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一口氣,徐參參認真的對姬博說道:“我不是花癡,而且我也接受不了不明確的事情,如果你想追我,麻煩你先和薑水學姐分手。”
要是讓別人聽見徐參參說的話,一定會笑掉大牙。徐參參是成績優異,又是學生會長,還是黨員沒錯。可是和如今五百強企業的掌門人,在校時候做出了後人隻能仰望的成績,又有比明星還要吸引人的麵孔的薑水相比,徐參參這話說的有點自戀了。
但是姬博知道,徐參參不是自戀的人。相反,徐參參此舉很溫柔,讓姬博對徐參參萌生了一份好感。
徐參參隻是依據姬博所做的一些事,對當前的情況做出了一個合理但未必正確的判斷。不過,正因為徐參參很真實又不為姬博身上那些光環所動,能義正言辭的拒絕自己,未必不是對薑水抱走善意。
姬博雙手提著那份不怎麽重的泡芙,搖了搖頭說道:“學姐,我真的沒對你有一點感覺,隻是想表達一下感謝而已。”
徐參參推了推金絲眼鏡,認真的說道:“我能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不過你這麽說,我還是覺得有點受傷,對我的女性魅力有點懷疑。”
聽到徐參參冷不丁冒出來的玩笑,姬博呆了一下,半天才幹笑了幾聲。徐參參將姬博的表情收入眼中,自然難免有些挫敗感。
看到徐參參垂頭喪氣的樣子,姬博才真正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徐參參,也比那個一本正經的徐參參可愛多了。
他知道,徐參參能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是因為自己剛剛幫她解了圍,她自然不好再拿那副冷麵孔對待自己。
可是,既然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才是她的真正樣子,刻意做出來的樣子,就顯得生分了。徐參參是真的沒有對姬博有任何感覺,這讓姬博覺得很有意思。
姬博自然不是那種霸道總裁,被沒錢沒顏的清純少女打了一耳光之後,就心道“這個姑娘好清純好不做作”,又或者“她居然真的不喜歡我?磨人的小妖精”之類的,接著就演一出現代都市言情戲。
姬博那點錢,丟到安城這個一線城市,連水花都見不到。姬博長的好看,也沒有讓所有女人都傾心的魅力,這一點,維吉爾或者沐雨還差不多。
姬博對徐參參說道:“學姐,我其實一是想要感謝你,給我一個機會參加迎新晚會,二是希望和你交個朋友。”
徐參參用一副懷疑的眼神看著姬博,莫名其妙的堵到女生家門口,信誓旦旦的說要和人做朋友,正常人與不正常的人都會覺得有問題。
“感謝就不用了,至於做朋友……我覺得,朋友這種事情,相處的時間長一點,自然而然的就變成朋友了……嗯,這種理論太多書裏都講過了,是爛大街的道理。”徐參參揉了揉腦袋:“想要和我做朋友,有必要做一個宣言麽?”
姬博點了點頭:“我覺得,還是得到學姐你的確認比較好。”
徐參參看姬博的眼神越來越古怪了,她做事認真又直接,可是別人用那種簡單到極點的語言和她交流的時候,還是讓她感覺微妙。
當然,這種簡單不是用詞的簡單,是那種盡量不去考慮太多的背景,心思簡單的簡單。這種簡單容易讓人感覺突兀甚至誤解,也難怪徐參參到現在沒有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感覺微妙歸微妙,這種感覺還是讓她有了點親切感,徐參參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對姬博說道:“還是叫我徐參參吧。”
參參這個稱呼聽上去也很微妙,在姬博和徐參參之間沒什麽,在別人眼中可能接受不了這種微妙,畢竟兩個人沒這麽熟悉,圈子還沒融合到一起。
所以徐參參思來想去,還是讓姬博叫自己的全名。
姬博本來稱呼徐參參學姐,現在徐參參讓他叫自己全名。學姐兩個字自然不如全名親切,尤其是本身有學姐學弟的分別。
姬博知道是徐參參答應了自己做朋友,很開心的點了點頭。
姬博本身想要離開,但是就在這時,樓裏突然走出來一個人。
頭發綁在後邊,團成一個可愛的球,有淡淡的黃色。穿著一身很大的白色短衫,耷拉到膝蓋,肩上依稀可見淡粉色的帶子。臉上畫著很淡的妝,透著少婦獨有的嫵媚風韻。
要不是姬博早就“見”過,多半會以為是哪個老師的嬌妻,誰能想到這是徐參參的母親,已經四十多歲了。
當然,見過徐參參母親在家中的模樣,姬博倒是覺得很奇怪。徐參參母親在家的時候,頭上帶著包租婆一樣的卷,還穿著包租婆同款睡衣,活脫脫一個現代中年婦女,哪有現在的風情萬種。
隻是畫了個淡妝,眉眼展開便風情萬種,在家又那麽邋遢,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類似陳妤洛的妖精。
看到姬博的第一眼,徐參參母親的眼中爆發出一道光芒。麵對麵具男,麵對神都可以談笑風生的姬博,看到徐參參母親那要把自己生吞了的眼神,居然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臉上堆起的笑容,居然讓姬博有種這個女人畫了濃妝的錯覺。
徐參參的母親上前抱住了徐參參的手臂,像是姐妹一般。然後衝著徐參參俏皮的眨了眨眼,問道徐參參:“男朋友?”
聲音很小,要不是姬博耳力過人,還真聽不到。
徐參參一臉嫌棄的說道:“朋友,普通朋友,姬博。”
徐參參的母親嘴嘟了起來,眼神中盡是責怪,徐參參這麽一說,不就暴露了麽。徐參參的母親又露出了十分親切的笑容,對姬博說道:“原來是參參的朋友啊,來來來,來家裏坐坐吧。”
姬博臉上露出了抱歉的微笑:“姐姐,算了,我得回宿舍了。”
聽了姬博這句話,徐參參的母親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一隻手捂住嘴巴說道:“哎呦,參參,你的朋友這張小嘴可真甜啊。”
徐參參母親指著自己說道:“我呀,是參參的母親,可不是什麽姐姐,應該叫阿姨才對。”
話雖這麽說,但是徐參參母親那種已經步入中年的女子特有的興奮還是溢於言表。
姬博很識趣的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啊,我看您這麽年輕,還以為您是參參學姐的姐姐呢。”
聽了這話,徐參參的母親自然又是心花怒放。
隻有徐參參皺了皺眉說道:“我說了,叫我徐參參就好了。”
身為985大學心理學教授的徐參參母親眼睛一亮。
人家叫自己女兒學姐,自己女兒非要人叫她名字。從人物背景看,女兒是學姐,對麵是學弟。結合背景用邏輯推斷,女兒的做法是想要刻意營造一個關係更近的氣氛。
其中的深意,未必不是想要給雙方製造一個平等的平台。製造這樣平台的目的……莫不是自己的女兒在倒追眼前的小夥子?
想通這一切,隻用了徐參參母親不到零點零三秒的時間。剩下的零點零七秒,徐參參的母親以一個除了學術研究以外最大愛好和都市婦女沒什麽區別——看時尚雜誌,對著一堆自己買不起的名牌心生怨念的目光,對姬博做出了審視。
上麵的T恤是Burberry去年的款式,休閑風格,麵料也很舒服,設計風格拿到今年來說也絲毫不過時。
下身的褲子是Dior homme的牛仔褲,很修長,穿在姬博的腿上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腳上是一雙clacks的帆布鞋,價格應該不超過一千五,但是結合姬博整體的打扮來看,還是比較適合出街的。
姬博身上最值錢的應該是手腕上的那隻表,十年前的江詩丹頓限量版玫瑰金皮帶手表。手表和姬博整體氣質並不是很搭配,但是這才讓徐參參的母親感到尤為驚喜。
十年前就戴的起江詩丹頓的,絕對不是普通家庭。而且姬博這一身穿著得體,明顯是因為有高人指點,配合上姬博的身上兼具東西方古典氣質,難免讓人聯想到小說中那種有管家的家族。
那隻手表很不搭,但是姬博依舊戴著,說明那隻表對他很有意義,很有可能是因為是生日禮物之類的東西,才不惜破壞整體搭配風格。
明明長相俊美,卻對外表不是那麽在乎,對物更重感情,何況對人?而且姬博絲毫沒有放浪形骸到給人邋遢的感覺,反而有種魏晉時期的在其中。
身材九十分,家境目測九十分以上,氣質和顏值無上限的一個男子,要是能成為自己女婿,想必是一件極好的事,對此,徐參參的母親十分滿意。
所以,說什麽也不能放姬博走。
其實,姬博確實不會穿衣服,隻是按著之前薑水或陰黎經常給自己搭配的樣子隨便穿穿而已。這樣穿衣服,能讓姬博有種薑水和陰黎都還在自己身邊的安全感。至於那塊手表,是自己父親留下的,父親去世了好多年了,姬博雖然沒有什麽睹物思人的習慣,但是有時候也會戴著這塊手表。
身為十年前沉睡至今的他,至今用智能手機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而身為時間異能者的他,又偏偏對客觀時間十分看重。客觀時間的精確性,對他而言也很重要。掌控時間的人,往往最容易迷失時間。
徐參參的母親迎上前去,臉上的笑容,比起紅樓夢中的王熙鳳絲毫不差。
姬博好歹也是個ssr級別的時間異能者,微微一錯就躲過了徐參參母親豐腴的身體,沒有被徐參參的母親抓住胳膊。但是,徐參參的母親的臉上還是出現了一絲淡淡的失落,仿佛在痛惜自己年老色衰,不受現在的小年輕喜歡了。
但是她徐參參的母親是何等人也,自然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放棄了給自己女兒找個金龜婿的可能。徐參參的母親笑著對姬博說道:“我在咱學校教了二十年的課了,食堂的飯什麽味道我還不知道麽?別回宿舍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在家裏吃得了。”
姬博有些尷尬,徐參參的家,怎麽就成了自己的“家裏”了。
聽了自己母親所說,徐參參的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驚訝:“媽,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徐參參張大了自己的小口,顯得有些可愛。但是這可愛的表情在徐參參母親的眼中,無異於是殘障兒童的口歪眼斜。
徐參參母親恨鐵不成鋼的衝著徐參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讓徐參參有點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徐參參的母親何許人也,這點小尷尬還不是說翻篇就翻篇。
徐參參的母親對姬博說道:“阿姨之前不會做飯,最近好不容易學了點新菜,小姬姬同學,有沒有興趣給阿姨試試菜啊?”
姬博一臉尷尬的說道:“阿姨,叫我姬博就好了。不過,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徐參參的母親眼神深處露出了一絲不滿——我叫自己叫阿姨,你還真跟著叫阿姨了?老娘有那麽老麽?
心中默默的給姬博扣了十分,但是奈何姬博的基礎分太高,徐參參的母親看姬博還是處在一種越看越順眼的狀態。
徐參參的母親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嚶嚶嚶,我和參參這孤兒寡母的,參參性格內向,平日裏也沒個朋友,好不容易來了個朋友,都不願意來家裏坐一趟……我這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這話自然是用極小的聲音說出來的,但是音量恰好控製在姬博能夠聽的真切的程度。姬博聽了這話,自然知道這頓飯是逃不過去了。不過,徐參參的家裏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自己也沒什麽好怕的,小芳還叫自己多和徐參參接觸接觸,那自己還擔心什麽?
姬博說道:“那阿姨,今天就叨擾了。”
徐參參的母親雖然四十多歲了,變臉絲毫不亞於二十歲熱戀中的小姑娘。剛才還有些梨花帶雨,泫然欲泣,此時臉上有多出來了明媚的笑容,對徐參參說道:“走,乖女兒,回家做飯去。”
姬博見狀,無奈的笑了笑,說實話他真的不餓。
回到家中,徐參參的母親把腳下的高跟鞋一踢,換上拖鞋,下意識的就像把後麵團成團子的頭發解放。但是隨即又反應過來,今天姬博在家中做客,還是要做一個明媚的母親。
徐參參的母親隻是用手輕輕的撥弄了幾下腦後的頭發,看上去十分優雅氣質。要不是姬博經曆了一次身體重構,又無數次傷筋斷骨,對人體結構比較有研究,能夠看出來徐參參的母親身體哪塊肌肉處於僵硬狀態,還真就信了她隻是想要摸摸頭發。
一番談話下來,不管是徐參參還是她母親的聊天節奏,姬博都能適應。身為大學老師的徐參參母親,在談話中還有意無意的考校了姬博一下。
姬博因為經曆不尋常,對一些事物的看法異於常人,又有獨到之處,這更讓徐參參的母親對姬博十分欣賞。
徐參參的母親名叫沈欣然,和姬博混熟了以後,十分倚老賣老的強迫姬博稱呼自己“欣然阿姨”。聊了很長時間,沈欣然的肚子很不優雅的叫了一聲。
因為正在聊天的興頭上,沈欣然大手一揮說道:“參參,光顧著聊天了,做飯去!”
徐參參“哦”了一聲,但是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沈欣然著急了:“這孩子,怎麽光說話不動彈呢?”
這樣懶惰的女孩子,怎麽釣到姬博這種金龜婿呢?這傻丫頭,平日裏在家挺勤快的,怎麽這時候就犯傻了呢?
難不成這小妮子麵上平靜,實則對姬博這小夥子也是芳心暗許,乃至於亂了分寸,連做飯這件事都忘了?
沈欣然絲毫沒有想起來,自己要求姬博來自己家用的是“自己學會了幾道新菜,要讓姬博來試試菜”這個理由。
徐參參還沒體會到自己母親的深刻用意,很是真誠的指出了沈欣然一開始所說。沈欣然頓覺十分尷尬,隨即圓場道:“我知道啊!這不是叫你給我打下手麽?先去把菜洗一洗切一切,我再和小姬姬聊一會兒。”
姬博苦笑著糾正道:“欣然阿姨,叫我姬博就好了。”
徐參參雖然被指使著去洗菜切菜,但是內心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平日裏,所有的家務都是自己幹的,這個女人像是女兒一樣被自己養著,養了這貨十多年了,而今終於能吃到她做的飯了。
至於姬博偷窺她們那一次,沈欣然做的那一碗皮蛋瘦肉粥……
給豬吃豬都覺得是種族歧視的東西,能被稱作飯麽?
徐參參去了廚房,沈欣然一臉滿意的看著姬博,心想著之後要怎麽套一套姬博的話。
姬博看著一個外表年輕,但是實際年齡和內心都已經是個絕對的中年婦女的女人,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一時間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在沈欣然的專業功底還在,也能看出來幾波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要是姬博正在“追求”自己女兒的話,見到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一定會很“緊張”的。
既然緊張,那就找點東西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唄。
“小姬姬,想不想看看參參小時候的照片啊,很可愛的。”沈欣然問道。
姬博徹底無奈的糾正道:“欣然阿姨,叫我姬博就好。”
不過,對於徐參參小時候的照片,姬博還是很感興趣的。徐參參平日裏總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知道小時候的徐參參,家庭還未經曆變故,會不會也是小大人似的,擺著一副那樣的臉呢?
想想就覺得有意思。
姬博答應了以後,沈欣然從櫃子裏取出來一個相冊。
姬博順道瞥了一眼櫃子旁邊的一個書架,裏麵有很多書是姬博聽說都沒聽說過的,而且書裏麵密密麻麻的插著一些紙條,想必是讀書的過程中留下的筆記或者問題。
姬博一時間又對徐參參小時候的照片沒有了期待。
打小讀了這麽多冷得不能再冷書,想必拍起照片來,也會寒氣逼人吧。畢竟,女學霸(女博士)在很多人心中,是介於男人和女人中間的一種生物。至於薑水那樣的,是屬於例外。
但是,當沈欣然抱著相冊過來,打開之後,姬博卻愣住了。
上麵的徐參參,笑得十分可愛,臉上帶著點嬰兒肥,大大的眼鏡和臉蛋有些不匹配,但是看上去很萌。還未褪去的孩子臉上常有的紅暈並不明顯,被白皙的肌膚所掩蓋。一股書卷氣和孩子的單純氣質結合,有種別樣的可愛,竟然比吳憂的妹妹吳芷汀還要可愛一點。
打個比方吧,要是葉落這樣的死宅見了,估計會立馬俯首痛哭,大罵我生君未生。
說不上多麽漂亮,甚至可以預見到以後也不會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可愛,很舒服的那種可愛。
沈欣然看到姬博臉上的微笑,知道自己女兒小時候的可愛模樣,足以征服一切成熟的男人體內的大叔因子,讓其萌發潛藏的少女心。
像姬博這種溫潤如玉的性格,說難聽了就是城府太深,不像年輕人。越是壓抑自己的天性,見到萌萌的東西,特定的時候會比死宅還要心軟一萬倍。
要是姬博知道了沈欣然心中對自己形象的構造,怕是要難過的哭出來。她心目中的姬博,哪裏和自己有一點相像了。
沈欣然絲毫不介意出賣自己的女兒,隨手翻動相冊:“這裏還有參參剛出生的時候,光著屁股的樣子呢。你看看,特別好笑,哈哈哈……”
還沒等沈欣然翻到那裏,徐參參就手上提著菜刀從廚房裏跑了出來。
徐參參平日裏再冷靜,再一本正經,再簡單,這種時候臉上也帶著暈染開來,散播到了後頸和耳朵的紅色。
徐參參氣的嘴唇發抖,但是聲音卻很微弱的對自己母親說道:“你信不信我……我十天不做飯,讓你天天吃泡麵……”
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細不可聞,徐參參的腦袋都要埋到胸口了。
姬博伸出手,向徐參參懇求道:“參參學姐,有話好說,先把菜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