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廳。

大擺宴席,犒勞山中兄弟。

此戰劉唐、劉黑子立下大功,正與晁蓋同坐一席。

劉唐感慨萬千,隻覺得夢幻一樣。

這才過去多久啊?

生辰綱事發,他猶如一條喪家之犬,沒想到一個月不到,他跟隨晁蓋哥哥,已是步軍頭領,此番還立下功勞,麾下有數百嘍囉。

不過,這些都是開始,往後還得細心操練,才有更好未來。

劉黑子坐在一旁,眼眶紅紅的。

“可惜俺娘看不到了,她也是個沒福的!所以人這輩子,光有本事,還得跟對人!怪不得路過的道人說,俺以後要大富貴!當時老娘認為那是個假道士,還一頓好罵!現在看,那道士看人真準。”

劉黑子這麽一想,心情大好,拉著劉唐,當即碗對碗,便是一頓海飲。

晁蓋坐在上首席位,環視一圈,跟吳用、公孫勝等人細說戰事,過了一會,望向身旁坐著的孫夫人。

“夫人不動筷子,可是嫌棄飯菜不妥?”

孫夫人搖了搖頭:“飯菜甚好,我們商賈風餐露宿,這樣的酒肉,著實豐盛,並無不妥。”

晁蓋見她神色哀婉,瞬間了然:“夫人有仁慈之心,想必想起那些戰死的護衛吧?”

孫夫人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極了。

“晁天王,實在心細如發。妾身那些護衛,與我多年行走,不想一朝天人相隔,妾身心中頗為難過。這樣的大勝日子,妾身實在不該如此。”孫夫人趕忙道歉道。

“無需這樣說!那些都是與你朝夕相處之人,人有七情六欲,心中悲傷,說明夫人對待旁人,都有一顆赤誠之心。晁某欽佩,那些死去的護衛,泉下有知,也會感謝夫人的。”晁蓋安慰說道。

孫夫人心頭一暖,她從沒有遇到過這麽溫柔的男人。

每一句話都能說到他的心頭,好像是一種別樣的智慧。

孫夫人捏了捏衣角,鼓起勇氣道:“晁天王,能陪我出去走一圈嗎?”

晁蓋微微一笑:“這水泊的傍晚,別有一番風光。”

一男一女,很有默契的同時離開。

劉黑子喝得醉醺醺的,見晁蓋要走,喊道:“爺爺,你這是要去睡覺了嗎?”

這話中充滿歧義,一旁孫夫人腳步一滯,白皙的臉蛋,瞬間漲紅,猶如天邊的彩霞。

“夯貨!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喝點馬尿,我看你是昏了頭。”吳用張口訓斥。

劉黑子眨了眨眼睛:“俺....俺.....”

“你別說俺了!喝酒!”劉唐一把將他拉下,順勢一碗酒塞進黑子口中,“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晁蓋、孫夫人兩人出了聚義廳,走在一條小道上。

“會不會太冒昧了,讓旁人誤會。”孫夫人有些糾結道。

晁蓋哈哈一笑:“莫要管他,黑子就是個夯貨,口無遮攔,沒什麽壞心。”

“妾身隻怕壞了天王的清譽。”

晁蓋定住腳步:“夫人在害怕?”

孫夫人趕忙搖了搖頭,小臉蛋上的紅潤之色,尚未徹底褪去。

“妾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何懼怕?妾身十六歲便寡居至今,風言風語之類,也聽過不少。早就沒什麽在意了。”

孫夫人嘴上這麽說,可不知道為何,換做以前有人這麽說話,她會當做空氣。

可是那個黑臉漢子說的時候,孫若儀莫名的心髒一陣狂跳,好像真的跟晁天王有什麽私情一般。

唉!

孫若儀啊,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呀。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明明這個男人,年歲比自己大,可是走在他身旁,孫若儀感覺心中還有一股躁動。

腦子裏麵,滿是他刀砍李二狗的身影,猶如一尊天神,讓人充滿歡喜與崇拜。

“夫人隻管放心,這裏是梁山,黑子酒醉說胡話,他們不會散布謠言。這是我的山寨,沒有人能違背我的意誌!”晁蓋很鄭重地說道。

孫夫人點頭道:“晁天王乃是大丈夫,妾身遠遠不如。”

兩人前後相隨,沿著河畔往前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則有護衛緩緩跟著,不遠不近。

西邊的太陽早已不見,日頭漸長,黑色的陰影緩緩掩蓋。

“夫人往後的貿易路線,也要適時調整,山東境內,這些年盜賊漸起,不可不防。”晁蓋提醒說道。

“妾身也在憂慮此事,不知道該怎麽辦。”孫若儀經過此事,也如驚弓之鳥。

“我倒是覺得,將生意做到東京城,或許是一個契機。另外,與我們梁山合作,我們也能提供護衛支持。”晁蓋提議說道。

孫若儀征詢問道:“那需要我們做什麽呢?”

任何的合作,不僅要享有權利,還有義務。

晁蓋道:“把我梁山的貨賣出去,那就是你們要做的。”

“就這麽簡單?”孫若儀有些不敢置信。

“這件事恐怕不簡單,孫夫人也不需要急著答應我,你可以好好思考一番,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夫人就越安全。”晁蓋意味深長道。

孫若儀多年經商,馬上領會話中意思。

這位天王很明確地在暗示她,不要將與梁山合作的事情,與家族坦白。

的確也是,這其中的風險極大。

孫若儀權衡一二:“那妾身先行考慮一二。”

“好!”

河邊的風吹拂而來,燥熱漸消,孫若儀忽而問道:“天王可曾婚配?”

“以前在莊子時候,隻顧著舞槍弄棒,沒有想過這些。”

孫若儀心中一動,明顯鬆了一口氣。

“天王以後一定能遇到良人。”

“我吃的這碗飯,朝不保夕,暫時不想這個。”晁蓋搖了搖頭,“世道艱辛,掙紮求生,已是艱難,何必讓更多人牽扯進來呢?”

孫若儀沉默一陣,話到嘴邊,卻沒有再說。

“妾身有些乏了,還請先行離開。”過了一陣,孫若儀開口說道。

“也好!那我送你回去吧!”晁蓋有些疑惑,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要回去了?

難道說了什麽話,讓她不高興了?

這女人的心思啊,還就是難猜。

“不用了,我記得回去的路!”

晁蓋瞬間妙懂,這為孫夫人隻怕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不過,這生氣的點在哪裏?

晁蓋依舊不明,他隻好抬手道:“你們四個,護送孫夫人離去。”

“是!”馬上有四名親衛上前,恭敬的向孫夫人行禮:“夫人,這邊請。”

孫夫人昂起頭,盯著一臉無辜的晁蓋,她氣得有些牙癢癢,可還是耐著性子,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等人徹底消失不見,晁蓋長籲一口氣,走了一陣,這酒勁消散大半,他也懶得再回去,索性回到自家,這一睡便是一夜。

當他從夢中蘇醒,翻身起床,隻覺得腦袋有些疼,下意識道:“來人啊!”

“嘎吱”一聲響。

一個俏麗的少女鑽入屋子:“主人有何吩咐?”

晁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