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將軍,我們要為老劉討一個公道啊!老劉身為萬夫長,即便是犯了錯,也應該由陛下裁決才對!”

李將軍聞言冷笑了一聲。

“你們以為我願意忍氣吞聲?他一來我就被剝奪了將軍之位,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氣,你們懂嗎?!”

“可是,那又如何呢?上奏皇上,由陛下裁決?你以為你的奏折能夠到陛下眼前?”

“他爹是誰?他爹是吳子墨啊!吳子墨,當朝最有權勢的大臣之一!”

眾將領聞言,靜了一會兒,有個將領忍不住道。

“可是,我們軍部不歸吳子墨管啊!”

李將軍聞言冷哼一聲。

“軍部不歸吳子墨管,那又如何?你以為,吳子江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為什麽能夠當上將軍?”

“今日你將奏折呈上去,明日奏折就會到吳子江手上,你信也不信?!”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仿佛有一塊萬斤巨石壓在眾人心頭。

“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麽,想做什麽。沒錯,吳子江現在隻有一個人在我們這裏。這裏,都是我們的人。我們想要拿下吳子江,輕而易舉。甚至,我們還可以使用下毒等各種手段,甚至栽贓給叛賊。”

眾將領聞言,眼睛亮了亮。

不過李將軍卻是苦笑了一聲:“可是你們知道後果嗎?吳子江是吳子墨的獨子!吳子墨隻要死在這裏,不管什麽原因,我們這些人都會陪葬!叛賊殺的他兒子?我們謀殺的理由?”

“不需要,這些統統不需要!你們懂嗎!”

“隻要吳子江死在我們這裏,第二天吳子墨就會想辦法把我們都給殺了!”

“我們是很強,可那又如何?我們十萬大軍,可楚國有百萬大軍!”

“我們,鬥不過的。”

“我像狗一樣搖尾乞憐,隻是希望大家都好好活著。畢竟,大家都是有家世的人,有妻兒要養。”

李將軍彎著腰,緩步走了出去。

“好死不如賴活。”

他的聲音悠悠響起,營帳之中靜得落針可聞。

眾人都紅著眼,憤怒和恥辱交雜混合,化作淚滴掉落。

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在被敵人捅了刀子都未曾落淚的漢子,此刻都哭了。

他們看著弓背的李將軍,感覺他似乎在幫眾人承受著山般的壓力。

望著老劉無頭的屍體,一位領軍跪了下去,然後是第二位,第三位……

“老劉,對不起,不能幫你報仇!”

他死死地捏著拳頭,淚水在臉龐靜靜地流淌,他憤怒地錘著地麵,發出低沉的嘶吼。

“老劉,對不起,請原諒我!我還有妻兒要養。”

“對不起,老劉!”

“對不起!”

一聲聲道歉在營帳回響,有位將領上前想要將老劉怒瞪的雙眼給閉上,卻是發現怎麽也閉不上。

漢子抱住老劉的頭,無助地哽噎。

他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對眾位將領說話。

“我自幼不愛讀書,喜歡習武。我曾對父母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唯有擁有強大的武力,才能夠保護他們,保護國家。”

“我十五歲從軍,至今已有二十年。從新兵蛋子到十人小隊長、百夫長、千夫長至萬夫長。這二十年,我記不清自己參加了多少次戰鬥。”“我殺退了一波又一波敵人。”

“這二十年,雖然也有戰友同胞死在我的麵前,但是我隻是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沒有敵人強大,自己也不夠強大。隻要他比敵人強,自己也夠強,就足夠保護戰友,保護家人。可如今,老劉死在自己的軍營,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是我不夠努力,還是我不夠強大?”

“明明那個吳子江連我一隻手都打不過,為什麽他卻可以在我麵前殺了我兄弟?”

“我今日保護不了兄弟,明日是否可以保護家人?”

“我一直想要比敵人強大,可敵人,究竟是誰?!”

一位將領看著有些崩潰的漢子,低喝一聲。

“秦勝武,你冷靜一點,別做傻事!”

秦勝武抬頭笑了笑。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李將軍說得對,我身後還有妻兒要養。”

眾將領愣愣地看著秦勝武。

秦勝武以前在軍營一直是活潑的漢子。

如他所言,他從軍二十年,軍營裏麵很多人都認識他。

他自幼喜歡習武,也跟軍營裏麵很多人幹過架。

不過大家都不討厭他,這就像朋友之間的打鬥,熱鬧又有趣。

可是現在,他們感覺那個活潑熱血的漢子不見了。

現在的秦勝武,低沉又內斂,似靜候的毒蛇,在等待著給敵人致命一擊。

“勝武,別怕,老劉沒了,但是我們也是你兄弟,一直是你兄弟。”

“勝武,我覺得你之前的想法沒錯。隻要足夠強大,就可以保護家人和兄弟。如果足夠強大,甚至敢當著敵人的麵對他射一箭,讓敵人屁滾尿流又敢怒不敢言,隻敢落荒而逃。”

眾將領聞言,眼睛一亮。

一箭讓對方屁滾尿流,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眾人都知道說的是誰。

“我們或許可以投靠他們?我們對抗不了大楚,不代表別人不能對抗大楚。”

“你瘋了?我們的妻兒怎麽辦?”

眾人聞言,剛剛升騰起的熱情,很快就冷卻了下去。

是啊,他們的妻兒怎麽辦?

難道這些人還能將自己的妻兒給救出來嗎?

一旦他們投敵,妻兒很快就會被人給抓住。

“我們沒有辦法,不代表對方也沒有辦法。或許,我們可以跟他們商量一下。”

“你確定嗎?如果對方沒有辦法,或者對方出賣我們,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受夠了,我算是看清楚了,在這裏,永無出頭之日!”

“我也想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