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在青霜殿裏頭留了一具傀儡,究竟是誰能越過傀儡和層層禁製,進入到秘密洞府之中?
江秋漁收起手中的花弄影,她隱匿了身形,一旁路過了許多的侍女和侍衛,卻無一人發現江秋漁的身影。
江秋漁盯著眼前的院落看了一眼,決定還是先看看魔宮那邊的情況。
幸好她在魔宮之中留下了許多的陣法,當初為了保險,就連秘密洞府之中也藏有類似於水鏡一般的機關。
本以為沒有人能闖進她的洞府之中,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打了臉。
江秋漁打開魔宮之中的機關,她的那具傀儡仍然在青霜殿內閉關修煉,闖入洞府之中的人並未直麵傀儡,也不知究竟通過何種方法偷溜了進去。
江秋漁能感應到自己藏在洞府之中的天材地寶並未被發現,那人雖然闖了進去,卻對裏麵的地形很不熟悉,此刻還在裏麵瞎逛。
她很快通過陣法找到了那個人的具體位置,打開水鏡之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現在了江秋漁的眼前。
竟然是付星逸!
江秋漁咦了一聲,“他是怎麽闖進去的?”
係統也覺得匪夷所思。
付星逸雖然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但他並不像林驚微那樣身負大氣運,修為遠不如江秋漁,所以才每次都被江秋漁虐著玩。
他要是真有這樣的本事,又如何能被江秋漁一再欺辱?
他定是通過某種手段,才能在不引起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摸到了江秋漁的老巢去。
江秋漁在腦海中思索了半晌,不確定地道:“或許這就是男主光環吧!”
否則她實在想不通,付星逸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係統沒吭聲。
江秋漁也不在乎,反正付星逸已經溜進去了,至於他究竟是怎麽溜進去的,對此刻的江秋漁來說並不重要。
此時,付星逸仍然在洞府之中尋找著出路,並不知曉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江秋漁收入眼底。
江秋漁幽幽地盯著他的舉動,心底對付星逸的厭惡感更甚。
他本該是躲在陰溝裏的老鼠,不好好將自己藏起來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趁她暫時離開魔宮之際,直接溜進了她的大本營裏!
簡直是半點兒都沒將江秋漁放在眼裏!
江秋漁雖然麵上不顯,心裏卻已經湧出了一股怒意,隻等著這一次回去之後,好好收拾付星逸一番。
天色漸晚,假山處吹來了一陣涼風,江秋漁的長發隨風飄動,那張媚色入骨的臉顯出了幾分冷厲,竟也讓人覺得膽寒。
一旁路過的丫鬟們雖然瞧不見她的身影,卻也莫名覺得有些冷,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胳膊抖了抖身體,加快步伐遠離了這裏。
雖然洞府裏隻有付星逸一人,但聲音卻不止一道,江秋漁很快聽出了另外一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怨不得付星逸能溜到密室裏去,原來是有紀長峖在背後為他指點。
也不知付星逸究竟是何時聯係上紀長峖的。
江秋漁一時竟有些想笑,林驚微師徒想要她的命,付星逸師徒便貪她的財,該說不愧是原著中的男女主嗎?
江秋漁一時竟有些想笑,林驚微師徒想要她的命,付星逸師徒便貪她的財,該說不愧是原著中的男女主嗎?
分工還挺明確的。
付星逸絲毫不知自己早已被發現了,他在洞府裏麵繞了好幾圈,終於找到了一處出口,推開石門之後,裏麵竟然藏著無數的天材地寶。
盡管付星逸從小到大也見過了不少的寶物,此刻卻仍然有一種近乎窒息的震撼。
他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麵?
隨便拿出去一株都能引得眾人爭搶不休的靈草,在這間石屋裏卻宛如最不值錢的雜草一般,被人隨手扔在了地上。
這些天材地寶堆滿了整間石屋,隨著付星逸推門的動作,一股耀眼的光華泄了出來,伴隨著靈寶特有的香氣,朝付星逸迎麵飄來。
付星逸深深地吸了口氣,眼底露出了不加掩飾的貪婪。
他正打算伸手這些天材地寶都收入乾坤戒中時,腰間的傳音玉佩卻忽然亮了起來,一道威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星逸,不要貪圖這些身外之物。”
是紀長峖在提醒他。
付星逸噎了噎,伸出去的手就這麽僵在了空中,幾息之後,頗有些不甘心地收了回來。
這些引人眼饞的天材地寶,在他師尊眼裏,竟然隻能算是身外之物?!
就算他知道紀長峖真正想要的東西,遠比這些天材地寶珍貴萬分,可付星逸還是忍不住磨了磨牙,目光戀戀不舍地掃過這些天材地寶,隨後艱難地邁開腳步,轉身向下一間石屋走去。
江秋漁看到這裏,已然明白過來,原來紀長峖是打算趁她不在,讓付星逸進來看看神器在哪裏。
江秋漁的這一處洞府極為隱蔽,就連身邊最親近之人都不知曉,紀長峖會懷疑她將神器放在了這裏麵,也不無道理。
壓在心頭的憤怒之情慢慢淡去,江秋漁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既能暫時穩住紀長峖,又能讓付星逸得到教訓。
紀長峖不是想知道神器在哪裏嗎?
告訴他就是了。
這邊,付星逸在洞府裏麵又繞了好幾個圈子,見了無數的天材地寶,心情也從一開始的激動變得有些麻木。
魔尊這些年究竟搜刮了多少的寶物?
方才見到的那些還不算是最珍貴的,接下來每一間石屋裏的東西都比之前的更加稀有,讓付星逸歎為觀止。
要是能把這些東西都帶走就好了!
就連一開始表現得渾不在意的紀長峖都有些沉默了,他心裏升起了同樣的想法,要是能把這些東西都據為己有就好了!
魔尊果然還是該死!
不管是為了神器,還是為了這些天材地寶,她都必須死!
付星逸不知道在這裏麵轉了多久,紀長峖也隱隱有些不耐煩,就在師徒倆準備放棄的時候,付星逸不知道觸發了哪裏的機關,腳下的地麵忽然消失了,他的身子開始直直地往下墜!
付星逸嚇了一大跳,想調動自己體內僅剩不多的靈力穩住身形,卻不知為何,這些靈力都不受他的控製,付星逸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差點兒沒將他的骨頭都摔斷幾根,幸虧修真之人身體結實,否則他就算不死也得半殘。
他癱在地上半天都沒能起來,江秋漁嘖了一聲,“這也太廢了。”
她是故意讓付星逸摔下去的,沒想到這人這麽不經摔,半天都沒能爬起來,就知道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就連紀長峖都覺得有些丟人。
“你以往也不似如今這般脆弱,現在怎麽越發受不了痛了?”
付星逸聽見這話之後,差點沒破口大罵,紀長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他自己也來受一受,就知道這滋味究竟有多微妙了!
付星逸被紀長峖催促了好幾次,他別無他法,隻能忍著渾身劇痛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朝幽暗的通道走去。
這通道也不知通往哪裏,後麵又是什麽?
付星逸越走越覺得渾身陰冷無比,就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他抱著自己的胳膊,腳步越發緩慢。
早知道就不該聽從紀長峖的話,非要趁魔尊不在,進來找傳說中的神器,別到時候神器沒找著,他自己反而出不去了!
魔尊並非那等粗心大意之人,怎會將神器放在魔宮之中?
必定是隨身攜帶,以確保沒有人能趁她不在,偷走神器。
付星逸一邊在心中吐槽,一邊卻也不得不往前走,等他拐過幾個彎之後,眼前的視野忽然開闊起來。
隻見大量濃黑如墨的魔氣縈繞在眼前,還不等靠近,付星逸便被凍僵了身子,再無法往前走一步。
他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紀長峖卻驚呼出聲,催促道:“再往前走走!”
付星逸:……
再往前走,他就該被這些魔氣絞成碎片了!
這些盤旋在空中的魔氣極為熟悉,付星逸就算是化成灰了都忘不掉這種感覺!
江秋漁不會真的在這裏藏了寶貝吧?
否則,她為何要用如此多的魔氣,將這地方層層保護起來?!
紀長峖連番催促,付星逸隻好又往前挪了兩步,隨後便再也無法靠近,隻能僵硬著身體,瞪大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東西。
竟然真的是神器!
魔尊竟然真的將神器放在了洞府之中!
她對自己的實力可謂是自信至極,或許她從沒想過,有人能闖進這洞府之中吧!
付星逸興奮起來,“師尊,我們能把它拿走嗎?”
紀長峖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就連呼吸都比方才沉重急促了許多。
可他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之後,卻不得不忍痛放棄。
“神器被封印在了層層陣法之中。”
紀長峖對此陣法不甚了解,隻是曾經在某一本古書上見過,他也不知該如何破解陣法。
付星逸越發覺得不甘心,那些天材地寶不能拿走也就算了,神器分明就在眼前了,他卻也必須放棄。
這一趟不是白來了嗎?!
可惜,不等他咬牙嚐試,紀長峖就已經在催促他離開了。
他們畢竟是趁著魔尊不在,才偷偷溜了進來,難保不會引人察覺。
萬一被魔尊發現了,付星逸便隻有死路一條。
師徒倆都極為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暫且忍下心頭的焦躁和渴望!
好歹這一趟讓他們知曉了神器究竟被藏在何處,也算不虧!
離開的時候,付星逸本打算趁機搜刮一波天材地寶,卻不知為何,那些石門忽然又不能打開了。
紀長峖安慰他:“魔尊必定在這洞府之中留下了許多的陣法,你無法打開這些石門也很正常。”
“咱們暫且忍耐,等魔尊死後,這些東西終究還是屬於我們的。”
付星逸一想也是,又空著手順著原路溜了出去。
等他出去之後,江秋漁便又啟動了洞府之中的另一道陣法,確保再沒人能闖進洞府之中。
她故意讓紀長峖看清了那道保護神器的陣法,等紀長峖仔細琢磨之後,他就會發現,想要破解這道陣法,需得用江秋漁的心頭血做破陣之物,方能不被陣法攻擊。
屆時,不等她逼著林驚微拿劍捅穿自己的心髒,賀雲歧等人便會逼迫她這樣做。
也算事半功倍了。
思及此,江秋漁垂眸彎了彎唇角,隻是那笑容莫名透著幾分陰鬱,一絲魔氣不慎從她體內泄露,慢悠悠地飄向了一旁的名貴花卉,幾乎是在刹那間,那朵開得極豔的花便枯萎了。
江秋漁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按照計劃直奔顧漪涵的院子。
她總得先將雲水砂拿到手。
顧漪涵自從被江秋漁威脅之後,便日夜擔憂,生怕這煞神再來找她,更怕江秋漁來的不是時候,自己再被她抓住錯處。
她正惶然不安之時,忽然瞧見一股濃鬱的魔氣順著窗縫飄了進來。
顧漪涵身體一僵,趕緊跪了下來,嘴上恭敬地喊道:“恭迎尊上!”
江秋漁扯了扯嘴角,心裏雖然頗有幾分無語,麵上卻依舊笑盈盈的,“顧夫人,今日怎麽這般客氣?”
顧漪涵那顆原本就高高吊起的心,此時更是沒了著落,魔尊這話是何意?
她還在計較自己前兩日的無禮不成?
顧漪涵趕緊雙手捧著雲水砂,呈到了江秋漁麵前,希望魔尊能看在她還算有用的份上,饒恕她之前的無禮。
江秋漁伸手將裝有雲水砂的木匣接了過來,當著顧漪涵的麵打開了。
係統掃描了好幾遍之後,肯定道:【是真的。】
江秋漁便又將木匣給關上,“諒她也不敢騙我。”
她將雲水砂收進乾坤戒中,而後對著顧漪涵盈盈一笑,“你做的很好。”
顧漪涵見狀,心頭大喜,仿佛已經瞧見了自己日後飛黃騰達的日子,可她臉上的笑容尚且不曾落下,一股陰冷入骨的魔氣便直直地朝她襲了過來,將顧漪涵層層包裹。
她跟江秋漁之間畢竟差著兩個大境界,江秋漁殺她,宛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顧漪涵甚至來不及慘叫,就在江秋漁的魔氣之下化為了灰燼,連殘肢碎塊都不曾留下,化作一陣煙霧消散了。
江秋漁就連她的靈魂也並未放過,她伸手將那一縷準備逃跑的靈魂給抓了回來,沒給顧漪涵辯解的機會,便收攏五指,毫不猶豫地捏碎了這一縷靈魂。
顧漪涵殘害那些無辜之人的時候,恐怕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甚至從頭到尾都來不及求饒。
早在密室之中時,江秋漁便想這麽做了,隻是那個時候,她尚且還需要留著顧漪涵替她拿到雲水砂,便隻能忍下心中的殺意,等確認雲水砂為真之後,才放心對顧漪涵動手。
殺了顧漪涵之後,江秋漁心頭的戾氣稍減,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徑直離開了顧漪涵的院子。
接下來,該輪到趙遷了。
江秋漁並未直接殺了趙遷,顧漪涵將趙遷與趙舒寒性命連接在了一起,江秋漁若是貿然殺了趙遷,隻怕趙舒寒也得跟著香消玉殞。
她下手向來不講情麵,更何況她跟趙遷之間毫無情麵可言,甚至還算有仇。
江秋漁同樣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反正炮灰臨死前說的也都是些屁話,聽或不聽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總歸也不過是些咒罵她的話。
江秋漁拎著趙遷的後頸,就跟拎著一個破布娃娃似的,輕飄飄地降落在了趙舟的院子裏。
趙舟早已恭候多時了。
他看見江秋漁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書房門口時,半點兒都不意外,還站起身來,衝她抱了抱拳。
“魔尊。”
江秋漁隨手將趙遷扔了過去,趙舟看著親生兒子這副慘樣,麵上卻毫無波動,就連腳步都不曾挪動片刻。
江秋漁甩了甩衣袖,打量著趙舟臉上的神色,“趙城主,看來你早就知道本尊會來了。”
趙舟對著她深深一拜,“多謝魔尊幫我殺了那個毒婦!”
話語間充滿了對顧漪涵的厭惡。
趙舟對顧漪涵可謂恨之入骨,若不是她刻意引誘,他又怎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更別說他深愛的妻子還死在了顧漪涵的手上。
女兒更是被顧漪涵害得病怏怏的。
趙舟知道當年的事情自己也有錯,是他自己識人不清,最後才中了顧漪涵的奸計,在幻境中將她當成了妻子,甚至還跟她生下了一個孽障!
可他寧願所有的報應都落在他一人頭上,而不是他的妻子和女兒替他承受了這份因果。
趙舟對趙遷毫無慈愛之心,如果不是他,舒寒又怎會如此病弱?
這些年來,雖然外界都說他對趙遷溺愛萬分,但趙舟心中最清楚,他從不曾將趙遷當做自己的骨血,他比江秋漁更恨不得趙遷去死。
如果不是顧及趙舒寒,趙舟早在很久之前便會跟顧漪涵鬥個魚死網破,絕不可能任由她作惡這麽多年!
江秋漁雖然理解他作為父親的顧慮,可他畢竟也是雲水城的城主,他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能安然存活,便任由顧漪涵傷害雲水城的百姓。
雲水城中那些慘死的百姓,又何其無辜?
他也許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父親,卻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城主!
江秋漁對他也並無多少好感,她臉上的神色淡淡的,隻想盡快將此事解決,早些回到魔宮之中。
“趙城主,顧漪涵已死,你準備如何解決趙遷?”
就在江秋漁審視趙舟的時候,趙舟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江秋漁臉上的表情,傳聞這位魔尊喜怒無常,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族的鮮血。
今日一見,江秋漁的性子的確十分古怪,讓人難以琢磨,但遠遠算不上暴虐無情。
她並未直接殺了趙遷,而是選擇同自己商議後再做定奪。
由此可見,這位魔尊也並不如傳說中那般獨斷專行,狂妄自大。
趙舟收斂了眸中的深思,長歎了一口氣,“那毒婦想必已經告訴過您了,趙遷與舒寒的性命相連,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老狐狸,分明猜到了她早有打算,卻偏偏還要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隻等著江秋漁自己開口。
江秋漁在心裏嗤笑了一聲,卻也不打算同他繞彎子,反正雲水砂她已經拿到手了,隻等著雲水城的事情了結,便能啟程返回魔宮。
“趙城主。”江秋漁勾起唇角,麵上露出了格外柔婉的笑容,端看她此時的神情,誰能想到她殺人時有多狠辣無情?
“本尊同少城主雖然隻有數麵之緣,談話卻也頗為投機。”
“本尊願意替她解決眼前的困境,隻是這同生共死契不能消除,隻能轉移。”
趙舟想也不想,便道:“能否將這同生共死契轉移到我身上?”
這樣的話隻要他還沒死,舒寒便能好好地活著。
江秋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晌,才微一點頭,“可以。”
趙舟鬆了一口氣,剛才被魔尊打量的那一陣,他後背的冷汗都出來了,隻覺得心跳完全不受控製,仿佛被毒蛇盯上似的,心驚膽戰。
可不等他鬆一口氣,卻又聽江秋漁道:“本尊救少城主可以,但前提是,此事之後,你便辭去雲水城城主一職。”
趙舟毫不意外,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魔尊既厭惡顧漪涵在雲水城中任意傷人,也絕不可能容下他這位連自己的城民都保護不了的城主。
“此事就算魔尊不說,趙某也會這樣做的。”
最好是這樣。
江秋漁並不太相信趙舟的這番話,她讓趙舟對天發誓之後,才揮一揮衣袖,“既如此,趙城主便帶著趙遷,同我一起去少城主府吧。”
三人趕到少城主府的時候,賀雲歧才離開林驚微的房間不久,林驚微感應到江秋漁已經回到了少城主府中,正往趙舒寒的院子去。
她壓下那些複雜的心思,起身換了一身衣裳,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閉了閉眼,眼神徹底恢複成平時的冷淡和克製之後,才推門而出。
不管賀雲歧是否發現了她的那些小動作,林驚微都不可能再反悔,她既已經選擇這樣做了,便隻能一條路走到底,不管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的命。
她從不曾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
——
此時已然夜深,趙舒寒已經準備歇息了,聽婢女說,城主和阿漁姑娘來了,趙舒寒蹙著眉,麵露不解。
隻是她很快便斂下了眸中的疑慮,讓人請趙舟和阿漁進來。
江秋漁猜到了待會兒必定會有一場精彩的劇情,她正可惜沒人陪她一同觀賞,便感受到林驚微的氣息在逐漸靠近。
自從神識交融之後,江秋漁對林驚微的氣息越發敏感,換作之前,她需得鋪開自己的神識,才能察覺到林驚微的存在。
然而此刻,不等她用神識仔細探一探,內心那股微微的躁動就已經在提醒她,林驚微來了。
江秋漁心裏頗有幾分好奇,“這就是雙修帶來的影響嗎?”
係統:【不然你以為呢?】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跟女主雙修,萬一被她覺察到了你心裏真正的想法怎麽辦。】
還能成功死遁嗎?
江秋漁不以為然,“若真有那般厲害,我為何沒能聽到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係統噎了一下,【那能一樣嗎?她是女主啊!】
說的好有道理。
江秋漁默了默,“我還是大乘期巔峰的強者呢。”
這是不是說明,在女主光環麵前,境界根本不算什麽。
所以林驚微才能越級殺人。
係統也沉默了,說實話會不會太打擊宿主?
幸好江秋漁對這一點早有清晰的認知,且在她看來,林驚微越是厲害,殺她的時候就越能迅速準確。
肯定不疼!
她在心裏琢磨著死遁的事情,那邊趙舟也將當年的真相完完整整地告訴了趙舒寒。
趙舒寒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去看趙舟的眼睛,她隻是沉默不語地盯著虛空的某一處,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蒼白,嘴唇簡直連一絲的血色也沒有了。
趙舒寒恨了趙舟這麽多年,心裏一直替自己的母親感到不值,此刻卻告訴她,趙舟其實也有苦衷,她又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
因此,就算趙舟表現得再痛苦,趙舒寒也始終不曾給他回應,隻任由趙舟痛苦又悔恨地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麻木冷漠到了極致。
林驚微正是在這時走了進來,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江秋漁身上,確認江秋漁並未受傷之後,才淡淡地瞥了一眼其餘眾人,接著默不作聲地走到江秋漁身旁,身形筆直如鬆。
江秋漁抬手掩唇,神色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她用餘光打量林驚微的神色,見她仍舊是麵色淡淡的模樣,才舒了口氣。
“你怎麽過來了?”她問。
林驚微低眸凝視著江秋漁的麵容,仿佛想將這張臉深深地刻在自己心裏似的,半晌後才輕聲道:“想見你。”
嘖。
她真的好粘人啊。
林驚微說話是越來越甜了,清蘅君向來沉默寡言,情緒又極為內斂,幾時這般直白地表露過自己的心跡?
江秋漁乍一聽見她說想你,心裏不由得微微一動,神色比方才認真了一些,一雙上挑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著林驚微的眼睛,“想我幹什麽。”
“是覺得沒人暖被窩,孤夜難眠了?”
這人說話向來沒個正經,林驚微早已習慣,她雖然因為這句話紅了麵頰,卻也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
江秋漁:??
嗯?
她說嗯??
這話真的是林驚微說的?
麵前這人真的不是被別人奪舍了嗎?!
江秋漁掩下眸底的驚詫之色,抬手戳了戳她的肩,語調慢吞吞的,“你好能纏人啊。”
林驚微心想,這話說的應該是你才對。
江秋漁才是最纏人的那個,總讓她魂不守舍,林驚微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便是江秋漁那張含笑的芙蓉麵。
一舉一動皆能讓她再無法維持往日的清冷自持。
這人怎麽好意思說她太纏人的?
林驚微不答話,耳根卻紅了個徹底,就連如玉的耳垂都變成了淺紅色,跟抹了層胭脂似的。
她纏人……也是有原因的。
隻是這緣由卻萬萬不能讓江秋漁知曉。
林驚微隻得認下了這一“罪名”。
江秋漁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打趣,說得林驚微就連眼眶都泛起了一圈濕紅,輕飄飄朝她瞥過來的時候,竟無端透出了幾分怨意。
江秋漁被她看得身子一麻,差點兒連耳朵都要冒出來了。
她默默站直身子,暗暗磨了磨自己的牙,心想:
可惡!
就在江秋漁跟林驚微講悄悄話的時候,趙舒寒終於有反應了。
她自然不肯相信趙舟的這一番話,對於趙舟的提議,也頗為猶豫。
她對趙舟的恨早已刻入骨髓,此時卻要將同生共死契轉移到趙舟身上,以後她便要跟趙舟同生共死,趙舒寒的心裏格外排斥,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厭惡之色。
江秋漁不想耽誤時間,便出聲打斷了趙舟的勸說,隻道:“趙姑娘,你雖心悅四姨娘,卻因為自己這副病怏怏的身子,不敢表露心意。”
“若是能將這同生共死契轉移到趙城主身上,日後你便能健健康康的,如何還愁追不到四姨娘?”
趙舒寒猛地轉頭看向她,目光格外陰沉。
林驚微蹙起眉頭,半擋在了江秋漁身前,周身靈力蠢蠢欲動,書房裏的空氣頓時冷了幾分,隱隱有霜花浮現。
趙舒寒捂著自己的唇,低聲咳了咳,被迫收斂自己的眼神。
她的心裏又是一番驚濤駭浪,趙舒寒自認裝的毫無破綻,阿漁是如何看出來的?
若單純隻是為了自己,趙舒寒自然不願,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江秋漁說的的確有道理。
紫盈一直不肯接受她,她也因為自己的身子和背負的仇恨,不願意讓紫盈看出她的心意。
她雖然將莫紫盈接進了府中,莫紫盈卻一直很恨她。
之前江折露以為莫紫盈跟魔族有關,還曾偷偷將此事告訴江秋漁。
江秋漁見莫紫盈身上雖然沾染了魔氣,可她自己卻不曾入魔,心中便有了猜測。
她去城裏那些被害的百姓家中查看時,無意發現有一戶人家的女兒似乎並不曾被魔族殺害,隻是此人之後便下落不明,大家都以為她早已經死在了魔族手中,並未引起重視。
江秋漁那時便猜想,興許少城主府中那位來曆不明的四姨娘,就是那名僥幸逃生的女子。
隻是莫紫盈不知因為何種原因,對趙舒寒頗為仇視,還跟顧漪涵有所接觸,她身上的魔氣,便是從顧漪涵身上沾染的。
興許莫紫盈是被顧漪涵騙了,以為那些在雲水城中肆虐的魔物與趙舒寒有關,更以為自己的家人都是死在了趙舒寒手中,所以才這般恨趙舒寒。
趙舒寒不知道她被顧漪涵騙了,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親近莫紫盈,兩人之間隔著天大的誤會,莫紫盈又如何能對趙舒寒生出感情來?
趙舒寒若是真想抱得美人歸,恐怕還有的折騰。
江秋漁提起莫紫盈後,趙舒寒臉上的排斥果然淡了不少,她一番思索之後,同意了江秋漁的提議。
江秋漁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見她使用魔氣,趙舒寒也並未露出驚訝之色。
鳳桉是個藏不住事的,雖然她嘴上不說,可她臉上的神色卻早已將事情暴露得一幹二淨。
趙舒寒隻要猜到了林驚微的身份,自然能猜到江秋漁是誰,更別說方才趙舟還在話裏有意無意地提醒了她。
她雖然也對江秋漁頗為忌憚,但細想起來,江秋漁雖是魔尊,卻比顧漪涵要和善的多,可見傳言也未必是真。
江秋漁讓趙舟與趙舒寒盤腿打坐,自己則是坐在兩人身後,替他們轉移同生共死契,林驚微照舊在一旁為她護法。
仔細算一算,林驚微幾次為江秋漁護法,每回的心境都有所不同。
一開始她對江秋漁懷有很深的敵意,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份敵意便逐漸淡了,變成了心疼和擔憂。
她從想讓江秋漁死,變成了怕江秋漁死。
甚至寧願以身代江秋漁死。
林驚微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閉眼運功的江秋漁,眉目格外溫柔,若是讓鳳桉瞧見這一幕,隻怕根本不敢認她。
這個眉眼間含著淺笑的人,真的是她那冷漠疏離的大師姐嗎?
同生共死契轉移的很成功,江秋漁舒了口氣,收回自己的魔氣後,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她隻覺得整個人越發疲倦了,這是魔氣消耗太多帶來的影響。
不等江秋漁說話,便有一條手臂伸了過來,穩穩地扶著她站直了身子。
林驚微在確認趙舟和趙舒寒無恙之後,便身形一閃,同江秋漁一起消失在了趙舒寒的書房之中。
至於那趙遷,早在同生共死契轉移完成之時,便被江秋漁用魔氣毀屍滅跡了,同樣連靈魂都沒能逃脫。
林驚微親眼見到江秋漁殺人,心裏卻並無半點兒不適,反而有些遺憾,還是阿漁心善,讓趙遷死了個痛快。
這人作惡多端,便是千刀萬剮也值得。
——
回到屋內,江秋漁坐在床榻上,她抬眼望著林驚微沉靜的眉目,神色倦倦地道,“我今日實在是太累了,現在隻想好好地休息一會兒。”
林驚微:……
她便如此禽獸,絲毫不知心疼人麽?
帶江秋漁回來,原本也隻是想讓她好好地睡一覺,養足精神。
林驚微悶不吭聲,隻半跪在江秋漁腿邊,替她褪去腳上的鞋襪。
江秋漁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正要說話,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是靈漪。
“阿漁,我能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