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靈對於觀音殿的濾鏡在她進入觀音殿……劃掉，在她進入季長生家後徹底破碎了。
“這些藥竟然真的是在齊國栽種出來的，觀音殿實在是吃相太難看了。”
作為醫藥學方麵的大師，她一眼就看出來季長生家裏栽種的就是觀音淚的核心藥物組成部分。
但是觀音淚之所以賣出天價，就是因為觀音殿宣稱這些核心藥物組成部分都來自於觀音殿掌握的秘境，消耗海量的天材地寶才能煉製而成，所以成本極高。
基於觀音殿的名聲和公信力，很多人其實都是相信的。
洛輕靈也信。
對此，季長生表示世人還是太有良心了。
82年的拉菲一直喝不完。
一個道理。
“什麽樣的天材地寶能經得起量產觀音淚這麽大的消耗。”季長生搖頭道：“觀音淚要是真的有那麽珍貴，就做不到量產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物以稀為貴。”
奢侈品不會麵向大眾開放，因為生產力跟不上。如果跟得上，那就不叫奢侈品，而叫快消品。
觀音淚這種能夠大規模量產的東西，本質上就是快消品。
卻賣出了奢侈品的價格。
“觀音淚能售價這麽高，每一個願意相信觀音殿的人都是有責任的。傻子太多了，騙子就會覺得自己不騙他們自己就會變成傻子。”
洛輕靈深刻反省：“少主你說的對，我有罪，我不該相信觀音殿的這種鬼話。”
“沒事，知錯能改就好了。隻要我們研發的媧皇淚上市之後，定價比觀音淚低，效果還不比觀音淚差，世人的智商自然就能恢複，看清觀音淚的真麵目。有時候也不能全怪世人眼瞎，本質上還是沒有同檔次的競品。”
洛輕靈先是下意識的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季長生要幹的是什麽事。
“少主，我們直接搶嗎？”
季長生皺眉道：“這叫什麽話？輕靈，你跟著我幹了這麽久了，怎麽一點進步都沒有？”
洛輕靈弱弱的提醒道：“少主，我才跟著你幹了一天。”
季長生老臉一紅，惱羞成怒：“一天怎麽了？一天時間很短嗎？要知道，我元嬰晉升化神才隻用了一天，你不要不把一天看在眼裏。要是你認真學習，一天時間足夠你學到很多東西了。”
洛輕靈並沒有被季長生PUA，她是個老實孩子，向來實話實說：“少主，你惱羞成怒了。”
季長生：“……總之，我拿自己家的東西，怎麽能算是搶呢？這些藥材也成熟了，你把這些藥材拿回我們天聖醫館，我讓蘭竹君配合你，能不能今天就把媧皇淚給搞出來？”
洛輕靈先讓自己放棄思考道德問題，轉而思考可行性。
然後她迅速得出了結論：“本來就是核心藥物組成部分最難解決，現在核心部分解決了，邊角料隻需要用那些對人體沒有傷害性的補藥即可。然後再稍微變幻一點外觀顏色，比如觀音淚的外觀大部分都是白色，我們變成黑色就好了。”
“不，不要黑色。”
季長生果斷道：“用玉色，將媧皇淚打造出美玉般的感覺。”
媧皇淚這個名字，就已經將女媧娘娘的好感度刷滿了，還順帶幫女媧娘娘積攢信仰值。
外觀顏色方麵，當然要夾帶私貨。
雖然大老婆不一定在意，但是季長生作為一個好男人，對於老婆的忠誠是刻在靈魂當中的。
“另外，除了主推的玉色之外，我們也要打造出定價和觀音淚在同一個檔次的高端媧皇淚，專門賣給那些有錢人，也能順利幫我們天聖醫館創收，這個外觀就打造成月色吧。”
主打一個雨露均沾。
季長生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公平了。
一個大老婆一個正妻，不偏不倚。
“玉色媧皇淚薄利多銷，麵向絕大多數顧客。月色媧皇淚控製產量，走高端奢侈路線，隻賣給有錢人，打造成觀音淚那樣的奢侈品。”
看洛輕靈神色茫然，季長生意識到這姑娘的智商天賦全點在了學醫上，還理解不了Pro和普通版本的區別。
“算了，輕靈你隻負責打造玉色媧皇淚，月色pro係列的媧皇淚我讓蘭竹君去弄。”
洛輕靈：“……雖然聽不懂少主你說什麽，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還行吧，反正我上輩子被手機商這樣割過好幾回。”
洛輕靈的神色愈發茫然：“上輩子……不好，少主，觀音殿有人來了。”
還沒等她理解清楚季長生的話，就看到觀音殿有不少弟子急匆匆的走了出來，而且一邊奔走呼號一邊還在喊：“不好了，觀主的命魂燈熄滅了。”
洛輕靈震驚的看向季長生。
“少主，你把施殿主給殺了？”
季長生搖頭道：“不是我殺的。”
這次是實話。
確實不是他殺的，殺人的是玉青青。
他最多是處理了一下施殿主的魂魄、血液、骨骼、皮膚而已。
盡管確實是他將施殿主給挫骨揚灰的，但殺人凶手是玉青青沒跑，他不能背這個黑鍋。
對此洛輕靈並沒有表示相信，不過她覺得現在也不是探究真相的時候，拉了了季長生的袖子，洛輕靈著急道：“我們先離開觀音殿。”
“怕什麽？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季長生不僅不虧心，還直接走了過去，對正在哭喪的觀音殿弟子訓斥道：“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
“啊……殿主？鬼啊。”
淚眼朦朧的女弟子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倒是被她叫喊出來的其他觀音殿弟子看到季長生後沒有太大反應。
“殿主，你沒出事？”
“廢話。”
“那小滿怎麽到處叫嚷你出事了？”
“誰知道她發了什麽失心瘋？可能是被幻術迷惑了。現在天魔教妖人肆虐，黃泉宗妖人也到處都是，爾等都小心行事，以免被妖人所乘。”
“殿主放心，我們都很小心。”
“嗯，陛下又來拜觀音了，帶陛下去藥園核心腹地看看。”
一個女弟子越眾而出，對洛輕靈行了一個弟子禮，然後道：“陛下，請跟我來。”
洛輕靈人是傻的。
“少主，怎麽回事？”
“我都說了，這是我家。”
洛輕靈：“……那我怎麽變成皇帝了？少主你的幻術這麽厲害？”
季長生聳肩。
還真就是這麽厲害。
除了在玉玲瓏麵前露過餡，其他時候瑤光羅幻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走吧，一起去看看觀音殿真正的機密。”
季長生和洛輕靈的對話，完全沒有落入觀音殿其他弟子的耳中。
她們看到的是殿主和皇帝。
對於皇帝拜入觀音殿這種事情，觀音殿弟子都習慣了。
帶著洛輕靈向殿內深處走的女弟子甚至笑著問道：“陛下，這次朝廷準備花多少靈石來贖您？”
洛輕靈：“……大概是今年國庫收入的一半吧。”
季長生聽到這裏看了洛輕靈一眼，洛輕靈實話實說：“陛下每年都要加入一次觀音殿，然後被大臣們花重金買回來，我也習慣了。”
季長生：“……”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不過他也不苛責齊國人。
觀音殿是當世最強仙門之一。
修行者高高在上，任由齊國百姓有再大的不滿也隻能憋著。
還能造反咋地？
就算造反也贏不了。
所以隻能指望神仙打架，看有沒有其他神仙能打倒現在的神仙。
季長生對於齊國百姓來說，就是其他的神仙。
版本不一樣了，在這個世界，當年嬴皇失敗後，普通老百姓就失去了當棋手的資格，這是很無奈的一件事。
女弟子聽到國庫一半收入，不滿的搖了搖頭：“陛下，一半太少了，我們至少要九成。”
洛輕靈又驚又怒：“國庫隻留一成，朝廷如何運轉？”
女弟子奇怪道：“國庫留什麽一成？那一成是留給陛下你的。”
洛輕靈：“……”
“齊國都要完蛋了，還要靈石做什麽？”女弟子奇怪的看了洛輕靈一眼：“陛下，你不是已經同意和黃泉宗合作了嗎？”
洛輕靈麵色逐漸蒼白，拉住了季長生的手。
季長生淡定的捏了下洛輕靈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些內幕洛輕靈才剛剛知道。
她是齊國第一神醫，本身就是齊國人，對齊國的國運自然更加擔心。
季長生淡定道：“和黃泉宗合作，也不是直接讓齊國崩潰。我們觀音殿和黃泉宗不是一個路子，齊國還是苟延殘喘最符合我們觀音殿的利益。”
“殿主說的是。”女弟子點頭道：“不過齊國越慘，我們才越方便從總殿申請援助，這些年我們都是這樣操作的。殿主你打申請，總殿批給我們不少經費。不過這次總殿派人來齊國調查黃泉宗的事情，我們能圓過去嗎？殿主，要是被總殿的人發現我們在齊國的真實情況，我們很難善後。”
季長生再次捏了下洛輕靈的小手。
這姑娘一看就沒見過人心險惡，聽到女弟子這信息裏極大的幾句話，已經身體開始搖搖欲墜了。
幸好有瑤光羅幻給她遮掩，否則洛輕靈一秒鍾就會暴露。
相比之下，季長生強悍的心理素質和處變不驚的反應讓洛輕靈隻能膜拜。
季長生十分鎮定，甚至語氣中還能帶著三分笑意：“怕什麽？總殿這次下來的真傳是華聘珍，這些年華家沒少拿我們的供奉。總殿撥給我們齊國分殿的援助經費，華家都是有截留的，要不然華聘珍她的侄兒哪來的靈石公然炫耀家族豪奢？”
之前合歡聖女安插在觀音殿的臥底蕭師妹公開諷刺華聘珍並且主動退出觀音殿就說過這個事，季長生就記在了心裏。
果然，聽到季長生這樣說，女弟子並沒有奇怪，反而點了點頭：“也是，華真傳她那侄兒腦子屬實有問題，拿了我們上供的靈石不知道低調，反而還公然炫耀，引發了眾怒。要不是殿主您上下打點，總殿那邊也有人兜著，她那侄兒現在早就已經完蛋了。還是殿主您英明，早早就把三十三長老背後的家族都打點好了。這些年要是沒有他們幫忙，我們也不會發展的這麽順利。”
洛輕靈的臉色從蒼白轉為鐵青。
她到底不是真傻，已經聽明白了很多東西。
季長生當然聽懂的更多。
他不動聲色的開始消化這些信息。
“殿主，我們能不能把華真傳也拉下水？”女弟子主動問道：“華真傳是瑤少主的親信，如果我們能把華真傳徹底拉過來，也許就不用擔心瑤少主的遷怒了。”
季長生微微挑眉：“就算沒有華聘珍，瑤少主還能對她親弟弟動手不成？”
“難說，畢竟瑤少主可是要繼承觀音殿的，說不定還真能做到大義滅親。我們在齊國經營的這些地盤，瑤少主未必就會看在眼裏。”女弟子搖頭道，隨即感覺到了不對勁：“殿主，這不是您教過我的嗎？說瑤少主心氣高，讓我們做事都自己想辦法，不要讓瑤少主知道。等到木已成舟，瑤少主也就隻能認命。”
季長生有些驚訝。
感情施瑤還真不知道下麵這麽幹。
閉關狂人嗎？
還是觀音殿殿主送子觀音和她的親信被下麵人徹底架空了？
倒也不是一定不可能。
畢竟這是一個修行者的世界，修行者一旦閉關時間延長，就必然會出現一段時間的權力真空。
遇到有心人，這就是操作的契機。
造反很難，造反需要更強大的實力，但架空上麵的人其實不難。
別的不說，給季長生一段時間，他就有把握架空餘老魔。
架空觀主也問題不大。
相比之下，觀音殿這個副本難度還要低於天魔教和玄都觀。
齊國這群人，雖然看起來不是東西，聽起來不是東西，實際上也確實不是東西，但他們在不做人方麵看的出來還真挺有天賦的。
再加上盤根錯覺的利益關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深度結合……
“殿主，您對瑤少主的判斷產生變化了嗎？”女弟子問道。
季長生保持了鎮定：“並沒有，隻不過她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麽重要了。華聘珍她侄兒的事情到現在總殿都沒給出處理結果，已經說明即便在總殿，我們這一派的聲勢也已經徹底占據上風。我姓施，施相也姓施，齊國四百八十殿都姓施。瑤少主又不傻，還能站在我們對立麵不成？那豈不是自斷臂膀？”
“就怕瑤少主會惱羞成怒，這些年我們打著瑤少主的名號拉了那麽多人下水。要不是以為瑤少主支持我們，總殿那些長老也不會批給我們這麽多援齊經費。若是日後瑤少主知道了這些事情，尤其是我們還自己昧下了大部分靈石。殿主，您扛的住瑤少主的興師問罪嗎？”
洛輕靈已經身體開始不穩了。
季長生也直接好家夥。
施家真是有點東西。
人事一點不幹，但不是人的事情幹的比誰都溜。
觀音殿施家，堪稱玄都觀的白家。
自己把白家給滅了，看來施家也要提上日程了。
就是不知道施瑤最後到底會站在哪邊，這個對她很重要，畢竟這關係到她是出身觀音殿，還是葬在黃泉宗的問題。
“無須擔心，施相會解決他姐姐的。”
女弟子點頭：“也是，施相肯定會全力幫我們解釋。這些年總殿批下來的援齊經費，一半在我們這兒，一半在施相那兒。齊國四百八十殿的建設，也都是施家負責的，施家積攢的財富不比我們齊國分殿少。幸好我們分殿還負責培育藥材，和總殿的關係更加緊密。殿主，陛下，我們到藥園的腹地了。”
季長生抬頭，看向一望無際的藥園。
瞬間，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同一時間，洛輕靈更是麵無血色。
他們看到了上千個麵黃肌瘦的普通人，全都麵帶神秘的微笑，但淚如雨下，奄奄一息。
女弟子感慨道：“陛下，您真是一個天才。第一滴觀音淚據說真的來自於菩薩落淚，但真正的菩薩淚都是稀世珍品，即便是修士的眼淚也很難收集。但普通人的眼淚，每天都能搜集很多，大大提升了觀音淚的製造時間。”
洛輕靈咬牙道：“普通人的淚液醫療效用極小，這有何意義？”
“幫助觀音淚塑形啊，反正也不要靈石。等等，這不是陛下你的主意嗎？你怎麽不知道？”
女弟子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準確的說，是季長生懶得維持幻術了。
看到觀音淚的生產過程後，季長生就知道不需要再搜集情報了。
黃泉妖人闖入自己家中行凶殺人，證據確鑿。
“輕靈，你把這些藥物都收起來吧。”
“少主，我想殺人。”
季長生摸了摸洛輕靈的小腦袋：“醫女的手用來救人就好了，我們聖教弟子輕易不殺人。乖，聽話。”
然後季長生對女弟子招了招手：“把弟子們都召集起來，我帶你們去找華聘珍。”
這次輪到了女弟子麵色慘白：“敵襲……”
噗通。
季長生看著腳下死不瞑目的人頭，無奈的對洛輕靈道：“輕靈，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輕易殺人。”
洛輕靈用力的點頭：“少主殺的都不是人，是畜牲。”
“輕靈你開始上道了。”季長生很欣慰：“也罷，那我就繼續壯大一下我的一腔熱血吧。”
殺人對於季長生來說還是有心理壓力的，他是個善良的人。
但是殺畜牲，有手就行。
觀音殿齊京城分殿上空，被季長生的一腔熱血籠罩。
一朵功德金蓮，也開始徐徐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