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阿娣想起對葉川做的調查。
根據某個組織提供的情報,當時在審訊室,曲倩被下了藥,纏上去,葉川都不為所動。
如果對方真的是衣冠禽獸,以曲倩花魁的本事絕對會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可能會完好收場。
阿娣哪裏知道,葉川當時放棄了獎勵,換取了指定天賦肺腑之言才拖到救援。
要不是係統天賦足夠給力,事情的確會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
“小桃,保持冷靜,這些都隻是你內心帶來的欺騙罷了,這水沒有問題。”阿娣篤定葉川沒有動手腳。
因為如果水真的有問題,喝了水的她,怎麽可能還依舊能夠保持理智去進行思考。
小桃之所以表現出這副模樣,可能是中了催眠暗示。
“我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在說什麽暗示,我的身體有沒有出事,難道我不清楚嗎?”小桃爆發了,怒吼出來。
阿娣歎了口氣。
看向嘴角噙笑的葉川,她終於明白了那瓶水的意義。
離間。
用一瓶水去讓她和小桃變得不再信任。
她倒是清楚這些,可小桃呢,此刻已經聽不進去半句解釋了。
“給她解藥,我認罪。”阿娣無奈開口。
她沒想到最終完美的計劃,會出現如此大的紕漏。
早知當初,她就不應該心軟,放了這個無意間撞見她裝神弄鬼的女孩。
“阿娣,謝謝你。”小桃道謝過後,跑了過去。
還沒開口,就被葉川一個手刀敲暈。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心軟。”葉川為了讓阿娣伏法,腦海中思緒翻湧,想起了諸多計策。
最終想到了曆史上有名的二桃殺三士。
利用心理博弈,去賭小桃會成為紕漏。
就算失敗了,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開槍補救。
不會放跑阿娣。
“無關心軟,隻是在為我之前的錯誤買單。”阿娣神情悲傷,回到了計劃執行的當晚。
村中戲台隻有在鼓祭時才會開幕。
而且手段比較落後,保持著古時模樣。
阿娣偶然得知了外嫁女是村中的謊言,為了不陷入同樣的境地,她打算自救。
通過調查,聯係上那些出村的年輕人,測試完態度後,一一邀其入夥,利用村裏人淺顯的認知,在戲台下完成布置。
之後根據計劃,讓那些較為膽大的年輕小夥當著村裏人的麵湊近查看,特地拉開半掩的幕布,讓村裏人看清戲台上無人。
實際上,當時要是村裏人湊近一些,就能察覺到破綻。
可阿娣清楚,村裏那些人大部分都參與了虧心事,且比較封建迷信,絕不敢湊上前去。
次日,阿娣就利用那些同伴,完成了布局。
假借著將父母接近城裏享福為由,進一步壓迫村裏人的心弦。
迫使他們在後來,做出搬遷的決定。
“你如何能夠篤定村裏人一定會搬離?”葉川打斷道。
這計劃看似沒什麽問題,認真計較起來,簡直紕漏百出。
就好像那些村裏人都是傀儡,隻能任由阿娣擺布。
可葉川很清楚,那些村裏人有自己的思想。
阿娣是怎麽讓他們改變主意的?
“隻需要讓他們相信,那些死去的人回來複仇即可。”阿娣回答道。
“因為村裏人比較迷信,加上虧心事做多了,你們隻要配合演戲,扮演歸來的女鬼,嚇死幾個人,就可以坐實鬧鬼這件事。”葉川微微頷首,很快弄明白了阿娣的手段。
這叫阿娣的阿娣在計劃一開始,可能就考慮到了這些。
也許這才是她計劃能夠成功的原因。
“不錯的計劃,隻是你的同伴都是村裏的年輕一輩,他們為什麽會對父母動手?”葉川想不明白。
阿娣是怎麽說服所有人大義滅親的。
難道所謂的親情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
“你覺得為什麽以官財村的規模,年輕一輩隻剩下了不到二十人?”阿娣挑起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
“你殺了他們?”葉川想起了動態視力下,阿娣呈現出的紅色輪廓。
沒有持械,看似柔弱的女孩,卻被判定為高危目標。
那定然是手上沾滿了鮮血。
“他們不想我活,我為什麽要放過他們?”阿娣反問道。
“你對他們下手,難道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抵觸嗎?”葉川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柔弱的阿娣是如何能夠殺雞儆猴的。
當力量懸殊過大的時候,人的求生欲會強烈爆發,那些剩下的人,為什麽不擔心步了同伴的後塵?
“還記得鴨梨嗎?”阿娣提起了那個被廢去四肢,暫時躺在祠堂外,不知生死的男人。
葉川微微頷首,依舊不明白這二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就算加上鴨梨,他們三人應該也無法與十幾人抗衡吧。
“鴨梨之前學的是心理學,而我恰好知道男人需要什麽。”阿娣嘴角浮現一抹譏誚,帶著三分輕蔑。
葉川有種男人在他麵前,可能會被玩弄於鼓掌的感覺。
事實證明,要不是對方主動出現,依靠動態視力察覺到了端倪,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阿娣就是幕後黑手。
“按你所說,官財村的人都被殺了幹淨,他們的屍體呢?”葉川問起最關鍵的問題。
“埋了燒了處理了。”阿娣快速開口回答。
“兩年前,你為什麽要安排鴨梨去曝出官財村後的水井藏屍?”葉川繼續詢問。
“實話是,我想與重案組進行一場較量。”阿娣投來打量的目光,幽幽一歎。
“像你這種惡徒,重案組終究會將你繩之以法。”老王在旁念叨著。
阿娣嘴角微微抬起:“我看不見的吧,如果不是你們重啟調查,而我又想與你們正麵較量,僅憑你們手上掌握的證據,能奈我何?”
葉川聽到這話,認同地頷首:“你說得對,僅憑我們手上掌握的證據,沒辦法確認鴨梨身後還有其他人,可你太過自大,小覷了我們。”
“官財村的人被殺得七七八八,留下的女孩隻會是可憐人,他們沒道理會把你們推出來當做談判條件。”
假若沒有動態視力,他當時可能壓根不會想那麽多。
情勢急迫,保命要緊。
至於之後,他幾乎快要成了廢人。
還是借助係統的恢複能力,快速緩和過來。
女孩如果不找上門來,他同樣拿對方沒有辦法。
還是那句話,證據不足。
可惜,對方太過自大,誤以為他們沒察覺到端倪。
在沒開掛的情況下的確如此。
可誰叫他有掛呢。
“雖然之前探聽過你的情報,知道你之前偵破的案件都不簡單,可當我真正與你接觸的時候,才發現你這人做事不講究後果,比起光明,你更適合待在黑暗中。”阿娣神色複雜地打量著葉川。
“我誌在光明,掃除黑暗。”葉川表明立場。
他加入黑暗,沒有半點好處。
哪怕有係統,在國家機器麵前仍舊不堪一擊。
況且,他需要係統提供的任務去升級。
“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阿娣緩緩開口。
葉川頷首:“問吧。”
反正等待救援也需要時間,隻要他看著眼前的女孩,不讓對方逃離,就不會出現問題。
“對於其他人你都是一槍斃命,為何對鴨梨,隻是廢去他的四肢?”阿娣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葉警官,我是否可以認為你這是出於某種報複手段?”
“當然不是。”葉川搖頭,“我之所以對鴨梨沒有一槍斃命,是因為他當時屬於組織者,還需要接受審判。”
“你當時沒察覺到我的身份?”阿娣微微怔住。
“可以說,察覺到了,但沒有力氣理會。”葉川微微一笑,“我當時的狀態,要是再晚點,幾乎與死人無異了,那是你最好的動手時機,可你沒有抓住。”
“我真傻。”阿娣失神地自嘲,“明明早就聽說過你的威名,非要不信邪地過來試探,這下倒好,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你不會覺得你真的能夠安然無恙地脫身吧?”葉川眼神古怪。
總覺得阿娣誤會了什麽。
“最起碼,我會留下足夠的時間處理小桃,不給自己留下半點破綻。”阿娣歎了口氣。
“你錯了。”葉川喝聲打斷,“你的容貌已經被我們記下來了,事後,在官財村見不到你,我們也會發動力量去尋找你,在尋找的過程中,也許能察覺到更多蛛絲馬跡。”
阿娣把重案組想得太簡單了。
平日裏與窮凶極惡的罪犯接觸,眼光這一塊自然不需要質疑。
隻要阿娣她們消失不見,短時間內找不到人,絕對會引起懷疑。
最好的辦法,就是藏在幕後,靜靜完成落幕。
可惜,阿娣已經錯過了。
就在她們交流的時候,帳篷外的夜色漸漸褪去,一抹天光穿透進來。
落在阿娣的身上。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沐浴在陽光之下。”阿娣感慨道。
“有些事不去做,就不會提心吊膽,隻要做了,就會有東窗事發的時候,而在這之前,你隻能如同下水道的老鼠,惴惴不安地生活著。”葉川點評道。
“是啊,我以後終於能睡個好覺了。”阿娣順勢躺在了地上。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