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合宴。

陳寄白在這裏有個應酬,是和幾個合作商一起吃飯。

有個合作商帶了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兒一起,但她安靜地隻玩手機,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他們今晚的商談很順利。

簽完合同後,陳寄白道:“這裏的菜品都還不錯,各位多嚐嚐。”

帶了女兒的合作商也拉了拉她:“吃點東西,別光顧著看手機,都看一晚上了,看什麽呢?”

“嗚嗚嗚爸爸,我好像失戀了。我女神,你記得不?就江千寧!她好像戀愛了嗚嗚嗚。”

整桌的人覺得小姑娘還挺可愛的,這個畫麵頗有喜感,紛紛看了過來。陳寄白的目光也落了過去。

合作商說:“戀愛怎麽了?哦,你們年輕人說的那什麽……塌房?你塌房了嗎?”

“我沒有!我才不會塌房呢,我的小玫瑰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玫瑰。”

合作商故意逗她:“可你不是說她談戀愛了?”

“可是、好吧,其實吧,男方長得挺帥的,配得上我姐姐,那我就勉強同意一下這樁親事。好了,我同意了,那我就不算塌房。我就坐等他們官宣啦!”

陳寄白眉心一跳。

他破天荒地被這種生意之外的事情引起興趣,難得地插嘴問道:“已經確定了?”

小姑娘說:“差不多吧。”

這麽多照片,這麽多同入同出的證據,在她眼裏差不多就是確定了。

她年紀小,涉世未深,隻追過江千寧這麽一個明星,對娛樂圈的了解並不多,自然不清楚這種事情在娛樂圈裏其實很尋常,也不清楚裏麵的彎彎繞繞,她是真心實意地以為江千寧真的和應之序在一起了。

陳寄白蹙了下眉,但沒有再問,恰如其分地適可而止。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小丫頭勾起的興趣,隨口一問罷了。

沒人注意時,他給陶子越發了條消息:【寧寧和應之序?】

陶子越剛開始夜場,收到消息,一臉懵。

啥意思?

——哦,這是在問他,這事兒真的假的。

不是,他怎麽會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可能那麽八卦,關鍵是,寧寧也不可能那麽及時地和他分享戀情啊。這個問題今天但凡是問杭夏或者季瀟雨他都沒這麽懵。

陳哥到底是怎麽覺得他會知道的?

陶子越應該回個:我不知道。

但他不敢。

從小到大就沒敢過。

他乖乖地自己戳杭夏去了,以自己的名義問這個事。

但杭夏也不知道:【最近寧寧很忙,我沒和她在一塊,我不知道啊。】

陶子越:【你們不是小姐妹嗎?她有情況了能不告訴你?】

杭夏撓撓頭,不情不願地承認:【她們嫌我笨,跟我說得少行了吧!!】

其實也沒有這麽慘,江千寧她們隻是善意地調侃。但杭夏比較粗神經,很多細事情她們還真是少問她,她知道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會少一點。

杭夏平時都是和他們打著玩的,陶子越也沒當真,隻是撓撓頭,苦惱自己的任務完不成。他不死心地勸道:【那要不,你問問?】

杭夏自己都沒這麽八卦呢,她嫌棄道:【你怎麽比我還八卦?管他真的假的,娛樂圈分分合合快得很,寧寧要是認真的,自己就會介紹給我們了,其他沒介紹的,要麽是假的,要麽就隻是玩玩而已。】

陶子越無言以對。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吧……

玩玩也不行啊。

在小溏心的事情上,陳寄白很嚴格。以前他們還戲笑過,陳寄白像是江千寧的第二個爸爸,管得也忒緊了。

這三年因為小溏心對陳寄白動了春心,所以陳寄白這三年放了手,沒追也沒管。

三年一過,小溏心一想通,謔,好家夥,又變成了他們熟悉的味道,又給管上了!

陶子越撓著頭,苦惱不已,索性自己親自出馬,化身男閨蜜,找江千寧談心聊八卦去。

他認認真真打了一大串字。

【江千寧】:?

【江千寧】:一邊玩去,乖。

陶子越:“……”

他無言凝望天空。

他盡力了。

最終,他給陳寄白發過去的消息是:【我不知道,杭夏也不知道,她不肯說。】

陳寄白看著這條消息,眉心蹙得更深。

什麽叫做【她不肯說】?

陶·直男·子越並不知道,他不經過大腦的一句直白的解釋,貌似把事情越描越黑。

陳寄白握住手機思忖幾秒,到底沒有再繼續折磨他,隻默不作聲地按滅手機,接著應酬。

陳母的生日快到了。

這一次,是五十歲的整歲大日子,早前兩個月就在準備。

-

江千寧忙了一天,回到蘭烏園的時候整個人都沒力氣造作了。

母親與她發消息,提醒她記得去幹媽的生日宴,她回了個【好】。

手機裏還躺了無數消息,都是在問她和應之序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江千寧掃了一眼具體都是誰問的,便沒有理會。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這次的緋聞來得比之前的都要凶,但無論是這次還是哪次,他從來沒有過問過。

她從一開始的故意惹事、期待他問,到現在早已習慣,期待值也逐漸降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不得不說,還是現在的感覺好一些、舒服一些。

她總感覺之前的她,愛得像個瘋子。

卻又是瘋得那麽甘之如飴。

應之序的消息在這時突然出現。

【應】:我助理今天在旁邊拍了幾張照片,我覺得挺好看,發給你。[圖片][圖片][圖片]

他們今天拍的大多是合照,這些照片裏都有她,放大一看,的確都不錯。

江千寧揚了揚唇,誇讚道:【你助理怕不是攝影師改的行?】

應之序過了會兒才回複:【我轉告了你這話,小姑娘現在已經樂得找不到北了。】

江千寧笑出了聲。

【應】:[捂臉]我幫她跟你要個簽名照可以嗎?

【江千寧】:沒問題,下次給你帶,帶一遝!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去浴室泡澡。

幹媽去年的生日她沒有去,前年也沒有,都隻有禮物送上而已。好在都不是整歲,幹媽並不在意,隻叫她安心在外忙。今年不一樣了,即使不是整歲,她也不打算再躲了,她要坦坦****地麵對陳寄白,與過去握手言和。

為了這次的宴會,她可是精心準備了戰袍的,勢必要做最明豔的小玫瑰。

-

陳母的生日宴那一天,陳家空前熱鬧。

江千寧一大早就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造型師和化妝師處理,一直到下午妝容造型才徹底完成。她早已習慣這些繁瑣,與家人一起前往陳家。

她所著的禮裙之繁瑣華麗,襯得她宛如從書中走出的公主,翩然優雅,舉手投足,皆是風情。碎鑽打造的絲絲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而舞動,閃爍出熠熠光輝。

不過剛一出場,就迅速地收割了一片視線。

眾人見狀隻驚歎:不愧是江千寧。

這份姿色,但凡換一個人,都會少點感覺。隻有在江千寧身上,這份風情才得以被盡數顯露,才得以一亮相便直接驚豔全場。

好一會,眾人才從她所打造的視覺盛宴中艱難地抽出理智,不少人上前攀談。

她耀眼如星,所有的光芒,都在她的身上。

陳寄白忽然垂眸,收回目光,與身邊原本正在交談的世伯繼續商議事情。

世伯注意到了他的停頓,順著看過去,了然地笑了下:“寄白啊,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有沒有中意的女子啊?”

他淺笑,搖頭:“還沒想過這些。立業為重。”

“此言差矣。你們陳家在你父親手中發展已經是極好,你畢業之後,父子兵齊上陣,發展更是勢如破竹。業早已立得安穩,成家才是當下的要緊事。”

這位世伯到了這個年歲,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一切事情早已看得分外通透。

他諱莫如深地笑了笑,見勸不動,也沒有再說,隻繼續剛才還沒談完的公事。

陳母看見江千寧便愛得不行。這是她隻要看上一眼就要愛到心坎裏的孩子啊。她歡歡喜喜地迎上去:“寶貝啊——”

江千寧把禮物遞給陳母:“幹媽生日快樂哦!祝您永遠年輕,永遠漂亮。”

她的父母自是有備禮的,但她自己額外還準備了一份,代表的是她自己的心意。

陳母的心都要化成水了:“我寶貝怎麽這麽乖。謝謝寶貝,幹媽今晚再拆你的禮物。不過嘛,不用看我就知道我喜歡。”

江千寧笑意妍妍。

江斯言站在妹妹身邊,手摟著她的肩,擋去從各方投來的覬覦的眼神,與陳母閑聊著。

他們都相熟,無需招待,今晚客人眾多,陳母很快就忙去了,不忘給江千寧一個飛吻:“幹媽很喜歡你的禮物,幹媽愛你哦小溏心!”

江千寧低頭掩去明豔不已的笑容。

身邊母親還在與父親說:“我嚴重懷疑她還在覬覦我女兒,想搶回去養。”

這個“她”,說的是陳母。

陳母從江千寧出生便有這個心思,江母有理由懷疑至今她還賊心不死。

江父笑意漸深,“放心,她搶不走。”

她們已經是幹親,要想更進一步地親近,要麽是親生,要麽便是讓兒子娶回家。而前者肯定是不可能的,後者更是,不可能。

江千寧聽著了父母的對話,心思一晃,旋即笑笑,找季瀟雨她們玩去了。

江斯言叮囑著:“別貪杯。”

“知道知道!”

江斯言扶額,不大相信她的保證。

然而地方太大,大到一眼看不到頭,他也屬實是管不住。

看著妹妹裙擺舞動,瀟然轉身的背影,他有些擔心。

——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江千寧。

而且,毫不誇張地說,她是最吸睛的存在。

周遭很快就圍了許多人過來。或是搭訕,或是奉承,或是迎合。

短短一會的功夫,她就收到了不少待會跳舞的邀請。

但她一個都沒應。

她拎著杯紅酒,巧笑晏晏,略略地都給應付了過去。

等人散完,杭夏用胳膊戳戳她:“那你待會跳不跳?”

江千寧提提唇,慵懶道:“沒什麽興趣。”

沒有一個她想要的舞伴,在這種場合跳舞便不是一件多讓人期待的事。

杭夏忽然湊近她耳旁,把聲音壓到最低:“要不,找陳寄白跳?”

江千寧一點特殊反應都沒有,淡淡道:“他有什麽好找的,算了吧。”

杭夏憤憤,你是不知道這場上有多少人盯著他呢,真讓她們撲上去,能把他給蠶食嘍。

她覷著江千寧:“這回認真的啊?”

江千寧輕輕點了下頭,目光飄渺。

“嗯,認真的。”

於是杭夏也沒有再提他。

可誰能想到。

江千寧是不提了,某人卻自己過來了。

在要開始跳舞的時候,陳寄白朝她們走來。

江千寧目光微頓,但也沒躲沒退,隻問他:“怎麽了?”

沒想到,他朝她伸出手:“一起跳支舞?”

這個如杭夏所說,全場女人都在惦記的男人,卻是朝她走來邀舞。

江千寧也是沒想到的。

她以為,他躲她還來不及,沒想到他竟會主動來邀她跳舞。

杭夏饒有興趣地旁觀著。

江千寧卻隻是笑著搖頭:“算了,你找別人去跳。”

他不計較過往,她卻沒辦法腆著臉再與他有什麽糾葛。

他挑眉:“為什麽?”

江千寧迎上他的目光,笑意淺淺,梨渦邊卻有些淒冷:“那你又是為什麽?”

這兩人,仿佛是在打啞謎。

不知道點內幕,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杭夏連呼吸都輕了,生怕自己的些微動靜打擾到這兩人交鋒。

陳寄白忽然蹙起眉尖。

他似乎想不明白什麽。

良久,他輕歎了一聲,用江千寧最熟悉的、染著星點寵溺的語氣說:“寧寧,我還是那個陳寄白。從來,從來,不曾變過。你依舊可以如從前一樣把我當哥哥,當朋友。”

那一刻,江千寧心裏乍然想到——她又不缺哥哥,哪裏需要他來當她的哥哥。

她家裏有倆呢!

可轉瞬,她便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又霸道地不講理了起來。

她反思了下,收起身上的玫瑰刺兒,斟酌著說:“隻是覺得,你太吃虧了些。”

陳寄白不讚同道:“你何時見我與你計較過這些?”

他這話,許是在說現下這會兒的事情,許是在說,之前幾年的事情。

一語雙關,表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江千寧忽然彎唇,心裏有塊大石悄然消逝。

的確是的。

他從未從未,與她計較過什麽。

從小到大,隻有她欺負他,沒有他不讓她。

——當然,她也不是隻會欺負人的,她對他也是很好的。

他如此釋然,她再扭捏,仿佛就成了她的過錯。

江千寧稍一忖,便換了主意。

舞樂起時,陳寄白和江千寧出現在人群之中。

她身上流蘇是由碎鑽製成,精致無比,燈光之下,搖曳得璀璨奪目。

她與他共舞時,笑意疏冷,自有清淡之美。

兩人動作流暢貼合,一時間風頭無倆。

江斯言眯了眯眼,瞬間握緊手中酒杯。

——這個姓陳的,到底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大噶有營養液都來澆灌玫瑰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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