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林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後台換上幹淨的校服,一直站在薛寒淩的身後。此番見到剛醒的薛寒淩四處打量,不由出聲。

“林深?”小鳳凰的眼睛亮亮,像兩顆冰藍色的小星辰,他小小聲道:“過來一點。”

林深上前,薛寒淩趁其他人沒有注意,往林深的掌心裏塞了一塊正方形的小東西。

眼睛裏還多了兩分暗度陳倉後的喜悅。

什麽?林深悄悄瞟了一眼,潔白的,方正的,仿佛能清香撲鼻,邊角在陽光下又有些許的透明,晶狀的小顆粒可可愛愛。

一塊薄荷糖。

嘴角忍不住上揚,手中的薄荷糖被他一拋,呈拋物線進入了嘴裏。

霎時,清涼伴隨甜蜜,擴散在林深熾熱的口腔,沁人心脾,那猩紅而尖的舌舔舐糖麵,上下左右都被抵住舔了個遍。

就好像在舔舐著他雪白瑩潤的肌膚,一寸一寸,肆無忌憚往下滑,最後落下一個又一個充斥占有欲嫣紅的吻痕,猶如雪地裏開出赤紅的花……

身前的薛寒淩一抖,一個隻爪爪立馬反射性摸了摸後頸。

又,又是那種發毛的感覺!

真的被盯上了。抬頭,底下一片喧囂,而在那一片喧囂之中,與玄清門正對的赤霄教裏,那黑發黑瞳的弟子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從未移動過。

似乎感覺到薛寒淩的視線,那弟子一旁的唇角上揚,露出了一個近乎是挑釁的笑。

嘿,你好啊。

隔著幾百米,薛寒淩仿佛聽見了他的低語,一句一句,猶如暗處盤亙的赤煉蛇,身體的每寸鱗片都浸泡在毒液中。

腥甜粘稠,甜到了一種令人惡心的境界。

他扭過頭,實在不想再麵對那樣充滿曖昧的眼神了。

那種眼神總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師尊?”林深對他小師尊的情緒感知最為敏銳,又怎麽會察覺不到他動作和表情接的那一抹不自然,“怎麽了?”

薛寒淩隻是搖頭,抓緊了他懸在一旁的衣袖。

淩霄凝視了半天,也等了半天,才終於等到那美人的一個眼神。也是他如今修為被封,不然若是全盛時期,他又怎麽會讓那美人移開眼神呢?

那樣的眼神若是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想必是一種美好的享受吧,他輕輕嗤笑,完全沒注意到身前的長老僵硬了身。

真可怕……赤霄教從前是魔教,也不知怎麽回事老祖就金盆洗手,大大咧咧告訴弟子要‘改邪歸正’了……可他醒來了,卻絲毫沒有正道之人該有的正氣。

反倒是一身邪氣,同教典裏記載的魔教教主一個德行。

台下的表演賽精彩紛呈,各門派的首席代表戰了個爽,眾人也對今年各大門派的領隊實力有了個大致了解,弟子們意猶未盡退下,轉眼又開始期待接下的挑戰賽。

大佬對大佬,那不戰個天昏地暗,簡直對不起他們大佬的名頭啊。

反倒是大佬們在眾目睽睽之下,卻緊張了起來,一時半會兒,空氣裏彌漫著前所未有的寂靜,諸位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出手。

玄雅長身玉立,靜靜等待。

赤霄教長老心想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顫顫巍巍舉起了手。

“那就請淩…長老選擇要挑戰的對手吧,請謹慎選擇,一位修士隻有一次出場的機會。”玄雅頗為驚訝,沒想到會是赤霄教長老先舉手。

得了得了,反正赤霄教所有弟子入門都要改姓,叫淩長老也沒差。

淩負手指薛寒淩。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赤霄教膽子還挺大,就讓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長老來挑戰劍仙寒淩?!

沒錯,就在上一次的蠱雕事件後,薛寒淩又多了一個新的名號。

劍仙有些過,可如今修真界再無飛仙之人,因此這稱號安在薛寒淩的腦門上倒也還算合理。

薛寒淩不自覺皺眉,他真不想和詭修打架……

可規矩就是規矩,他隻能應戰。瀾蒼跟隨主人的心意飛出,古樸無華的劍身隻要在薛寒淩的手中,就氣勢非凡。

握劍,薛寒淩起身,雪衣獨立,清冷無雙。

“沒問題吧?”花漾伸手攔住薛寒淩,悄悄握住他的手腕,細細感受那脈搏中的跌宕起伏,半晌,驚恐道:“你突破了?!”

這是什麽天才?!若是再往上晉升一個境界,小師弟就和那些門派裏隱世輕易不外出的老祖一樣了!

林深也頗為驚訝,照境界,薛寒淩可就快要趕上他了啊!

莫名的危機感,讓林深強迫自己身體內那懶洋洋的一團趕緊運動起來,那一團起先還不樂意,最後在惡勢力的壓迫下隻得委屈巴巴運轉起來。

瞧起來跟倆被棒打鴛鴦的小情侶似的。

與此同時,玄音子與其他同門麵麵相覷,倒是紛紛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突破就突破吧,至少經脈破裂的風險小了些。

隻是打完架身體會痛一下,不過痛一痛也正好讓小師弟長長記性,最好能從寒峰搬出來和他們一起住*^_^*。

一眾弟控心裏那叫一個百轉千回,花漾放開薛寒淩,目視清越的背影攜飛雪而下,如同一株空穀幽蘭,美好而不自知。

淩負身子顫顫巍巍下來,走兩步還喘一喘,周圍的大佬不禁攥緊一顆老心,替赤霄教‘擔憂’。

行不行啊你,不行現在還可以下去,讓我們上好吧?!

四周風起雲湧,質疑之聲頻起,尤其是有些門派的大佬眼珠子都直直落在他們的身上了……淩霄眼皮輕撩,眼神陰鷙深邃。

就像是望進了一片沒有光的泥沼裏,身體無力掙紮,隻能慢慢被吞噬…大佬們眼珠子一頓,該閉眼的閉眼,該扭頭的扭頭。

這下,可不就沒有人在肆無忌憚打量他們了嘛。淩霄嗤笑一聲,環抱雙肩靠在柱子上,懶洋洋掃視演武台。

演武台上,薛寒淩右手執劍,清雋的麵目一片平淡,他好像站在那裏,又好像不在那裏。

淩負哼哼哧哧抱拳行禮,薛寒淩執劍,也對他行了個禮。

隻是這老者好像真的不太能打的樣子,究竟要不要讓一下他呢……

“你傻啊我的小徒弟!你把人家打成那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多沒麵子!”玄之子恨鐵不成鋼,叩叩叩輕敲那雪白的小腦瓜。

那小腦瓜聲音清脆,玄之子眯起眼,叮叮當當繼續敲,隻是手上的動作輕了不少。

薛寒淩捂著小腦瓜委屈巴巴,兩隻漂亮的鳳眼裏水光瀲灩:“……可是人家真的已經放水了呀……”

玄之子:“……”別說,這就是無敵的寂寞。

就在薛寒淩百轉千回瘋狂的吐槽之下,玄雅咳了兩聲,宣布挑戰賽正式開始。

第一息,兩人都沒有動。

第二息,瀾蒼翻轉,剛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下了點點的白雪。

這是玄清門特有的功法,為施展之人展開一個適合施展靈術的領域。

薛寒淩靈根為變異的冰,展開的領域自然也就是寒涼的冰雪。

飛雪彌漫,許多西域過來的弟子忍不住噴嚏連連,他們穿的不多,服飾上光顧著縫上些金屬靈珠,誰知飛雪凜冽,能輕易穿過自身的屏障,輕易就寒涼到他們的骨髓裏。

中原的弟子們捏捏鼻頭抖抖身子,覺得還能忍一忍。

淩負什麽都很平庸,但有一點非常好——他很穩。慢悠悠召喚出自己的靈書,翻來兩頁,霧氣彌漫,竟也與薛寒淩的氣勢不相上下。

隻是薛寒淩的唇線繃得愈發直了,雪花落下,竟然比剛才大了近乎兩倍。

“哎呀臥槽,這是生氣了???”許多大佬被那飛雪嚇得驚呼,嘎吱嘎吱的桌椅作響,有些激動的大佬甚至一巴掌拍碎了梨花木的長桌。

玄雅深吸一口氣,吩咐周圍的小弟子把今天造成的損失記在賬上,大比完畢後通知他們還賬。

以防他們跑路。

城峰的小弟子鼻梁上琉璃鏡片一閃,金算盤啪嗒啪嗒開始計算起來,在他身邊的小弟子跟著就刷刷飛速記賬。

很好,玄清門將會有今年以來最大的一比入賬,城北南嘖嘖有聲,今年是不用擔心弟子們窮到薅樹根了。

後山靠近邊緣的那一塊靈地,現在都還是禿的呢。

“媽耶。”花漾突然出聲,瞠目結舌:“我記得小師弟最怕那些玩意兒了。”

林深:“?”小師尊竟然有怕的東西?

沒等林深反應過來‘那些玩意兒’是什麽,台下的淩負烏拉烏拉開始念叨,不過一瞬,那些霧氣演化成實體,張牙舞爪向薛寒淩撲去!

“天!詭修就是鬼修啊!”驚呼一陣一陣,實在是那些實體長得太過恐怖,不是缺胳膊斷腿兒就是舌頭長長聳拉,尖牙利齒麵色青白,還保持著死前的模樣。

照人間道的說法,這些兒玩意兒就是厲鬼!!!膽子小的弟子捂住眼睛,喉嚨裏無聲尖叫,隻敢透過指縫去觀看戰場。

他們雖然是修士,可作為人誰沒有聽過幾個恐怖遇訁廢伯爾故事,尤其是衝在最前麵的那個女鬼,也太像恐怖故事裏索命的紅衣厲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