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剛要跟麻子離開,忽而又有一個潑皮趕回來。

那潑皮上前道:“大官人,您說的那算命道士,住在城外一個小鎮子上,也沒見什麽人跟他碰頭。那家夥住的地方條件簡陋,瞅著沒什麽錢的樣子。”

西門慶這會忙著追小娘子,一聽這話道:“想必是我多慮了!就是個尋常道人罷了!看來沒有必要在他身上耗費太多的時間精力。”

麻子問道:“若是要繼續盯著我,再喊個人,夜裏也盯著,以防那道人,還有其他什麽心思。”

潑皮卻道:“那人在城外也給幾個人算命,還被人嘲笑了,想必算的不準,我在旁邊偷偷瞧著有個壯漢,差點還打了那道人。”

“那就是對了,跟我說的那些話,怕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胡說八道,滿嘴的胡言亂語。”西門慶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原本心中還泛著幾分嘀咕,這會聽到潑皮們的說辭。

西門慶心中的警惕,明顯放鬆不少。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理性,畢竟大多數時候,人都是感性為主,尤其是在麵對美女**的時候,往往會昏了頭!

曆史上,太多的大人物,都因為貪圖美色,從而壞了大事。

劉邦寵愛戚夫人,惹出一大堆爛攤子。

曹操貪圖美色,把兒子都給坑死。

唐玄宗寵愛楊貴妃,便是江山都給弄得亂七八糟。

“大官人,還要跟著那廝嗎?”

西門慶搖了搖頭:“不用盯著了!一個小角色而已。”

“好嘞!”

西門慶擺擺手,剛要出門,發現鞋子有些髒,當即讓仆人取來一雙新的,換上之後,西門慶捏著手中紙扇,急匆匆地向東街而去。

東街多街鋪,更是有女子喜歡的綾羅綢緞,胭脂水粉、飾品店之類。

馬車停在一家飾品店,這也是晁蓋的意思。

花寶燕走進店鋪中,瞧著店中的金銀飾品,還有一些用的是玉石之類,這丫頭顯然也很感興趣,慢慢把玩,也不著急。

晁蓋站在門外,這女人的東西,自然是女人們去挑選。

女人天生愛逛街,男人要買什麽東西,都是直達目的地。女人可以不買東西,但是閑逛也是一種享受,反而男人體驗不到其中的快樂。

一旁朱貴悄聲道:“這小娘子的辦法還真不錯!果然一出門,那潑皮便跟著馬車。”

晁蓋點點頭:“十有八九,是奔著花小娘的,想必是我多慮了。”

朱貴道:“還真的跟兄長所料一樣,隻怕是個見到小娘子真容,有貪圖之心。若是跟哥哥所料,反而容易。”

晁蓋不置可否:“先等等一看,既然魚餌放出來了,按道理聞著味的魚兒就要來了!”

朱貴點點頭:“就看是大魚還是小魚。”

隻見一陣風吹過,遠處見到一個年輕人,這人身材高大,儀表堂堂,正闊步而來。

明明是初冬的時節,他卻提著一個紙扇。

這人眼神銳利,猶如一條毒蛇,給人一種非常不好招惹的感覺,男人奔著馬車而來,然後目光掠過晁蓋、朱貴兩個人。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隻是一掃而過,顯然是確定了晁蓋他們護衛的身份,轉而闊步走進首飾店。

男子一見店中花寶燕,眼中幾乎都噴出火來。

如果說潘金蓮是一朵野花,眼前這個就是亭亭玉立的荷花!

兩者相比,又分高下。

“這位娘子,在下西門慶,今日偶見娘子神采,實在是震撼莫名!敢問娘子從何方來,來這陽穀縣所為何事?”西門慶謙謙有禮說到,“唐突問詢,若是娘子在這裏有什麽難題,隻管尋我!”

花寶燕抬頭,一眼瞧見西門慶,心中便猜測到了七八分。

便是門外的晁蓋,嘴角揚起。

看來是他想多了,原來是吸引到了西門大官人啊!

還真是有些意思。

晁蓋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之前還以為被官府的人盯上,或者說被宋江等人盯著。

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嚇唬自己。

不過,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晁蓋也打算改變主意。

原本不打算跟武二郎見一麵,現在這情形變化,隻怕要改變計劃了。

花寶燕站在原地,側著身子,淡淡道:“我與大官人素未蒙麵,況且男女有別,大官人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咫尺天涯的距離感,猶如冰山一般。

西門慶尷尬一笑,可是很快神色調整過來。

“娘子不要誤會,我並無他意,隻是一見娘子真容,猶如見到洛神降臨,這家鋪子的老板,我與他相熟,娘子喜歡哪個物件?我買下便是!”西門慶化被動為主動,上前一步。

這一步跨出,隻覺得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股香氣,非常淡雅,猶如蘭花,並不厚膩。

美麗,猶如一尊神女!

哪知道這女子往後退了一步,花寶燕道:“西門大官人,大庭廣眾之下,還請守禮,知禮!”

西門慶不死心道;“娘子莫要緊張,我隻是想交個朋友。”

“我沒興趣!”花寶燕果斷拒絕,轉身便要離開。

沒想到西門慶一攔:“敢問娘子芳名,來日定來拜訪!”

“滾開!你再廢話,別逼我扇你!”花寶燕怒聲說道。

西門慶一震,沒想到這小娘子的脾氣如此勁爆,臉色數變,還是退了一步。

“娘子息怒!請便!”

花寶燕越過西門慶,走出三步,定住腳步:“我初到陽穀縣,便是做生意,客棧外便有人盯著,想必都是大官人的手筆吧?”

“誤會,都是誤會!”西門慶心中一震,沒想到這個小娘子如此犀利!

“既然是誤會,明天我不想再看見了。”花寶燕冷冷說道。

莫名之間,西門慶心中竄起一股惡氣!

好家夥!

想他縱橫陽穀縣多年,便是知縣相公見到他,那也是說話客客氣氣。

現在倒好,一個小小外地行商,口氣甚大!

西門慶腦袋一歪,臉色發青,威脅道:“娘子好大的口氣!都說做生意的,和氣生財,走南闖北,那也是笑臉迎人。娘子卻是鋒芒畢露,這麽做生意,隻怕不好做啊!”

“你這是何意?”

西門慶哈哈一笑:“有一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看娘子要在這裏做生意,多一個朋友,那就多一條路!在下在陽穀縣也有一些門路,你若是把我當朋友呢。我保證讓娘子在這裏橫行無阻,不說發大財,掙錢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花寶燕冷笑一聲:“你好大的口氣!”

“這個世界上,最難聽的話就是真話!人人都說要說真話,可是沒有人喜歡聽真話。”西門慶慢悠悠地說道,“娘子初來乍到,怕是不知道陽穀縣做生意裏麵,我西門慶也算是一把好手!

娘子若是想做好生意,還真得跟我好好打打交道!今日若是不給在下麵子,來日娘子來求我的時候,隻怕......”

“隻怕什麽?”

西門慶舔了舔嘴唇:“隻怕跪下來求我,到時候我都不會答應呢。”

“你威脅我?”花寶燕怒道。

“哈哈哈哈!娘子,今晚我會在萬福酒樓,略備一桌酒席,若是娘子來,咱們往後便是好朋友!若是不來,便是不給在下麵子!那咱們就是敵人!”西門慶說完這話,猛地扭身,朝著門外走去。

等他走到門口,下意識停了一步。

按照道理,身後那個娘們,肯定會喊住他!

然而,等了一會,身後沒有一絲動靜。

西門慶扭過頭,發現那個小美人,居然跟沒事人一樣,繼續在挑選飾品,仿若剛才他說的話,猶如放屁一樣!

嘶~~~~

西門慶倒吸一口氣,心中火氣蹭的一下躥起巨高!

臭娘們!

臭婊子!

賤貨!

特娘的!

給你臉不要!

居然將我視做無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換做以前,他西門慶放出這樣的話,任何一個人,都會瑟瑟發抖,恐懼與他的實力!

然而,這個少女,風輕雲淡,仿若根本不在意他剛才的威脅!

西門慶惱羞成怒,他想要喝斥什麽,可是很快發現,店鋪周圍圍攏十幾名護衛。

西門慶驟然回過神來,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一個絡腮胡子身上。

“這個人?”西門慶很快控製住情緒,他也是見多識廣之人,目光一下子停留在胡子男身上。

奇怪!

明明是一個護衛,怎麽感覺氣質不凡?

而且,那個眼神是怎麽回事?

西門慶心中莫名竄出一股寒意,不知道為何,他仿佛嗅到了一股氣味!

什麽氣味呢?

西門慶想了一下,突然身子一震,那是一種血腥氣,可是周圍根本沒有人受傷。

氣味太濃烈了!

西門慶感覺到不可思議,然後晃了晃腦袋,再去聞,哪裏還有氣味。

幻覺嗎?

西門慶再去看,那個絡腮胡子轉過目光,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西門慶摸了摸腦袋,眨了眨眼睛,方才猶如龍虎之形的人,此刻卻什麽都沒感覺。

太奇怪了!

西門慶轉身離開,一直走到街頭另一邊,王潮探出腦袋,笑嘻嘻道:“大官人,如何?”

西門慶哼了一聲:“碰了一鼻子灰!”

王潮輕咦一聲,不滿道:“這娘們很是傲氣嗎?連大官人的麵子都不給!”

“我設了酒宴,邀請了那娘子,就看她今晚來不來!”

“嘿嘿,還是大官人厲害!”

“厲害個屁!十之八九不會來。”西門慶冷冷說道,“這娘們不給我臉,那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王潮登時來了勁頭:“大官人,隻要您一聲令下,回頭就把娘們給綁了!”

“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人家什麽底細,現在還不清楚,若是莽撞,一個不好,容易反噬自身!做人做事,得有腦子才行,沒腦子莽撞亂衝,遲早要倒大黴!”西門慶語重心長說道。

王潮若有所思道:“大官人所言極是,那小人後麵還盯著嗎?”

“不必了,都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再盯著就沒意思了,你回頭想辦法從其他的法子,看看他們什麽來路,這些事情搞清楚了,才知道後麵。”西門慶說到這裏,忽而一愣!

“中計了!”西門慶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說道。

“什麽?”

王潮顯然沒跟上節奏,一臉懵的望著西門慶。

西門慶捏了捏臉,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那個少女不一般!她隻怕是故意出來的。”

“您的意思?”

“那個女人,估計一開始就發現了王潮你!然後她不確定到底是什麽人追蹤她!所以,故意大搖大擺的出現,把自己當作餌,然後判斷到底是誰在暗處,然後想辦法讓這個不確定的人,變成明麵!特娘的,我犯了一個錯誤!”

西門慶氣得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原本自己可以藏在暗處,這樣會讓那個女人投鼠忌器!

現在他自報家門,等於一下子把神秘感給打破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西門慶心中越發驚異,轉而又想到那個護衛,“這幫人不對勁!”

可是哪裏不對勁,西門慶說不出來。

“大官人,那咱們接下來.....”王潮不知道事情是辦妥了,還是辦砸了,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好不容易跟著西門大官人辦事,若是事情辦妥了,那是最好了,若是機會錯過了,以後還得在街頭廝混,不知道何年何月,得嚐所望。

“道人那邊不需要盯著了!就是一個遊方道人,這邊娘們,想辦法給我查,查出他們的底細,我就有賞!”

王潮想了想,忍不住道;“大官人,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想說一說,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嗯?你發現什麽了?”

“就是那個女子,好像派人去縣衙找了一個人!好像尋的是衙門的打虎英雄武鬆!”王潮小心翼翼說道。

“武鬆!!!”西門慶的臉色瞬間陰沉。

他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記得王婆說過,那潘金蓮曾經打聽過,說是想要開一家酒肆。

這個商隊就是販賣酒水的。

難道這裏麵有什麽關聯不成?

隻是酒水生意,又是那麽容易做的嗎?

西門慶來回踱步:“這幾天給我盯緊那個女人,還有武鬆那邊.....”

“也安排人盯著嗎?”王潮趕忙說道。

“不!不能盯著!免得打草驚蛇!”西門慶搖著頭。

“那我先下去!”王潮不敢怠慢,實在這位大官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去吧!”西門慶點點頭。

等到王潮一溜煙離開,西門慶徑直回家,剛到廳中,戴安一個人過來請示。

西門慶道;“吩咐你辦的那件事,安排的如何了?”

“明早動手!”

“好!”

西門慶道:“不要弄出人命,最好半死不活的,事情要辦的漂亮,那武大早上出攤子早,這初冬天,本就是晝短夜長,事情辦了,就讓凶手滾蛋!”

“明白!”

“退下吧!”西門慶冷冷說道。

戴安退下,屋子中隻有西門慶一個人。

“我想要的女人,沒有人能夠阻攔!誰敢阻攔,那就得死!”

西門慶緩緩起身,走到門口,吳月娘正陰著一張臉。

“怎麽了?”西門慶一慌。

吳月娘臉色不善道:“你去見誰了?”

“什麽見誰了?你在說什麽呢?”西門慶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這滿城的人都在說你到處在找女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竟然敢作,便不敢認嗎?”吳月娘咄咄逼人的說。

西門慶勃然大怒:“你在說什麽混話?怎麽跟潑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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