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方才還囂張至極的雷聲忽然消失了,眾人隻覺得耳邊一靜,再抬頭望去,就連頭頂的烏雲都跟著散開了一些。

鳳桉呆呆地看著對麵的大師姐,嘴裏呢喃道:“付、付星逸?!”

江折露小心避開她身上的傷口,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付星逸是誰?”

江折露從來隻對雞腿感興趣,沒聽過付星逸的名字也很正常,她見鳳桉一副見鬼了的模樣,心中越發好奇,“為什麽清蘅君要說天道?”

她口中的付星逸就是天道嗎?

鳳桉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越發古怪,“付星逸是明望宗掌門的親傳弟子。”

這人不是在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中消失了嗎?

鳳桉對付星逸的印象著實算不上好,這人不僅癡心妄想,覬覦她師姐,還試圖用自己的容貌勾引魔尊,被魔尊手下的侍女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鳳桉還記得在魔宮時,自己跟傅長琉是如何被綁在一旁,親眼看著付星逸受刑的畫麵的。

猶記得他被魔尊踩在腳下,打得口吐鮮血的場景,這樣一個貪生怕死,膽小懦弱的男人,是那個高坐九天之上,掌控所有生靈的天道?

鳳桉隻覺得自己的認知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這一刻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師姐弄錯了。

可看著林驚微格外冷淡的臉,鳳桉又莫名覺得師姐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付星逸,真的就是天道?!

現場的氣氛越發安靜詭異,洛希月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哭出聲來,她的手指觸摸到了濕漉的水跡,除了她的眼淚,還有臉上的傷口流的血。

林驚微竟然劃花了她的臉!

這簡直比直接殺了洛希月,還要讓她感到難過。

她忽然想起之前的某一天,她一覺睡醒,發現自己的臉變回了本來的模樣,當時她還以為是係統失靈了,現在想來,肯定是林驚微動的手腳!

她不想讓自己頂著一張跟她的白月光相似的臉,所以才故意劃花她的臉!

洛希月又痛又恨,可一想到林驚微興許早就知道,自己想走虐戀情深的替身路線,洛希月頓時不敢說什麽了。

林驚微劃花她的臉算什麽,就算她想剝下自己的臉皮,自己也沒法阻止她。

林驚微根本沒把她當人,她想用自己逼迫天道現身,可自己腦海中的係統早就消失了,洛希月不敢讓林驚微知道這件事,她怕林驚微發現自己對她毫無用處之後,便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她不想死!

林驚微眼皮微垂,漫不經心地在洛希月的臉上劃出了第二道傷口,浮月流光的劍尖上沾了血,劍身越發明亮,隱隱透著紅光。

林驚微手上的力度控製得極為巧妙,隻是劃傷了洛希月的臉,並沒有要她的命。

否則以她跟洛希月的實力差距,她隨隨便便一劍,就能讓洛希月魂飛魄散。

天道還是不肯現身,林驚微戳破他的身份之後,盤旋在眾人頭頂的烏雲倒是逐漸散開了。

林驚微沒有那麽多的耐心跟他比誰先沉不住氣,她緊了緊握劍的手。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隨著林驚微的這一身歎息,洛希月陡然感覺渾身一涼,一陣恐懼感從心底升起,她睜大眼睛看著林驚微,無聲地祈求著。

不要殺她!

——

江秋漁的這一計策的確打了正道一個措手不及,賀雲歧趕緊聯係了其他門派的掌門,眾人圍坐在一起,共同商議著對敵的事宜。

林驚微回到清河劍派時,賀雲歧還在忙,她幹脆帶著魔尊先回了青竹峰。

魔尊直到此時,都還沒有坦白自己的身份,她打量著林驚微冷淡的側顏,問道:“驚微,你對魔族是如何看待的?”

林驚微握緊了手中的劍,“魔族若是安守雲照大澤,彼此便能相安無事,可他們若是想占領人界,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魔尊在心裏嘖嘖兩聲,她好像猜到江秋漁曾經曆過什麽了。

若不是有姐姐在,她絕不可能提前發現賀雲歧的計謀,以她的性子,多半是要在魔宮中閉關個幾百年。

等幾百年後她結束閉關時,賀雲歧已經將魔族的名聲毀得一幹二淨,正道修士對魔族更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到時,就算魔尊不主動挑起戰爭,正道修士也是要攻打魔界的。

以林驚微對魔族的恨意,她必會衝在最前麵。

所以姐姐才會……

魔尊眯了眯眼,“也許,這裏麵另有隱情呢?”

林驚微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魔尊,“什麽隱情?”

魔尊噎了一下,“我怎麽知道……”

林驚微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往前走,“我隻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

她親眼看見魔族殺人了,以十分凶殘的手法活活挖出了那人的心髒,等她趕過去時,已經來不及把那人救下。

魔族凶殘暴虐,人人得而誅之。

魔尊恍然大悟,怪不得姐姐讓她帶林驚微去賀雲歧的密室,這人永遠隻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東西,空口白牙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賀雲歧的陰謀,她是不會相信的。

雖然這些年來,賀雲歧並未怎樣教導林驚微,但他畢竟是林驚微的師尊,若是沒有直接的證據,林驚微是不可能懷疑他的。

魔尊琢磨著,該怎樣領著林驚微去賀雲歧的密室呢?

她要是想直接帶林驚微去賀雲歧的房間,林驚微怎麽可能聽她的?

魔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姐姐說了,該示弱的時候就得示弱。

她不能強迫林驚微,還不能在自己身上做文章嗎?

這天晚上,林驚微打坐入定之後,魔尊悄悄離開了房間。

她隻是想做戲,並非真的想跟賀雲歧交手,更不想打草驚蛇,因此隻在賀雲歧的院子外麵轉了一圈,便回去了。

林驚微雖然在打坐,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

她念了幾遍清心訣都沒用,隻好結束打坐,準備去隔壁找魔尊說說話。

才剛睜開眼,林驚微便聽見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房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一到赤色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驚微……”

林驚微睜大了眼,“你怎麽了……”

隻見魔尊長發淩亂,手臂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傷口,她的衣衫被血跡染濕,緊緊地貼在身上,鮮血還在不停往下流,順著她的指尖滴落。

魔尊麵色慘白,雙眼含淚,眼眶通紅地看著她。

林驚微趕緊站起身來,伸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是誰傷了你?”

魔尊搖了搖頭,“把門關上……”

聲音虛弱至極,似乎傷得極重。

林驚微不僅關上了房門,還啟動了屋外的陣法,一旦有人闖進院中,她便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魔尊軟軟地趴在她的懷裏,臉頰蹭著林驚微的脖頸,在林驚微看不見的地方,她滿足地眯了眯眼。

等林驚微看過來時,魔尊又恢複了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林驚微用自己的靈力替她堵住了傷口,她本就淡漠的神色越發冷厲不近人情,臉色雖然難看,攬著魔尊的手臂卻格外溫柔,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器來對待。

“是誰打傷了你?”

林驚微的聲音很輕,卻莫名讓人膽寒,語氣裏藏著濃濃的殺意。

魔尊嗚嗚兩聲,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流,“驚微,我好疼……”

林驚微心疼的不行,“你別怕。”

她知道魔尊的修為很高,但並不知道魔尊真正的境界是怎樣,隻想著清河劍派裏,能把魔尊傷成這樣的人不多。

難道是……

林驚微垂下眼眸,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不哭了,我在呢。”

魔尊可憐巴巴地吸了吸鼻子,解釋道:“昨天你說我烤的兔子很好吃,我就想去後山再逮一隻。”

“因為白天我不便現身,所以隻能晚上去。”

“誰知方才路過你師尊的院子時,我突然感受到了魔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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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真的很扯:)

小小魚:都是跟你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