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的時候,維克多抵達“加林莊園”,門前瑞達尼亞野豬軍的豬頭旗幟迎風招展。然而正如先前預感,眼前宅邸完全陷身火海。

曾經華美壯麗的主建築,此刻燒得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橘紅色的光焰耀眼明亮,在黑暗中看去有種妖異的美感。

而“巨型火炬”周邊,正有許多屬於這個時代的殺馬特青年在救火,他們蓄著奇形怪狀的發型──半屏山或地中海;臉頰和手臂滿布不知所雲的刺青──豬頭或無嘴貓,充分展現出不羈的個性。

救火的方式並非取水滅火,在這個憑借人力的時代,這種程度的火災無解,殺馬特青年們能做的是將易燃物移開,避免火勢蔓延。

而從他們工作中的歡聲笑語與互相咒罵,可以聽出對眼前繁盛的火勢,他們並不真的在乎,隻是在執行首領的要求而已。

維克多也不在乎。

跳下馬匹,從容走近主建築,他注意到屋前砍柴的木樁旁,有三個殺馬特區別於其他救火的同類,正在進行某項特殊活動──名為“斬首”的死刑。

一個身材健美膚色黝黑、戴大耳環的女人,甩動長劍舞出劍花,看模樣應該是擔任劊子手。

而一個剃光頭發,隻留下頂端一縷長毛的男人,雙手被反綁、頭被另一個的赤膊壯漢牢牢摁在木樁上,嘴裏拚命呼喊求饒,估計是擔任被砍頭的犯人。

“拜托不要,求求你們!”

“給我閉嘴!”

“讓我走!別碰我!我們一起吃飯喝酒,並肩作戰!你們現在卻要殺了我?我是你們的一夥耶!”

“安靜!過去你是,但現在已經不是。”

顯然他們是在玩真的,維克多好奇的上前兩步,“他犯了什麽罪?”

“關你屁事?這事你管不著,小子!”赤膊的壯漢回道。

“冷靜點,不需要這麽大火氣,我隻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聾了嗎?滾遠點!怪胎!”注意到維克多的眼睛,殺馬特女也加重語氣。

摸摸鼻子,狩魔獵人嘴角上揚,“先生女士們,好好說話,否則我會教你們什麽叫禮貌!”

不約而同從維克多的語氣中,感覺到某種冰冷的東西,赤膊壯漢閉嘴看向同伴,而殺馬特女,猶豫幾秒後搖搖頭。

“自命不凡的王八蛋!這是首領的命令,歐吉爾德吩咐我們殺死他,滿意了嗎?現在滾開,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滿意,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狩魔獵人攤開雙手,“我知道歐吉爾德要他死,但我還是不知道這家夥犯什麽過錯?”

“這到底跟你有何屁關係?”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一再重複,我就是好奇想知道,給我答案我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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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下唇,膚色黝黑的女人沒好氣的說道:“他違反我們的俠義守則!隻有一種懲罰,就是死刑!”

饒有興致的挑挑眉毛,維克多正想追問這群殺馬特的俠義守則是什麽,宅邸正門砰的一聲被用力推開,打斷他的追根究柢。

一個發色火紅,五官很像大衛.貝克漢姆的男人,大踏步從屋裏麵走出來。

“你們在吵什麽…怎麽還沒有解決?他的叫聲我都聽煩了!”

聽到男人的指責,殺馬特女連忙高舉鋼劍用力下剁,當場將受刑者斬首。而見到想見的正主,狩魔獵人也收回好奇心,懶於幹涉他們動用私刑。

在場這些家夥全部死光,肯定有人是冤枉的,但殺一放一,必定有漏網之魚。

“嘖!看看是誰來啦?”注意到旁邊的陌生人,再見到他的眼睛,偽.貝克漢姆興奮的拍拍手掌,“哇哦!居然是女巫獵人下一批要插木棍的狩魔獵人!?你到這裏有什麽事?”

“歐吉爾德.伊佛瑞克?真是堆盛大的篝火!”雙手交迭胸前,維克多打個嗬欠。

“我是。你知道的,盛宴一定要唱歌、跳舞、玩的瘋狂。當然我也承認,眼下場麵稍微有些失控。但這非我所願。”

冷不防他話剛說完,“你殺了我父親!”一個穿著貴族禮裙的少女從草叢跑出來偷襲,她一邊怒聲哭罵,一邊將鋼劍深深捅進歐吉爾德的胸膛,從左胸心髒位置貫穿而出。

獵魔士從正麵能清晰看到,尖端的血跡宛然殷紅。

“我沒有殺你父親。”身負致命創傷,歐吉爾德卻若無其事,悠然轉身辯解。

激動的少女大吼,“你在說謊!該死的混蛋!”

“不是我。看那邊!那個被斬首的家夥幹的,他自作主張下手,我並不知情。

你父親拒絕招待我們,為此他非常憤怒,也因為他違反俠義守則,所以他必須接受死刑。”

火光照耀下,半明半暗的歐吉爾德娓娓述說,語氣平靜冷漠。哪怕胸膛還插著致命的鋼劍,他也不像即將死去的人。

詭譎的氣氛壓迫全場,少女恐慌的向後連連倒退。

“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如果沒有,你可以走了。”他揮揮手,示意手下給少女讓出通路。

興許是司空見慣,一旁的殺馬特女默默走到首領背後,唰的用力抽出鋼劍。

不出所料,創口肉眼可見的迅速愈合。

回身麵向維克多,歐吉爾德嗬嗬輕笑,“看來你一點都不驚訝,果然見多識廣。……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

“還沒進到正題。但我得說這是一場很不錯的表演,生動詮釋出不死者的傲慢。”

“哈哈哈哈!你說的很好!三不五時發個瘋有其必要,才能讓人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像你這種壽命悠長的怪胎,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維克多聳聳肩膀,“還是有所區別。比方說我拒絕通過欺淩弱者,來滿足生命的空虛。”

“......那可真是遺憾,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的說法。”歐吉爾德皺起眉頭。

而伴隨不死者的語氣變化,他手下的殺馬特也從四麵八方靠近,隱約包圍住狩魔獵人。

衝突似乎一觸即發!

可就在這時,世界陡然變得安靜,隻餘下火焰燃燒的劈啪鳴響,還有叢林深處傳來的咖咖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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