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後,卜星然陷入了尷尬的恨不得時間能倒流的境地,完全不敢看俞嘉川。反倒是俞嘉川,他順著他媽媽的話說:“嗯,那媽,下次再聊。”

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事發生一樣,平靜地讓卜星然陷入了另一種無言的尷尬之中。

俞嘉川放下手機,揉了揉被撞到的腦袋,轉頭去看卜星然。

卜星然注意到他的注視,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俞嘉川迎著他的視線,沒有躲閃,而是衝他一笑。

他一笑,那層尷尬仿佛自然地消散在了空氣中,叫卜星然放鬆下來,他也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說:“你笑什麽?”

俞嘉川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笑著看他:“我沒穿衣服?”

還說,卜星然氣得打他一下,“我就是嘴快了一點,誰知道你媽媽誤會了。”

俞嘉川沒有躲,臉上還是笑,看著他道:“沒事的,這絕對沒有楊阿姨那次誤會大。我媽應該習慣了。”

這人,卜星然不想理他,倒在**,拉過被子要睡覺。

俞嘉川關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也跟著躺下來。躺下來一會兒,卜星然那邊的呼吸聲慢慢平穩了。

睡得真快,卜星然對他實在太信任了。

誠然,這也是俞嘉川努力的結果,但是卜星然好像對他身為男人的一麵忽視得特別徹底。

室內昏暗,隻有幾縷從窗簾縫隙裏透進來的天光,黑暗中,卜星然的五官都模糊不清。但是俞嘉川還是看了很久,才放下撐著腦袋的手臂,躺下來睡覺。

也不是沒有後悔,那麽快化解尷尬,就讓尷尬順延下去,想必卜星然今晚肯定是睡不好覺的。

接下來兩天,還會耿耿於懷,跟他相處都注意分寸起來。

不過,再卜星然看向他的時候,那帶著一點委屈的眼神時,俞嘉川的立場又倒向了他。

看完了旅行的最大期待熊貓,他倆之後的行程都變得走馬觀花了。逛完了西南,他們下一站是南方情調的小鎮。

小鎮的人文風景很好,幾乎每條河道邊上都有取景的攝影機。兩人倒是在這裏買了不少適合俞媽媽的特產,絲綢、珍珠、團扇、甚至還有油紙傘都帶了一把。

買了滿滿一包,兩人才打住。

從江南水鄉啟程回家,他倆就沒有再坐飛機,選擇了高鐵。

後麵幾天的景點明明都不累人,但是放下行李,到家那一刻,卜星然還是有把自己甩到沙發上,癱個三天三夜的衝動。

俞嘉川到家後,就接到了俞媽媽電話,問他到家了沒有?叫他們晚上去他們那兒吃飯。

俞嘉川看著卜星然的樣子,遲疑了一下,放下手機,用嘴型問著卜星然的意見。

反正他倆也不做飯,卜星然點點頭,主動走到他的旁邊,就著他的手,對著電話道:“媽,我們晚上就過去,我想吃三杯雞了,好想於阿姨的手藝。”

“哎喲喲,我們小星還是喜歡吃家裏的飯了吧?”俞媽媽聽到他的聲音就高興起來,誰不喜歡跟自己親近的小輩?

卜星然樂顛顛地點頭,回道:“媽,嘉川想吃西紅柿牛腩,你也給他做一道吧。回來的時候,他就和我說想吃了。”

被卜星然揪著不許動,充當人肉電話架的俞嘉川:“?”

放下電話後,俞嘉川把手機放到自己口袋裏,望著卜星然說:“我想吃西紅柿牛腩了?”

哼哼,卜星然癱到沙發上,無所謂地仰著臉看他,臉上全是討好的笑容。

俞嘉川忍不住伸手放到他的脖子上,輕輕揉捏了一下,說:“我媽還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你下次直接點好了,又沒有人規定你隻許點一道菜。”

卜星然被他捏著後頸,還低下頭讓他往下:“我的肩膀坐得都堅硬了,你往下捏捏。”

完全不跟他見外了,俞嘉川縱容地被他使喚著,伸手給他揉肩膀,問:“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卜星然直著背,點點頭,歪著腦袋道:“你的手勁挺大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要不是上次,我看到你的腹肌——”

聲音忽然卡住,卜星然心虛地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俞嘉川幫他舒展僵硬的肌肉,笑著看他說:“你沒有嗎?家裏不是有鍛煉的器材嗎?你可以自己練練,要不就去報個班,讓教練幫你塑形。”

似乎是無意地問:“你喜歡有肌肉的身材?”

渾身肌肉那不是竇澤琪的身材嗎?卜星然的腦海裏立刻冒出那副魁梧的身材,太壯了人就會顯得很粗苯,卜星然把這個身材和俞嘉川的臉合在一起,立刻搖頭,說:“不喜歡,你現在就挺好的。”

他開玩笑:“這不就是大家都想要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這樣。俞嘉川不管他想到了什麽,不討厭就行了。

萬一卜星然就喜歡肌肉男,俞嘉川一時還真要去找個增肌的教練練練,追趕一下平均線。

揉了一會兒,俞嘉川的手機又響了。俞嘉川鬆開了卜星然的肩膀,微微側身接起了電話。

卜星然見他不給自己按了,就歪倒在了沙發上,頭枕著扶手,抓住手機看網頁。

那邊俞嘉川接電話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應該是工作上的事,就聽到他嗯了一句,然後抬起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卜星然對他的動作很敏感,立刻就察覺到了,他把手機放低,瞪大眼睛和他對視。

俞嘉川衝他搖頭,說:“我太太……他還要上學呢,不一定有時間。”

我?卜星然徹底放下了手機,手撐著身體,雙腿彎曲,盤坐在沙發上望著俞嘉川。

俞嘉川走過來,拿來了一點手機,對他道:“有朋友邀請我們去參加一個宴會。”

喔。卜星然心想要帶家屬一起去啊。

看俞嘉川像是還要拒絕的樣子,卜星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抬起頭用嘴型道:“我可以去。”

俞嘉川眨了一下眼睛,指了指手機,也用嘴型回道:“你行?”

卜星然重重點頭,俞嘉川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對著手機裏的朋友道:“我們會一起去,他剛剛同意了。嗯,那我們到時候見。”

去父母家的路上,俞嘉川說:“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趴體,我們婚禮的時候,他沒來,所以特別想見見你。”

卜星然覺得這是小場麵,他們出去玩了一趟,對彼此的了解都加深很多,自覺不會再露相,說:“沒問題,本來就是要去的。”

這話說得窩心,俞嘉川一晚上都是特別溫和地看他,感情到了這個地步,連他爸媽都受不了,說他們黏糊糊的。

吃完飯就打發他們回去甜蜜去,偏偏另一個主人公完全沒有察覺到,吃得飽飽的,還打包了一個菜放在後備箱,靠著副駕的座椅美美地打瞌睡,讓俞嘉川的一腔溫情都喂了狗。

生日趴體是在卜星然要開學的前幾天辦的,俞嘉川本來的拒絕說辭也沒有說錯,隻是他沒說卜星然現在是要回家住的,不會住校而已。

到了那天,卜星然和俞嘉川一道出門。俞嘉川給他帶了一套新西裝,窄褲腳,卜星然的腳踝纖細,小腿修長,穿上這套西裝顯得兩條腿又長又直,臀部挺翹,很顯身段。

卜星然換好之後,總得哪兒哪兒不對,卻叫俞嘉川以他們要遲到了拖出了門。

“我覺得很好看。”俞嘉川是這麽說的。

卜星然覺得他們結婚的時候,挑的禮服就很不錯,穩重大方,俞嘉川說:“那是婚禮,我們現在是去朋友的趴體,穿成那樣不是蓋過主人的風采?”

卜星然被他安撫了,好吧,確實,婚禮當天他們是主角,現在隻是祝福朋友的,當然要低調一點。

俞嘉川本人倒和平常沒什麽不一樣,隻是身上的西裝也偏休閑款,和卜星然的相得益彰。

到了現場,俞嘉川停頓了一下,歪頭看了一眼卜星然。

卜星然不明所謂,側頭和他對視,俞嘉川對他一笑,伸手放到他的腰上。

卜星然:“!”

就聽到俞嘉川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道:“笑一笑,星然。”

不給卜星然猶豫的時間,俞嘉川的手掌用力,就把還在怔愣的卜星然帶到了趴體門口,在簽到處簽名。

接著整個宴會,俞嘉川都和卜星然形影不離,卜星然被他介紹這個,介紹那個,簡直腦袋都要暈了。

他那個朋友也很有意思,見麵的時候,先和他們道了歉,說了一通自己人在國外,沒能回來之類的,自罰了三杯。

他們喝酒是玩遊戲的,因為照顧卜星然,問卜星然會什麽,卜星然想了一下,說是撲克還行。

在宿舍裏,打撲克是最簡單方便的消遣。

其他人一聽,起哄了一聲,把俞嘉川從卜星然身邊擠開,不許他和卜星然一起打。

卜星然不清楚緣由,疑惑地望著被安置在觀眾座位的俞嘉川。

俞嘉川還沒張口,他朋友就替他解釋:“嘉川這小子打牌特別沒意思,我們都不和他玩,星然,你可別被他帶壞了。”

沒意思是什麽意思?卜星然更好奇了。

打牌間隙,卜星然抬眼去看俞嘉川,俞嘉川都能捕捉他的視線,在他輸了的時候,其他人鬼哭狼嚎要他喝酒的時候,過來說:“星然今晚輸了算我的。”

他的朋友才不買賬:“你喝?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走開走開,我們要讓你心肝喝,你才知道心疼!”

但是其實他的朋友也就嘴上說說,一杯啤酒,卜星然喝三分之一,大家就說可以了可以了。

該說物以類聚還是別的?俞嘉川的朋友也沒有特別簡單的,心眼賊多,但都很好相處。

卜星然和他們玩到後半夜,才被俞嘉川架著走出來。

“我們回去了。”俞嘉川和他們道別。

生日趴體的主人來送他們,擔憂地看著卜星然:“誒不是,你自己喝不醉,找的另一半是個一喝就醉的,互補啊這是!”

又問卜星然有沒有事,俞嘉川搖頭說:“沒事,睡一晚上就好了。不過,今晚的事我都記著在,以後咱們走著瞧。”

壽星公好笑又好氣地說:“這不是興奮嘛,有人能把你拿下,還吃得死死的。今晚大家可樂死了,小朋友一輸,看把你急得,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不冷靜過。”

是嗎。回去的時候,朋友的話還回**在腦海裏,帶卜星然下車的時候,卜星然似乎和他鬧上了。

今晚特別不聽話,揪著他的衣服問:“他們、為什麽說,說你打牌沒意思?”

一句話都說得磕磕絆絆,俞嘉川帶他上樓時,仍然惦記著找他要說法。

俞嘉川隻好耐心和他解釋:“跟我玩拚圖差不多吧,我打得太慢了,最後又總是贏,他們覺得我太邪門了不怎麽願意跟我玩。而且我確實對這個不感興趣,可以睡覺了吧?”

打牌還能這麽邪門的嗎?卜星然理解不了,不肯回房間。

俞嘉川見他不聽哄,便嚇他:“不回房間?那今晚和我睡了。”

誰想卜星然卻一點不受威脅,反而迷瞪著眼看他,說:“好啊。”

俞嘉川感覺自己從那一刻起,理智就從自己的身體抽離了,他把卜星然半抱著進自己的臥室,把他放到自己的**。

他俯身,手肘撐在卜星然的臉頰旁邊,用手指描摹卜星然泛著粉色的嘴唇,輕聲問:“星然,你醒著嗎?”

卜星然閉著眼沒回答,嘴唇帶著笑,很高興的樣子。

這麽高興,俞嘉川看了他有兩秒鍾,最後順從著自己心裏的欲望,低下頭吻了下去。

親了很久,俞嘉川才退開一點,看著他被自己親得有些紅腫的嘴唇,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慢慢地說:“寶貝,晚安。”

他起身離開,直到房間內關上的聲音響起,卜星然才驀地睜開眼,從**豁然坐直身體,怔怔地看著房門。

作者有話說:

誰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