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竹君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
她也曾經翻臉無情，談笑殺人，被正道弟子甚至是魔道弟子畏如蛇蠍。
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正道叛徒嚇的接近道心崩潰。
季長生左手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在她麵前笑吟吟的用玲瓏仙子相公的骨灰給她泡茶——蘭竹君很努力的想要頂住季長生這波攻勢。
但是她真的頂不住。
道心迅速崩潰。
她覺得換成合歡聖女或者她祖奶奶來，這一波她們怕是也頂不住。
太嚇人了。
沒見過這樣的魔頭。
合歡聖女和她祖奶奶都號稱魔道巨擘，但蘭竹君敢對天發誓，合歡聖女和她祖奶奶都絕沒有這般可怕。
別說她了，就算是任素瓊看到剛才季長生臉上的笑容，內心都有些發寒。
“長生，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建議？”任素瓊大著膽子道。
季長生點了點頭，語氣平和：“素瓊，你和我這麽客氣做什麽？我們是朋友。”
任素瓊看著跪在地上叫主人的季長生的另一個朋友，身體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不是很想當季長生的朋友。
還好，季長生對她還是很客氣的。
任素瓊繼續大著膽子道：“長生，你能不能收斂一點？聖教適應不了你這樣的魔頭作風。”
季長生被任素瓊給逗笑了。
“素瓊，你搞清楚，我這是入鄉隨俗，難道我剛才演聖教弟子演的不像嗎？”
任素瓊：“……把你削弱十倍，差不多才符合聖教弟子的談吐和風格。你剛才那般行事，怕是隻有玲瓏仙子才能媲美一二，教主都不太行，得二十年前的教主才有資格和你比較。”
說到這裏，任素瓊語重心長的勸說道：“長生，教主之前被玲瓏仙子壓的二十年不敢出山，我們聖教弟子哪有機會這麽囂張？”
季長生：“……”
難怪天魔教不成氣候。
感覺脊梁都已經被老婆大人給打斷了。
“重鑄聖教榮光，我輩義不容辭。”季長生充滿了使命感。
任素瓊能說什麽？
她隻能繼續提醒季長生：“蘭師姐不好收服的，我猜她一定想著權當忍耐，避其鋒芒。三天之後，等玲瓏仙子飛升，再要你好看。”
蘭竹君瞬間殺氣大盛：“任素瓊，你害我。”
季長生輕咳了一聲。
蘭竹君立刻閉嘴。
她現在真的從骨子裏對季長生有點發怵。
季長生淡定道：“素瓊，你擔心的有道理，所以蘭師姐，再飲一杯茶。”
蘭竹君麵色煞白：“季長生……”
“嗯？”
季長生麵色微變。
蘭竹君立刻反應過來改口：“主人饒命，我實在不想喝骨灰了。”
說到這裏，蘭竹君甚至掉了兩顆眼淚：“尤其是玲瓏仙子相公的骨灰，還請主人給我一條活路。”
“放心，這次是真茶，不是骨灰，隻不過茶裏加了點東西，免得你三天後找我報複。”
季長生笑眯眯的繼續開口：“當然了，從我這兒離開後，你可以也肯定會嚐試用各種辦法解開我給你下的‘補藥’。盡管去嚐試，能解開算你幸運。但是若被我發現，那我就送你去見婁之圖。”
季長生將“清茶”遞到了蘭竹君麵前。
“乖，喝了，別害了你祖奶奶。”
季長生的語氣是那般的溫柔。
溫柔的讓蘭竹君和任素瓊都不寒而栗。
蘭竹君咬了咬牙，感受著傷心魔刀上傳來的森冷殺氣，又看到玉劍正掛在季長生腰上，隻能咬牙將季長生遞給她的“清茶”一飲而盡。
季長生滿意一笑，把之前蘭竹君說過的話送回給了她：“前據而後恭，早這樣不就好了。”
蘭竹君能怎麽辦？
她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蘭奴愚昧，主人莫要生氣。”
“放心，我這人向來隨和，情緒穩定，從不輕易生氣。”季長生道：“快起來，地上這麽涼，你跪在地上做什麽？”
季長生收起傷心魔刀，雙手將蘭竹君扶了起來，表演了一出禮賢下士。
“蘭師姐，請坐。記住，聖教內人人平等，不時興跪拜之禮。不年不節的，以後你再對我行如此大禮，我可就要生氣了。”季長生囑咐道。
蘭竹君粉拳悄然握緊，又迅速鬆開，臉上堆積起了笑容。
“主人教訓的是，我記下了。”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但人在屋簷下，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就當遇到了一個精神病。
蘭竹君隻能這樣說服自己，否則她很擔心自己會羞愧自盡。
“很好，現在我們肅妖組已經有三個人了。”季長生鼓了鼓掌：“我相信在素瓊和蘭師姐的幫助下，肅妖組一定會成為聖教內舉足輕重的一股力量。依我看，聖教弟子還是太多了。”
季長生話音落下，任素瓊內心就是一抽，迅速道：“長生，聖教弟子真的不多，我們也養得起。”
季長生搖頭道：“兵貴精而不貴多，聖教之所以實力一直趕不上玄都觀，就是因為玄都觀實行精英教育，而聖教弟子卻魚龍混雜。從今以後，聖教也要精簡人數。我看聖教招收如此多的弟子，很多都是通天商會派來的臥底。”
任素瓊：“……”
蘭竹君：“……”
她們很懷疑，通天商會都不知道他們自己有那麽厲害，能把聖教滲透到這種程度。
但是季長生認為有，那就是有。
“以後聖教隻需要留下我的朋友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養那麽多閑人。能和我交好的，才是一心為聖教的弟子。素瓊，蘭師姐，你們說對不對？”
任素瓊和蘭竹君哪裏敢說不對。
她們隻能喊666。
不過任素瓊還記得教主的囑咐，所以並沒有忘記規勸季長生。
“長生，我們能不能一步一步來？先別那麽著急好不好？”
任素瓊知道指望季長生能完全控製住自己的殺意太難了。
她隻希望季長生不要在天魔教總壇大開殺戒。
至少不要動那些化神以上的高層，那可都是聖教真正的支柱。
將他們殺光了，餘老魔可就是光杆司令了。
所以任素瓊退而求其次。
“我們先爭少主之位。”任素瓊希冀的看向季長生。
季長生微微頷首：“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感覺聖教五大真傳，都像是通天商會派來的臥底，否則他們怎麽誰都不來加入我們肅妖組？”
不給他麵子，就是不給聖教麵子。
不給聖教麵子，不是正道妖人是什麽？
蘭竹君弱弱的舉手：“主人，我不是通天商會的臥底。”
季長生隨意道：“你就算是也沒關係，本少主的風格是坦白從寬，你已經接受了本少主的改造，從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蘭竹君：“……”
她看向任素瓊，不動聲色的給任素瓊上了一個眼藥：“主人，任素瓊現如今也已經位列真傳，而且向來得教主青睞，她也有資格競爭少主之位。”
剛才任素瓊坑了她一把，她立馬就想還回去。
季長生隻能說，正道妖女就是正道妖女。
任素瓊更是直接嗤笑道：“蘭師姐，別恩將仇報，我剛才是在救你。我要是不讓長生把你收下當狗，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有點後悔。
要不是擔心這女人的死會讓長生徹底交惡合歡聖女，從而引發教主和夫人更深的矛盾，也會讓聖教和合歡派對立，她真懶得救蘭竹君。
不識好歹。
一點都不了解季長生的手段。
“而且我對少主之位一點興趣都沒有。”任素瓊繼續嗤笑道：“蘭師姐，你跳的這麽歡，難道你以為你有資格當我們聖教少主不成？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你……夫人會幫我的。”
現在蘭竹君自然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季長生來了，少主肯定輪不到她。
但是季長生沒來之前，她覺得自己大大的有機會。
所以她才想著借助季長生的力量扳倒五大真傳之首的萬汝鬆。
季長生淡定道：“蘭師姐，你確實沒機會。聖教高層死絕之前，是不會接受一個合歡派的交流生做聖教繼承人的。”
雙方交流是為了互相學習，不是為了把自己的基業拱手送給對方。
蘭竹君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
除非合歡聖女能弄死餘老魔，徹底掌控天魔教大權。
現在看來，合歡聖女也沒有那個實力。
李歡顏或許手段更高明，但終究不是玉玲瓏。
對季長生的判斷，蘭竹君不敢不服。
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做出了反擊：“聖教高層如果都接受不了合歡派的交流生做聖教少主，那他們如何能夠接受玄都觀的棄徒繼承聖教的基業？”
任素瓊內心一抽，再次瞪了蘭竹君一眼，惱怒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這不是逼著季長生大開殺戒嗎？
問題是任素瓊對季長生還真有信心，她認為季長生如果放手去幹，是真的有實力在聖教內部大開殺戒。
季長生笑著給任素瓊吃了一顆定心丸。
“素瓊，放心，我殺性沒那麽大。我和蘭竹君不一樣，蘭竹君的背後是夫人在支持，也就是教外的勢力在支持，掀不起什麽風浪。我背後是教主在支持，有教主在，這個少主我坐得穩。”
餘老魔縱然不是玉玲瓏，鎮壓天魔教內的局勢還是沒問題的。
季長生對自己的便宜義父有信心。
“再說了，隻要我把所有有誌於少主之位的真傳弟子全都殺了，高層也沒得選。”季長生微笑道：“難不成他們還能支持死人不成？”
任素瓊無言以對。
蘭竹君卻忽然來了興趣：“主人，我可以把其他四位真傳引到你的洞府裏來，就以品嚐曼陀茶的名義。”
不能隻讓我一個人跳坑。
隻要大家一起倒黴，我就不算倒黴。
“主人，我保證能把他們全叫來。到時候您可以借此機會一網打盡，再無人能和您競爭聖教少主。”
季長生瞥了蘭竹君一眼，點評道：“果然是正道妖女，心思歹毒，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吧。”
收下這個女人當狗，為的就是這個。
要不然留她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