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已經摘掉了麵具的麵具男端坐在一張椅子上,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殺手西蒙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看向這個賜予了自己神秘而強大的力量的男人,極力想要看穿他臉前的那片陰影。到最後,西蒙還是放棄了,就算他現在有了超越原本想象力的視力,這力量也是麵具男所賜。若是麵具男不想讓自己看清,自己怎麽可能看清?

長出了一口氣,西蒙問道:“喂,那個叫姬博的,現在貌似不怎麽好過,我們要是這時候出手,應該會節約很多力氣。”

雖然西蒙現在為麵具男做事,麵具男也賜予了他近乎ssr級別的力量,但是他對麵具男的稱呼依舊冷淡。麵具男也習慣了這種稱呼,他對這些東西也不在乎,盡管他來自一個很在乎這些東西的年代。

不過對於西蒙的問題,麵具男一般懶得回答。一直以來,麵具男都是想起什麽事情之後,都會教給西蒙去做。西蒙身居極高的天賦和智商,一步一步實現麵具男交代的事情,完成麵具男的布局的同時,卻也從未生出其他的心思。

一個殺手親手殺死自己的仇人,失去了做殺手的意義之後,追求更強的力量,仿佛成了一個定則。

麵具男的頭歪了一下,看了西蒙一眼,身上這才有了分生氣。麵具男每次親自出手之後,都會這樣靜坐上好久。有時候是一兩天,有時候是近一周,不進食不飲水,身體一動不動,如同雕像一般。

麵具男說道:“他畢竟是要救他……呃,算是他喜歡的人,我倒是沒那麽下作。”

西蒙撇了撇嘴,合著之前那些他交代自己做的下作的事情,與他就一點關係沒有了。麵具男仿佛能夠看清西蒙的內心,歎道:“慣於打破不無聊的事情的人,在我眼中才是下作的。這個世界上無聊的事情很多,無聊的人也很多,但是姬博……不無聊……”

聽見麵具男這麽說,西蒙才提出了很久之前自己的一個疑問:“你和姬博,到底是什麽關係?”

麵具男的手指動了一下,雖然很不經意,但是卻被慣於觀察細節的西蒙所發現。

麵具男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為什麽這麽問?”

西蒙笑了笑:“這個問題你回答與否,都無所謂。畢竟你給了我力量,我幫你做事,我們之間是雇主和雇傭的關係,雇主有權保有自己的秘密。換句話說,在某些小說裏,我現在多半要稱呼你為主人了……不過,你的力量對我而言是一種追求,但是卻不是生命的必需,我們依舊是雇傭關係。我之前做殺手的時候有個規矩,要是因為雇主隱瞞的情況,導致任務的失敗,我是不會退錢的。”

麵具男沒有理會西蒙說的那些廢話,隻是重複了一句:“為什麽這麽問?”

西蒙緊盯著麵具男臉上的陰影,確定自己什麽也無法看透,但是又按捺不住體內那股急切知曉真相的欲望,西蒙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放養他。”

麵具男突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他的個頭是東方人的標準身高,比起擱在西方也算魁梧身高的西蒙,絕對是小個頭了。但是麵具男身上卻流露出一股強烈的氣勢,讓西蒙有種對方在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錯覺。

有那麽一瞬間,西蒙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問題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好奇心害死貓。

麵具男沒有做什麽,隻是淡淡的問道:“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在……放養他。”

西蒙咬咬牙:“因為力量。”

麵具男嗤笑一聲:“力量?你又知道什麽是力量?”

西蒙努力使自己挺直腰板,好像這樣能讓他在麵具男麵前更平靜些,但是麵具男身上那股詭異的氣質還是讓西蒙有些發慌。最後,無奈地西蒙肩部沉了下來,解釋道:“我是一個殺手,每次殺人之前,我都會做很多規劃。不管要暗殺的是強大的異能者,還是大腹便便,動彈不得的富商,我都會做一些計算。計算實力的差距,推斷需要用什麽樣的方式去暗殺之類的。因為我需要估算好所有的細節,包括外在的所有原因,才能確保暗殺的成功。生命是偉大的,正因為如此,暗殺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稱之為簡單。”

“得到你的力量之後,我對你的力量做了一個估算。既然姬博是我們的對手,我自然也會對他做一個估算。”

“我的出來的結果是,就算芳菲盡,還有那個被稱作神的男人插手了,你也有不止一次的機會徹底處決姬博,但是你沒有真的出手過。”

麵具男笑了笑,當然,這笑容西蒙無從知曉。麵具男的確賦予了西蒙很多能力,這些能力甚至能讓西蒙窺探到自己的一些底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一直以來都習慣給自己人最好的,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手下。隻是沒想到,西蒙身為殺手的直覺和職業素養,居然讓西蒙真的猜對了很多東西。

麵具男說道:“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要殺姬博,沒必要非要和芳菲盡還有神打一架。姬博的靈魂有問題,恰好我對靈魂也有一些研究,如果我真的想要姬博死,姬博早就死了。”

聽到麵具男這麽說,西蒙滿是不信的問道:“你不想要姬博死?”

麵具男隻是將那張布滿陰影的臉對著西蒙,一言不發,西蒙知道麵具男的意思,回答道:“我自然知道,因為我是殺手,我最清楚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生死的想法和看法。”

麵具男有些無奈地說道:“我自然是想要殺死姬博,但是不是現在,在將來……我會殺死姬博的……殺死姬博的話……”

說道後麵,麵具男仿佛在自言自語,具體說了什麽,西蒙沒有聽清。

之後,麵具男抬起頭來,對西蒙說:“真的想知道為什麽我會這樣想?”

西蒙點了點頭,內心滿是激動。

確實,自己因為好奇心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這也不是全部的目的。若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不容易知道的東西,西蒙就會成為知曉麵具男秘密最多的人。

掌握了最多麵具男的秘密,西蒙自然也就成了麵具男最為親近和信任的人,那西蒙就會獲得更多的力量。

像是賭徒一般,西蒙虔誠的望向麵具男,想要知道答案。

麵具男沒有說什麽,隻是手輕輕的在自己臉上一撫,陰影褪去,露出了麵具男的真容。

西蒙的表情定格了,就好像姬博剛剛來過,還順手給西蒙來了個時間暫停。

……

姬博的手依然停在陰黎的身邊兩尺之外,無法動彈,他一時半會兒無法掙脫時間的束縛。在他掙脫時間的束縛之前,自然也無法停止構建時間循環。

時間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在陰黎身邊流動,陰黎的身體也好像呈上萬倍的增長。

短短的幾秒時間,陰黎的樣貌就從剛剛畢業的青澀高中生的樣子,變成了成熟的女子。就連陰黎最為苦惱的平坦的胸部……當然,貧乳想要翻身成為**,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的。

臉上的線條越發成熟,那些青澀的地方開始變得細膩,自然而然地,那種形似青澀的樣貌,變的愈發溫柔。不過,這是具沒有靈魂的身體,怎麽看都少了一份神韻在其中。

姬博麵不改色,事實上,他現在也沒有任何做表情的能力。

但是陰黎的樣貌不斷趨近於成熟,到最後,姬博居然“啊”了一聲。

聽到姬博的聲音,小白眼前一亮!

時間的束縛下,空氣是不可能傳導聲音的,若是自己能聽到姬博發出的聲音,隻能說明姬博自身脫離了時間的束縛。

像是一道閃電撕裂了無數呈幾何排列,分布規整的線條,又好似這些線條被一個重物砸中,紛紛向著中間凹陷。姬博感到自己的腦海中莫名其妙的一聲轟鳴,居然下意識的張開了口。

時間的束縛瞬間崩潰,讓姬博的皮膚緊扯著,就像……清晨起床以後,多打了幾滴洗麵奶之後皮膚的緊迫感一般。

姬博的指頭向前移動著,輕輕的墊在了陰黎的額頭。

姬博的嘴唇抿著,一股無言的悲哀氣息從陰黎的身上蔓延開來。一旁的小白,漸漸沉浸在了那種氣氛之中。

這是時間形而上的懲罰,既然時間具備了意誌,時間的意誌在人間行走,就會讓人體悟到時間給人的最本質的感觸——偉大而寂寥。

姬博對於這種寂寥感覺不為所動,在他莫名其妙因為一場車禍“丟掉”了十年之後,他對於時間的體悟就異於常人了。

姬博身上的衣服由舊轉新,姬博的臉上也稍微有了血色,表情也漸漸的鬆弛下來。同時,陰黎的身體也在悄悄的發生著改變,越發年輕,成了原來的樣子。

重新掌控了身體和異能之後,姬博繼續著一個十分玄學的循環的構架。幾分鍾,又或者是難以計量的“時間”長度之中,葉落的實驗室中再沒有一點聲音。

最後,姬博長出了一口氣,將手指從陰黎額頭拿了下來,姬博的背後也早就被汗水打濕。

原本姬博是不存在“流汗”的概念的,但是在時間的循環過程中,概念化的身體和實際身體所在的時間交織變換,更是給了姬博難以忍受的壓迫感,所以姬博的後背濕漉漉的。

姬博的眼簾垂了下來,卻把頭扭向了天邊。現在的姬博很虛弱,但是姬博的直覺卻告訴姬博,這時候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這份自信並不是來自小芳在小莊園中那些無人知曉的布置,而是那些麵具男留給姬博的記憶碎片……

想到這裏,姬博心有戚戚然。若是這些記憶碎片是麵具男刻意留給他的,給了他這種安心的錯覺,麵具男又趁著自己心懷這種錯覺的時候偷襲自己,那後果……

搖搖頭,甩掉了那些多餘的想法,姬博開始深呼吸,從身邊的環境中汲取著能量,調理著自己的身體。

小白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

他知道為什麽剛才姬博會,或者說姬博能夠“啊”出聲。

由青澀變成熟,看上去像長大了十歲一樣的陰黎,和薑水真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歐派大小除外)的相同。

以前兩個人長得像,在外人的眼中也沒有任何區別。但是兩個人始終不是一個人,極為熟悉兩個人的人,比如薑水的父母,還有姬博,還有他們這些朋友,自然能夠從氣質等方麵分辨二人。

氣質是人內心環境帶來的麵部細微表情的一種綜合體現,說白了也是臉部的細節體現。但是剛才的陰黎和薑水,著實沒有任何的區別(除了歐派)。

想到這裏,小白的心中,多了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