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都根本聽不懂季長生在說什麽。

但她就是無來由的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靈魂的升華。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帝君你真有文化。”

季長生謙虛道:“客氣了,勞煩告訴魔祖,我說話算話。此事過後,我答應魔祖讓心魔一族成功在天庭立足的事情就會提上日程。”

“好說,帝君若有其他吩咐,可隨時喚我。”

女媧娘娘的眼神再次開始迷茫。

她是想收個可堪提點的好孩子。

但怎麽感覺剛收的這個好大兒根本不需要曆練呢?

這做事的效率和手段也太嚇人了。

“長生,你怎麽還和心魔有聯係?”

這事女媧娘娘根本不知道。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不認識羅睺吧?”

但凡認識,她上次肯定能看出來。

季長生實話實說:“媽您慧眼如炬,那時候我確實還沒見過羅睺。”

“不就過了一天嗎?”女媧娘娘不懂了:“你怎麽就和羅睺勾搭上了?祂居然會派計都幫你。”

季長生眨了眨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母親的話,而是恍然道:“我倒是忘了,羅睺還是媽的老朋友。”

羅睺、鴻鈞、女媧,都是先天神魔,和盤古一個資曆,成功從盤古斧下逃生。

隻不過女媧明顯沒什麽野心,能讓她安靜的當個宅女就行。所以無論是妖族四皇的媧皇,還是現在天道六聖的女媧娘娘,基本都懶得和別人爭權奪利。

但羅睺和鴻鈞都比較貪心,都想當盤古開辟的大宇宙的群主。

鴻鈞成功了,成為了天道的代表。

羅睺失敗了,淪為域外邪魔的首領,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對於女媧娘娘來說,羅睺當然不是什麽魔祖。

隻是一個老朋友。

“媽,我是渡心魔劫的時候和羅睺認識的。”

女媧娘娘還是沒懂:“心魔劫還能困住你?”

以自己好大兒的手段,區區心魔劫,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的判斷是對的。

“心魔劫當然困不住孩兒,不過我渡心魔劫的時候,感覺心魔一族實在是太廢了,根本不成氣候,所以就想把心魔收為己用,然後把羅睺叫出來和祂聊了聊。羅睺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打動,所以決定和我合作。”

女媧娘娘:“……”

每個字都認識。

組合在一起也能聽懂。

但就是感覺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把心魔收為己用……長生,你太有想法了。”

女媧娘娘完全沒有這個意識。

她也從來沒聽說過其他人有這個意識。

季長生謙虛道:“媽,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真成了,羅睺還挺好說話的。”

女媧娘娘很難評。

羅睺好不好說話,她可太了解了。

祂的名號可是“魔祖”。

不過在自家好大兒麵前,羅睺好像確實挺好說話的。

女媧娘娘隻能說:“看來我撿到寶了。”

她第一次欽點季長生為好孩子的時候,真沒想過這個好孩子這麽能幹。

“羅睺是一切邪魔的祖宗,不是一般的大羅,你不要等閑視之。對這個計都也要小心提防,她很不簡單。”

“是不簡單。”季長生點頭道:“我局都布好了,就等著天蓬踩進來。但其實根本沒冤枉他,計都直接就把他給搞定了。”

說起來紫薇和昊天肯定不信。天蓬元帥真的調戲嫦娥了。

這事季長生原來是準備栽贓陷害的。

但作為羅睺欽點的心魔特派員,計都向季長生展示了她的能力。

也刷新了季長生對於心魔一族的印象。

看來心魔一族還是有強者的,是他上次渡心魔劫的時候遇到的那幾個心魔太不入流。

“天蓬居然被計都輕易就迷惑了心智,讓我很意外。”

女媧娘娘倒是沒有意外。

“長生,以你的心性手段,心魔一族能對你造成威脅的不多,你隻需要注意三個心魔。”

“三個?”

“對,羅睺、波旬和計都,這是心魔一族的三尊大羅境存在。不過說是三個,其實也可以說是一個。羅睺、波旬和計都三個加起來,才是從前九成的魔祖羅睺,隻是被老師用逆天的手段給拆開了,基本不可能複原,羅睺也從此半廢。”

季長生驚了。

這個秘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還可以這樣?道祖為什麽會把羅睺劈三瓣?”

女媧娘娘猜測道:“應該是想效仿三清,看看能不能把羅睺拆分成三清那樣的特殊存在。不過最終失敗了,但被一分為三的羅睺也從此徹底失去了對於老師的威脅。還有些溢散的魔氣,應該還在老師手裏。”

季長生了然。

早就知道道祖是個狠茬子,沒想到還是個實驗狂,而且直接拿魔祖羅睺當實驗品。

隻能說,不愧是道祖。

這大手筆配得上祂的咖位。

還好,我對老爺一直很忠誠。

“西方教的道統更注重對心性的修煉,所以對於心魔的抵抗力更強。鬥姆一脈在這方麵並沒有太大的建樹,天蓬也不是大羅強者。計都作為大羅境的心魔,能在天蓬身上迅速得手,隻能說天蓬的心性相比他的實力很一般,這樣的強者也不少。”

實力強是綜合的。

有些強者劍術強,有些強者法術強,有些強者法寶強,有些強者投胎技術強。

不能完全代表他們的心性也很強。

實力和心性包括智商都不成完全的正比,截教弟子是很鮮明的例子。

天蓬也是。

“被計都攻破一次心防,除非天蓬能做到破而後立,否則以後他就廢了,至少在女色一道上廢了,很輕易就會女色所勾引。”女媧娘娘客觀分析道:“長生,他應該做不了你的威脅了。”

季長生若有所思:“媽,這麽看我也要小心計都對我下手。”

女媧娘娘搖頭道:“這倒是不用,我讓你你小心她,是讓你小心她別對你的手下動手,她迷惑不了你。”

“為什麽?”季長生謙虛且保持謹慎:“我才剛剛飛升,實力距離大羅境還差的遠。”

女媧娘娘解釋道:“心魔針對的是那些克製欲望的強者,讓他們在沉默的欲望中爆發,最終沉淪。你不一樣,你不克製欲望,你統治欲望。心魔跟你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隻有你克他們的份。”

季長生感覺有點不妙,迅速辯解道:“媽,其實我是個好孩子,您別對我有誤會。可能是羅睺封了我一個常務副魔祖的原因,導致我身上多少沾染了一點魔氣,都是羅睺的錯。”

女媧娘娘沒當回事:“羅睺也是我的老朋友,祂的道我有所了解。能統治欲望不是件壞事,總比天蓬這樣被欲望掌控強。不過羅睺明麵上還是老師的對手,和邪魔外道勾結也是觸犯天條。你還沒飛升就敢和羅睺合作,真不怕老師找你麻煩?”

季長生認真道:“道祖要是想殺羅睺,羅睺早死了。既然祂老人家根本不在意,就說明羅睺還有用。至於天條……天條由天帝負責解釋並刪改。”

他就是至純至孝至仁至善南極長生大帝,哪裏會在乎觸犯天條。

“媽,您繼續看戲,我接著給您捶捶腿,這場戲還沒完呢。”

……

曹子銘努力控製住了自己的忐忑,跟在季師弟說的青鸞大神身後,亦步亦趨的來到了淩霄殿。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跟著季師弟混,真的是一天一個樣,他都來不及適應自己心態上的變化。

這直接導致了盡管曹子銘在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還是沒忍住四處打量,甚至無意中抬頭直視了傳說中的昊天上帝一眼。

作為一個剛飛升的凡人,這種行為是嚴重禦前失儀的。

昊天注意到了曹子銘的失態,不過他還沒搞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所以選擇按兵不動。

但靈霄殿下侍鑾輿的卷簾大將替自家主子開口訓斥了這個凡人:“陛下禦前,左顧右盼,成何體統,跪下。”

倒也沒故意欺負曹子銘。

正常人到了淩霄寶殿,本來就是要下跪的。

不過曹子銘記的很清楚,季師弟給自己的留言中,不包括給昊天下跪這一條。

而且無論是季師弟還是丹青閣的教導,都隻告訴過他:

做人頂天立地,站著,不用跪!

所以曹子銘浩然正氣在體內流轉,身形筆直,目露鋒芒,毫不畏懼的和卷簾大將對視。

“我為南極長生大帝師兄,你是何人?”

卷簾大將一懵。

南極長生大帝師兄?

他怎麽不認識呢?

曹子銘也沒多搭理這位卷簾將軍。

訓斥完畢後,他依舊乖巧的站在了青鸞大神身後。

但青鸞嬌笑出聲:“果然是小長生的人,你繼續,舞台是你的。我就是來傳個話,順便幫小長生保護一下你,沒什麽大事。”

季長生來了媧皇宮,省了她好多事,說不定以後都不用動腦子了。

青鸞現在快樂的一批。

對於季長生拜托的這點小忙,青鸞很大氣的就答應了下來。

聽到青鸞大神這樣說,曹子銘也沒客氣,先畢恭畢敬的向青鸞行了一禮,隨後再向昊天拱手道:“陛下,我奉南極長生大帝之命,前來旁聽陛下對於天蓬元帥調戲嫦娥仙子一事的審判。長生大帝現如今在媧皇宮侍奉女媧娘娘,脫不開身,所以讓我來此見證。”

昊天笑吟吟的開口:“原來是南極長生大帝的特使,來啊,給青鸞姑娘和使者賜座。”

昊天想明白了:

這件事情明擺著是季長生主動開撕紫薇大帝,和他沒什麽關係,誰給的好處多就幫誰。

要是雙方都不給好處,那就秉公辦理。

無論是季長生吃虧,還是紫薇大帝痛失愛將,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壞事。

所以昊天已經把心態完全調整完畢,看樂子。

曹子銘向昊天道謝,但隨即問道:“不知陛下準備如何處置天蓬元帥?”

昊天把皮球踢了出去:“天蓬元帥是紫薇帝君的首席大將,要如何處置天蓬元帥,還要看紫薇帝君的意思。”

曹子銘看向紫薇大帝。

紫薇大帝冷漠道:“此事已經調查清楚,乃是一樁誤會,天蓬和嫦娥仙子都被人暗中構陷。等天蓬醒來之後,他自會向嫦娥仙子道歉。至於這件事情的幕後真凶,尚需時日調查。”

曹子銘皺眉:“星主如此徇私枉法,恐怕難以服眾。”

紫薇大帝冷聲道:“你在教我做事?”

曹子銘坦然點頭。

“星主,天道昭昭,舉手三尺有聖人,您如此顛倒黑白,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天蓬元帥醉酒調戲嫦娥仙子,此事證據確鑿,怎麽可能是一場誤會?”

“哪來的證據?”

曹子銘笑了:“仙子,證據應該在您手裏吧?”

嫦娥仙子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玄都大法師。

剛才玄都大法師讓她閉嘴,她就沒拿出來。

李嫦曦是給她準備好了的。

玄都大法師的額頭隱隱作痛。

能把天蓬元帥扔到昊天的淩霄殿前,他已經幫了季長生大忙了。

但季長生看樣子是逮著他的羊毛往死裏薅。

偏偏季長生身上,還有他的前期投資。

要是現在放棄,前期投資就全打水漂了。

但繼續追投,就要得罪鬥姆元君和兩個天帝。

玄都大法師和太清一脈當然不怕。

可不怕歸不怕,憑空多出三個大羅境界的對手,玄都大法師也難受。

內心將這個敢拐騙自己“女兒”的季黃毛大卸了十八塊,玄都大法師最終無奈的開口:“既有證據,那就拿出來讓陛下查驗。陛下法眼如炬,自然能明察秋毫。”

於是嫦娥仙子當場拿出了“VCR”。

“VCR”中,天蓬元帥色令智昏的醜態展露無疑,有視頻有真相。

昊天和紫薇都是大羅天帝,眼力自然是一等一的。

他們看完“VCR”都有點懵。

昊天驚訝道:“竟是真的,沒有作偽的痕跡。”

紫薇比昊天更加震驚。

天蓬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敢碰玄都大法師庇護的女人?

不對。

一定有哪裏不對。

紫薇大帝畢竟是紫薇大帝,大羅天帝的觀察力讓他迅速發現了“VCR”中天蓬的眼神不太正常。

“是心魔。”

“天蓬被心魔控製了。”

“這是心魔搞的鬼。”

紫薇得出了準確的判斷。

剛鬆了一口氣,曹子銘的聲音繼續響起:“說到心魔,陛下,我以南極長生大帝師兄及特使的身份,實名舉報紫薇大帝手下北方四元帥之首的天蓬元帥勾結魔祖羅睺,企圖禍亂天庭,其罪當誅。”

昊天和紫薇大帝又懵了。

尤其是昊天。

他看著一身正氣侃侃而談的曹子銘,心神有些恍惚。

是我天帝做的太久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都已經生猛到這種程度了?

要知道,季長生和羅睺勾結的消息,還是他告訴紫薇的。

而他的情報來源是天道,作為六禦之首的昊天,天道是給他開了後門的。

盡管這種事情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但是昊天拿到的資料肯定是真實資料。

結果現在季長生的人居然倒打一耙,說和羅睺勾結的是天蓬元帥。

紫薇大帝被氣笑了。

“簡直豈有此理,天蓬如何能與羅睺勾結?季長生是在下界胡作非為慣了,以為天庭也能任由他顛倒黑白嗎?”

曹子銘有一瞬間的緊張。

雖然之前做過這種事情,但這裏畢竟是天庭。

不過他隨即就將緊張拋在了腦後。

季師弟說過,仙術進步的太快了,讓世人以為社會在進步,實際上並沒有。

天庭當然比盛國高級。

但高級的是法力。

神聖仙佛比起下界的人族,在靈魂層麵和道德層麵能高級到哪裏去?

他們隻是實力強大了無數倍的人而已。

所以曹子銘堅定的拋出了自己的鐵證:“捉賊捉贓,捉奸捉雙。長生大帝一直教導我們,凡事要講證據。我深受長生大帝的指點,自然不敢信口開河。天蓬元帥和魔祖羅睺勾結的證據,就埋在天蓬元帥府邸的第二棵樹下。若諸位不信,當場去驗證便是。”

“走著。”

青鸞一鳥當先。

昊天看了玄都大法師和紫薇大帝一眼,大袖一甩,場景就切換到天蓬元帥的府邸。

片刻後。

所有人都看向紫薇大帝。

紫薇大帝看著第二棵樹下天蓬通魔的鐵證,怒極反笑:“如此低劣的栽贓陷害,滑天下之大稽,誰會相信?”

“咳。”

一聲輕咳,穿透無盡時空,在眾人耳畔響起。

曾經和道祖爭鋒的魔祖羅睺,神念降臨於天蓬元帥府邸。

“本座承認,天蓬確實和我有勾結,不過是天蓬主動和本座合作。他想做南極長生大帝,所以請本座幫他。紫薇,不必解釋了,本座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曹子銘一揖到地:“人證物證俱在,此事已然分明,請陛下秉公處置。”

青鸞也終於開口說起了正事:“娘娘法旨,季長生的天帝封號為至純至孝至仁至善南極長生大帝!著昊天王母加辦一屆蟠桃宴,慶賀長生大帝回歸。時間定在三天後,娘娘會親自出席!”

行雲流水三連擊。

這一刻,諸天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