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光了,老板捂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轉過頭去看向女兒,驀地發現女兒的小臂上,居然也有一道刀刃的劃痕。
老板的眼神變得陰冷,一股讓人有些心驚膽戰的氣息從老板的身上傳來,怎麽說當年老板也是個大頑主,今天自己被人捅了,女兒也被人割傷了胳膊,雖然老板已經很久不在道上混了,認識的人也不少,將來幾個小子從看守所出來,有他們好受的。
老板抓住女兒的手臂,說道:“走,和我回家。”
女兒的頭低了下來,使勁的把老板的手甩開,牽動了傷口,老板發出了“嘶”的一聲呻吟。這可把老板的女兒嚇了一跳,趕忙抬頭看,然後又趕緊把頭低下。
老板看到女兒的樣子,不禁一時忘了傷痛,就這麽盯著女兒看著。
“吧嗒,吧嗒。”
老板發現自己的皮鞋上多了幾滴水漬,老板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將女兒的頭扶起來,發現女兒早就淚流滿麵。老板的心髒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擰緊了一樣,發出了劇烈的痛苦,老板說道:“閨女別哭啊,爸爸沒事兒,跟爸爸回去。”
女兒一把甩開老板的手,牙緊緊的咬在嘴唇上,說道:“我不和你回去,不和你回去……”
老板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無奈,還有一份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常有的落寞。
沉默了一會兒,老板緩緩地說道:“我知道,這些年來我忙著賺錢,忙著和以前的那些人撇清關係,冷落了你和你媽……”
女兒又恢複做了那個受傷的小母獅,對老板喊道:“我不想聽你說話!”
老板心中的千言萬語都被堵在了喉嚨裏,不知道怎麽才能說出來,一種難言的痛苦,蓋過了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帶來的疼痛。
老板最後,隻能把手放在女兒的頭頂上揉了揉,說不出什麽話。
一股熟悉的溫熱感和安全感從女兒的頭頂一直傳遞到了女兒的肺腑之間,一時之間,女兒也呆住了,老板已經好多年沒這樣摸過她的頭了。
上一次,還是自己小時候。
記憶中,從小時候,父母就整天吵架,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動手,大多數是母親對父親又打又罵,有時候父親逼急了也會動手。
那時候女孩兒覺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了紛爭不斷的地獄一樣,每天口鼻之間都是充斥著血腥味和汗臭味,眼前是一片混亂,耳邊是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怒吼。她不止一次的這樣想過——與其過著這樣的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開始變得叛逆,普通的家長最討厭的那種樣子,就是她可以做出來的那種樣子。她希望自己的父母討厭自己,能夠讓自己離開那個地獄,又或者,有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一種想法在其中——讓父母都討厭自己,他們就不會這樣每天吵架了。
父母確實沒有功夫去討厭自己,因為他們每天都忙著吵架,女孩兒從小到大,自認聽過最多的一個詞語就是“離婚”了。
直到有天,自己發燒了,在屋裏睡了一整天,溫度從三十八飆升到四十。那時候,迷迷糊糊之間,女孩兒隻覺得,要是就這麽死了該有多好。
後來女兒就失去了意識,恢複意識之前,是一段朦朧的記憶。隱隱約約的,女孩兒感到有一隻粗糙的大手在撫摸自己的腦袋,很溫柔,讓她很有安全感,這是她從未體會到的感覺。
後來睜開眼睛的她,看到了手的主人——她一臉擔憂的父親。
那時的她,對於她父母的怨恨,甚至超過了她父母給她生活帶來的那種灰暗。她覺得,自己的父母就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們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自己也不用承擔生活各個方麵的痛苦。
當時她的冷漠眼光,帶一點威脅和十足抵觸的冷漠眼光,終於還是讓她父親把手縮了回去,那種溫暖和安全感,也成為了記憶中的最後一次。
如今,那種重新感受到的安全感,讓女孩的眼中不自覺的蓄滿淚水。
女孩兒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但是還是出於那種叛逆的心思,給她父親一個疏遠的眼神。
老板再次愣住,這和當年他摸女兒腦袋一樣,那個眼神,其實直到現在他都記得清楚。
不同的是,這一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力量,讓老板伸出手,狠狠的抓住了女兒的手,把女兒拉著往家的方向走著。
令老板有些詫異的是,手上居然沒有傳來什麽阻力,女兒沒有絲毫抗拒的意思。
姬博的嘴角噙著一抹微笑說道:“這個女孩兒也真是傲嬌,都這樣了,居然還是一言不發。她的父親應該也領會到了什麽吧,隻要勇敢的伸出手,他的女兒還是會跟著他回家的。”
神撇了撇嘴,可以預計的,賭局朝著向他不利的方向發展。
回到了飯店前麵,那輛嶄新的奧迪a4l已經開走了,濃妝豔抹的老板娘,手中拿著一份合同,坐在一個已經清掃幹淨的燒烤卓前麵,桌子上擺著一杯紮啤,還有幾根烤串。
老板領著女兒回家,回到家以後,女兒便要朝著飯店裏走去,卻被老板生生的拖到了老板娘坐的桌子前麵。
老板娘見到老板居然拉著女兒的手回到家,手臂上還有個看起來很恐怖的傷,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剛想要說點什麽又被老板打斷,老板對女兒說道:“今天一天沒吃飯,不能不餓吧,吃點東西,不喜歡的話我一會兒親自下廚給你做幾個菜吃。”
老板娘愣在了原地,尤其是女兒點了點頭之後,老板娘更是震驚的無以複加。
老板伸手就拿起來一根五花肉,一口擼幹淨,看著女兒終於也吃了一點烤腸,問道女兒:“怎麽樣?家裏的東西好吃麽?”
女兒用力的點了點頭,紅著臉,什麽也沒說。
看到女兒的表情,仿佛一股熱流融化了老板娘心中的冰川,老板娘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老板看到上麵寫有“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的一遝a4紙,順手撕了一張下來,擦了擦嘴巴上的油,然後又撕了一張,狠勁兒的擤了一把鼻涕。
老板正在竭力的“找借口”把這份協議書摧毀的時候,抬起頭看到一隻手伸了過來。
是老板娘的手。
老板娘笑著說道:“這麽硬的紙,擦得幹淨嘛?弄臉上全是鼻涕,當著閨女的麵,真不怕孩子笑話。”
聽到這句話,老板這個八尺男兒,終於落下了眼淚。
……
神打了個響指,眾人坐在了一個燒烤攤上,攤子很小,老板和老板娘很恩愛,周圍的人都有說有笑。
神幹脆利落地說道:“我輸了。”
姬博說道:“你的異能,終究隻能創造出來一種結果罷了,你沒有精力去考慮事情的每一個過程,你也不會給劇本強加上一大堆設定。人性本善,既然這一家三口本就是善良的,那即使被你強加了這麽一個家庭不和的設定,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一切恢複到正軌。”
確實,某種意義上說,神賦予了他們那樣的命運之後,沒多久他們就恢複了正常。
那是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那種生活本來就是不合理的,需要被修正的,而且是急於修正的。
想到這裏,姬博不禁盯著神思考道——這種修正的力量,這種人性的力量,是否是一個比神更高層次的力量,而那種力量的擁有者到底是什麽人呢?
神知道姬博想到了什麽,而且很可能和自己有關,但是神不怎麽在乎。
雖說輸了賭約,到時候麵具男和姬博他們鬥爭的時候,他最起碼要保持中立,但是神還是相信,總有一點他們都會被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抹掉。
就在這時候,一個挺高挺帥的青年坐在了後麵的一張桌子上,正好趕上老板的女兒——坐在輪椅上的乖巧女孩兒出來。
姬博和神還有小芳,臉上出現了好多道黑線。
這個青年,就是剛剛在另一條神創造的時間線上救了父女倆的黃文傑,怎麽他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神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喃喃道:“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主角’這種東西?這個家夥因禍得福從死肥宅變成高富帥也就算了,居然還無意中喚醒了蘿莉控的本性,居然還在兩個不同的時間線碰到了和他相性極好的同一個異性!”
姬博一臉懵逼:“怎麽回事兒?你要瞎湊cp了?”
神搖搖頭說道:“不是,是這個青年的運氣好到爆炸,有堪稱異能層次的好運氣,和小說裏的龍傲天主角一樣,強運到令人發指。”
姬博疑惑道:“異能層次的好運氣是什麽東西?”
小芳解釋道:“曆史上有個極為強大的異能者,異能就是絕對好的運氣,他憑借這項異能最後當上了皇帝,還成了小狐狸的姐夫。”
那個人叫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