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惜眼見宋江臉色陰沉不定,一副進退兩難之態,她登時心中大定!
遲疑便是機會!
猶豫便會敗北!
躊躇便是有鬼!
宋江猶豫不決的模樣,隻讓人覺得他心虛得很。
閻婆惜咄咄逼人道:“宋江,事到如今,你還以為跟過去一樣,張口嗬斥,閉口吆喝。我看你是沒有認清楚現實。”
“那你想怎麽樣?”宋江深吸一口氣,神色淡漠。
閻婆惜哼了一聲:“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了感情,你給我自由,把這房子、還有你送我的金銀衣衫,都送給我,讓我跟張文遠在一起。”
“然後呢?”
閻婆惜一聽這話,臉色發紅,兩眼發光。
她察覺到宋江竟然在退讓,這個陰狠的人,此刻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啊!
閻婆惜的心情,驟然變得極好!
過去那種憋屈的心情,此刻瞬間消散。
閻婆惜眼珠子一轉:“你那書信上說,梁山送你五百兩黃金,這些金子都拿出來!給了我們的話,這封信我就還給你。”
宋江臉色一變,如實說道:“金子他們派人送來,我隻收了一根金條,其他的金子我沒收。畢竟這是山賊之物,還不知道是怎麽獲取的。那一根金條實在是抹不開情麵。”
閻婆惜眼珠子一瞪,冷笑一聲道:“宋江,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呢?你平日做的黑白之事,可謂雁過拔毛,哪有不愛錢的道理?
就憑你平常的俸祿,你有錢給我買樓?便是這樣的供奉,你猜怎麽辦?
說什麽你隻拿了一根金條,把我當傻子嗎?”
宋江苦笑道:“這個錢我若是拿了,豈會放一根金條在這裏?閻婆惜,該答應的我肯定答應你,有些事情,我騙你也沒有意思。”
“意思?誰跟你有意思!那五百兩黃金肯定被你私藏了,隻要拿出來,我便把信給你!”閻婆惜站起身,此刻她的氣勢很強,事到如今,她非常有把握,小小宋江隻會向她求饒,當即嘲諷道,“常言道,公人見錢,如蒼蠅見血,莫說一兩金子,便是一文銅錢,也要被你拿下!
你這做押司的,哪個貓兒不吃腥?你若是害怕是髒銀,隻管把熔了給我,我保管不予怕那個人說。”
宋江瞅著窗外,天邊泛白,隱約要日出東方。
隻怪他一時心急,這會把柄落在這賤人手中,還有那張文遠也在一旁聽,事情著實不爽利。
這白日一到,來往行人漸多,若是此時再行拖延,隻怕要出大事啊。
宋江無比煩躁,心情糟糕透頂,一念之差,現在卻是被動至極。
“閻婆惜,不如這樣,你給我寬限三日時間,我變賣家產,將這五百兩黃金湊齊,你先把招文袋給我,你看如何?”
閻婆惜大笑一聲,厲聲罵道:“宋江,你三歲孩子,還是老娘三歲孩子?這種誆騙的話,說出來有意思嗎?我把招文袋給你,你翻臉不認人,這種事情你平素做得少了?實話告訴你,今天你隻有一手交錢,我就將招文袋還給你!如若不然......”
“你打算作甚?”宋江的臉色有些陰沉。
閻婆惜道:“不給金子,一會我就去縣衙,到公堂上問知縣相公,到時候你跟他說去,隻說沒有收過金子!”
這話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宋江怒火衝天:“把招文袋給我!”
“不給!”閻婆惜罵了一句,扭頭看向張文遠,罵道,“你個短命鬼,便是死人嗎?老娘為了咱們以後的日子想辦法,你怎麽連個屁都不放?還是個男人嗎?”
張文遠吞了口唾沫,心中還是有些發虛,宋江跟江湖黑白道都有朋友,要是招惹狠了,容易惹禍上身!
這一點,這個臭娘們怎麽知道跟腳?
“閻婆惜啊,宋押司平素豪爽,既是答應我們往後在一起,這金子他說沒有,想必真的沒有。不如就這樣算了!一百兩黃金,宋押司,你看如何?我想以你的能耐,一百兩黃金,很快能夠籌集妥當。”張文遠認真說道。
“好!張三,你算是看得清楚形勢,沒有跟著娘們一樣,不明白這事情到底多嚴重。”宋江大鬆一口氣,趕忙道,“你等我半個時辰,我便把金子籌集妥當!”
“不行!”哪知道閻婆惜厲聲說道,“張三,你這個廢物,哪個讓你做主的?老娘說五百兩,那就是五百兩,少一個子都不行。”
張文遠道:“閻婆惜,何須如此?宋押司已是退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張三嘴巴說得好聽,倒不是為宋江著想。
他終究是廝混衙門的,那官府各種案件,見得最多。
這世上的事情,千萬莫要把人逼到絕路,一個不好,狗急跳牆,那是要同歸於盡的。
張文遠本就是玩玩閻婆惜,尋的是開心刺激,至於錢財,有不錯,沒有也無所謂。
現在宋江都答應了這麽多條件,若是再行逼迫,一個不好,那是要死人的!
這可不是他好人好心,而是不想把事情做絕。
一拍兩散,同歸於盡,這樣對誰都不好。
可惜閻婆惜一個娘們,想的便是榨幹一切,聽到這話,直接道:“張三,你給我閉嘴!我日後不想跟宋江相見,還見什麽?”
張文遠眉頭一皺:“那你們兩個商量,我先走一步!”
“走?走哪裏去?”這會換宋江不樂意了,他身子一橫,將中門攔住,“今日這事情不解決好,誰都不能走!”
張文遠愕然,朗聲到:“宋押司啊,你這也是太霸道了吧。我剛才也是說說,還一直為你說好話,為何這會不讓我走?”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告官呢?”宋江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好似一把長刀。
張文遠麵皮一抽:“宋押司,可不興這麽開玩笑的。”
“誰給你開玩笑呢?”宋江罵了一句,“我把你當朋友,你卻跟我的女人攪和在一起,現在還想走?老子讓你走了嗎?”
張文遠嚇得一個哆嗦,他本就是個色膽包天的人,平素留戀女子之中,這身子早就掏空大半,便是走路也是腳步虛浮,何況剛剛又被閻婆惜榨幹,這會別看是個男人,實際上渾身氣力都被抽空,隻怕三兩下都能倒下。
“你想怎麽樣?”張文遠心虛喊了一聲。
宋江冷笑道:“你讓閻婆惜把招文袋給我,一切都好商量。否則的話,哼哼!”
張文遠是真的有些怕了:“閻婆惜,還是算了吧!”
“算你娘個頭!你還沒老娘有膽氣!”閻婆惜上前兩步,喊著道,“宋江,莫要磨磨蹭蹭,拿金子來!”
“你把招文袋拿給我!”宋江怒氣再也遏製不住,五百兩黃金,他現在便是變賣身家,也湊不出這些!
不知為何,在極其憤怒中,宋江腦海中陡然冒出一個很詭異的念頭。
為何感覺這一切,好像是被人估計陷害了?
晁蓋?
五百兩?
張文遠為何在這裏?
對麵的那個客棧!
電光石火之間,宋江感覺一下子觸摸到了什麽。
然而,閻婆惜的話,很快將宋江拉回現實。
“宋江,你叫什麽叫?你嚇唬誰呢?你這麽大聲做什麽?你越是這樣,老娘越是不給你!”閻婆惜惡狠狠地說道。
宋江猶如一座壓抑許久的火山,在這個刹那,終於怒火爆發,當即上前兩步,一個耳光抽過去,將閻婆惜抽飛。
“賤貨!把信件拿出來!”
“你敢打我?!宋江,你完了!我一定要去官府告你!讓你人頭落地,讓你滿門抄斬!”閻婆惜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捂著臉蛋,而後又破口大罵道,“張三,你這個短命鬼,還是男人嗎?你這廝在老娘身上的勁頭呢?宋江打我了,你就看著嗎?”
張文遠一頭兩個大,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道:“宋押司,你何必同一個女人一般見識。”
“滾到一邊去!要麽就讓閻婆惜拿出招文袋!”宋江陰沉沉說道。
張文遠勃然大怒:“宋江,老子給你臉,你莫要不識好歹!你勾結梁山,老子站在窗口一喊,你這輩子就完了!你現在竟然還這麽狂的嗎?”
“我勸你想好了再說這種話!”宋江眼角肌肉一陣亂抽,這一對奸夫**婦,徹底將他的忍耐逼到極點!
兩個狗男女,事到如今,還想要拿捏他!
男子漢大丈夫,難道真的以為他能忍?
“宋江,原本我是好心提醒你,既然你這麽蠻不講理,那就五百兩黃金好了!”張文遠朝前一步走,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是直接朝宋江挑釁。
宋江大怒,抬起一腳,便將張文遠踹翻。
事到如今,他也不含糊,扭頭一走,朝著床頭看去,那招文袋正掛在那裏!
他順勢一拉,沒想到小腿被閻婆惜給抱住!
“張三,你快點下樓,去縣衙!趕緊去告官!這個黑廝,他是瘋了!”閻婆惜也是怒了,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這個該死的家夥,徹底倒黴!
讓他砍頭,讓他去死!
好話不聽,那就讓他完蛋!
張文遠一聽這話,也不含糊,急忙翻身而起,便要衝出屋子。
宋江汗毛豎起,隻覺得大難臨頭,他將招文袋一提,裏麵正好裝著他那把短刀!
宋江二話不說,喊道:“張三,你敢動我就宰了你!”
張文遠扭過頭,一見宋江提刀,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隻覺得大難臨頭,鬼叫一聲:“殺人了!殺人了啊!”
宋江一愣,沒想到張三竟如此膽小,千鈞一發之際,他一腳踹開閻婆惜,一個虎撲,左手抓住張文遠的頭發:“住嘴!”
“殺人了!殺人了啊!”張三卻拚命地喊叫,“救命!救命啊!”
宋江火冒三丈,一刀搠去,直入張三後背!
這短刀戳得又快又猛,張三猶如一隻瞎子,瞬間一縮,原本大吼的嘴巴,瞬間像是沒了氣,隻是抽搐數下,他不可置信的扭過頭,死死的盯著宋江!
顯然!
張文遠沒有想到,這該死的黑三郎真的敢殺他。
“你.....你......”張文遠用盡所有的氣力,發出輕微的呼喊聲。
然而,迎來的是宋江再次連戳三刀!
鮮血噴濺,張文遠猶如一灘爛泥,瞬間慘死當場。
宋江一鬆手,這廝瞬間倒地,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宋江殺紅了眼睛,此刻兀不解恨,抬手順著脖子連砍數刀,直接將這廝的腦袋砍下!
做完這一切,宋江滿臉都是鮮血,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來!抱著你家的短命鬼!”宋江猙獰一笑,這一刻刹那,平素溫和的宋江,猶如釋放出內心真正的魔鬼。
張文遠的死人頭咕嚕嚕滾到閻婆惜腳下,閻婆惜又驚又懼,可還是抱著慘死的張文遠。
“張三啊,你還真是個短命鬼啊!你怎麽這麽沒用啊!”閻婆惜嚎啕大哭,猛地站起身,大罵道,“宋江,你是瘋了嗎?你殺了人,有本事把我也殺了啊!”
“好!既然你有這個要求,那我滿足你!”
宋江殘忍一笑,事到如今,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閻婆惜嚇了一跳,宋江的眼神,那是真的要殺她啊!
沒有任何猶豫,閻婆惜猛地將心愛的死人頭砸了出去,然後朝著窗戶跑去。
隻要跳下去,大喊救命,那一定會有人來,到那個時候,就能保住性命了。
宋江身子一讓,死人頭砸到門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怎麽?心愛的男人都不要了嗎?他可是你的心肝張三啊!怎麽能把他的腦袋丟出去呢?”
宋江嘲諷說道,一個前衝,一把抓住閻婆惜的後脖頸。
“殺人了!殺人了啊!”閻婆惜嚇得亡魂冒出,驚恐地大喊大叫。
宋江麵無表情,抬手就要殺人!
“不要殺我!不是我要害你,是有人說你要倒黴!”
“你說什麽?”宋江臉色一沉,他一直懷疑的人,此刻竟然冒出一個消息來。
閻婆惜哭著說道:“有個算命的說,你有牢獄之災,奴才想著你要倒黴,你饒了我吧!奴知道錯了,奴以後給你生孩子,那張三就讓他去死,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喔?張三怎麽跑來這裏的?”宋江又問。
“也是一個算命先生說給他聽,說你要倒黴!他跑來這裏,說是有小孩子通知他過來的。”閻婆惜可憐兮兮地說道。
“喔!那你去死吧!”宋江抬手一拉,短刀順著閻婆惜脖頸一拉!
猶如殺雞一樣的動作,閻婆惜一陣錯愕,雙手一陣亂扒,喉嚨發出一陣奇怪的咕隆聲,然後鮮血連噴,整個人身子一軟,竟是直接癱倒在地。
“給你機會了,可惜你把握不住!真當我宋江沒脾氣的?”宋江抬手抹去鮮血,然後轉過身,直接抓起一塊毛巾,擦拭臉上鮮血。
“等把東西拿了,再去尋對麵客棧!若是吳用在那裏,便剁了他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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