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陰黎家,沐雪先是環視了一周,對於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三個人視而不見,而是直接問道陰黎:“你醒了?”

陰黎點點頭,說道:“都是托小白的福。”

小白撓了撓腦袋,沒說什麽,徑直走到三個人麵前。先將手放在明哲的頭頂上,感受了一下明哲的身體情況,小白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你家被誰入侵了,這孩子是被打暈的。”

陰黎指了指地上那個花瓶的屍體,說道:“是我把他打暈的,這個姑娘和姬博好像出了點問題,他知道不太好。”

葉落摸了摸下巴,說道:“不可能啊,按理說,小芳配合我製造的儀器,共同對楊小清進行了封印,怎麽可能出現問題。首先,我對她的封印是通過關聯沐雪的異能,沐雪異能的屬性本來就是ssr級的“異能無效”,除非對麵也是ssr級的異能者……”

葉落突然反應過來,驚訝道:“難不成是背後那個人,想對小芳下手?”

陰黎搖搖頭,說道:“天知道,小芳那個層次的爭鬥,我們是參與不了的,那可是神的層次。”

小白的聲音傳來:“這個治愈起來倒是方便點。”

從陰黎的身後,傳來了輕微的震動,桌子上的水杯開始搖晃,濺起水花。沐雪走到楊小清那邊,一巴掌拍在楊小清潔白的後頸上,楊小清再次昏睡過去,方才身上出現的綠色光芒也頓時消失。

沐雪斜睨了一眼小白,語氣冷淡的說道:“連分辨現場的情況都做不到,智障。”

小白臉一紅,知道自己好心辦錯了事兒,差點放出了一個惡魔。但是又沒法反駁沐雪的話,盯了一會兒沐雪,小白自己也心虛了,把頭低下,走到了姬博的身邊。

沐雪眼看小白就要把手放在姬博的身上,幫姬博治愈,突然說道:“先等一下。”

小白愣住,看向沐雪,沐雪先走到姬博的身邊,圍著姬博走了一圈。過了一會兒,沐雪皺著眉頭說道:“他身上關於異能的波動很詭異。”

沐雪說道:“陰黎,你過來一下。”

沐雪伸出手腕,上麵是一個白色的百達翡麗的定製腕表,價值不菲。沐雪讓陰黎抱著一個表,拿著手機走到了門口,讓葉落和小白,站在距離姬博不同距離的位置上。

過了一分鍾多,幾人走到一起,拿各自的手表和手機對了對時間,發現沐雪的手表,相較慢了幾秒鍾。

葉落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這不科學啊,我們共有四個人,通過實驗得出來的結論,基本可以推導出,姬博身邊的時間,以他自身為中心,由內而外,由慢變快。姬博的異能是通過控製能量引起時空的變化,是1和0的區別,怎麽會呈漸變狀變化呢?”

說到這裏,葉落嚐試走近姬博,然後又後退幾步。葉落說道:“而且,漸變式的空間,並沒有讓我們感到不適。如果姬博是通過不同頻率的時空震動,改變不同空間位置的時間流速,倒是不是沒可能,但是為什麽我們絲毫感覺沒有?”

陰黎說道:“按照以上的推論,是不是就可以說,姬博的異能發生了變化。而且,是朝著ssr級發展,呃不,進化了?”

葉落搖了搖頭:“這倒不太可能,小白受到姬博的影響,從r級異能者,或者說sr級的異能者,轉變成偽ssr級,但並未踏入真正的ssr級異能者的行列。”

陰黎和小白他們疑惑道:“偽ssr級異能者?為什麽要加一個偽字?”

葉落解釋道:“關於小白的異能,我們一開始就進入了一個思維誤區。我們覺得,小白異能是令細胞結構重組,或者說影響細胞的分裂和分化。但是實際上,小白的異能是對於‘物質原本形態的恢複’,類似於姬博的異能,隻不過小白的異能是針對物質,姬博的異能是針對能量。”

陰黎恍然:“也就是說,小白的異能其實本質是sr級,但是受到姬博特殊體質的影響,接觸了新的物質構成組合,將其深度開發……就像維吉爾公爵和島田源氏似的,不過是在他那個等級的異能,將異能發揮到了一種極致?”

葉落點點頭:“是這樣沒錯,但是我覺得我們現在更應該關心一下姬博怎麽樣了。”

沐雪往姬博那裏走了幾步,像是同極相斥的磁鐵一樣,沐雪往前走起來有些困難,而姬博的身體則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始終不能接近沐雪。

沐雪皺著眉頭說道:“我剛才嚐試激發異能靠近姬博,但是卻從姬博身上傳來了一股排斥力。正如你們所知,我的異能隻是令異能無效化,並不能操控物體,應該是我的異能和姬博的異能發生排斥,讓姬博在地上滑動。”

說到這裏,沐雪深呼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凝重:“自從那次在大英帝國出事以後,我就在鍛煉我的異能,現在即使是再強的異能者,我也能夠令其無效化。姬博現在居然能對我的異能排斥……印象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有你們小莊園裏那個芳菲盡女士。”

小白,葉落和陰黎同時無比的驚訝,小芳的能力到底有多強,隻有他們和神最清楚。甚至他們中曾經最強的陰黎也不敢說能摸到小芳的底,可以說,真正見到過小芳巔峰實力的,應該隻有那個神。

陰黎剛剛從墳墓中蘇醒的時候,還不怎麽了解這個世界,那時候好戰的陰黎,曾經找過不少概念級的異能者交手。陰黎說道:“姬博現在,可能真的超越了普通的概念級異能者了。”

就在這時,地上的姬博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股混亂的時空波動,席卷了周圍。

沐雪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身上一個透明的光圈包裹住了小白和陰黎。隻見整個房間裏好像出現了奇怪的力場,周圍的桌椅開始自己出現了移動,並沒有風,也沒有讓人感受到壓力,但是就是讓人心中有種不安。

房子中間的那個茶幾,是木製的,但是此時茶幾上卻冒出了青色新芽,茶幾本身也開始漸漸弱小,竟然縮成了一個圓柱體。

葉落的表情有些痛苦,頭上漸漸生出了白發,臉上開始冒出黑色的斑,皮膚也變得粗糙而鬆弛。楊小清和明哲的身體,則是開始漸漸縮小,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沐雪見狀,趕忙往前走去,身上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空氣中出現了一聲“哢嚓”的脆響,木製的地板裂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沐雪臉上浮現了一道不正常的紅潮,嘴角溢出一口黑紅色的血沫。

小白見狀,趕忙上前一把把沐雪的手攥緊在手中,沐雪的臉色瞬間恢複正常。

沐雪歪過頭去看了一眼小白,這次臉上再次出現了紅潮,卻是因為羞澀。

這可是沐雪第一次正兒八經和一個男生牽手。

沐雪沒有注意到,悶騷的小白,眼中也流露出一絲難以發現的緊張和滿足。

就在這小小的曖昧時刻,葉落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喊,他身上開始有血肉腐爛。陰黎見狀,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當初是她把葉落從孤兒院領出來的,這些年宅在家裏的葉落,沒有朋友,嚐試上學也老是被人排擠,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這些年,每一個葉落的生日都是陰黎操辦的,小芳為了躲避神的追殺,常常不在家,王大柱公司又忙,葉落和陰黎,就像是兩個相互依靠長大的姐弟一樣。

陰黎顧不得到底發生了什麽,衝出了透明光圈的包圍,就要上去把葉落拖出來。

這時候,沒有人發現,陰黎臥室裏的一個抽屜,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就在這時,姬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滿足感。

看到姬博的表情變化,眾人頓時愣在了原地。陰黎眼中的淚花還沒消失,手還停在半空中,呆呆地看著姬博的英俊的臉。

姬博,不是沒有情緒,不是不會做表情的麽?

葉落的身體瞬間恢複正常,楊小清和明哲的身體也開始肉眼可見的極速向著正常生長。變成了一個老樹墩的茶幾,此時新芽都凋落,還長出了朱紅色的漆麵。

沐雪身上的壓力瞬間消失,像是脫力一樣,倒在了小白的懷中,兩個人的臉頓時紅的不行,小白的肩膀和軀幹僵硬的就像剛才的老樹墩。

葉落雖然恢複了原樣,但是剛才短短的一分鍾之內,極速衰老甚至到腐朽,又宛若新生,已經讓他呆在了原地。

但是最令葉落吃驚的,還是姬博臉上的淡淡歉意。

姬博走上前,給葉落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用清亮如曾經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兄弟,剛才沒控製住。”

葉落的眼中頓時蓄滿淚水。

姬博看向抱住沐雪的小白,眼中露出了一絲鼓勵的神色,沐雪頓時羞得把頭別過去,看上去卻像把頭埋進小白懷中一樣。

小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滿足的笑容,不隻是因為沐雪,還因為姬博。

姬博走到暈倒的明哲旁邊,摸了摸明哲的腦袋,然後有些調皮的彈了他一個腦瓜蹦。

又瞥了一眼楊小清,把臉轉過去,衝著明哲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就如同一個兄長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得到幸福一般。

最後,姬博走到了陰黎的麵前。

陰黎的眼淚早已控製不住的掛滿絕美的臉龐,小小的鼻翼**著,想要說什麽,但是開口的第一個字卻哽咽著怎麽也說不出口。

姬博伸出雙臂,好像又覺得不太合適,剛要把手臂放下,陰黎就如同脫籠之鳥一般,躍入了姬博的懷中,像是擁抱思念已久,憧憬已久的自由和夢想。

姬博說道:“對不起,這段時間,好像讓很多人擔心了。更對不起的是,我可能還要讓你們多擔心一段時間,這次回來的時間比較短,也就一天的時間吧。”

陰黎終於壓抑不住,哭聲在姬博的懷裏爆發,像個丟了孩子的玩具。

沒有了孩子的玩具,是很孤單的。

因為孩子可能有好多個玩具,玩具卻早已將身心交給了唯一的孩子。

姬博臉上露出了一絲心疼,用手摸了摸陰黎的頭發,卻沒想到這個舉動讓陰黎哭的更厲害了。

姬博扶著陰黎的臉,笑道:“哭的樣子真醜啊。”

陰黎極力的想要笑,卻笑的更為難看。

姬博在陰黎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陰黎的哭聲頓時止住了,對姬博這個舉動滿臉的驚愕。

姬博臉上雖然滿是笑意,但是眼神深處好像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姬博悄聲在陰黎耳邊說道:“當時還以為再也回不來了呢,想著變成另一個姬博之前,偷偷吻昏迷的你一次呢,可惜當時膽兒小了點,現在算是如願以償了,哈哈。”

然後姬博鬆開臉紅成蘋果的陰黎,說道:“還有些事,我要趁著這次回來,去處理一下,之後的事就麻煩你們了。另一個我,其實不是什麽壞人,說起來我也挺對不起他的,你們不要太排斥他。”

說完,姬博轉身便要離開,葉落問道:“姬博,你要去哪兒?”

姬博回過頭來,笑了笑,沒有說自己要去哪兒,而是說道:“楊小清身上有和我回歸有關的東西,你們可以找小芳問問。”

說完,姬博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

葉落看向陰黎,陰黎回過頭,剛哭過的臉像是個大花貓。看到葉落眼中的疑問,陰黎解答道:“他呀,去看薑水去了。”

陰黎的臉上沒有吃醋和難過的表情,滿是能重新見到姬博的喜悅。

葉落,小白和沐雪,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理解姬博薑水陰黎他們之間的關係,永遠不可能體會和理解到陰黎的那種感受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