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的結局是,那個名叫雅典娜的人工智能,計算出來的結果是,如果自己繼續存在一個零點八級的文明,任由這些二級甚至三級文明都不會出現的技術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結局必然是毀滅?”
“沒錯,所以雅典娜選擇了自我毀滅,我知道,我這種想法有些悲觀主義,但是這是我預見中的唯一結果。”
“文明應該有其適應能力……”
“可是我是這本書的作者,最起碼這個故事在我的腦海中發生過,我就當他是個真實的世界了。我尊重這個故事,所以我不會更改。”
聽到對麵的男子這麽說,著名的小說網站的美女編輯今兒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
麵前的男子是這一屆上天朝有科幻——skr獎的得主,這是科幻小說界的最高獎項了。
一個成績好的作者是令人喜歡的,可是一個不按時交稿,成品永遠和大綱南轅北轍的作者,就很容易讓編輯頭疼了。
最主要的是,這個作者從來沒要過稿費。
那就任他寫吧,這個名字叫程青,筆名叫澄清的家夥。
今兒收拾了一下攤在咖啡桌上的幾份資料,將pad收進包包裏,再次扶了扶眼鏡看了看眼前這個一臉嚴謹,眉目卻生的有些寬,給人一種不羈感覺的家夥,然後告辭了。
程青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覺得咖啡那股濃鬱的味道在口腔中揮之不去,有種甜膩的感覺。
走到門口買了瓶礦泉水漱了漱口,然後從小攤子上提了個果籃,準備去看望他的老朋友王大柱。
王大柱和芳菲盡被救援隊從太平洋上某荒島救回來,就立馬閃婚了。結婚以後的芳菲盡一改以前的模樣,在家相夫教葉落,持家有道,賢淑溫良,一直被安城上流社會稱道。
有一日芳菲盡陪著自己老公王大柱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晚會上有一個穿著比較清涼的女明星,王大柱多看了幾眼。
芳菲盡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開始穿絲襪禮服恨天高了。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踩在王大柱的腳麵上,皮鞋破了個窟窿不說,腳麵也差點被捅穿。
誰叫這高跟鞋是王大柱的好友,來自大英帝國的維吉爾公爵在一場法蘭花合眾國的時尚晚會上買下來的,著名設計師的手筆,自然有些與眾不同,那高跟細若刀鋒。
這下子王大柱住院了,腳上打著厚厚繃帶不說,還成了安城不少圈子裏的一大趣聞——故事聽上去卻是有些滑稽。
真乃千古風流一壇醋。
小莊園的特聘醫師白先生,不知怎麽就勾搭上了沐氏集團的大小姐,兩個人一起去了戰亂地區度蜜月。
白先生一天操十幾台手術,沐氏大小姐沐雪也覺得戰亂地區的經濟重建是個很大的商機,積極的和社會各界打著交道。
雖然在別人眼裏,這種度蜜月的方式實在是有些詭異了,但是二人卻十分享受,此中樂趣不足為外人道也。
就是苦了王大柱了,休養隻能在普通醫院。還得在普通病房,那些私人醫院和高級病房的護士小姐姐太好看,王大柱不想自己另一隻腳也廢掉。
啃著個蘋果,王大柱含糊的對程青說道:“以前一直覺得啊,你是個有趣的人,沒想到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趣的人。我是該叫你程青呢?還是澄清呢?”
程青笑了笑,在美女編輯麵前不苟的神色冰雪消融一般,唱慣了戲文的嗓子聽上去還是很讓人舒服的。
“也無所謂你叫我什麽了,我叫程青,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澄清一切。這之間沒什麽可衝突的,名字隻是個代號,我想我們也不必拘泥於傳統的命名規則,畢竟深究起來我和這個世界的關係不是很大。”
王大柱搖了搖頭:“也不能這麽說,我們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就是被鑒賞,你是記錄總結的人,這個世界說成是為你而存在的也不為過。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這個認為的話,你的存在倒是超越這些既定規則的。”
旁邊床位的老大爺瞅了瞅這兩個人,明明手裏拿著的果籃子上麵還有個忘記摘去的標簽寫著“特價29.9元”,這倆人說話還和大學教授似的雲裏霧裏。
唯一能聽懂的一點意思,好像就是這個提著三十塊錢果籃的家夥,地球都得圍著他轉似的。
裝這種x的家夥,最常見的地方就是醫院病房和火車硬座車廂。動輒省部副國的背景,手下十幾個上市公司,為啥想不開住這種病房,坐低級硬座?
老人咳嗽了幾聲,發現這倆家夥互相不合邏輯的吹捧似乎遠沒有盡興,又不想汙了耳朵,幹脆下了床出去溜達了。
王大柱也不想和程青在這些玄之又玄的問題上糾纏,對程青說道:“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但是我想借這次機會問你幾個問題。”
程青點了點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大柱歎了口氣:“要是你早就這樣,很多事情就簡單多了,我們也不用付出那麽大的代價了。”
程青為自己辯解道:“你要知道,我隻是個記錄者,沒法參與太多的東西。有些事情不是我簡單的付出點代價就能做到的,這是規矩,是我們這個世界上無法打破的規矩。”
王大柱眼睛真誠的看著程青:“我知道這是規矩,也知道這不是努力或者代價就能打破的規矩。現在想想,其實很多細節上,沒有你參與,我們可能連現在的結果都取得不了。”
程青不感激王大柱的理解,因為他清楚王大柱的人格,這對王大柱是很正常的作為,而王大柱和他是平等的朋友關係。
王大柱問道:“這個事兒我一直沒有和薑水討論過,現在我也沒臉去打擾她。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最後發生的那一切,薑水真的是知情人麽?”
程青點了點頭:“知情人不多,姬博的兩個半紅顏知己,還有那個叫吳憂的青年和他對象。另一個姬博是我個人比較喜歡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家夥。”
王大柱麵帶苦澀的說道:“果然,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程青說道:“算計是一方麵,能讓薑水和陰黎同時信任他,也足以說明這個人……怎麽說呢,是個好人。”
王大柱啞然失笑,“好人”這個名字扣在喜歡戴麵具的那個家夥頭上,此時還是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王大柱想要了解的,應該也隻有這一個問題了。
程青指著王大柱打滿繃帶的那隻腳說道:“不得不說,我還是挺佩服你的膽量的。明明都讓芳菲盡懷上你的種了,居然還敢隨便看別的女人。”
王大柱苦著一張臉說道:“什麽啊,那個慈善晚會,錢我已經捐了,非要出個場露臉,這種顯擺的事情我原是不愛做的。當時在那裏無聊,我就隨便瞅瞅而已,誰知道小芳她居然誤會了。隻能說懷孕期間的女人比較不可理……呃,比較敏感。”
程青笑了,這下笑的是真開心。
程青問道:“還有幾個月?”
王大柱回答道:“估計還有六個月吧,一開始瞞著那些人不敢說,也是怕葉落知道了之後心裏不是滋味兒。”
程青插嘴道:“那你就非要告訴路初雪那個大嘴巴啊,這貨現在什麽都沒以前那麽快了,就是這張嘴令人汗顏,以前那麽沉默寡言的人。”
王大柱一拍桌子:“這不是廢話麽,我要是不讓他知道,這貨指不定還得惦記小芳多久。”
撇了撇嘴,程青對於這種傳統男人病入膏肓的直男性情屬實不能理解。
程青說道:“我覺得葉落應該不會想太多吧,自己都快結婚的人了,還能不盼著你和芳菲盡的好麽。再說了,懷上孩子這種事兒又不是你倆故意的,都憋了這麽多年了,也是正常,他一個安城大學的博士後能不清楚這些生理學常識麽。”
王大柱聽了程青的安慰,好歹心裏舒服了點兒。程青隨即補刀道:“就是不知道你們這家產分配將來怎麽搞。”
忍住了吐血的衝動,王大柱狠狠地剜了程青一眼。
程青沒等王大柱說些什麽,立馬轉移話題道:“之前倆神仙打架時候波及的其他文明,一兩億年之內找不到地球的麻煩的,這個你可以放心。”
王大柱撇了撇嘴:“跟我有什麽關係,這話你該對那些政要說去。”
程青聳聳肩:“我一介普通人,去哪兒認識那些大佬去,也就你認識他們,你放心,他們也就放心了。”
王大柱無言以對。
程青的思維倒是跳脫,剛說完這些,話題又回到了王大柱和他懷孕的老婆身上了。
“還有六個月啊,生命這種東西。”程青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向王大柱。
王大柱也長歎了一聲:“還有六個月啊,時間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