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漁冷笑了一聲,她和林驚微並肩站在一起,同時抬頭望著天空,在那層層烏雲之上,似乎藏著一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們。
所謂的天道,不過是一個隻敢躲在暗處偷襲別人的懦夫罷了!
它連現出真身都不敢,隻敢用雷聲恐嚇她們。
林驚微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威壓,身形卻依舊站得筆直,那雙血紅的眼深不可測,遙遙地,仿佛跟另外一雙眼睛對視上了。
轟隆——
震耳的雷鳴聲在耳邊響起,鳳桉等人俱是一臉驚恐,修真之人就沒有不怕雷劫的,更何況此時的雷聲比她們平時經曆的雷劫還要嚇人百倍。
林驚微手中的劍依舊穩穩的,劍刃在洛希月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血珠順著脖頸往下流,痛意和對死亡的恐懼讓洛希月不敢掙紮,縱然已經淚流滿麵,卻依舊不敢躲開林驚微的劍。
見林驚微不肯收劍,頭頂的雷聲更加刺耳,仿佛是天道在惱羞成怒,這道雷聲裏除了警告之外,竟然還有濃濃的忌憚之意。
林驚微冷笑了一聲,“你就隻會威脅我嗎?”
江秋漁總覺得林驚微這句話意有所指,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林驚微已經跟天道交過手了?
天道……
江秋漁望著頭頂厚重的烏雲,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這個所謂的天道,究竟是真的天道,還是別人假扮的?
為什麽天道非要讓林驚微成神?
是因為神界還有什麽東西在等著她嗎?
眾所周知,自那一次浩劫之後,神族已經隕落了,登仙梯也就此消失。
可這隻是一個傳說罷了,並沒有人親眼見過。
如果說,這個傳說是假的呢?
也許隻是某一股勢力故意放出來迷惑眾人的,為的就是讓天下修士相信,神族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這個所謂的天道這麽希望林驚微成神,是不是意味著,林驚微成神之後,天道也能獲得好處?
它這麽執著於林驚微,究竟是因為林驚微是它看重的人,還是因為林驚微身份特殊,它想要的東西隻能從林驚微身上得到?
若真如此,天道從一開始就不是助力,而是徹徹底底的死敵。
林驚微成神隻是一個騙局,她要是真的成神了,等待她的,興許就是更加殘酷的挑戰。
天道究竟想從林驚微身上得到什麽?
江秋漁深深地凝視著林驚微的側臉,卻不想這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竟轉過頭來,準確地看向了江秋漁所在的位置,目光幽深,暗不見光。
江秋漁的瞳孔猛地一縮,這一刻,她竟有種林驚微已經發現了她的感覺。
她能看見自己了?
很快,林驚微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仿佛剛才不過是隨意一瞥罷了。
江秋漁的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既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又覺得有些失望。
不過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來,繼續圍觀林驚微與天道的對峙。
此時,頭頂的烏雲並未散開,反而有越來越厚重的趨勢,眾人都感覺這些黑雲似乎馬上就要壓下來,天地變得昏暗無比。
林驚微不僅不肯收劍,還越靠越近,手掌停在半空中,一道滿含殺氣的黑霧盤旋在她的掌心,如同索命的毒蛇,嚇得洛希月閉緊了雙眼,連呼吸都快停滯了。
“你以為就憑她,還有那個所謂的係統,就能攻略我?”
這幾句充滿嘲諷的話才剛說出口,便有一道閃電劈了下來,照亮了這一片天地,直直地劈在林驚微的身側,將地麵砸出了一個深坑!
林驚微巍然不動,狂風卷起她的長發,那張充滿戾氣的清豔麵容模糊了一瞬,她微微勾起薄唇,眼底的冷意愈濃,“除了這個,你還會什麽?”
就連閃電都不敢劈在林驚微身上,隻敢劈在她身側,既是警告,也是忌憚。
江秋漁越發肯定了,這所謂的天道是真的不敢動林驚微。
它之所以執著於讓林驚微成神,並非看重林驚薇,而是因為隻有林驚微才能做到。
它想要的東西,隻有林驚微才有。
所以她明明已經對林驚微惱怒至極,卻依舊不敢動她,隻敢震懾她,威脅她。
可它為何不對鳳桉出手?
江秋漁轉頭去看鳳桉此時的表情,她果然正滿含擔憂地看著林驚微。
江秋漁的目光從鳳桉臉上挪開,落在了鳳桉手臂上的傷口上麵,她好似明白了林驚微的用意。
林驚微之所以對鳳桉出手,是不是想讓天道誤會,她並不在乎鳳桉的死活?
包括她之前在同夢海重傷扶樂來,既是為了發泄怒火,也是故意做戲,讓天道以為她是真的已經瘋了。
所以她明明可以直接殺了扶樂來,卻仍是如同戲耍一般,將扶樂來打得遍體鱗傷,最後勉強留了扶樂來一命。
林驚微做這一切,是為了逼出天道,同正道正麵對上。
她以為自己的失蹤跟天道有關?
估計除了天道之外,林驚微想不到還有誰能讓江秋漁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此時對上天道,林驚微真的有勝算嗎?
江秋漁總覺得,林驚微似乎已經確認了天道的身份。
究竟是誰?
她深吸了一口氣,正想看個清楚時,眼前忽然白光一閃,江秋漁也跟著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眼前是幾顆潔白的鮫珠,輕紗床幔被規規矩矩地束了起來,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姐姐?”
江秋漁閉了閉眼,“媽的!”
魔尊:??
“姐姐,你怎麽了?”
江秋漁已經昏睡好幾天了,魔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幾天都處在緊張焦躁之中,成天守在江秋漁的床前,生怕江秋漁出什麽事。
江秋漁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沒事。”
沒事個屁!
正在關鍵時候呢,她居然醒了!
她還沒能親眼看見天道究竟是誰,更不知道林驚微跟天道對上之後,究竟誰勝誰負,就被迫蘇醒了。
江秋漁難得爆了幾句粗口,魔尊見狀,默默給她倒了杯茶,“消消火。”
究竟是誰惹到姐姐了?
江秋漁氣得心口直疼,對天道的恨意又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走!”
她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自己的衣衫。
魔尊呆了呆,“去哪兒?”
江秋漁冷笑了聲,“去找林驚微。”
她哪怕是拔苗助長,都得讓林驚微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到元嬰後期!
魔尊見她不打算解釋,穿好衣服就往外走,趕緊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林驚微要倒大黴了。
最近,林驚微發現自己的二師傅似乎有點兒暴躁,具體表現在,她對自己的期望變得尤其大,總是暗示她,趕緊突破到元嬰後期,還塞了很多天材地寶給她,讓她通通吃下去,似乎想催著她盡快突破。
林驚微搞不懂這是怎麽了,她看向魔尊,魔尊也隻能聳聳肩,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自求多福吧。
林驚微聽其他峰的師兄師姐們說,山下似乎出現了魔族的身影,難不成江秋漁是想讓她下山除魔?
這些年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的性子越發穩重清冷,還總是穿著一身白衣,同江秋漁的打扮略有相似之處。
江秋漁看著她,仿佛看見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為了盡快達到江秋漁為她定下的目標,林驚微照顧師弟師妹們的時間大大縮短,大部分時候都在修煉,根本沒有機會回應鳳桉的撒嬌。
鳳桉此時的年紀也不大,她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師姐,可是師姐總是很忙,沒空搭理她,還不喜歡她哭,每當她掉眼淚的時候,師姐的表情就會變得更加冷淡。
幾次之後,鳳桉學會了不在師姐麵前哭鼻子,但還是很喜歡纏著林驚微。
林驚微不討厭這個師妹,隻是實在沒有精力分給她,就隻能用冷臉逼著她離開。
江秋漁之前聽鳳桉說過,在她小的時候,林驚微就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如今看來,這裏麵興許還有她的原因。
幸好這小鳥從小就學會了自我安慰,雖然心裏委屈的緊,卻總是能替林驚微找一大堆理由,最後得出結論,師姐並不是不喜歡她,隻是因為各種原因,不能親近她罷了。
隨後的幾年裏,江秋漁更加用心地指導林驚微,甚至引導她自創了霽雪劍法。
她知道正道跟魔族遲早都有一戰,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總有一天,她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魔尊。
魔尊跟林驚微的感情發展得十分順利,她們彼此都對對方有好感,隻是始終不曾戳破那一層窗戶紙。
江秋漁雖然心急,卻也不打算按照劇情來,她不可能讓魔尊再重複一遍自己的經曆。
所以這些年來,她在賀雲歧的身邊藏了不少的留影石,足夠記錄下賀雲歧的這些罪行。
等時機到了之後,江秋漁便會將這些留影石交給林驚微,讓她知道她的好師尊究竟在謀劃些什麽。
正道跟魔族的一戰無可避免,但江秋漁會提前策反林驚微,讓林驚微配合她演一場戲,這樣魔尊不必死,林驚微也不會失去自己的摯愛。
她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林驚微滿十八歲的時候,江秋漁終於手一揮,讓她下山去曆練。
她知道林驚微厲害的這些年裏,有很多的機遇,但因為這些年有她的幫助,某些機遇對林驚微來說便不是那麽重要了。
江秋漁思索片刻,準備自己親自上。
魔尊眼睜睜地看著江秋漁親自扮演囂張反派,各種挑釁林驚微,最後再打一架,假裝被林驚微打臉,簡直目瞪口呆。
姐姐可真是,厲害!
偶爾江秋漁也會躲在暗處,布下層層陷阱,等林驚微跳進去。
每當這個時候,魔尊總是欲言又止,這樣真的好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秋漁想讓林驚微死呢。
誰能想到,江秋漁隻是想讓林驚微成長得更快呢。
如此又過了五年,林驚微終於到了元嬰中期。
魔尊近來總覺得江秋漁有些不對勁,她好似想對自己說些什麽,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深邃。
可是江秋漁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把魔尊憋得恨不得抓著她的肩膀問她,你到底想說什麽?
江秋漁尚且還在猶豫,這一晚,卻有一個不速之客匆匆趕來,在客棧裏攔下了她們。
那人穿著一襲黑衣,頭上豎著發冠,單膝跪在魔尊麵前,目光卻定定地看向江秋漁。
“師尊。”
是江芷桃。
江秋漁眉頭微蹙,她並未隱藏自己的身形,江芷桃看她實屬正常,可她看得太久了,久到甚至忽略了魔尊,這就不正常了。
房門被人推開,從外麵走進來的林驚微看見這一幕時,神色也有些錯愕。
她順著江芷桃的視線看過去,嘴唇抿了抿,問江秋漁:“姐姐,她是你的徒弟嗎?”
江秋漁:……
江秋漁莫名感覺氣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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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嗯……說來話長
黑化小v:老婆不要理她們,煩人精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