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晁蓋麵露訝色,自言自語道:“加亮先生下山許久,這時候送來書信,隻怕不是什麽好事。”
林衝心中咯噔一響:“這次下山,也是讓兩人送些金條與宋押司,吳先生素來謹慎,想必不會出什麽事吧?”
晁蓋心中冷笑,暗想你對宋江不了解,這個人為了功名利祿,可以出賣任何人。
張口兄弟,閉口兄弟,那是在他的眼中,都是有利用價值。
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了,那隨時都會拋棄。
為了官位,哪怕這些兄弟死得幹幹淨淨,他也不會在乎分毫。
正如方臘所說,為了宋江你頭上的官帽,染紅你這一身紅色官袍。
可是這些話,晁蓋眼下還不能說,畢竟宋江的人設,此刻還沒有崩塌。
他還是那個孝義黑三郎,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及時雨宋江。
有些話若是說出來,反而容易掉了自己的逼格。
好就好在,不少好漢都因為他晁蓋的關係,已經偏離原有的路徑了。
比如說武鬆,宋江即便遇到他,想要再樹立出大哥的形象,那定然是不可能了。
晁蓋順勢接過信件,一扯打開,來回一看,臉色漸漸陰沉。
林衝見兄長臉色不對,急忙問道:“莫不是真的出了大事?”
晁蓋將信遞出,林衝拿過一看,臉色很快也是一變:“怎麽回事?劉唐兄弟被抓了?還是宋江抓的?他這是做什麽?”
“隻怕其中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晁蓋站起身,負手而立,來回踱步,“林教頭,我要下山一趟。”
“哥哥乃是山寨之主,豈可輕動,還是讓小人走一趟鄆城好了。”林衝趕忙說道。
咦~~~
這句話怎麽聽著耳熟呢?
晁蓋稍稍思量,終於回過神來。
想起來了。
這句話好像是原著中宋江常說的話。
隻要出了什麽事,晁蓋剛要去做點業績,便會被宋江那廝阻攔,說什麽寨主不可輕動,讓他下山去辦事。
結果這黑小子下山便猥瑣發育,各種收小弟上山,愣是把地盤給做大!
導致中後期,江湖好漢投奔梁山,隻知道尋宋江,卻不知道什麽晁蓋。
狼子野心之輩!
晁蓋知恩圖報,為了身家性命,親自下山去江州法場營救宋江,等上山之後,也是有心讓位。
最終結果呢?
宋江圖謀甚大,暗自發展勢力,最終將晁蓋給架空。
這樣一個人,如果不防備一些,遲早會害死很多人。
此人擅長謀劃,又會營造人設,這次還得想一個辦法。
撕開這人麵紗,好讓江湖人知曉,這個人到底有多麽的可怕。
以前找不到機會,這會機會來了,他豈有放過的道理?
晁蓋扭過頭,試探問道:“林教頭,你有什麽人生理想嗎?”
“理想嗎?”
林衝聽到這話,神色微微一變:“以前我在京師,隻想做個盡職的教頭,與妻子過一輩子,今生足以!”
晁蓋點點頭:“那如今呢?”
“兄長的理想,便是我的理想,我願意輔佐兄長,實現那宏大的理想。”林衝斬釘截鐵說道。
晁蓋心中一鬆,經曆過東京城監獄折磨,黑化後的林衝,果然少了過去那種優柔寡斷,多了幾分果決!
人啊!
果然都是會變的。
有些人會不斷變好,有些人則會不斷變壞。
最為重要的是,林衝明顯對社會的黑暗性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
他明白什麽都不做,反而才是禍亂的源頭,唯有強大自身,才是長遠的保證!
“說得好!我們落草為寇,這就是咱們最後一條路!身後隻有萬丈懸崖。劉唐那邊出了事,吳用都奈何不得,想必真的遇到麻煩了。”晁蓋沉聲說道。
林衝一瞬間回過神來,吳用外號智多星,那也是聰明透頂的人物。
此番居然求助山中,隻怕事情真的不一般呢。
“隻是山中離不開兄長啊!不如讓小人前去一趟,總不能讓您一直親身犯險。”林衝當即說道。
晁蓋搖了搖頭:“我與公孫勝一起下山,山中離不開你與劉黑子,操練士卒乃是第一要務!”
林衝還想再說,晁蓋抬手:“我意已決,無需再言。林教頭,你隻管把控山中,有你坐鎮,我很放心。”
林場心頭一熱,瞬間生出知己之感,當即不再勸說,他知道這位兄長素來有謀略,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晁蓋召喚多位頭領,將寨中大小事物一一交代,便領了近衛,喬裝打扮,急匆匆下山。
這一路倒也無礙,等到鄆城,在一處客棧尋到吳用。
吳用一見晁蓋,登時跪地大哭道:“兄長,吳用無能,連累劉唐兄弟入了大牢。”
“起來說話,到底怎麽回事?”晁蓋也不生氣,順勢坐在位子上。
吳用掙紮起身,歎了一口氣道:“此事說來,都是我等運氣不好。那一日下山,我與劉唐請宋押司一見,將金條送了出去。宋押司原本不想收,後麵我說了幾句好話,他方才收了去。”
“那諸事順利,為何又鬧出事來?”
“宋押司勸我們不要急走,說是帶我們出城去看看風光,沒想到後麵出了事情。有一戶人家享了宋押司的恩情,將自家女兒閻婆惜嫁給宋押司!我們便停留一陣,後麵有一日,劉唐吃了酒,不知道怎麽的,跟閻婆惜的老娘起了衝突,後麵官府來人,認出劉唐身份,便將他抓了!”吳用急著說道。
晁蓋眉頭一皺:“那宋押司怎麽說?”
“宋押司說,此事不好處置,還說梁山人馬,都要押解到京城判罰!他也不好暗地裏麵動手動腳。”吳用說到這裏,頗有些失望之色,“我本以為宋江是個爽利之人,原來遇到這等大事,他也是不敢胡亂造次的。”
晁蓋聽到這話,心中暗笑,你老小子在原著裏麵,還在人家墳頭上吊呢。
“此事不難,鄆城兵馬不多,關押人的監牢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若有宋押司打通關節,把人撈出來還是容易的。”晁蓋故意說道。
這話一出,吳用苦著眉頭道:“若是這般,倒是不用聯絡兄長了!我看宋押司這次,一點不想跟我們牽扯上關係,還說了一些話,頗有些不好聽。”
“喔?宋押司說了什麽?”晁蓋故作驚訝之色。
“宋押司說,咱們與他一個是官府中人,一個是草寇,早就不是同路之人,讓我們莫要給他帶來災禍。”吳用說到這裏,神色竟有些失落。
“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當初他冒著危險給我們報信,已是大恩了!”晁蓋順勢說道。
吳用卻道:“隻是覺得宋押司著實冷血了一些。”
晁蓋差點笑了,吳用啊吳用,你這老小子,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那宋押司是什麽人?
及時雨啊!
人家運籌帷幄,走的是大誌向,我們一群草寇,那是容易壞他的好事啊。
讀書讀傻了吧?
瞧著年紀不小了,怎麽做的事情這麽幼稚呢?
“當務之急,先要將劉唐兄弟救出來,至於宋押司那邊,暫時不接觸為好。”晁蓋吩咐說道。
吳用急道:“真的不接觸?”
“宋押司還說過什麽?”
“說監牢裏麵,他會打招呼,劉唐兄弟不會受苦。”吳用一五一十說道。
晁蓋又問道:“那閻婆惜已嫁給宋押司了?”
“嫁了!宋押司買了一個屋子,特意讓小娘住著,看著很得寵愛。”
晁蓋微微一笑:“那娘們隻怕會給宋押司帶來禍端。”
“啊?此話怎麽說?”
“公孫先生領著兵馬在城外駐紮,來之前的時候,他推算的。”晁蓋信口胡謅。
“竟然有這種事情?”
“公孫先生說,宋押司怕是有牢獄之災。”
“啊?”吳用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傻眼。
牢獄之災?
人家宋押司自己就是官府中人,他有何牢獄之災?
吳用來回細想,發現腦袋瓜子都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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