞自己給自己造個兒子出來。
東王公，鴻鈞之子！
很期待盤古回家之後，發現野種的樣子。
季老魔悍然動手。
……
紫霄宮。
鴻鈞拳頭瞬間硬了。
這一出祂是真的沒想到。
在祂想悔棋的同時。
太清聖人和女媧娘娘不請自來。
踏入了紫霄宮。
“太清道友，喊我來做什麽？”女媧娘娘還沒反應過來。
太清麵帶笑容：“以我對老師的了解，老師這次給了長生究極造化，也會給長生潑天的因果。
“以我對長生的了解，他不會喜歡這樣的安排，所以他會反擊的，現在到了他的回合。
“所以請娘娘來紫霄宮做客。”
道祖有悔棋的實力。
太清，不允許道祖悔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