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寒冷的夜,有人安然入睡,有人根本睡不著。
清風寨內,燈籠隨著風來回晃動,嗚嗚的風聲,很多士兵都要縮在背風的位置,抵禦寒冷。
劉高幾乎一夜沒睡,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錢財、女人、前途,這一夜對他而言,好似格外漫長。
對於黃信而言,卻是一個舒坦的夜晚。
黃信終於養足了精神,他睡的很香,昨晚的幾個小娘子,他也玩的很舒坦,這種被人討好的感覺,著實很棒。
“不過,事已至此,這劉高當初出賣老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事到如今,還得好好懲治他才行!”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可還記在心裏。
這件事情沒那麽容易翻篇!
劉高一個下官,竟然敢如此對他,他是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果不其然,剛吃過早飯,劉高便又舔著臉過來了。
這家夥一夜沒睡,臉色蠟黃,彎著腰,神色萎靡不振,可見到黃都監,還是抖擻精神,一臉巴結。
“你不去好好鎮守寨樓,老是往我這裏跑做什麽?監視我?還是覺得我是賊啊?”黃信趾高氣揚說道,沒給他一個好臉色。
“嘿嘿!”劉高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搓著手,順勢讓人把一個箱子放下,打開放著。
“黃都監,您看看這個……”
黃信順勢望過去,滿箱子的珠光寶氣,金條、銀錠子、珠寶、首飾,居然還有好幾串大珍珠項鏈!
我草你娘的!
一個小小的狗知寨,居然也是個貪官。
這民脂民膏搜刮的,那叫一個狠啊!
仔細瞧著,不少都是女人家的飾品,也不知道這劉高從哪裏搜刮來的。
這珍珠項鏈,回頭拾掇拾掇,重新找個好工匠盤新了,到時送給晁天王,晁天王最近身邊多出不少紅顏知己,這些禮物送去。
嘿嘿嘿!
黃信不想還好,一想差點都要開心的尿了。
不過,黃信又定眼瞧著一箱子珠寶,即便當官多年,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好一個狗東西,老子之前還真是小瞧了他啊。
“劉高,你這手筆可大的很呐!我著實都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麽大的本事!”黃信似笑非笑道,“那花榮輸給你,不冤枉!”
花榮雖是個武將,但是心思都在治軍之上,哪裏像劉高整個人,善於鑽營,而且各種心思甚多。
這種走各種邪門歪道的人,花榮這種正人君子,豈會幹的過?
所謂君子欺之以方,小人誘之以利!
劉高嘿嘿一笑,眼珠都在冒著光:“這些都是給黃都監賠禮的,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寬怒下官!往後若有機會,小人必定常常供奉,絕不敢怠慢。”
這麽一大筆錢,黃信實在沒辦法不動心。
這天下人,哪有不愛錢的人呢?
隻是這個小官,居然能撈這麽多錢,也是個狠人。
眼瞅著劉高也活不了多久了,秉承著能多薅一把羊毛,就薅一把羊毛的原則,黃信欣然接受這樣的賠禮。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看著劉高這盤魚肉,黃信心中感到莫大滿足。
“劉知寨這般有誠意,本都監倒是不好揪著不放。其實,即便沒有這些賠禮,本都監也是不會計較這種事情的。”黃信故作大方的說道,反正現在說些好話,麻痹對話,乃是最簡單的事情。
說漂亮話,又不傷本錢!
還能讓劉高放鬆警惕!
“劉知寨到底是一心為朝廷著想。勤勉努力,還是非常不錯的。”
劉高麵上一副非常慚愧抱歉的模樣,實則在心裏麵翻起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話說的倒是漂亮。
要是沒有這些金銀珠寶,黃信怎麽可能就此揭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下官到底是冒犯了黃都監,賠禮是是應該的。下官以後定一切聽從都監所言,都監讓小人向東,小人不敢往西!”
劉高趕忙表達忠心,事到如今,隻要能熬過這一關,卑微一點算什麽呢?
哪怕做一條狗,那也無所謂啊!
這件事情算是就此揭過,黃信心情大好,順勢請劉高坐下。
“接下來,劉知寨可有什麽打算?畢竟,梁山賊人神出鬼沒,還要小心謹慎才是。”
“自然是等秦統製趕過來,到時候請他解清風寨之危!”劉高不假思索地說。
等秦統製趕過來,一切問題直接讓他他處理便是。
到時候,是勝是敗,便跟他沒多大關係了。
梁山的人馬一個個異常悍勇,都是不好對付的主,沒有必要衝出去吃力不討好。
倒不如守著清風寨安全。
黃信言不由衷地說:“劉知寨的這個主意確實穩妥!劉知寨,你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固守待援,堅壁清野,著實不錯。”
躲在寨子裏麵苛且偷生,確實是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黃信沒有打算提醒他。
清風寨如今在梁山的必除名單之上,劉高的死期就在眼前。
劉高估計打死都不會想到,眼前這位都監大人,早就背叛了朝堂,眼下也是梁山中人了。
不過也正常,誰能夠想到,堂堂青州都監,居然甘願加入梁山呢?
一飲一啄,都是因果!
……
夜裏,清風寨中火把通明,到處都是士卒,巡視兵卒來回。
劉高怕死,嚴令底下的人,一定要警惕再警惕。
梁山那群狗賊,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他不清楚,可是有一點,這幫人都是一群殺才!
可不管是什麽藥,都要確保他的小命無憂。
隻要熬到秦統製來,他就不用擔心。
這一會兒,劉高確實困了。
昨天一晚上沒有睡,今天晚上他確實是捱不住。
“我要眯一會兒,讓底下的人多警醒一點,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你們在堅持堅持幾日,等事情辦妥當了,到時候本官重重有賞!”劉高開始畫大餅!
“知寨請放心,底下的人會好好看著的,絕對不會有一隻蚊子飛進來!”
劉高稍稍安心,擺了擺手:“那就先這樣吧!我實在太困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瞪瞪的往內室走去。
隻可惜,今天晚上注定比不得昨天晚上安靜。
花榮領著人馬悄無聲息的靠近清風寨。
此時已經是夜半,整個清風寨還是火把通明。
花榮嗤之以鼻,嘲笑道:“劉高這是有多怕死啊!”
一旁劉黑子嘿嘿道:“他能不害怕嗎?就上一次,他可是丟下黃信一個人給跑了!”
但凡是知道那件事的人,無一不對劉高心生鄙夷。
在戰場之上,還未開打就率人而逃。
但凡是有血性的漢子,都瞧不起劉高這樣的軟骨頭。
“走吧!”
這個時辰的清風寨守衛依舊是十分的警醒,那麽他們也沒有必要再耽擱時間了。
清風寨這個麻煩還是越早解決越好。
奪了清風寨,等秦明率人過來,有清風寨作為掩護,他們到底要多幾分勝算。
花榮率人大大咧咧的出現在清風寨,寨子外人聲鼎沸,火把映照,實在駭人。
“報!梁山兵馬圍攻清風寨!”
一聲又一聲傳報的聲音在黑夜響起。
劉高剛眯了一會兒,就被這樣的聲音給驚醒。
“梁山的兵馬來了!這些天殺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劉高驚慌失措,匆忙下床之際,還差一點被腳下的被子給絆倒。
他一個踉蹌,然後又快速地爬起來,急忙披上外衣跑了出去。
“知寨,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要怎麽辦?”劉高慌亂如狗,加上兩個晚上沒有睡好,他瞪著一雙眼睛,完全快要崩潰了。
眼睛發紅,血絲密布,劉高感覺太痛苦了。
比起他,相反的是他身邊的這個屬下。
“知寨不必太著急,梁山的兵馬就算是想要打進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事情。”
下屬的安慰讓劉高鎮靜不少。
他心下稍安,腦子也開始轉動起來。
“對,我們去找黃都監!他現在是頭,定然有主意!”
劉高想到黃信,就直接往他那裏奔去。
不過在半路上,他就撞見走出來的黃信。
“黃都監,你說這可怎麽辦?梁山賊人來了,隻怕要攻打咱們寨子啊!”
梁山人多勢眾,清風寨雖然難攻了一點,但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黃信臉上卻不似劉高那樣緊張,臉上平靜的有些可怕。
這一點,慌亂中的劉高卻沒有注意到。
見黃信遲遲沒有反應,劉高又催了他一遍。
“黃都監快想想辦法呀!清風寨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本都監還能有什麽辦法?劉知寨,你還是認命吧!”
劉高被這話一噎,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黃信的不對勁兒。
他心裏麵的不安到了極點,不過臉上卻還掛著勉強擠出來的笑:“都監,你這是在說笑吧!認命?這是什麽意思?投降嗎?”
“都這個時候了,劉知寨還覺得本都監是在開玩笑?”黃信似笑非笑,“劉知寨,你覺得本官能夠在這裏,又是為何啊?”
劉高一愣,渾身一震,整個人瞬間清明,他的腦子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哆嗦著手,指著黃信,發出嘶啞的聲音:“你……你……你身為朝廷命官,竟然勾結梁山一眾匪徒!你.....你投降了梁山?!”
“投降梁山?!”黃信哈哈大笑,“亂說話的話,會人頭落地的喔!”
劉高眉頭一皺,輕輕一抬手,身邊護衛齊刷刷的拔出腰刀。
與此同時,黃信身邊的親信也拔起了刀。
大戰一觸即發。
黃信勾起嘴角,閑閑地說:“劉知寨啊,這是害怕得胡言亂語了嗎?”
“是你!就是你!”劉高渾身顫抖,眼中有憤怒,可是更多的還是畏懼。
黃信麵對他的指控,沒有絲毫的慌亂,依舊是那樣的氣定神閑。
沒有證據的事情,他為什麽要承認?
更何況是在劉高這個將死之人的麵前。
再說了,有些事情,你可以問,但是我可以不說!
真的要說,那也隻能我自己說出來!
黃信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你這頭豬算是有點腦子!不過,現在反省過來,你不覺得遲了嗎?這寨子前後,我早就安排我的人,隻怕這會,那營寨的門,都要打開了!劉高,你當初賣我的時候,便該知道會有今天!
我這個人,最恨那些不戰而逃的人!劉高,不是你一個人是聰明人!”
劉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感覺大難領頭一樣,這家夥居然投降了!
居然直接加入梁山了!
混蛋啊!
這個混蛋!
悔不當初,那我的金銀財寶,豈不是白給了?
念頭竄動,劉高渾身發麻,感覺窒息的魚兒,他這會感覺大腦很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本以為要跟秦統製裏應外合,現在居然被梁山的人裏應外合了!
若是寨門一開!
那天殺的花榮,絕對要把他撕成碎片!
不!不能如此!
“撲通”一聲,劉高突然跪了下來,猶如一條狗,直接狂磕頭!
“黃都監,你就饒下官一命吧!你讓下官幹什麽,下官就幹什麽。我還不想死啊!”劉高嚎啕大哭道,“梁山眾人個頂個的都是好漢,下官欽佩已久。不過是各為其主,不得不為之!下官願意加入梁山,還望黃都監引見!”
臥槽!
人才啊!
這特娘的打不過就加入?
這調轉陣營的本領,簡直快的可怕啊!
劉高在打什麽主意,黃信焉能不知?
他的算盤打的倒是響!
娘的營寨之外,怕都是聽到他的算盤珠子聲。
“就你?還是不要做夢了!”黃信差點氣暈。
劉高又想起了什麽,迫不及待地說:“下官之妻貌美如花,願獻給黃都監,隻求黃都監能饒下官一命!”
黃信被他的這個提議驚住了。
這是有多無恥的人才能提出這樣的主意?
人才!
這簡直是天下第一號人才啊!
“劉高,你這個王八蛋!”一聲清脆的厲喝從不遠處響了起來。
“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會嫁給你這種男人!”再是溫柔的小娘子,聽到這些話,也維持不住自己的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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