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按停一輛卡車的少女長的和薑水一模一樣,姬博愣了一下,喊了一聲:“陰黎?”

令姬博意外的是,在姬博喊出來陰黎兩個字之後,除了薑水以外,周圍的人都看向了姬博,原本,姬博沒法碰觸到薑水夢境中的東西,姬博也以為,自己會一直做這個夢境的旁觀者。

陰黎臉上的表情並不平靜,薑水則是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驚訝,夢境中的姬博臉上什麽表情看不清。

姬博想要往前走一步,然而當這一步踏出去之後,一道綠色的人影從天上飛來,當綠色的人影落地時,氣浪席卷了身邊。

幸好姬博早就察覺到不妙,衝上前去一把抱住薑水,便要逃竄。

姬博心道,恐怕又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吧,陰黎的臉上也有些嚴肅。

然而,當姬博懷裏的薑水露出微笑的時候,場景再次切換,綠色的人影也消失不見。

姬博仿佛被丟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四下沒有任何東西,甚至沒有上下左右的分別,是個無聊的地方,但是姬博還是神經粗大,絲毫不在乎的坐在原地,姬博思考著這一切發生的可能性。

首先,自己經曆了薑水三個不同的夢境。

第一次夢境,和現實有區別,是在小時候,那次是第一次見麵,對兩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薑水印象深刻是正常的。

最後的結局被修改,自己被黑暗吞噬。

有句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姬博有多愛薑水,薑水就有多愛姬博,這一點姬博從來不懷疑,他也知道薑水在自己沉睡的這些年會很痛苦,並不是因為沒有人陪伴而痛苦,隻是對愛人為自己沉睡多年的愧疚。

稍微了解一些心理學的姬博直到,這也是薑水一種潛意識的渴望——要是能夠從一開始就不認識姬博,或者說不那麽喜歡姬博就好了。

第二次夢境是初中的運動會,那次和運動會更像是對第一次夢境的一個否定,同樣是被吞噬,一次是無盡黑暗,一次是無盡光明。

為愛所遭受痛苦的人,總會無盡的糾結,糾結於愛情本身,感謝愛情所給予的快樂,但是也會痛恨愛情,痛恨因為專注於愛情,而極容易遭受痛苦。

愛默生有篇文章叫做《愛》,把做和愛連起來讀的人,自己麵壁去……

裏麵有句話叫“彼時的一切快樂,抵不過那時的痛苦。”

原本的意思是,如果因為愛情遭受痛苦,無論在其他什麽地方得到快樂,也沒法彌補愛情的創傷,但是中文很有意思,姬博第一次讀的時候,誤認為是“這世間的任何快樂,都不如那時候的痛苦更加真切。”

這樣也不無道理。

薑水的糾結,也不難理解。

第三個夢境也和第二個夢境一般,沒有被修改。

這個也可以理解,這是薑水和姬博兩個人噩夢的開始。

最後關頭為什麽自己會消失呢……而且姬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薑水的笑容……

相通之後,姬博有些難過。

要是十年以來,薑水對自己懷有的都是感激和愧疚,這時間甚至與兩人相愛的時間一樣長,那這份感情還算純真麽?

愛情說白了就是讓彼此快樂,那種為了對方而尋死覓活的愛,倒不如說是自私,或者炫耀,都是對彼此的不尊重,薑水現在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不好下判斷,不過從自己把薑水救下來這事兒,便可以看出來,自己對於薑水像極了一個拯救者,拯救了薑水很多很多方麵的東西,而姬博最後救自己,也成了必然,姬博的離去也成了必然,一貫不服輸的薑水,也遭遇了十年打磨,最終接受了姬博終將沉睡的事實,而在姬博清醒以後,也不知道怎麽麵對姬博。

就在姬博陷入一個又一個的心理和邏輯上的怪圈時,空間中突然出現一個洞,一個女子從裏麵走進來,姬博抬頭一看,激動的叫了一聲:“阿水!”

“阿水”麵色古怪的說道:“我是陰黎。”

姬博呆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失望,這要是之前,姬博敢這樣,陰黎絕對不含糊的上去給姬博一個斷魂飛腿,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次陰黎沒有說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姬博才抬起頭,看上去稍稍打起了一點精神,說道:“你怎麽來了?”

陰黎走上前,坐到姬博的旁邊,說道:“我不來的話,你和薑水都走不出去。”

姬博說道:“我拯救阿水,你來拯救我倆……為什麽要救我倆……”

陰黎笑了笑,說道:“咱們不是朋友麽?”

姬博說道:“我感覺,你和之前似乎有什麽不同,自從,我們去昆侖以後……”

陰黎站起來,忘了自己穿著裙子,姬博抬頭一看,果然還是白色的。

過了好一會兒,陰黎才說道:“我變沒變,我也不知道,但是,人總會變的吧,這麽說來,應該是變了。”

姬博也站起來,拉了一把陰黎的胳膊,陰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姬博拉到了自己的懷裏,下一秒,陰黎狠狠地推了一把姬博。

要是以前,姬博敢這樣,姬博就死定了。

這次,也不止因為在夢裏,反正姬博沒事。

陰黎扭頭便走,姬博連跟都沒有跟,姬博知道,被困在這片空間裏,自己想走也走不出去,冒犯了陰黎,陰黎應該也很生氣吧,肯定不會帶自己走的。

一屁股再次坐在地上,姬博第一次感覺到心這麽亂。

明哲此時在夢裏遇見了楊小清。

在別人的眼裏或者夢裏,此時的楊小清都是半透明的,綠色的人影,看上去和幽靈一樣,唯獨在明哲的夢裏是有血有肉,栩栩如生的。

明哲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楊小清,青春期戀愛的人,總是覺的一眼看上去,即使是一萬年也不會厭倦。

楊小清或笑或哭,或者吃東西,或者學習,或者拿著手機拍照,都被明哲看在眼裏。

明哲看的久了,隻覺得心中有股困倦的火焰在燃燒,讓人煩躁,但是明哲的精神全部放在了楊小清的身上,楊小清的表情萬年不變,一直在重複著那幾個表情。

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因何而煩悶,反倒深陷其中。

這樣下去,明哲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就要自我崩潰,楊小清那幾個機械的表情,看上去也格外的詭異,如同蠟像一般。

天幹小隊則是在積極的抵抗著進攻,甚至組織了一次次的反攻,經過國家特殊訓練的團隊,配合起來,比姬博陰黎這種野路子,那是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不過不管是乙用異能將楊小清束縛住,甚至是戊將楊小清打成碎片,眾人始終無法逃離這個空間,甲因為不斷的動用異能,精神也越來越疲憊。

就在甲暈厥的那一刹那,楊小清的身體自然的化作了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幾個人上來將甲圍住,此時的甲嘴唇蒼白,還不住的出冷汗,被癸碰了一下,甲的身體開始抽搐,還流出了鼻血,這是精神消耗過度的症狀。

癸立馬指揮道:“快,就近原則,將甲送到隔壁市的醫院去。”

甲以前也出現過這種狀況,需要注射高純度的嗎啡才能恢複過來。

甲的能力是預知未來幾秒的事情,當然,預知的種類並不完全,很有局限性,但是作為一個戰鬥指揮,甲的作用就很大了。

不管是安城還是花城,嗎啡這種具有成癮性的東西都被列為禁品,即使天幹小隊,出門的時候也不可能隨身帶一包毒品出門,所以,花城醫院成了他們此時唯一的希望。

癸立馬給組織裏打電話,準備申請在當地醫院調動一部分高純度嗎啡。

組織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決定立馬想辦法疏通關係,在兩個小時之內就能和醫院負責人達成共識,叫天幹小隊不要緊張。

兩個小時,聯係到之後,準備注射之類的,還要耽誤一些時間,甲能撐這麽久麽?

癸當機立斷,給葉落打了一個電話,葉落聽了情況之後,說道:“你們現在返程程,去安城醫院,半小時之後,我會將一份文件發到你手機上。”

此時除了葉落,似乎也不能相信別人了,車子立馬轉頭,朝著安城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之後,葉落已經安排人工智能侵入了醫院的掛號係統,幫甲掛上了號,偽造了一份病情判斷之後,將病曆交給了醫生。

需要嗎啡,給就是了,這個世界又不會有自甘墮落的君子,需要嗎啡的人,肯定都是為了拯救自己的生命,而生命是多麽的美好,多麽的重要。

這就是“完美世界”的醫生,不需要任何的申請,隻是因為醫生身處這個崗位,對自己的職責有著良好的認知,對自己的能力有著足夠的自信,他便會拿出來所有的精力去實現自己崗位所具有的意義。

也就是說,隻要前提“合法”,合乎程序,這個世界運行起來,就會少很多繁文縟節。

這樣的世界,不好麽?

天幹小隊所有的人,都有了同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