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煜下播了。

簡單看一眼手機,發現大家又在狂歡,標題和梗都可勁了造。

沒辦法,今天的節目效果的確太勁爆了。

從讓詹師姐兩子開始,畫風就在往抽象的方向上一去不複返。

最後甲敏俊的爆料,更是將劇情推向了**。

這陣仗折騰下來,不亞於又把年過了一遍。

對於這事的起因,不但時煜有自知之明,就連普通棋迷也都似曾相似。

不就是在網上組建倒時同盟嗎?

這事我們熟。

小場麵,每次大賽結束之後,總有這麽一小撮人因為麵棋輸的太慘,想用網棋找回場子。

現實生活不如意,想在網上找成就感了屬於是。

不過說真的,這種有組織,有預謀,跨國+全棋界組團的完美陣容發動偷襲,還真是頭一次見。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集體所散發出的幽怨之氣。

老棋迷對此津津樂道,無數新人也發出感歎,本以為圍棋這玩意的節目效果充其量也就和黑白彩電差不多。

沒想到實際效果居然這麽炸裂。

這哪是黑白彩電啊,根本就是VR沉浸體驗吧!

“太抽象了,從中國到韓國棋手都抽象.”

“懂什麽,時老師說了,圍棋是一門抽象的藝術,下圍棋的人多少都沾點。”

“懂了,下圍棋下的。”

中國論壇上,到處都是其樂融融。

於此同時,韓國那邊——

“我來晚了!圍剿時煜的行動,什麽時候開始!”

李弦鐵急衝衝趕到訓練室,邊趕邊穿衣服,顯然是剛起床。

一推門,裏麵的情形和他想象中的小有差距。

大家不能說是士氣高漲,個個嚷嚷著要將時煜狂暴鴻儒吧。

隻能說是人均麵如死灰,仿佛明天就要去軍營報到。

崔獨僵僵扭頭,看了李弦鐵一眼。

“你這臭小子,都大晚上了你才剛睡醒是吧?圍剿行動早就結束了!還尼瑪開始呢!”

元化垂嘀咕道:“順帶連組織也一起陣亡了”

“滾啊!野人,去照鏡子對著自己齜牙去吧!”

大家口徑統一地向李弦鐵瘋狂開火。

在眾人的痛罵聲中,李弦鐵的隊內地位繼續朝垃圾桶看齊。

在圍罵聲中,李弦鐵也大致了解了這次行動的具體進展。

隻能稱之為慘無人道。

發起無恥的圍攻偷襲就算了,還輸棋了。

不僅輸了棋,還尼瑪全輸了。

不僅全輸了,甚至為了挽留時煜再多下一局,連爹都喊了。

不僅連爹都喊了,甚至還被號主曝光了出來,經典日式下克上。

由於這事幹得的確不太地道,大家也不太好興師問罪。

因此,集體施展甩鍋神技,把由真緒這個始作俑者供出來,放他去和甲敏俊單挑battle,目前兩人正打得熱火朝天。

盡管大部分人都全身而退了,但此事無疑又給聲望本就搖搖欲墜的韓國圍棋送上了一記重錘。

今天本該是載入韓國圍棋恥辱傳記的一天,值得眾人發憤圖強。

但考慮到類似的恥辱,近一年來已經不知道上演過多少遍了,索性還是算了,大家習慣下就好。

這才哪到哪?指不定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各位,別垂頭喪氣了,還是來想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吧。”

薑昌浩輕輕一歎,站了出來,環視眾人半死不活的臉色。

“這次圍攻行動,雖然大家一次沒贏,但我好歹也有了一些收獲。”薑昌浩勉勵道。

“真的?我們的努力終究還是取得了成果?”崔獨有一些感動。

“是什麽收獲?”李弦鐵忙問。

“我發現,時煜的網棋,是真的很厲害,幾乎無懈可擊。”薑昌浩認真道。

崔獨:“.”

李弦鐵:“.”

其他人:“.”

這.

您老管這個叫收獲?

這是被收獲吧!

再不濟,也像孔赫那樣,總結出一些時煜愛浪的玄學毛病也成啊。

本以為薑昌浩會像往日那些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帶頭大哥一樣,發表新版本的《時煜崩潰論》。

結果倒好,他一開口,真就《時煜的終結論》了。

再怎麽發展下去,這一係列理論遲早要變成《時煜如何看待棋界》,《時煜如何同時贏下兩盤棋》了。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薑昌浩連忙改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意識到時煜的優點是全方位的,對我們而言也不是一件壞事,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省去許多針對他的時間,轉而專心提升我們自己。”

“這聽上去更糟糕好了吧!合著我們橫豎都是一死啊!”崔獨痛苦抱頭。

奶奶的,差點忘了,薑昌浩這人在說話這方麵,也是個鬼才,動不動讓人眼前一黑。

“不,我覺得薑前輩的話很有道理,這樣的確可以節省我們不少時間。”李弦鐵反倒頓悟了些什麽。

“忘了嗎,在薑前輩最巔峰的時期,大家也是聚在一起對付他,但沒有任何好辦法,和我們現在的局麵尤為相似。”

這麽一提,大家都反應了過來,請不自覺回憶起那段被支配的崢嶸歲月。

那段時間離現在也不算太久,但卻是薑昌浩最巔峰的時期。

那年頭,中日韓同樣也是在到處建立反薑同盟,但取得的效果不能說是感天動地吧,至少也可以說是喪心病狂。

最魔怔的那段時期,大家一度信奉“被他拆出二來,這盤棋就輸了”的真理。

因此,麵對他分投而來的棋,大家都直接懟臉,硬撞上去,哪怕用最極端的手段,也得讓他走個拆三出來。

站在今天的視角,回顧當時的舉動,比較高情商的說法叫悲壯,比較低情商的說法,則叫病得不輕,哪能這麽下棋?

不過從當時的角度出發,這依舊沒什麽辦法,當時人們普遍預測,他能在有生之年拿下30個世界冠軍,對付這麽一個怪物,誰不發癲?

可忽然從某一天起,他好像就沒那麽厲害了,不再像以往那樣砍下年度大滿貫,而是屢屢拿亞,好長時間才有冠軍進賬。

“還記得,當時的我,是怎麽被擊敗的嗎?崔獨?”

薑昌浩問向對方。

別看崔獨後來成了國際主義戰士,熱衷於給中國送冠軍,淪為僅次於李弦鐵的韓國第二喜劇角色。

但在當年,的確是由他打響了反薑第一槍,用多個單局爆冷,以及一個國內比賽的3-0,向世人證明了薑昌浩並非不可戰勝。

“我當時老實說,我當時並沒怎麽參加針對薑前輩您的研討會,隻是在認真磨練自己的棋藝,想著如何把棋局導入自己所擅長的局麵。”崔獨低沉道。

“沒錯,與其一遍遍針對敵人,不如想方設法下出自己的棋,現在我要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時煜。”

說著,薑昌浩坐在了棋盤前,望向在座的諸位,低沉道:“來吧,想方設法讓我回到當時最巔峰的狀態吧。”

現場安靜了。

每個人都默默感受著薑昌浩坐在棋盤前,所散發出的壓迫力,不約而同明白他的意圖。

依舊是一對多。

隻是,這次的圍毆對象從時煜換成了薑昌浩。

隻有呂布才能與另一個呂布為敵!

“是!我們上了!”大家不約而同受到感召。

元宵節到了。

華燈初上,滿城華彩。

今天是過年的最後一天,這一天過後,就再也沒借口繼續摸魚了。

好好珍惜這一天的時光吧。

“我們真要穿這玩意出去啊?”

唐宗玄望著擺在客廳裏的幾套漢服,不禁感到害怕。

這當然也是鹿老板的意思,要求各位穿上漢服集體出行。

問題是大家見過時煜穿這玩意的效果,那場麵可太嚇人了。

不過看在這已經是假期最後一天份上,大家也懶得計較太多。

“好好好,大家都換好衣服了,是吧?”

車上,鹿老板對大家今天的造型一一提出表揚。

聶嵐也坐在車後座上,豎起大拇指。

中老年人的審美是這樣的,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唯一的好消息,是鹿思竹撐住了排麵。

兩條修長的馬尾向上縮轉了幾圈,變成兩個小燈籠,妝容也恰到好處,嫩中透紅,像是透著暖意的雪。

就是有一點很讓人有吐槽欲望,她身上的這件像棉被一樣的厚絨披肩,怎麽看都像是大鹿老師的同款周邊。

“不可思議,我本來想嘲笑你的,但忽然發現,你好像變帥了。”鹿思竹用亮晶晶的眼神打量著時煜。

“把好像倆字去掉,就是變帥了。”時煜自信道。

去年穿這衣服時,他還跟十常侍差不多。

成長一年,身形有輪廓之後再穿,就已經有模有樣,玉樹臨風了。

倒是其他三人,依舊停留在十常侍的平均水準。

或者叫好聽一點,時常侍吧。

“年馬上就要過完了,有把心收回來嗎?”

聶嵐打趣問道。

“還行,沒看到我這最後幾天,都沒怎麽打麻將了嗎?”時煜攤攤手。

“我說的收心,是把心思重新投入到練棋上,合著在你那,不打麻將就算是收心?”聶嵐眉毛一瞪。

“聶老,算了,就讓他安心把這個年過完算了,想罵人的話,等他丟掉冠軍再罵也不遲。”鹿老板笑了笑。

“嘿!應氏杯冠軍都丟掉了,我還罵人呢,我早暈過去了我!”

說完,車內洋溢起哈哈大笑。

春節的最後一天,首都再度恢複活力,車窗外是燈火通明的大廈,車內則是一片喜氣洋洋,讓人聯想起不久前賀歲杯剛奪冠的情形。

“自我對局,啟動!”

趁著CD轉好,時煜果斷再來一次。

反正這玩意不占現實時間,想在什麽時候點,就在什麽時候點。

“喲,搭檔,真是勤奮呀,就連出去玩,也不忘記學習。”

時煜二號興高采烈道。

也不知道他這“搭檔”的叫法是從哪部動畫上剽來的。

搞得好像他也在古埃及當法老王一樣。

姑且稱呼他為“黑暗時煜”吧。

“說真的,我是真不想見你,但沒辦法,目前想提高水平,也就隻能踹踹你了。”時煜無奈道。

“看來和我想的差不多,你也到瓶頸期了呀。”

黑暗時煜扶著下顎若有所思道。

麵對暗時如擊劍般的銳利眼神,時煜也沒什麽好掩飾的,直接就承認了。

對於棋手而言,強到一定程度後,訓練的主要意義就不再是提升水平了,而是保持水平。

大概是亞運結束之後,時煜差不多就摸到了自己當前這個階段的天花板,也就是所謂的瓶頸期。

雖然棋力還是在增長,但相較過去一年以來的突飛猛進,這段時間正常了許多。

打打柳總,古哥,以及鐵子哥他們,這強度基本也就夠用了,堪堪遊刃有餘。

但打薑昌浩就很未知了。

他可以很弱,不然的話也不會好長時間才有冠軍進賬。

但同時,他也可以很強,強到足以傲視棋界。

“年齡上來了,其一大特征,就是不穩定,也許薑老師能在一兩盤之中找回巔峰的感覺,但更多的情況下,則是磕磕絆絆,靠等勺贏棋咦?怎麽總覺得我有暗示潔老師的嫌疑?是錯覺嗎?”

黑暗時煜自言自語。

“總之,我現在想漲棋,也就隻能拿你開練了,和其他人夢中來幾局,主要是維持狀態.麻的,一提到這事,怎麽想,我都是虧的。”

時煜不禁琢磨起這筆賬。

他和其他人對局,需要花固定的情緒值。

而和自己對局,則花總量的1/4。

前者,要求他庫存越多越好。

而後者,則要求他庫存越少越好。

庫存越多,庫存越少,成了。

“果然,最好的主意,還是想辦法在應氏杯之前,和薑昌浩來一盤,將他錄入數據庫之後,反複刷練這該如何實現呢?”

時煜仿佛也在自問。

黑暗時煜沉吟道:“就我對你的了解而言,當你特意將一個問題問出口時,其實就代表你已經有答案了,對吧?”

時煜目光一銳:“那我們小聲商討一下,看看你心中的答案,是否和我一致?”

兩人鬼鬼祟祟地交談了起來。

很快,兩人手一握,互相以賞識的表情看著對方。

“不愧是我,居然能和我想到一塊去。”黑暗時煜誇讚道。

時煜也微笑道:

“聶老當初的評價含金量還在上升.說吧,我和你之間,誰出去打比賽,誰去被打?”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肯定是由永遠完美狀態的黑暗時煜去打比賽啦!

正想這麽回答時,他看了看時煜本體曾攻擊狀態的拳頭,立刻識趣改口:“我去被打,我去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