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可以在桌子下找一找啊!有碗筷!”小二風風火火,吼完這一句又匆匆離去,準備去端下一桌的飯菜。

幾人從桌下拿出碗筷,碗筷被棉布包裹著,碗壁沾染幾分水汽——應當是剛剛洗好才放進凹槽的,很幹淨。

替自己添好飯,幾人一口一口吃了起來。果不其然滿口生津,入口爽利。

貓得掰睡了一覺才出來,它踱步到薛寒淩的身邊,用肉乎乎毛茸茸的爪爪拍了拍他的腿。

“嗯?”薛寒淩扭頭去看,隻見貓得掰一雙圓溜溜的翠綠貓兒眼迷迷糊糊半睜著,一臉沒睡醒的模樣。

但即使沒有睡醒,還是要吃好吃的!

薛寒淩恍然大悟,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取出一個碟子,給貓得掰舀了兩大勺臘肉炒飯,又添了一條水煮魚。

話說這水煮魚還是源力那小家夥叉的呢……滿滿一大筐。

“不可以吃太多,你太胖了……”不同於普通貓咪,作為一隻天狗貓得掰自然能吃很多東西…但薛寒淩小聲叮囑它,本就是被趕下山減肥的咯,這要是又吃胖了,貓得掰這輩子都別想回家了。

貓咪可是很執拗的動物,說做到就一定會做到。

“貓~”貓得掰叫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像一塊小軟糖,隨即前爪一拍,開始暴風吸入模式,絲毫不如半分鍾前的甜。書詩不由感歎,得虧它那貓兒嘴不大,不然沒個幾口就吃完了。

餓了許久的孩子們噠噠噠也來到了客棧,捧著比臉還大的碗再也不敢挑食了。

吃完飯,同塗鑫幾人商量好接下來的事宜之後,幾人才算真正得到了安生。

難得有這麽一晚不用再擔驚受怕,薛寒淩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伸了個懶腰,靠在床框昏昏沉沉。

林深知道他已經有幾天沒休息好了…剛開始是出行遊玩的興奮,後來又是躲不過的驚嚇,一上一下著實刺激。

難為你了。輕輕拍打小鳳凰弓起來的脊背,薛寒淩鼻頭動了兩下,心滿意足埋進溫暖又熟悉的懷抱之中。

呼吸逐漸放緩,這小小的鳳凰終於陷入了久違的沉眠,他睡得極甜,夢中仿佛都帶著幾分微笑……

白色的靈氣漂浮,跟了他們許久的白清這才現身,她輕飄飄蹦躂下來,坐在桌上,小腿一晃一晃。

還真是個小姑娘。

“你想問什麽。”她瞅瞅林深懷中已經睡著的小可愛,輕聲問道。

林深拖上被子給人蓋好,道:“在碰到你的靈力時…我看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而且是一些,令他非常在意的東西。

他看見他的小鳳凰死了……很難確定這究竟是未來的事,還是過去的事。

於是隻能來問這靈力的主人,希望能得到答案。

白清蹬腿,她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靈氣隻是媒介……我也說不清楚呢,但既然你看見了,那一定就是某種可能性,我不能說它是預兆,因為未來可以改變,一切全憑你的心意。”

林深回味指尖的溫軟,放寬了心:“也就是說,隻要我多多注意,就能改變對吧?”

白清點頭:“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這件事曾經發生過,可是你忘記了。”

林深一頓,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快要破土而出…可無論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珍惜當下吧。”白清指向蜷縮成一團的小鳳凰,“你倆天生一對,合該命裏難分。”她眨巴了下那雙杏眼,頓時笑的甜蜜。

在她眼下,兩人的小指都由一條命運的紅線相連,那紅線顏色鮮紅,其中還有金光閃爍——這是佳偶天成的象征,姻緣天定。

當然,這是天機她並不能透露,但小小的提示還是可以的。

林深瞅了瞅那晃悠小腿格外歡樂的小姑娘,歎氣:“我明白了。”

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未來的事讓他們共同麵對。

這才是最理想的生活。

睡夢中的小鳳凰翻了個身,嘴裏喃喃著什麽。林深湊過去聽,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真好。

是日,又到了啟程的日子,知道恩人們喜歡吃臘肉,塗鑫連夜從地窖裏取出了藏好的肉肉,還送給他們幾壺當地很有名的酒。

“老塗你怎麽回事啊!天天到處藏吃的,老娘是沒給你吃的嗎?!”塗木木的娘親叉著腰,罵罵咧咧指責塗鑫,而塗鑫垂頭喪氣,一臉受氣包樣,“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肥肉!這都半個月了,人陳大人瘦成了皮包骨,你倒好,分毫不見少。”

塗木木的娘親名曰尺紅,原是江湖中有名的暴脾氣美人,一襲紅衣名動天下,也不知怎麽的就看上了當年上京趕考的塗鑫。

那時的塗鑫還是個知書達禮的書生,連人家姑娘長什麽樣都不敢去看一眼。

“老塗!真不能在吃了!”尺紅柳眉一豎,剛一鼓作氣的塗鑫又軟了腰。

得了得了,還能怎麽的,本來就是自己的鍋,怎麽能怪老婆呢?他悄悄拉住即使歲數已大,在他心中依舊如同少女的尺紅,小心翼翼道:“老婆,恩人們還在這裏,給我點麵子咯。”

薛寒淩默默側過臉,很想笑。一旁的書詩直接憋不住‘噗呲’一聲,靠在百裏仕肩上笑的喘不過氣。

這一波搞的塗鑫心情極為複雜。

尺紅俏麗的臉一紅,‘pia’一下排擋塗鑫的肩膀上,肉浪層層疊疊,頗為壯觀。

“…把你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尺紅不禁歎氣,這家夥一天天最愛吃,卻又不愛動。這不舒城在西南方,濕氣頗重,就一天天愈發胖了。

原本可還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呢。

“要不,我給你把把脈?”書詩笑完覺得有點對不起送他們那麽多美食的塗鑫,提議道。

這位塗大學士確實胖的不太正常了,自己也略通醫理,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

塗鑫剛想說不用了,就被他老婆一瞪,噘嘴唯唯諾諾遞上手腕兒來。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去看過大夫,隻不過都是私下去的——因為大夫總是說:

“塗大人,您得控製控製食量了,不吃也不行,可不能吃那麽多啊。”

然後,就叫他忌口,吃半年的青菜豆 腐,自然就好了。

這怎麽可以忍?!嘴巴早被當地美食養叼了的塗鑫眼前一黑,清醒後暗自瞞下了所有的消息。

可尺紅夫人從前可是混江湖的,她當然有辦法知道塗鑫是個什麽情況。於是知道後,就強製扣了塗鑫的口糧。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吃上麵一點兒不肯讓步的塗鑫就打起了藏零食的小心思來。

書詩把脈半晌,張口欲言,卻始終沒說什麽。

尺紅被他為難的表情嚇得臉色蒼白,“先,先生,我家老塗這是…這是怎麽了啊?”

書詩欲言又止,瞟向一旁呆呆看戲的薛寒淩。林深見自家寶寶半天沒動作,連忙捏了捏他的爪爪。

“哦?哦!”薛寒淩反應極快,豎起了食指開始叭叭:“你們知道這回是邪氣入侵,而每個人體內淤積的邪氣量不同……塗大人嘛身寬體胖,自然淤積的邪氣就要多一點啦!所以如果不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可是會死的哦!”

書詩點頭,讚同薛寒淩的說法:“淩淩說的沒錯,塗大人確實應該減減肥了,不然身體會出很大問題……”

尺紅聞言眼前一黑,清醒過來罵罵咧咧繼續收拾抱頭鼠竄的塗鑫塗大人,警告他如果再胡亂吃東西就上報朝廷,然後找根鎖鏈把他鎖起來,天天青菜豆 腐伺候,瘦下來才準出門。

百裏仕偷笑,覺得自家父皇估計對這件事會樂見其成。

塗鑫被說了好久,垂頭喪氣又從角落扣扣索索翻找出一些吃的,看得一旁穩重的塗木木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爹啊,我知道您藏了吃的,可沒想到您為了吃可以這樣努力啊!

全部分給其他人,塗鑫才將眾人送上了馬車,他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和他們一行人道別。

“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書詩瞅了瞅他圓潤的身軀,笑道:“塗大人,我們回程時希望你能瘦下來。”

塗鑫點頭,這回一定!

放下簾子,貓得掰哼哧一聲跳上了馬車,打了幾個轉轉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趴下了。

“貓得掰,你也得減肥。”薛寒淩撓了撓貓得掰軟乎乎的耳朵,又順著脊骨往下摸,貓得掰一身的肉肉,他自然是摸不到它的肋骨的。

林深沉默,又想到之前薛寒淩說塗鑫體內有邪氣淤積,覺得非常好奇:“寶寶,邪氣淤積的事情,是真的?”

老實說他不太懂這些……應該說除了打架和薛寒淩,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書詩聽見笑嘻嘻搖頭,坐到趕車的百裏仕身旁,和他談天聊地去了。

自己才不當夜空中那顆最閃耀的夜明珠呢。

薛寒淩眨巴眨巴眼睛,小腿晃悠,小聲回道:“騙他的。”

林深學著他眨巴眨巴眼,隻是他那鋒利的五官做出來著實有點傻氣,一點也不可愛。他想了想,瞬間恍然大悟。

怪不得書詩會甩眼神給薛寒淩呢,這兩個小東西是互相配合演了一處戲啊!想到塗鑫塗大學士將零食分給他們時的戀戀不舍,林深莫名替他感到心塞。

果然老實人算計人才最可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