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很生氣。
後果不嚴重。
因為玉玲瓏直接被季長生這番話給逗笑了。
當然，笑出聲來的玉玲瓏迅速發現觀主的臉色更難看了，所以迅速收斂了自己的笑聲，安慰道：“師弟你和他計較什麽，你是個人，他是條狗，人不用和狗計較。”
盡管師姐都這樣說了，但觀主還是氣的渾身發抖：“師姐，長生一個抱大腿的居然還嫌棄大腿不夠粗，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他從前不是這樣的，在山上的時候對我很尊敬。”
觀主接受不了這個落差。
長生這孩子之前明明那麽懂禮貌。
玉玲瓏反省了一下：“這個應該要怪我，原來師弟你是他的大腿，所以他對你很尊敬。後來他抱上我的大腿之後，就用不到你了。習慣了我的強大，他就有點嫌棄你太弱……但實際上師弟你絕對不弱，真的，我看好師弟你十年之後比肩江士毅。”
自家的師弟自家心疼。
玉玲瓏對觀主主要是以鼓勵教育為主。
“等我走後，季長生就會意識到師弟你還是他的大腿，到時候他肯定又會變成從前恭敬的樣子，你再忍他一天。”玉玲瓏勸說道：“他現在應該確實壓力很大，很焦慮。”
觀主：“……他焦慮什麽？”
玉玲瓏道：“他覺得我馬上就要飛升，等明天他就不能橫衝直撞肆無忌憚了，所以想在一天之內把他還得罪不起的敵人全殺掉。”
觀主無話可說。
一天內把現在還得罪不起的人全殺掉可還行。
想了想長生的行事風格，觀主感覺師姐說的恐怕是真的。
“師姐你說的對，我是個正常人，長生就是條狗，他的想法都不是正常人的想法。”
“對，別和他計較。”玉玲瓏繼續安慰道：“你要是和他一般見識，早晚得氣死，我都懶得搭理他。”
觀主仰天長歎：“師姐，你確實能不搭理他，我不行啊。長生這孩子雖然狗了一點，但他是我的祥瑞。”
祥瑞絕對不能放棄。
“而且長生雖然行事偏激了一點，但做事還是很給力的，絕對是一員神將。師姐你走後，玄都觀需要這樣的神將去衝鋒陷陣。”
玉玲瓏能說什麽？
她隻能同情的拍了拍觀主的肩膀。
“師弟，幸虧你不是個女人。”
“為什麽？”
“你如果是個女人，一定會被季長生欺負的死死的。”
對自家師弟的心胸，玉玲瓏表示十分欽佩。
“師弟你這種大度能容海納百川的胸懷，確實適合做玄都觀觀主。”玉玲瓏中肯點評道：“有能力的人一般都有個性，師弟你能包容嫦曦和長生，觀主之位就該是你的，我從來沒考慮過別人。”
和季長生這種狗東西不一樣，玉玲瓏對於觀主的評價向來很高。
作為天下第一仙門的掌教，能忍受手下兩個精神病，這兩個精神病還經常對他出言不遜，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玉玲瓏自己都經常被氣到。
往往越是大人物，越在意臉麵這種東西。遇到季長生李嫦曦這種精神病，沒什麽心胸的大佬早就把對方給打死了。
但觀主氣歸氣，最後總是能理智考慮問題，堅持庇護李嫦曦和季長生。李嫦曦這種精神明顯有問題的人，在玄都觀隻給玉玲瓏和觀主麵子，都是有原因的。
“別在乎季長生這狗東西的評價，師弟你還年輕，未來是你的。現在菜一點沒關係，你不會一直菜。”
觀主心情很複雜。
“師姐，我在各大掌教裏確實是最年輕的。”
所以他從前也一直沒覺得不如江士毅餘老魔他們有什麽丟人。
他們本質上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觀主才剛剛即位玄都觀觀主，季長生是他當上觀主後的第一個祥瑞，一共都沒過去幾天。
這麽說吧，觀主之前的對手根本就不是他們，是白家。
突然之間，季長生把天下局勢給快進成了最強王者局。
觀主的對手從白家變成了餘老魔、李歡顏、江士毅、鬼仙、妖仙……
觀主也很絕望。
步子邁的太大了。
一點緩衝的時間都沒給他。
事實上自從季長生橫空出世後，除了玉玲瓏用絕對的實力依舊可以鎮壓一切，餘老魔用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超勇捍衛了自己天下第二的尊嚴，李歡顏用天下無雙的情報網逆勢增漲以外，其他所有大佬和大勢力都已經被季長生帶來的蝴蝶效應給打懵逼了。
相比之下，觀主的表現絕對算不上菜。
觀主也不覺得自己菜。
“但我不能用年輕當借口，長生比我更年輕，他已經開始打高端局了，而且打的很好。”
觀主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清明：“師姐，我要努力站起來，要在你走後繼續成為長生的大腿。終有一天，我要讓長生恢複對我的尊敬！”
玉玲瓏摸了下觀主的腦袋，有些奇怪：“沒發燒啊，師弟你怎麽被霸淩的這麽厲害？”
觀主正色道：“師姐，長生說的也許是對的，他的鞭策讓我更有動力。一直在師姐你的保護下，我過的實在是太安逸了。這次我去了一次天魔教，才發現餘老魔的強大全是他用命換來的。大道之爭，有進無退，餘老魔那種悍勇，正是我身上缺少的氣質。師姐你對我鼓勵教育，長生對我鞭策激勵，都是為我好。以前我按師姐你給我規劃的路線在成長，以後我要嚐試向餘老魔和長生多學習。他們能有今日的成就，必然有可取之處。”
玉玲瓏這次摸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懷疑自己中了瑤光羅幻。
“師弟，我知道這幾天確實發生了過去上百年都沒發生的變故，給很多人都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但你千萬別懷疑自己。相信我，你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季長生。”
觀主搖頭，罕見的對師姐的意見表示了不認同：“弱小就是原罪，師姐你飛升後，餘老魔如果要殺我，我總不能對餘老魔說我年紀太小，再多給我幾年成長的時間吧。長生說的對，我要反省，我要努力。不能總是讓長生有難題就去找餘老魔和李歡顏幫忙，長此以往，長生還如何對我們玄都觀保持歸屬感？”
玉玲瓏：“……”
她覺得師弟最近壓力太大，精神已經有點不正常了。
玄都觀有玄黃功德塔在，觀主按部就班的成長絕對沒有問題。
再給餘老魔一萬年，隻要觀主不出門，餘老魔也打不破玄黃功德塔。
當然，她也理解師弟的焦慮。
誰都不願意被動防守。
但想要主動出擊，觀主目前的實力確實還打不了高端局。
再加上有季長生這個畜牲一直在拱火，觀主的麵子上有點掛不住了。
對此，玉玲瓏隻能說：“師弟，努力是好的，但不用太逼迫自己。至於季長生對玄都觀的歸屬感，也不用你過多操心。嫦曦還在玄都觀呢，以後嫦曦也能頂上。”
“嫦曦也還太年輕。”觀主搖頭道。
玉玲瓏道：“嫦曦正在渡心魔劫，應該用不了太久，玄都觀就會出現第二個渡劫境，到時候玄都觀的安全就更不用擔心了。”
“什麽？”觀主震驚莫名：“嫦曦在渡劫？嫦曦今年才多大？”
玉玲瓏：“……師弟，嫦曦和我們不一樣，她可能真是太陰星君，所以不能用年齡來衡量她的實力。”
觀主充耳不聞，喃喃自語：“長生已經煉虛，而且隨時有可能晉升合體境。嫦曦今年三十五，馬上就要渡劫了。”
觀主騰的起身。
“師姐，我去修煉。”
玉玲瓏捂臉。
你一個正常人，和兩個精神病計較什麽呢。
簡公祐就是這麽死的。
就算真的要找一個目標，也應該瞄準李青蓮或者江士毅。
這才是正常人的追求。
觀主……被帶偏了。
“師弟，明天再閉關修煉吧。”
玉玲瓏攔住了觀主，實話實說：“你不是季長生，一天時間對你來說，不可能有什麽重大實力提升，還不如多吃會瓜，看看天下局勢的變化。”
觀主心口一痛。
“師姐，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難受了。”
“為什麽？”
“因為長生說的全是實話，他沒有罵我，他隻是把我菜的事實說了一遍。師姐，你剛剛也重複了一遍。”
玉玲瓏羞愧道：“師姐錯了，不過我絕對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師弟，我是說我們都是正常人。我也不可能在一天之間，實力就能獲得什麽重大提升。”
玉玲瓏話音剛落下，氣息瞬間暴漲了一大截。
玉玲瓏和觀主麵麵相覷。
玉玲瓏想找塊地縫鑽進去。
“師弟，誤會，都是誤會，我這次修為進步純屬意外。”
觀主開始麻木：“師姐，謝謝你願意維護我脆弱的自尊心，你人真好。”
玉玲瓏雙手捂臉，無言再看自己的師弟。
真的是誤會。
深究起來，這還是季長生的錯。
她根本不知道簡公祐沒死。
結果季長生突然動手殺人，把簡公祐給炸了出來。
簡公祐百年隱忍，實力更進一步。僅以道行而論，甚至超過了餘老魔。再加上他的瑤光羅幻還修到了人間絕頂，對於玉玲瓏來說，簡公祐甚至比餘老魔更難殺。
所以殺簡公祐的時候，玉玲瓏動用了全力，劍術又有了些小突破。
再加上殺掉簡公祐之後，玉玲瓏難以避免的分潤了一大筆功德。
導致玉玲瓏的實力再次出現了小小的晉升。
這完全是在玉玲瓏計劃外的事情。
不得不說，季老魔的橫空出世，逼瘋了很多人，也成就了很多人。
烈火鍛真金，在季老魔的鍛煉下，SSR卡們依舊傲視群雄，而且頗有繼續進化的意思。
……
話分兩頭。
合歡派這邊，李歡顏也在對自己的愛徒麵授機宜。
“季長生這個小家夥本身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絕對算一個良配。”
遊思誼點頭：“師父，我有自知之明。從他的進步速度來看，我配不上他。不過我背後有整個合歡派，又是師父你的首徒，未來是要繼承合歡派的。當他的小妾，太給合歡派丟臉了。”
李歡顏指點道：“嬴四世也隻當了他的小妾，你目前的身份，和嬴紅葉差相仿佛，算不上丟臉。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賭中了那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思誼你真的會一步登天。雖然僅僅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但是涉及到了元始天王，絕對值得賭。反正賭輸的代價也隻是做那個小家夥的小妾而已，你吃不了虧。”
李歡顏對自家寶的信心還是很足的。
就算沒有元始天王，季老魔也是季老魔。
有她的幫助，季老魔保底也是個天魔教教主。
這種買賣在她看來屬於賭贏了血賺，賭輸了小賺。
不賭血虧。
沒理由不賭。
遊思誼嘟了嘟嘴：“師父你說的這麽好，怎麽不自己去賭？”
李歡顏仰天長歎：“為師在對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願賭就要服輸。”
“算了，不說這個了。師父，我姐姐那邊傳來消息，李嫦曦不受南極長生大帝管轄，渡的是心魔劫。”
“這個我已經知道，所以我才說，你和李嫦曦爭不了正宮。”
遊思誼不依道：“師父，我和你說正事呢。李嫦曦背後疑似有大羅因果，季長生背後疑似有大羅因果，玉玲瓏背後基本確定是玄都大法師在指點，這三人背後的大羅居然都不是同一個。”
說到這裏，遊思誼的語氣轉為凝重：“師父，區區一個玄都觀，背後疑似出現了三位大羅布局，這有點不對勁吧？”
“很不對勁。”李歡顏肯定了遊思誼的判斷：“我們這個世界作為洪荒仙界的附屬世界，竟然能出現這麽多複雜的因果人事，說明上麵肯定出了大問題，各方怕是已經開始混戰了，這絕對不是一家能搞出來的東西。”
遊思誼斟酌著開口：“師父，這種大能的博弈，我們有資格參與嗎？”
“我們已經被卷了進來，必須要參與。至少在我們這個世界，走到了我這個地步，無論是我還是合歡派，都必須要站隊。”
李歡顏雖然也覺得局勢很亂，但是她看的很清晰：“萬妖國、黃泉宗、觀音殿、通天商會，這些是一個陣營的，他們在針對人教。敢在背後和太清一脈作對，背後肯定有聖人支持。
“玄都觀、丹青閣、嬴國，這三家是一起的。不過嬴國已經被太清一脈放棄，丹青閣在上界並沒有強大背景，說到底這三家真正有戰鬥力的還是玄都觀，但玲瓏要飛升了。慕仙……他很難應對這麽複雜的局麵。
“天魔教、合歡派和刺客聯盟，是三個不穩定因素。我和餘碧海以及絕劍仙的決定，有可能左右未來百年的格局，甚至決定部分洪荒上界的走向。”
遊思誼努力跟上李歡顏的思考：“師父，通天商會和黃泉宗包括觀音殿都已經失去戰鬥力了，所以現在看起來，玄都觀肯定穩贏。”
“不，萬妖國有底牌。要不是我救了江士毅和李青蓮一把，他們已經死了。萬妖國的底牌，觀音殿的妖仙，黃泉宗的鬼仙，包括嬴國的簡公祐，原本都是準備陰玲瓏的。”
說到這裏，李歡顏莞爾一笑：“玲瓏對這些一無所知，我也隻看清了三分。結果被季長生一頭撞了進來，然後把全世界都折騰翻了。我很懷疑這是不是太清一脈故意做給天下人看的，讓我們知道什麽叫神通不敵天數。用這種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宣示太清一脈掌控一切的實力。”
遊思誼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師父，有沒有可能這一切就是單純的意外？我很仔細的看過季長生的資料，沒發現他有任何被操控的跡象。而且他幹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和太清一脈的風格一點都不像。”
“當然有可能，我也不覺得季長生像傀儡。”李歡顏肯定了遊思誼的判斷。
“但如果不是太清一脈故意的，就更恐怖了。季長生身上肯定有古怪，不是太清一脈，就說明真的有可能是玉清一脈下場。太清一脈行事還算克製，玉清一脈……元始天王都能直接對小輩下殺手，確實很符合季長生現在以大欺小的風格。”
李歡顏說到這裏，語氣十分古怪：“季長生如果一直在太清一脈待著倒還好，他如果入了玉清一脈，那洪荒仙界的那些妖仙佛鬼現在就可以開始哭了。我敢肯定他這種狗脾氣遇到元始天王那種護短聖人，洪荒仙界會徹底翻天。”
“師父，我們不想那麽遠的事情，我們隻說當下，要站在哪一邊？”
“我已經選完了，或者說，我從來就不需要選。”
李歡顏語氣十分平淡：“思誼，記住一件事，我們倆都是人族。去了妖族那邊，也隻能當狗。有機會自己做人，就永遠不要當狗。一旦做了狗，這輩子都很難翻身了。”
遊思誼點頭：“師父，餘碧海醒來會站在哪邊？”
“現在看來，季長生的立場決定了餘碧海的態度。”
李歡顏說到這裏，心情略有古怪。
“這是一顆雷，不知道會不會炸。”
“我們要主動引爆嗎？”
“不用，玲瓏馬上就要飛升了，季長生殺不死餘老魔。”
李歡顏想殺的是餘老魔，不是季長生。
遊思誼若有所思：“也就是說，現在刺客聯盟的立場很重要？”
“對。”
“師父，我記得絕劍仙有成功刺殺渡劫境的戰績。”
“有。”
遊思誼的麵色凝重起來：“那絕劍仙的實力在五大劍仙中有可能排到第三，還要勝過李青蓮。”
“可能不止第三。”
李歡顏的話讓遊思誼嚇了一跳：“師父，你什麽意思？絕劍仙最多隻能排第三啊。”
李歡顏靠在溫泉壁上，沒有回答遊思誼的話，而是閉上眼睛，靜靜思考了片刻。
一分鍾後，李歡顏睜開了自己的桃花眼。
直接起身離開了溫泉池。
“思誼，看好家，我一個時辰後回來。”
遊思誼一臉懵逼：“師父，你去哪？”
“嬴國，驗證一些猜測。”
“代我向姐姐問好。”
……
同一時間。
嬴國。
季長生從左若水手中接過了名單。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查看名單，而是好奇問道：“左將軍，能為我解一下惑嗎？”
左若水沒有隱瞞：“之前端王知道紅葉公主沒有給陛下用藥，包括他及時趕來阻止紅葉公主殺姚老，都是我通知的他。”
季長生細細品味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頭。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左將軍怎麽變成了夫人的人？”
左若水解釋道：“萬妖國主的結拜兄弟是夫人幫我殺的，對我有救命之恩。”
“原來如此。”
那就沒的說了。
“另外，季少主不是外人，早晚也會知道的。夫人座下首徒遊思誼，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不過我們感情很好。”
季長生驚了：“這個關係嬴三世知道嗎？”
“不知道，夫人親自出手隱藏了我和妹妹的關係。”
“寶果然是寶？”
“什麽？”
左若水沒聽懂。
她當然不知道季長生對寶的愛稱。
“沒什麽，別聽他胡說八道。若水，你去忙你的，我和他有話說。”
李歡顏憑空出現。
讓季長生和左若水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李歡顏沒在意他們，而是目光放在了季長生手中的玲瓏玉劍之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歡顏的語氣五分欽慕，三分敬佩，還有兩分的不能置信。
難怪無數年來，誰都沒有見過絕劍仙的真身。
難怪以她的手眼通天，都沒有鎖定過絕劍仙到底是何方神聖。
難怪從來沒聽說過絕劍仙練劍，卻橫空出世成為了五大劍仙之一。
直到今天，簡公祐的死，終於幫她打開了一扇門，想到了一個可能：
哪有什麽普通玉劍能在遠離劍主萬裏之外的情況下殺渡劫如殺狗。
即便是玉玲瓏，擁有這樣的實力也不科學。
真相隻有一個：
季長生手中所持的玲瓏玉劍，正是絕劍仙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