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星然咳嗽完，趕緊去找紙巾，手指剛剛伸出去，俞嘉川已經把抽紙遞到他的手上：“沒事吧？”
卜星然衝他擺手，讓俞嘉川不要管他。
俞嘉川等他擦幹淨水漬，才轉過頭去看站在一旁拿眼珠滴溜溜在他們倆人身上打轉的年輕人。
俞嘉川對他的態度不熱情，但是也沒有想他難做，笑了一下才道：“你也在這兒吃飯嗎？”
這年輕人顯然很好奇俞嘉川和卜星然的關係，尤其看到了卜星然的臉後，這種好奇更加重了。
難道不是單身？他想。
他對自己的長相很自信，一向是主動型的，看到俞嘉川這種理想型，根本沒辦法挪開眼睛，不然也不會這麽不要臉地，看出人家冷淡，還貼上來。
他輕輕點點頭，側過身，給俞嘉川指了一下自己朋友那一桌：“我和朋友來的，沒想到又遇到你。好巧啊。”
他的朋友都在那桌關注他的行動，見俞嘉川看過來，都怪叫了一聲，引得大堂裏其他吃飯的人不少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
俞嘉川看了一眼，沒有再多關注，說：“這家挺出名的，我們也是慕名過來的。星然，”他忽然叫了卜星然一聲，把卜星然驚得挺直脊背看向他，俞嘉川溫潤地笑著，“那我去拿水果了，但是不保證有櫻桃。”
“哦哦，我就隨口一說，你隨便拿吧。”卜星然無所謂地回道。
卜星然一說話，這個搭訕的年輕人就把目光投到他的臉上，觀察他的表情，似乎想從他的神情裏看出點什麽。
卜星然被他這麽看著，雞皮疙瘩都不受控製地起了一層，僵著脖子抬頭衝他點了一下頭。
年輕人下意識回了一個嗨，想說什麽，俞嘉川對他道：“你也回去吃飯吧，我看你們那一桌已經上菜了。”
“啊？哦……好的，那我先走了。”年輕人走的很慢，但是俞嘉川並沒有挽留的意思，最後隻得默默回去了，很失落的樣子。
嘖嘖。卜星然看得心中直感慨，高手，高手。他自己高中和大學都是受歡迎的，女孩子找他告白的很多。但是他就從沒有像俞嘉川這樣，和風細雨地把人勸走，老是把告白的人弄得眼淚汪汪的，好像他欺負了人一樣。
俞嘉川沒有半點被影響到，去調了兩碟蘸料回來，給卜星然的那份，竟然是他們去海底撈那次卜星然自己調的一個味道。
卜星然吃了不小的驚，看著蘸料說：“你怎麽還記得我的口味？”還這麽清楚。
俞嘉川把果盤放到桌邊，坐下來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味道，你試試，對不對？”
太強了這人，卜星然用筷子沾了一點放嘴裏，說：“是一個味道，謝謝你啊，我都不需要去排隊擠了。”
人爆滿的餐廳，水果和蘸料區都是人，搞不好衛生間都要排隊。
火鍋店一般都是先上的湯底，紅湯翻滾的時候，誘人的香味飄了出來，卜星然和俞嘉川感慨：“聞到這個味道，等那麽久都值了。”
趁著菜品擺滿一桌，卜星然趕緊拿出手機，刷刷連拍好幾張發到微信群裏，算是交代完了任務，看得俞嘉川也拿出了手機。
不過，他的鏡頭則是把坐在對麵的卜星然一起放進畫麵裏定格下來。
兩人一起吃過那麽多次飯，都習慣了對方的喜好，彼此配合和諧，一邊筷子不停，一邊還能抽空聊著天。
“那我們吃完之後，要和他們打個招呼嗎？”卜星然問，著重在“他們”兩個字上。
“他們？”俞嘉川夾起一塊燙好的百葉，放到了一碗裝著白開水的碗裏過了一遍，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說：“不用吧，我們又不認識他們。”
他放下筷子，笑著看卜星然：“你很介意？”
卜星然眯起眼睛，順勢八卦道：“人家明顯對你有好感，你不喜歡他啊？”
我喜歡你啊。俞嘉川重新拾起筷子，把百葉放進嘴裏，咽下去才慢慢道：“你對每個人對你有好感的人，都會喜歡嗎？”
“當然不會啊。”卜星然反射性回道，說完他也明白過來，說：“好吧好吧，我懂了。”
俞嘉川笑：“星然有過喜歡的人嗎？”
嗯？卜星然警惕起來，說：“幹嘛這麽問？”
俞嘉川見他貓毛都豎起來，意識到問過了，讓卜星然緊張了，換了口吻說：“比較好奇星然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卜星然無辜地睜大眼睛，說：“我怎麽記得好像聽你問過這個問題？”
是嗎？俞嘉川麵不改色說：“我記得沒有，星然現在不想談戀愛嗎？”
“這個嘛……”卜星然撐著臉，用手指抵著下巴，想了一下，說：“與其說我想不想，而是我能不能吧？大學裏的女孩子，還看臉，但是畢業之後，被社會毒打，都會實際起來吧。我這樣的情況，和人談戀愛不是拖累人家嗎？”
他看到俞嘉川的臉色，笑了下說：“和你沒關係，我不是因為和你有協議，才會不去找人戀愛的。——可能會有不計較我情況的女孩子看上我，但是如果我喜歡對方，我又怎麽會舍得對方為我犧牲那麽多？”
“星然……”俞嘉川伸手出拍了拍他另一隻放在台麵上的手背。
卜星然無所謂地看著他，說：“我實事求是地說嘛，而且怎麽說呢，從小到大，我好想很難投入地喜歡上誰，你不是也一直沒有找到另一半嗎？”
“我？”俞嘉川心說，這可是你問的我，開口道：“我沒有你那麽消極，如果遇到喜歡的人，會不擇手段都會讓對方喜歡我的。”
“？”卜星然瞪大眼睛看著他。
俞嘉川用手握住杯子，喝了一口，笑看著他說：“嚇到了？”
卜星然是真的沒想到，但是也不能說被嚇到，而是——
“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他嘀咕。
兩麵派，裏外不一！
俞嘉川沒聽清，問：“什麽？”
卜星然搖頭，說：“沒什麽，我去一下衛生間。”
趕緊逃走了，不能再接著聊下去了。
女用衛生間那邊果然在大排長隊，男用的倒還行，卜星然進去放了水一會兒就出來了。
在洗手台洗手的時候，卜星然一抬頭，就看到鏡子裏，自己的旁邊站著一個眼熟的人。
這人像是專門來等他的，卜星然看到了他，他就立刻和他對視。
卜星然不像俞嘉川，和誰都和顏悅色的，不會讓人尷尬，他這人比較直接，情緒都擺在臉上，麵對著這個俞嘉川的搭訕者，他疑惑地看著對方。
對方對他笑了一下，上翹的眼尾帶出了幾分不好意思，似乎非常歉意一樣。
卜星然一看這裏是衛生間，人來人往的，就說：“你有事找我嗎？”
對方點點頭，他確實比卜星然矮一點，大概到卜星然的眉毛位置。
“換個地方說吧。”卜星然提議。
對方聽話地和他一起出去，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停下。
站好後，卜星然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對方有些扭捏，站在卜星然麵前有些開不了口的樣子，頭低垂著，露出一截潔白修長的脖頸。
“那個……你們是情侶嗎？”在沉默中，對方還是鼓足勇氣，問出了口。
就知道問這個，卜星然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這讓他怎麽解釋呢。
他和俞嘉川是打著蜜月旅行的旗幟出來玩的，兩人是明麵上的夫妻關係，但是其實兩人都心裏門清，他也不想耽誤俞嘉川的桃花運，畢竟對麵這個男生的真的挺好看的。
卜星然沉吟了一下，含糊說：“你想知道的話，最好去問本人，他說我們是，我們就是，他說我們不是，我們就不是。你懂了嗎？”
對麵的人顯然不懂，滿臉問號。
這就沒辦法了，卜星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對麵的人望著他，眼裏有著一些卜星然覺得是敵意的情緒。
“……我會去問他的，謝謝你。”對方小聲說。
說完，轉身走了，留下卜星然一個人站在原地。
什麽情況啊這是，卜星然無語地向後一步，靠在牆壁上。牆壁常年受著冷氣，很涼，絲絲的涼氣透過襯衫黏在皮膚上，讓人有些不舒服。
不過卜星然還是硬貼了一會兒，估摸著那個執著的搭訕者是不是問完了，他可以回去了。
像這樣執著的搭訕者，卜星然這邊還是蠻少遇到的，他記得最長情的一個喜歡的女孩還是高中的時候。
隔壁班的學霸，不知道為什麽喜歡上了他。
偶爾那個學霸路過他們班的窗戶，都有好事者起哄，讓人下不了台。
卜星然心想，要是他被這麽鬧，早就恨上自己了，哪還會繼續喜歡。
大概這麽持續了一兩年，學霸才找他告白，卜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人當場就哭了出來。
雖然這麽說不好意思，但是卜星然看到她哭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覺得麻煩。
擅自喜歡我，擅自靠近我，被人取笑，現在擅自向我告白，拒絕後又哭了出來。
卜星然麵無表情想，這一切都跟他無關吧。到頭來，他成了愧疚一方。
不知道俞嘉川麵對這個執著的搭訕者，是不是也是一種想法，他想。
作者有話說：
小星：有點生氣，但是我憋著不說，隻有海星能讓我開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