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季長生的吩咐，隋庭槐立刻就要行動。
隻不過被玉青青和魏廷寶聯合擋住了去路。
看到玉青青和魏廷寶異動，蘭竹君、聞人家鈺和任素瓊瞬間就包抄了他們的後路。
蘭竹君冷笑道：“怎麽？玄都觀和丹青閣對我們少主有意見？”
“有。”
說話的是魏廷寶。
“天魔教越界了。”
隋庭槐笑了起來：“丹青閣在教我們聖教弟子做事？”
他笑意盈盈的拿起了刀。
另外三女也都抄起了武器。
四打二，天聖教真傳穩穩占據上風。
隻要季長生一聲令下，用不了半個時辰，玉青青和魏廷寶就能入住萬民傘了。
盡管如此，魏廷寶和玉青青依舊沒有低頭。
魏廷寶沉聲道：“季長生，你是要全麵撕毀《仙門公約》？”
季長生也沒想到魏廷寶和玉青青會突然站出來阻止他，有點奇怪：“怎麽？你不服氣嗎？”
魏廷寶：“《仙門公約》是為了保護修士和普通人共同的利益，一旦名存實亡，天下必然多事。”
玉青青補充道：“長生，你還要與民爭利，強搶他人財產。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一旦這條規矩被打破，造成的影響將不可估量，到最後受損失的必然是那些弱勢群體。”
季長生愈發奇怪：“魏師兄，青青姐，首先我很敬佩你們對正義的堅守。”
愚忠也是忠，不能因為他們頭鐵和站在自己對立麵，就否認這是一種美好的品格。
所以季長生不生氣，他隻是奇怪。
“但你們為什麽會認為，現在《仙門公約》在保護普通百姓呢？”季長生聳肩：“你們為什麽會認為，現在普通百姓的私人財產沒有受到侵犯呢？你們是眼瞎了嗎？”
說到最後，季長生依舊笑語盈盈，但是魔焰滔天，讓人不寒而栗。
天魔教四大真傳同樣冷笑連連，看向玄都觀和丹青閣弟子的眼神都充滿殺意。
季長生對天魔教的改造畢竟才剛開始了一天，自然很難把他們的脾性從根本上扭轉過來。
現在才是天魔教弟子真正的畫風。
不過這還嚇不到玄都觀和丹青閣的真傳。
大家彼此都有自己的教義，道心堅定，很難被外物所動。
魏廷寶沉聲道：“《仙門公約》也許不完美，現在的規矩也未必是什麽好的製度。可是再爛的規矩，也比沒有規矩要好。有《仙門公約》在，至少還能讓強者做一做表麵文章。若是《仙門公約》被撕毀，那連表麵文章都不需要做，天下百姓隻會受到更嚴重的摧殘。”
季長生沉思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魏師兄，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這人向來很講道理，而且很聽勸。”
所有認識季長生的人都在內心下意識搖頭。
他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
“我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再爛的規矩也比沒有規矩好，這個是對的。不過既然知道已經是爛規矩了，為什麽不改改呢？”
魏廷寶皺眉道：“茲事體大，自然要慎重行事，急不得。”
“你不急，我不急，天下百姓就該急了。你可以拖，我可以拖，很多普通人就活不下去了。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季長生說到最後，還是展現了魔頭桀驁本色：“何必蹉跎時光，我自己改了這破規矩。”
魏廷寶這下真的有點急了：“季長生，你這是破壞大局。”
“我就是大局，誰和我作對，才是破壞大局。魏師兄，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在齊京城大開殺戒？到時候你就是破壞和平穩定大局的罪魁禍首，丹青閣要為你的行為給齊國百姓一個交代。”
魏廷寶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季少主，我觀你對天魔教的改造，你內心是有大義的，並不是那種殺人如麻的魔頭。”
“當然。”
“所以我們先按兵不動，把事情報上去，上麵自然有公論。到時候若齊國君臣真的和黃泉宗有勾結，他們必然無法逃脫法網。若是他們沒有勾結，我們也不能不教而誅。”
這很丹青閣。
也很正常。
季長生倒是不奇怪。
曹子銘幾天前，也是這個畫風。
“魏師兄，不要老是把事情推給上麵或者後人，時不我待。我們有能力解決問題，何必假手他人？當然，我知道你是覺得我有私心，是為了天聖教的利益故意栽贓陷害。”
魏廷寶用沉默表示了默認。
廢話。
季長生剛才都說天魔教讓施家代為管理天魔教財產了。
這不是為了天聖教的利益栽贓陷害，魏廷寶明天就可以改姓季。
“沒關係，誤會我的人多了，不差你這一個。我相信很快你就會對我有所改觀的，而且施家的很多財產真的都是我們天聖教讓施家代為管理的，你不信的話我就給你拿證據，曹師兄。”
曹子銘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季師弟，我在。”
“你去找一下我們天聖教讓施家代為管理教內資產的證據，相信你整理出來的證據，魏師兄一定會相信的。”
“好的，我這就去找。”
曹子銘一口答應了下來。
魏師兄還是太死板了。
那些財產放在施家手裏，隻會剝削齊國百姓。
放在長生手中，就是造福百姓的源泉。
既然如此，何必要拘泥於是誰的財產呢？
當然是最終結果最重要。
曹子銘知道，自己是在為了齊國百姓謀福祉而編造證據，也是為了魏師兄的性命而編造證據。
所以他充滿了使命感，且不忘初心：“長生，我覺得證據就在施家後院第二顆樹下埋著。”
“噗。”
“噗。”
季長生和嬴紅葉都沒繃住。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倆是知道的，曹子銘第一次編造證據，就是從杜家後院第二棵樹下找到的。
盡管杜家後院根本就沒有樹。
不重要。
重要的是曹師兄進步了。
嬴紅葉吐槽道：“曹師兄，你怎麽就和樹過不去了？”
曹子銘有些尷尬：“一事不煩二樹嘛。”
“你……你們……”
魏廷寶看著畫風煥然一新的曹子銘，十分不適應這種轉變。
“子銘，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曹子銘誠懇道：“魏師兄，當你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而是你有問題，你應該多反思反思自己。”
說完曹子銘亮出了自己的浩然正氣。
“魏師兄，你看，我馬上就要元嬰了，可見我所作所為，完全是浩氣之事。誰質疑我，誰就是在質疑浩然正氣。”
魏廷寶：“……”
季長生擺了擺手：“好了，曹師兄，魏師兄就交給你解決。日後你當上丹青閣閣主後，魏師兄也會是你麾下一員大將，好好和他講講道理，不要讓這種大將離心離德。”
季長生也不能每個人都親自招安，他觀曹師兄愈發有丹青閣閣主之姿了，丹青閣的人就交給他即可。
曹子銘從善如流。
季長生把目光轉移到玉青青身上。
“青青姐，我在盛國幹的那些事情，你也是見到了的。”
玉青青點頭。
季長生問道：“我可有為自己謀取私利？”
“自然沒有。”玉青青實事求是：“你不在乎靈石，但是在盛國，你是為玄都觀做事，隻求功德，不求利益。在齊國不同，你在為天魔教做事。既要功德，也要利益。一旦需要利益，就必然與民爭利。”
“青青姐，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從來不與民爭利。”季長生淡定道：“老百姓能有幾個靈石？和他們爭能有多大利益？我要賺的是有錢人的錢，要搶的是魔教妖人的財產。誰要是不服，就是和黃泉妖人有勾結，人人得而誅之。”
說著說著，季長生又開始習慣性扣帽子。
深入骨髓的正道修養。
見玉青青有所動搖，季長生繼續加大力度：“青青姐，施家還算弱勢群體嗎？他們就是欺壓齊國百姓的罪魁禍首，他們才是與民爭利的那群人。我幹掉他們，是在給齊國百姓爭取利益。把施家的產業掌握在我手中，難道不比放在施家手中更能造福齊國百姓？我相信我在盛國的所作所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玉青青實話實說：“長生，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不相信天魔教。你如果能一直負責齊國，我自然不必擔心。可你總是要離開的，到時候天魔教在齊國的負責人真的能比施家人做的好嗎？”
魏廷寶點頭表示同意。
季長生心道都怪天魔教從前給人留下的印象太過負麵，把本少主光輝正義的形象都給連累了。
“這個問題好辦，玄都觀和丹青閣包括觀音殿，都各派一個監督人員進駐我們天聖教在齊國的產業，組成監督小組，定期匯報工作。一旦發現我們聖教負責人有變質行為，我絕不姑息，萬民傘中永遠留著他們的位置。”
季長生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觀音殿一個名額。
盛佳妍辦事還是很得力的。
幹的好，就應該得到獎賞。
“青青姐，魏師兄，盛姑娘，我的誠意很足了吧？”
玉青青和魏廷寶無法否認。
至少施家不會請玄都觀和丹青閣弟子去他們家的核心產業當欽差。
兩人都並非為了私利和季長生為難，見季長生是真的在解決問題，他們對視一眼，都讓開了身子。
反倒是蘭竹君他們幾個天魔教真傳有些不滿。
蘭竹君直接道：“少主，和他們這些正道偽君子廢話做什麽。我們聖教行事，何須讓他們監督？”
季長生瞥了蘭竹君一眼，吐槽道：“因為我對你們也不放心啊。”
季長生還是很清醒的，比起天魔教弟子，肯定是玄都觀弟子和丹青閣弟子更值得信任。
天魔教改造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不可能所有弟子都能領會到他的諄諄教誨立刻就改邪歸正。
問題肯定會有。
季長生不怕有問題，出現了立刻解決便是。
正好讓其他正道門派當個打手。
“另外，盡快給本少主轉變思想。什麽正道偽君子，我們聖教也是正道，怎麽能罵我們自己呢？”季長生訓斥道。
蘭竹君：“……”
其他人：“……”
從蘭竹君的字裏行間，季長生可以確認，天聖教的轉型確實需要其他正道門派的監督。
自古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
天聖教流的血還是太少了。
必須得多殺幾個，才能讓天聖教是正道仙門領袖的認知深入人心。
“很好，既然大家一致同意，本少主向來重視大家的呼聲，那就這麽辦了。”
季長生展現了自己廣開言路從諫如流的胸懷。
所有人心悅誠服，感覺季少主果然是一個虛懷若穀的人。
……
“少主，我覺得齊國不需要這麽多門派，有聖教一家就夠了。”
此時太子殿下已經陪同季長生進入了盛國皇宮。
他在為自己當上齊國皇帝之後的事情考慮。
“其他門派一旦也在齊國發展起來，聖教的話語權就被削弱了，這樣不好。”
太子殿下真正想的是供奉聖教一家，齊國應該還供奉的起。
要是幾家一起供奉，齊國需要上供的就太多了。
季長生自然看出了太子的擔心，淡定道：“別把玄都觀和丹青閣當成從前的觀音殿，這兩家不在乎靈石，他們的存在對齊國利大於弊，你遇到了困難還可以請求他們兩家的幫助。”
太子有些不敢相信：“還有不貪的仙人？”
“有，玄都觀、丹青閣，包括以後的天聖教，都不會太看的上紅塵的利益，你安心做你的皇帝，好好治理國家。”季長生道。
太子不太理解：“為什麽這三家不會與民爭利？”
“因為這三家日後大概率都是我說了算。”
太子瞬間就給季長生跪了。
“以後的齊國，聖教一家獨大，其他門派履行監督之責。你吃相也好看點，別在乎那些蠅頭小利。若能讓齊國的氣運圖騰化蛟為龍，我保你至少活五百歲，安享榮華。”
太子給季長生磕了一個響頭。
少主不比親爹親多了？
“多謝少主。”
“起來吧，皇帝不差餓兵，我向來不虧待下麵的兄弟，你應該也聽說過，不然不會投誠的那麽快。”
太子起身點頭：“齊國駐盛國的外交大臣是我的妻弟，他和我講，在盛國隻要用心為少主辦事的，最後都飛黃騰達。少主離開盛國之前，還將他們一一安頓好，給了他們錦繡前程。”
隻靠拳頭也能讓人臣服。
但拳頭和利益都夠硬，能讓人死心塌地的為你做事。
季長生自問自己沒有藍星那些開國聖人的人格魅力，光靠信仰他是凝聚不起來手下的，所以他出手向來十分大方。
對敵人自然要冷酷無情，對自己人，他還真沒虧待過手下。
所以太子投誠，都是有因果的。
由此可見，齊國皇帝是真的不行，肯定是真的黃泉妖人。
“你好好幹，也有錦繡前程。”季長生淡然道：“我會幫你把大部分阻力都打掉，隻要你能正常的把齊國百姓放心上，讓齊國蒸蒸日上不是什麽難事。聖教那邊的產業也不用特殊照顧，讓他們自己良性循環即可。聖教的目的不是為了靈石，是為了讓聖教弟子更快的變強。”
“有勞少主，少主將最難的問題解決，後麵我一定盡心竭力，不辜負少主的期望。”
“希望如此，畢竟換皇帝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太子：“……”
“前麵有動靜了，有意思，剛才那頭病鯤從皇宮升起來，皇宮內竟然沒死多少人。”
這顯然不正常。
太子果斷道：“哪有活人？少主，我看這些都已經是入了黃泉宗的死人，要不然如何能在妖物的攻擊中活下來？”
季長生：“……”
這個太子真的有點東西。
不過季長生不是嗜殺的人。
所以他隻是帶著太子隱去了身形，前往齊國皇帝所在的地方。
很快，季長生就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皇帝，摟著一個神色妖媚的……骷髏，正在和一個儒雅隨和的中年人說話。
季長生眨了眨眼，確認那是一具骷髏。
論幻術，黃泉宗弟子的那點道行給季長生提鞋都不配。
所以季長生直接笑了：“看來我還真判斷對了，果然有黃泉妖人作祟。殿下，皇帝摟的那個女人是誰？”
“賢妃，施家人。”太子道。
“那施家和黃泉宗的勾結很深啊，青青姐，你怎麽說？”
季長生看向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玉青青。
玉青青微微頷首：“紅粉骷髏，的確是黃泉宗弟子的手段，施家有問題。”
在季長生和玉青青交流的時候，施相也在和皇帝進行交流：
“陛下，老臣當年就勸說過陛下，不應該讓皇宮周圍的百姓搬遷。百姓是屏障，也是遮掩。有他們在，那些正道仙門才會有所顧忌。沒有他們的遮擋，皇宮就淪為孤城，一旦我們事敗，連人質都沒了。”
皇帝輕歎道：“施相，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朕心善，見不得窮人。隨便登高望個遠都看到一堆窮人，很影響朕的心情。”
玉青青握緊了手中的法劍。
季長生也輕歎了一口氣：“本少主也心善，就不把這三個魔教妖人點天燈了，請進萬民傘吧。”
玉青青沉聲道：“我不同意，就應該點天燈。”
太子給玉青青投了讚成票：“少主還是太仁慈了，本宮大義滅親，支持玉仙子，魔教妖人就應該點天燈。”
季長生：“……”
實錘了，他果然是最心善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