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顏捂臉。
她很佩服季長生進入狀態的速度。
騙傻子的見過，能像季長生這樣迅速入戲的不多。
不過傻子好騙，精神病不好騙。
當李嫦曦看到季長生的來曆後，第一反應是：
“姑姑，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了？這是你特意培養出來騙我的吧？”
李歡顏：“……”
雖然早就知道李嫦曦很神奇，但她還是覺得李嫦曦很神奇。
精神病人能這麽警惕，她也是活久見。
“不對，和你沒什麽關係。”
李嫦曦想到玉玲瓏也提起過季長生。
李歡顏還控製不了玉玲瓏的行動。
那就不太會是李歡顏的人。
“姑姑，他說他是南極長生大帝轉世？”李嫦曦問道。
李歡顏硬著頭皮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李嫦曦直接嗤笑道：“他有精神病吧？”
李歡顏：“……”
很難評。
她稱得上見多識廣，但是一個精神病人懷疑另一個人是精神病，這種事情她也是頭一回見。
把她也給整不會了。
正常人確實很難跟上精神病人的腦回路。
“姑姑，你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我和他私聊，我懷疑你被他騙了。”
李歡顏無話可說。
隻能私下提醒季長生：
“你小心點，我感覺嫦曦最近有點過於正常。”
季長生有些疑惑，在白紙上寫道：“李嫦曦不是精神有問題嗎？”
李歡顏的回複，讓季長生有些懵：
“可能是藥吃多了，快痊愈了？也可能是《瑤光羅幻》的修煉進度出了問題，導致她開始反思人生。當然，最有可能的還是她第八個徒弟死了，她受刺激過大開始清醒了，意識到自己可能有問題。”
季長生：“？”
這和他了解的李嫦曦不是一個人啊。
在季長生的印象裏，李嫦曦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
哪怕和全世界的認知發生了違背，也肯定是世界出了問題。
難道這個時間線的李嫦曦，還做過正常人？
五分鍾後。
季長生開始了和李嫦曦的“語音通話”。
李嫦曦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季長生內心一個咯噔。
“無論你是誰，想用大能轉世這種借口接近我都可以放棄了。自從我第八個徒弟死後，我已經明悟。我不是太陰星君，這個世界也不是幻境。”
季長生差點沒接住。
李嫦曦在過去居然還有過這樣的思想鬥爭？
死了八個徒弟對她影響這麽大的嗎？
好吧，想想是挺大的。
季長生代入了一下李嫦曦的視角，的確察覺到了她的壓力。
玄都觀是這個世界大能最匯聚的地方。
比李嫦曦強的大能現在也不在少數。
所有人都說你有問題的情況下，不是誰都能一直堅持自我的。
換成季長生也不一定行。
李嫦曦偶爾會懷疑自己，十分正常。
更何況李嫦曦接連死了八個徒弟。
一般人真扛不住。
很多人都是這樣，哪怕自己受再多委屈被再多人誤解都沒事，但如果因為自己牽連到了別人，立刻就會堅持不下去。
而且李歡顏剛才的提醒湧入了季長生的腦海，季長生沉聲問道：“星君是不是最近修煉出現了問題？”
李嫦曦沒說話。
但默認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季長生回憶了一下半年後李嫦曦的境界，若有所思：“星君卡在了合體境巔峰，還沒有突破大乘境？”
半年後的李嫦曦是大乘境，在嬴國殺了簡公祐之後開始晉升渡劫境。
如果李嫦曦現在修煉出現了問題，最大的可能就是卡在了合體境巔峰。
季長生的精準命中，讓李嫦曦有點震驚：“你竟然知道我的境界？”
她對外展示的境界一直都是元嬰境。
以李嫦曦此時三十多歲的年紀，元嬰境已經十分天才，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真實境界是合體境巔峰。
在李嫦曦的視角，更是隻有玉玲瓏一個人知道。
季長生居然能一口叫破。
玉玲瓏是不可能告訴季長生的，甚至都不知道季長生是誰，否則剛才就不會問她認不認識季長生。
“是誰告訴你的？”李嫦曦問道。
季長生微微一笑，開始掌握節奏：“星君，難道你就沒有疑惑過，你為何會這般天才？玉玲瓏單論修煉天賦已經是絕世妖孽，但比起你的修煉速度，她相形見絀了很多，你認為這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玉玲瓏是單靠個人天賦，就能讓玄都大法師另眼相待的妖孽。
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隻靠天賦和努力，玉玲瓏掀翻了大羅的棋盤。
這樣的妖孽，放眼諸天萬界，都找不出幾個人，所以玄都大法師才會把玉玲瓏收入門下。
而李嫦曦的修煉速度，遠遠超過了玉玲瓏。
“星君，你應該能感受到，你在修煉其他功法上麵，其實沒有玉玲瓏擅長。以整體天賦而論，你比不上玉玲瓏。但是因為修煉了《瑤光羅幻》，所以你的修煉速度一日千裏，徹底甩開了她。”
《陰屍畫皮經》，李嫦曦無法入門。
《魔欲經》，李嫦曦無法修成。
包括玄都觀內其他功法，李嫦曦擅長的也不多。
但李嫦曦的《瑤光羅幻》，用的出神入化。
她的長板太長了。
“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因為你就是太陰星君。”
季長生很努力的加深李嫦曦的病情：“星君，永遠不要懷疑自己。上古年代，你是和東皇妖帝並稱的大能。區區幻境而已，哪怕是聖人所創，也不應讓我們一直沉淪。”
李嫦曦有些被季長生說服。
但她有些不解。
“我若真是太陰星君，為何會接連死八個弟子？”
季長生心說當然是因為你授徒的方式有問題。
你背後是玉玲瓏，有老婆的大腿抱著，當然可以勇猛精進，玉玲瓏在這個世界可以鎮壓一切問題。
但李嫦曦的八個徒弟可沒有玉玲瓏罩著。
同樣的事情，玉玲瓏的兒媳婦能幹，李嫦曦的徒弟就不能幹。
這很合理。
不過不能告訴李嫦曦真相。
季長生解釋道：“那是因為星君你之前收的八個徒弟根本不懂星君你的良苦用心，也領悟不了紅塵俗世真正的功德修煉之道，所以才學不會星君你的本事。他們的死，與星君無關。”
“是嗎？”
“一定是這樣。”
“那我為何遲遲不能突破大乘境？”
“因為星君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季長生沉聲道：“《瑤光羅幻》，天下第一。星君你在《瑤光羅幻》上的造詣早已經遠遠超過了合體境，隻要星君你能堅定自己的道心，突破大乘境指日可待。”
李嫦曦的內心開始動搖。
但還沒有徹底動搖。
“你說你是南極長生大帝？”
“是。”
“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這件事情就說來話長了。”
“那就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這件事情，要從上古年間，巫妖爭霸時期開始講起。當時我還不是南極長生大帝，而星君已經入主太陰星，是當世絕頂的大能。在當年，星君救我於十日暴曬之下。”
季長生就給李嫦曦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後來，巫妖落幕，星君出事，將傳承留在了我的神霄玉清府。
“我一直在等待星君自輪回中歸來。
“隻是沒想到，封神大劫之後，我也中了算計。雖然我早就意識到了自己會有危險，所以提前與星君交好，也做了很多準備，但是事情發生的還是太快。
“我本來是打算先庇護星君自輪回中歸來，沒想到星君還未歸來，我也一起出了事。如今和星君在輪回中相逢，是緣分，也是無奈。星君，我是特意來尋你的。
“你我聯手，哪怕背後是聖人在算計，也有一戰之力。”
李嫦曦動容。
“你說你是南極長生大帝？玉清真王？元始天王的長子？”
“對。”
“你再親口重複一遍。”
“我是南極長生大帝，玉清真王，元始天王的長子。”
李嫦曦仰頭望天。
毫無反應。
於是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個人頭皮發麻的同時，內心忽然一陣清明。
季長生和她都直呼了南極長生大帝和元始天王的名諱，若是假的，大羅絕不會允許如此冒犯。
所以季長生沒騙她。
一切都是真的。
季長生真的是南極長生大帝，她也真的是太陰星君。
李嫦曦悟了。
世界在她眼中愈發“真實”。
而就在李嫦曦明悟的那一刻，她的境界一陣鬆動。
片刻之間，李嫦曦就已經完成了從合體境到大乘境的突破。
果然，一切都是真的。
季長生沒有騙她，她之所以一直沒突破大乘境，是因為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現在她堅定了自己的道心，所以立刻就突破了大乘境。
季長生所有的話都開始應驗。
“原來我真的沒病，有病的是這個世界。”李嫦曦喃喃道：“是了，像我這樣天賦超絕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若不是太陰星君，怎麽可能有第二個解釋？”
《瑤光羅幻》，再做突破。
李嫦曦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一日千裏的進度。
傳音符另一頭，季長生抿了抿嘴。
熟悉的李嫦曦回來了。
內心一陣欣慰的同時，也一陣心虛。
夭壽。
原來李嫦曦的精神病是被我“治”的越來越嚴重的？
如果剛才他選擇另外一種說法，也許李嫦曦能變成一個正常人？
季長生剛產生這個想法，就被他立刻斬斷。
正常人有什麽好當的？
在藍星他做了一輩子的牛馬，現在有機會當大羅，肯定不選擇當牛馬。
他堅信李嫦曦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
想到這裏，心虛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感動和對因果輪回的感悟。
難怪師姐日後對我那麽好。
難怪李嫦曦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南極長生大帝的身份。
難怪我和李嫦曦配合的那麽好。
從始至終，這都是雙向的奔赴。
太陰星君救南極長生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庇護太陰星君，太陰星君提攜南極長生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和太陰星君雙雙飛升，再次證道大羅。
再沒有比這更完整的因果輪回。
這本應該是大羅才能觸及的層次。
但此時季長生身在大羅劫中，提前掌握了大羅境界的部分奧秘。
他的真實道行在迅速攀升。
……
現實時間線。
媧皇宮。
青鸞忽然一陣大呼小叫。
“娘娘，你過來看看，小長生這是怎麽了？”
女媧娘娘剛從地府趕回來，就感應到季長生身上出現她熟悉的討厭氣息。
這讓女媧娘娘下意識握緊了粉拳。
青鸞看到女媧娘娘的反應，意識到自己沒有判斷錯誤，於是震驚莫名：“小長生掌握了輪回之力？”
“不止是輪回之力，還有因果之力。”
女媧娘娘手指在虛空當中輕輕一撚。
片刻後，一根完整的因果線從季長生身上穿入虛空，連接到了太陰星李嫦曦的身體，隨後從李嫦曦身上鑽入虛空，回到了季長生身上。
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閉環。
青鸞目瞪口呆：“因果輪回線？居然這麽完整，這不是大羅才能掌握的必殺技嗎？直接通過因果輪回線，在時空上下遊動手滅殺對方。小長生現在才是真君境，他怎麽能掌握因果輪回線？”
女媧娘娘的語氣有些欣慰：“看來後土沒有騙我，這一關對於長生來說既是危險也是造化。若長生能闖過大羅劫，哪怕境界未至大羅，也會擁有部分大羅特性。”
青鸞小腦袋瓜懵了：“也就是說，小長生晉升大羅缺的不是對大羅境界的參悟，是純粹的法力？”
“不錯嘛，你居然會動腦子了。”女媧娘娘心情舒暢，所以也誇了青鸞一句。
青鸞：“……我隻見過法力夠了，境界無法領悟的真君。從來沒見過道行夠了，法力不夠的真君。法力這玩意，不是嗑藥就行嗎？”
“要嗑很多藥。”女媧娘娘眼神若有所思：“長生的修煉時間太短了，大羅需要的法力如果是一個海洋，長生現在最多是一個池塘，他要嗑很多藥，還得是最頂尖的神藥，比如太上老君煉製的九轉金丹。”
青鸞再次張大了嘴巴：“娘娘，我計算了一下……小長生把兜率宮裏的九轉金丹全都搶過來也不夠吧？”
“確實不夠，但如果再把所有的蟠桃和人參果都吃了，就差不多夠了。”
女媧娘娘說到這裏，也有些頭疼：“看來長生距離晉升大羅的差距還很大。”
盡管身為聖人，但女媧娘娘也無法想象把王母娘娘的蟠桃、鎮元子的人參果以及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全部搶走的場景。
這事她都不敢幹。
她當然也覺得季長生不敢。
“長生還需要努力，青鸞，你也上點心。否則等長生都大羅了，你還是真君，你丟不丟人？”
青鸞振振有詞：“當然不丟人，我又不是人。”
女媧娘娘：“……”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我的比拚對象是其他聖人的坐騎，小長生和我沒有競爭關係。”
青鸞看的很開：“我現在就想吃席，娘娘，這蟠桃會還能不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