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麽？惡意是可以被渲染的。”麵具男隱藏在陰影中，對薑水說道。
薑水似乎並不想說話，而是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幻境。麵具男的能力中不乏和時間相關的東西，姬博現在又不是神域異能者，想要憑借時間異能限製麵具男還有些困難。
逃不過麵具男的眼睛，或者說姬博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瞞著任何人，他隻是簡簡單單的幫助了一個少年，又或者是完成一個對自己的考驗而已。
麵具男從陰影中探出一個手指，指了指姬博的胸口說道：“其實他們誰都不知道，當初將他送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時候，我也有功勞。就連芳菲盡也不知道，所謂的種在他心上的那朵紅蓮，其實也是我的暗招。”
薑水有些好奇：“如果這麽說，那姬博的第二人格是不是也和你有關係？”
麵具男讚許道：“不愧是姬博喜歡的女人，果然聰明，想要姬博成長嘛，就必然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創造一個可以分開成長的第二人格，我想是個好辦法。畢竟你也知道，姬博缺少了十年的成長經曆，這是神欠他的，我還給他。”
“神？”薑水表情第一次有些戲謔的問道：“你說的是哪個神？”
麵具男沒有答話，而是說道：“就在姬博的心中，我種下了一顆名為惡的種子。當然，隻是名為惡而已，姬博的內心純良，容不下大善大惡，說白了有一個主角的模板和經曆，沒有主角的一顆強大的心。犧牲什麽來拯救蒼生他做不來，毀滅世界這種事情，其實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的拖延和妥協。但是這顆種子要是發芽了，那一切就有意思了。”
麵具男緊盯著薑水的臉，想要從薑水的表情上看出什麽來。薑水望向陰影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有些迷茫，似乎想要透過陰影看到那個人的表情。
……
姬博沒有注意到，自己胸口曾經被留下的那朵紅蓮印記，那個保留了自己精神完整，給了自己一次重生機會的印記，在紅蓮的蓮心中，出現了一抹黑暈。
姬博問道紀昀：“為什麽你會選擇林君？”
紀昀是個單純的人，所以回答的也很簡單：“因為我喜歡林君，不喜歡李青嵐啊。”
姬博突然湧起一股追問的欲望，事實上姬博也這麽做了：“可是你別忘了，真的說起來，林君選擇的是裝扮成‘紀昀’的‘我’，而不是你。而且從一開始默默的喜歡你，真正的看到了你本人的價值和魅力，讓你有了意義的人，是李青嵐不是別人。”
紀昀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說道：“我這麽說的話，可能有點怪，很容易讓人理解為，我是那種拋棄……呃，糟糠之妻的陳世美。”
“可是。”紀昀抬起頭來注視著姬博的眼睛說道：“可是我想說，感情這種東西，本身不就是自私自我的麽？我喜歡林君可林君不喜歡我是正常的，李青嵐喜歡我而我不喜歡李青嵐難道就不正常了麽？”
“神大人，我知道向你一樣的人，應該有很多的追求者……”
姬博趕忙擺手：“別別別，你可別這麽說。”
（萬裏之外，麵具男親眼看見薑水捏碎了喝水的瓷杯。）
紀昀說道：“同樣的，最起碼相對於我而言，林君也是很優秀的，優秀到很多人難以企及，很多人默默喜歡。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好多人在判斷一個人的價值的時候，不是以他自身來判斷的，而是要從別人的角度來判斷。”
姬博說的話中，有些年少輕狂的強說愁，又有些久經滄桑似的成熟：“人很可憐的，本身就是活給別人看的。你和同齡人的差距被一點一點拉大，你必須努力的奔跑才能不被世界甩開。你的標杆是什麽？你用什麽丈量你行進的路程，你用什麽計算你人生的價值，不就是你身邊形形色色的人麽？”
紀昀搖了搖頭：“雖然我這麽說會很自我，甚至在您聽來有些幼稚，可是我還是想說，我就是這麽一個人，膽小懦弱自私，我不想要自己的生活被別人指指點點。您有句話說的不對，我不是因為李青嵐有了意義，我本身存在就是一種意義。”
姬博了然：“我這句話說的確實有失偏頗，而你的意思我也差不多理解了。你想說，李青嵐如何對你是李青嵐的事兒，而你不必為之感激，即使這樣的做法聽上去很無情……事實上也很無情？”
紀昀或許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莊重的點了點頭。
黑色蔓延至姬博胸口那朵紅蓮花瓣上的每一根紋路中間，但是這些黑色太過細密，以至於肉眼看上去花瓣還是紅的，隻是好似有一層陰影在上麵。
姬博撓了撓腦袋，現在姬博的思緒也有些混亂。
確實，不管是久經滄桑的智者，尚未開化的孩童，年少輕狂的才子，近乎全能的神域異能者，又或者姬博這種丟了十年的倒黴蛋，似乎麵對“愛情”兩個字的時候，都會覺得頭疼。
不管這個愛情所涉及的量詞是搭上兩個王室的公主與王子，還是涉及兩個家族的羅密歐和朱麗葉，牽扯封建禮教，家世門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或者是中學生懵懂直至錯過的惋惜不已，愛情本身沒有高低貴賤。
情之一字，屬實令人為難。
不過姬博總算是認清了一點，愛情本身就是自私的。
紀昀喜歡林君就夠了，不管是不是有那麽多的人都在喜歡林君，反正紀昀一定會喜歡上林君的，因為林君是個好姑娘。
李青嵐喜歡紀昀，紀昀不喜歡甚至不感激李青嵐似乎也沒錯，如果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怎麽樣你，那未免有些道德綁架的意思了。
喜歡，不喜歡，喜不喜歡，愛喜歡不喜歡。
說穿了，感情這事兒雖然複雜，但是幾個字還是概括的來的。
姬博站起身來，牽起紀昀的手說道：“走吧，帶你實現你的夢想。但是你要想清楚，林君喜歡的不是你紀昀，而是另一個紀昀。”
紀昀搖了搖頭，笑容中好像泛著淡淡的苦澀說道：“我想好了。”
雖然姬博也算不上什麽太有智慧的人，可是畢竟長了紀昀這麽多年紀，看穿紀昀的小心思還是輕而易舉的。姬博將紀昀的手鬆開說道：“我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如果這個願望不符合你的內心的話，我還是有責任提醒你的。”
紀昀有些癱軟的坐在**，隨後說道：“還是算了吧。”
姬博反問道：“什麽算了？”
紀昀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姬博：“神大人，我的願望能夠修改麽？”
姬博說道：“什麽願望？讓我猜一猜。該不會是放棄懲治那些對你不好的人，讓你重新回到以前的落魄樣子，無人看起，但是保留林君對你的感覺麽？這樣聽起來是挺合理的。”
隻是執行起來似乎很麻煩，對於一個隻有時間異能，沒法操控人心的姬博而言，確實很麻煩。
但是紀昀搖了搖頭：“不，我想把讓林君喜歡上我的願望，改成幫李青嵐治好白血病。”
姬博皺了皺眉頭：“你剛才可是和我說……”
紀昀鼓起勇氣來插嘴道：“我知道，我不是害怕真的和林君在一起了，我們有什麽不匹配的地方……隻是我覺得，幫李青嵐治好白血病這件事情，要重要的多。”
“想不到你還是個大善人？”姬博皺緊了的眉頭緩緩的鬆開說道。
紀昀搖了搖頭：“不，我不是什麽大善人，我的選擇也和所謂善心無關……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這麽做才是正確的。”
“正確……與錯誤麽……”姬博一個人喃喃道。
是啊，感情，選擇什麽的，都是自我的……
姬博突然做了一個決定，等到辦完了紀昀的事兒，自己就去把那個什麽狗屁公司的狗屁公子的五條腿全部打斷，讓他不能人道，花錢去黑暗交易所找幾個能夠窺探人心的，如果那貨依舊不放棄薑水的話，就直接放逐到外太空活活憋死丫，然後把薑水打暈帶回小莊園。
再去給陰黎好好的道個歉……
姬博突然抓住紀昀的手，紀昀愣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候，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姬博的眼底閃過，隨後姬博一拳狠狠的砸向了自己的麵前。
空間中閃爍過了一道波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從虛空中探了出來捏住了姬博的拳頭，紀昀看到這活見鬼的場景，差點兒嚇得沒尖叫出聲。
小芳訕笑道：“想不到你早就發現了……”
小芳的身後，是一臉擔憂的小白和葉落。
小芳猶自解釋道：“其實也不能怪我，主要是你神域的時候，時間說暫停就暫停了……你也知道我是個女人，要是知道自己像時間靜止類小電影似的被人偷窺或者任人擺布的話，會覺得很惡心的……所以，既然現在能夠……總之，我們絕對不是刻意窺探的……”
姬博苦笑了一聲。
他從未覺得自己有現在這一刻這麽無奈過，方才眼底閃過的金色光芒，是小芳將薑水是假扮的消息傳遞給了他。
姬博心情很複雜，複雜的想要打架，也很惱火，惱火的想要打架。
小芳能看透人心，自然知道方才姬博做了什麽樣的選擇。
好在姬博交出的答卷，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
小芳一揮手，眾人瞬間移動到了李青嵐還有林君所在的地方。
天外一直在觀察的某神似乎不滿小芳一次又一次的動用異能給姬博謀方便，天邊傳來一聲冷哼，伴著無數的驚雷。
小芳再次一揮手，驚雷破碎成無數的紫光。
就在這光芒萬丈中，小白的手穿進了李青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