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感覺很迷糊,當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明,他下意識想要起身。

隻是,他身子剛剛動,便被晁蓋輕輕按住。

“你身子剛有好轉,好好休息,莫要亂動,來日方長!”晁蓋寬慰說道。

林衝迷糊道:“兄長,我這是怎麽了?”

“你生病了!公孫先生救了你。”晁蓋正色說道,“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不要東想西想,把身子骨養好了我們再說。”

林衝慢慢回過神,歎息一聲:“是啊,我想起來了!兄長,我做了一個夢,夢裏麵有很多死去的人,他們要喊我回去。

我還夢見自己回到東京,那裏有很多人,可是他們好像都看不見我一樣,不管我怎麽呼喚他們,他們都不會理睬我。”

“都是噩夢而已!現在都好了!”晁蓋正色說道,“公孫先生,這幾天你多來照料,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

“隻管交給貧道,定盡心照料。”公孫勝拱手說道。

晁蓋點點頭,轉身離開。

屋子中很快就剩下林衝、林娘子,還有公孫勝三個人。

公孫勝丟了一個眼神過去,林衝馬上道:“娘子,你出去給我煮點粥,我還有事跟公孫先生商議。”

林娘子立馬明白,笑著說道:“你們先說。我要忙一會兒才能過來,你們慢慢聊。”

她走出門,順勢還把門關上,隻讓兩人在屋中。

很快,屋子中一陣安靜。

良久之後,林衝問道:“公孫先生,想必你都知道了。”

“嗯,晁蓋哥哥都說了。”公孫勝仿,若早有所料,神色淡然。

“我差點都死了!其實,我還做了一個夢。”林衝悠悠說道。

“什麽夢?”

林衝眼神有些掙紮:“我夢見到去了地府,我在地府見到了晁蓋哥哥,他說自己早就死了。”

公孫勝:“......”

“晁蓋哥哥說,讓我好好幹,說前路光明!我當時一直不理解是什麽意思!”林衝喃喃自語說道,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

公孫勝心中咯噔一響,嘴上卻道:“你這是做了噩夢!晁蓋哥哥不就在我們身邊嗎!而且,實話告訴你,這次你的病,其實不是病,而是衝撞了真神。那個道觀,將晁蓋哥哥的神威散發而出,普通人是扛不住的!

你是武夫出身,體質較好,換做一般人,估計當日都要死去。

夢境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可全然都信,你說在地府看見晁蓋哥哥,那眼前的晁蓋哥哥是誰?

有些東西不可亂說,今日你說的話,過了我耳不能有第三個人知曉。否則的話,定有滅門之禍,林教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衝聽到這話,臉色登時好了很多,半晌道:“原來如此,公孫先生,晁蓋哥哥真的是真神嗎?”

公孫勝露出神秘的笑容:“有些東西不可明說,隻能告訴你,晁蓋哥哥乃是有大氣運的!你隻管好好跟隨,往後封侯之類,從龍之功,都是有可能的!”

林衝瞬間瞪圓眼睛:“我早就預感到了!這是我林家的機會啊!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次我一定要把握,其實在道觀之中,我便覺得晁蓋哥哥與旁人不同,仿若天神下凡一樣。”

公孫勝又提醒道:“梁山不會被動下去,往後肯定是軍功立國,武人們的好日子,肯定還有十年的光景!

不,有可能是更長的時間。機會抓住了,便能光宗耀祖,族譜單開一頁!這種機會往往都是幾百年才有一次,林教頭。若是信念不堅定,一錯再錯,往後那就悔之莫及。

你看那劉黑子,原本隻是一個泥腿子。這人眼中隻有晁蓋哥哥一人,你看他如今地位一日高過一日。

偏偏黑子,看著粗獷,其實內心細膩,他就沒什麽多餘的想法,眼裏隻有梁山大業,還有晁蓋哥哥,反而像他這麽純粹的人,事情往往才辦得更好。林教頭,你的雜念還是太多了。”

“公孫先生一番話,讓我林衝茅塞頓開,我本以為自己徹底超人,沒想到在關鍵時候還是會猶豫不決,這些都是我的問題。”林衝閉上眼睛,等到他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神變得格外的堅毅:“那道觀中,晁蓋哥哥說了一番話,我林衝一輩子都會記住的!”

公孫勝露出好奇之色:“說了什麽?”

林衝盯著公孫勝,目光落在他的道袍上,斟酌一番:“兄長說,他能做到神靈才能做到的事。”

公孫勝的雙眸瞬間亮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林衝道:“我會盡快恢複的。”

“明日我會安排人送一些藥草過來,你按時服用,三日可下床,七日便無大礙。”公孫勝很自信的說道。

“那就多謝了!”

公孫勝壓低聲音:“道觀中的話,不可輕傳。”

“明白!如果是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輕重的話,我林衝這些年也白活了。”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發現了某種驚天的大秘密!

“告辭!”公孫勝起身,轉身而去。

此刻一去,猶如仙鶴遠遁,出塵超然。

.......

後山,花家。

廳堂中,早就準備好一大桌菜肴,花榮家中老人年事已高,自然是無法上桌陪酒。

這會廳中隻有花榮,還有他的妹子花寶燕。

花寶燕今年十六歲,亭亭玉立,皮膚白皙,修長的脖頸,猶如一隻優雅的白天鵝。

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到肩上,一雙大眼睛,猶如星空中最亮的星辰。

雖是十六歲,但是生的落落大方,一等一的大美人。

怪不得清風寨知寨劉高,對花寶燕癡迷至極,一路上都是念念不忘。

這樣的小美人,隻要看上一眼,都會迷戀上。

花榮坐在上位,俊秀的臉蛋上,頗有些焦急。

一旁妹妹不解道:“哥哥,你都出汗了!那晁寨主來吃飯,你這麽大陣仗,我都好緊張。”

“晁蓋哥哥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同樣還是梁山的主人,麾下數萬兵馬,咱們花家遭此大難,往後就要靠他們生活。妹子,一會晁蓋哥哥來了,你莫要輕慢。”花榮沉聲說道。

花寶燕眼珠子一轉,頗有些擔憂道:“兄長,你讓我燒菜,又讓我換了一身衣衫,莫不是想要把我嫁給那個人吧?”

花榮臉色肌肉一抽:“晁蓋哥哥是大英雄,你若能嫁給他,我們花家以後就不用擔心了。”

“可是他都三十多歲了。我們年齡相差那麽大。”花寶燕噘嘴道,“我才十六歲呢,而且我現在還不想嫁人,我想在家中孝敬父母,還有兄長。”

花榮輕歎一聲:“我隻是有這個想法,又不是逼迫你!況且晁蓋哥哥尚未娶親,你過去那也是做夫人的,即便不是做妻子,先做個內室,往後自然有往後的好處。哥哥是從長遠來看,又怎麽會害你。”

“我又不是貨物,你是要賣妹妹嗎?”花寶燕質問道。

花榮搖著頭:“你別說那麽難聽!什麽叫賣妹妹。我是你的親哥哥。”

“什麽難聽不難聽!我才不要嫁給一個老男人,你死了這條心吧。”花寶燕扭頭就要走。

“不許走!一會晁蓋哥哥要來,你去哪裏?”花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要知道,沒有晁蓋哥哥,咱們花家老小全都得死!他是我們花家的恩人!

你不要給我耍脾氣!你也不小了,好生想想,這次若讓黃信押解我們到青州!

你可知道有什麽下場?”

花寶燕終究是小女子,哪裏會懂得,下意識問道:“會怎樣?”

花榮深吸一口氣:“重則全家殺頭,輕則下獄流放,至於你,則會成為官妓,供別人玩弄!若是到那個時候,你想死都難,各種各樣男人都能玩弄你。”

“啊?!”花寶燕嚇了一哆嗦,情不自禁捂住心口。

花榮哼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樣對我們有大恩的人,便是舍棄一切,那都是正常的。你要好好想一想,莫要耍自己的小性子。”

花寶燕登時沉默,自家兄長把話都說到這裏了,她還能說什麽?

可是一想到那個三十歲的男人,莫名很老的樣子,花寶燕心底還是很委屈。

她定在原地,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莫要哭了!去補個妝容,哭花了臉蛋,讓晁蓋哥哥看到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省得丟人。”花榮厲聲說道。

花寶燕身子一側,愣是把淚水憋了回去,隻能快步離開。

見妹妹離開,花榮昂起頭,露出痛苦之色,他要為花家的未來籌謀!

以如今局麵,妹妹若能嫁給晁蓋哥哥,才是他們花家的高攀!

最關鍵,晁蓋哥哥仁義無雙,嫁給他的話,妹妹一定會幸福。

當然,花榮還有一層心思,如果妹妹能夠嫁給晁蓋哥哥,那也是將花家和晁家綁在一起!

他是半路上山,根基薄弱,如何能夠保持長久信任?

那林教頭有擁立之功,吳用等人,那都是劫持生辰綱的心腹,還有一些都是山中的老人,自有根基。

花榮想要在山中擁有立足之地,必須要長遠規劃。

況且做督察應的頭領,此事還是得罪人的事情,沒有深厚的根基,得罪太多的頭領,往後日子還怎麽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晁蓋哥哥對他仁義,可是若自視甚高,遲早會失去信任。

這也是花榮著急擔心的地方。

正想著,親妹妹疾步而來,見她臉上補了妝,神色急匆匆的。

“怎麽?來人了嗎?”

“來了一個人,長得特別高,黑漆漆臉,胸口都是毛,快要進院子了。哥哥,那就是晁寨主嗎?怎麽長得跟黑熊一樣,我好怕啊!”花寶燕嚇得又要哭了。

花榮失笑一聲,趕忙道:“不是,不是!想必是近衛頭領劉黑子到了!那人是晁蓋哥哥的貼身護衛頭領!既然他到了,想必兄長也要到了!我們先出去迎接。”

花寶燕一聽這話,登時鬆了一口氣。

那黑熊一樣的男人,若是晁蓋哥哥,那才是麻煩。

那一日押解途中,她一直被布袋子蒙著腦袋,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隻要不是這個黑熊,花寶燕還是很慶幸的。

花榮趕忙起身,等走到院子,正好見到來人。

正是劉黑子不假,他手中提著一個布袋子,右手提著一個竹籃子,竹籃子上麵放了一塊布,也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麽。

“嘿嘿,花榮哥哥,俺黑子不請自來,不會怪罪吧。”劉黑子咧嘴一笑。

花榮趕忙上前,拱手道:“歡迎歡迎,實在是太歡迎了。來來來,黑子兄弟隻管來坐。妹子,快些端茶水來。”

劉黑子將東西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解釋道:“先不著急,兄長一會便到。我先把東西給你們說一下。”

花榮愣住,目光投向黑子放在桌子上的東西。

一個深色的紙袋子,劉黑子指著道:“這是山中佳釀見南春,晚上咱們喝這個。”

花榮道:“你們來做客,豈有讓你們帶酒的道理。”

“莫要小看這個酒,勁大得很呢!兄長說,今晚咱們就分這兩瓶,這一瓶兩斤,四斤酒,大瓶裝!”

花榮眼前一亮,登時想到上次喝的:“我知道了,這個酒的確厲害!”

劉黑子又將竹籃子打開:“這是爺爺準備的一些小禮物,送給花家小姐的!”

一旁花寶燕,原本還在忐忑不安,聽到這話,也好奇地望去。

那竹籃子中放了很多都東西,碼放的整齊,在一側看著,也不是很清楚。

花榮也是一愣,急忙道:“兄長實在是太客氣了!”

劉黑子嘿嘿道:“這籃子的東西,從你們上山開始,爺爺便讓我家媳婦,還有林家娘子下山采買了,好不容易添置齊全。我看了一下,有梳妝盒,金銀首飾,還有六盒子上等胭脂,這胭脂都是東京城的上品,另外還有一些絲巾,明日還會送來一些絲綢、布匹,作為衣所用。”

花榮又驚又喜:“寸功未立,實在是受寵若驚,實在受之有愧。妹子,還不過來把東西收到後屋去。”

花寶燕腦子嗡嗡作響,身子都有些發僵。

“我.....”

看著妹子進退兩難,一臉畏懼的神色,花榮隻好道:“王媽,你幫著收一下吧。”

王媽是家中老奴,說是奴仆,可是常年在一起生活,如同親人一樣。

王媽笑了笑,便上前將竹籃子收了。

花榮道:“你跟王媽一起,我在這裏迎天王,一會你入席見一見就行了。”

“都聽兄長的!”花寶燕乖巧地退下。

等妹妹走開,劉黑子笑著說道:“花榮兄弟俊秀非常,妹妹也是國色天香,俺隻想著以後,我那娘們生的娃娃,莫要長的跟俺一樣醜陋。”

花榮砸了砸嘴巴,瞅著劉黑子的醜臉,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

這話說的不高端,還容易得罪人。

正想著,便聽到遠處一陣大笑聲。

花榮、劉黑子同時望去,正是晁蓋哥哥到了。

他的身後跟著四五名親衛,簇擁著這位寨主,來到了花家住宅。

花榮麵露激動之色,趕忙山前迎接:“兄長來臨,蓬蓽生輝,還請上座。”

晁蓋上前,一把拉住花榮的手,很親熱地道;“這是家宴,我們是兄弟,無須客氣,這樣顯得生疏,也不要禮數太過,這樣顯得拘謹。”

花榮感動的麵孔漲紅,隻覺得來到山中,越發覺得晁蓋哥哥不凡。

“都聽哥哥的!”

劉黑子在一旁笑著道:“俺也一樣!”

“你一個個屁!”晁蓋笑罵說道,“讓你帶的東西,都送出去了?”

劉黑子拍著胸口道:“爺爺隻管放心,俺都辦好了。”

花榮也急忙道:“小妹東西收下了,實在是貴重,我.....”

晁蓋瞬時打斷:“都說了,莫要太過見外。都是一些小物件,明日還會送來一些居家用品,你若是有什麽不足,在與我說。”

“這幾日,各種都是妥當,豈敢還在兄長這裏勞煩。”花榮還是謙恭說道。

晁蓋哈哈一笑:“來來來,我們邊喝酒邊說。”

花榮急忙提上酒,領著晁蓋入席。

等坐定之後,晁蓋環視一圈,讚歎道:“這菜肴精致,都是你家妹子做的?”

花榮麵露喜色:“都是一些家常菜,她平素不擅長別的,專心女工廚藝。小妹,出來吧!見一見晁寨主!”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俏麗的少女,從一側門中走出。

晁蓋抬頭一望,登時一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