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師兄們不是回來了嘛,薛寒淩除了每天固定的那一節美食課,其他時間也就無需代課了。

嗯,師兄們還知道他受傷嚴重,他現在完全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因此,叮囑完該叮囑的事情後,小鳳凰愈發沉浸於小話本的世界。

漫天的白雪施施然落下,地麵銀裝素裹,高聳的白玉梧桐屹立在冰封的‘雪湖’旁,倒映著那白衣的身影,輕輕搖晃。

那身影斜倚在秋千之上,右手捏住書卷,左手扶住麻繩,有風拂過,秋千伴隨雪白繡有金紋的衣擺一同翩翩起舞。

很有一番安寧祥和的意境。

坐在秋千之上看書的身影正是薛寒淩,而他身下的那秋千,正是林深給他做的。

“師尊多出來走走吧,徒弟給你做了秋千。”早晨,林深就是這樣坐在小馬紮上任由小師尊搗鼓他的頭發,隨後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薛寒淩聽聞後躍躍欲試,手上搗鼓發髻的動作也敷衍了許多。於是在林深出去上課後,他便隻身一人捏著一卷小話本靠在了秋千上。

眷戀地用臉頰蹭蹭耳邊紅色的發帶,他翻來新的一頁,瀏覽下一個他始終學不會的‘愛情’故事。

“嗯?”瀏覽到奇怪的幾行字,薛寒淩原本因為寒冷還有點惰怠的眼神瞬間清明,“宣之子……師尊?”

雖然隻與玄之子一字之差,但薛寒淩翻看小話本的動作卻更加快了。

故事大概講的是一位名為‘宣之子’的修真界天之驕子,被惡鬼糾纏造作一事。

“我是如此的深愛你,寶貝。”惡鬼將捉到的宣之子摁在煉獄的深處,輕輕呢喃著,在洶湧的火焰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殘忍不容拒絕侵犯了他。

在此之後,宣之子每天都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終於有一天,他抓住了惡鬼出巡的機會,悄悄跑回了修真界。

就在那之後,宣之子突然靈力大增,但笑容在他的臉上少了許多……他沒有報複那隻惡鬼。

惡鬼自然追尋而來,可宣之子的心無比堅韌,硬如鐵石,無論他怎麽努力想要撼動這塊石頭,都毫無辦法。

追妻火葬場。薛寒淩抬頭,莫名想到了這個詞,繼續往下翻。

在這之後,也不知宣之子怎麽了,突然有一天便宣布閉關,惡鬼一天天等啊,等啊,就是等不到。

薛寒淩:“……”雖然隻是人家腦洞出來的故事,但那種畫麵感……

將書合上,書脊上滿滿當當四個大字《風流野史》。

額角突突突,那種被冒犯的感覺越發濃烈,寒峰的溫度隨著他驟然變低的心情極速下降,冷到路過的人噴嚏連連。

城峰的弟子噗呲噗呲又是兩個噴嚏。

“這也太冷了。”築積使勁吸了吸鼻子,生怕鼻涕掉下來瞬間就給凍成冰棍。

旁邊的一個小弟子跟著點頭,兩手抱著臂膀,身子抖得像雪地裏的小鵪鶉。

他們城峰是專門負責玄清門的修繕及活動策劃等後勤問題,也就是傳說中敦厚老實的土係修者。

雖然城峰的峰主脾氣很暴躁就是啦。

“怪不得峰主每次回去後都是癟的。”小弟子眼淚汪汪,兩人立在雪地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兩位,有事?”林深老遠就瞅見那倆試圖在他家門口‘程門立雪’的弟子,步伐穩健挪到他們跟前。

他的發髻早已經散落,白色的紗也微微敞開,整個人不修邊幅,卻又有一種漫不經心的輕狂,輕易就能俘獲人心。

築積見他穿著如此單薄,還能不知道這位大帥哥是誰?

那不是廢話嘛,必須得是寒峰那旮遝的林深林師弟啊~

救星啊!

“林師弟!”築積抓住他的手,雙目中星光閃閃:“我來就是想通知寒淩夫子,靈海大比快要開始了,也請他做好準備——”

林深默不作聲拍掉了他的手,雖然他現在脾氣好了很多,卻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觸碰他的:“嗯,怎麽不上去?”

在外人麵前,林深一向是這樣沉默寡言,仿佛多說兩個字都會讓他不爽。

即使被眼前人的態度凍得更加深刻了幾分,築積依舊心大無比:“這不是,太冷了嘛……”

小弟子聞言又是一個噴嚏。

林深這才發覺,寒峰確實冷的有點不對勁——往常是寧靜靜謐地飄雪,今天卻突然變成了狂風大作的飛雪。

他早已習慣寒峰的環境,一時半會兒竟然沒注意到。

冰碴子從頰邊掠過,再猛一點都能把人皮膚劃傷了。

林深的眉頭越皺越深,那道深刻的‘川’字紋在他眉間心上,駭得兩個弟子端端直立,變成了倆雞崽。

林,林師弟的氣勢好可怕哦……

“兩位先回去,此事我會稟告師尊。”林深的話語落下,正對著他的兩人連忙行了個禮,轉身撒丫子跑的飛快。

活像身後有野狼在追一樣。

懶得再管這些瑣事,林深心係小師尊,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乘上靈舟便往山頂掠去。

薛寒淩坐在秋千上,覺得自己也就一般般生氣。隨手將那《風流野史》扔在冰湖上,小鳳凰扒拉著自己的下頜,望著天空。

很多事情都隨著他的涅槃而改變了,包括林深從備受排擠到如今的廣受歡迎……可隨著這些軌跡被改變,有一些東西或多或少也已經脫離了掌握。

魔域他不清楚,但若是按照涅槃前的軌跡,想必應該是群雄逐鹿的時期吧——林深這次沒有去到魔域,估計那些個大魔還能叮叮哐哐打上個十年半載。

但他沒有猜到的是,惡梟君的名號早已在魔域揚名立萬,雖然隻是一個分身,卻也將那些個混吃等死,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家夥們揍了個半死。

“那家夥到底是誰啊?!”被趕出魅魔城的魅魔一身淩亂,早已沒了之前的光彩照人。

她本來是在城主府中和男魔們耳鬢廝磨,糾纏不休的,可誰知那黑發紅眼之人推門而入,二話不說就掀了她那城主府,關鍵是連件衣服都不肯給她!

忒!她現在身上這破布還是從路邊小攤上扯下來的!不然衣不裹體再厲害她都能被欲望強盛的魔們給圍攻了!

赤發大髯的男人托腮歎氣,他又何嚐比這魅魔好呢,武器庫都讓人給端了——如今就是身無分文,才到這月照的府邸中避難。

月照替他們倒酒,斯斯文文:“他自稱‘惡梟君’,其餘也不曾多言。”說罷,他搖了搖頭,“多半隻是一分身罷了——炎鹽,爪子收回去,你今天喝了太多岩漿酒。”

“那他到底想幹嘛?”赤發大髯的男人正是炎鹽,他收回指爪尖利的手,唯唯諾諾道。

月照眯眼:“還能幹嘛……他不都自稱‘君’了嗎。”

另一邊,林深飛速掠到梧桐樹旁,就看見冰湖之上晃**著秋千的月白身影。

小鳳凰的腿兒一甩一甩,那衣擺一晃一晃,整個人仿佛羽化了,就站在登仙台的邊緣,隻差那一步。

隻差那一步。

“師尊!”林深有些許緊張,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薛寒淩會毫無留戀地離他而去。

山上的風雪逐漸溫和,小鳳凰在聽見他的那一聲呼喚起就選擇性忘記了那些煩惱。

不可以己度人,或許隻是撰寫書籍的人隨便想了一個名字罷了……不,這些事還是要認真調查!畢竟牽扯到師父了!

等一會兒就去!

好香哦~手一鬆,月白的小身影直愣愣往林深身上撲去。

如同一隻小小的乳燕,投往自己向往了許久的樹林。

林深連忙伸手接住他。

還兜著薛·小鳳凰·寒淩在空中轉了兩個圈圈,簡直寵得不得了。

心中莫名興奮,小鳳凰踮著jiojio拱啊拱,愣是將人又往後擠了一擠。

這一擠可不得了,林深猝不及防一腳不知道踩到了什麽,兩人不穩,一同摔在了地上。

不,小鳳凰好歹還有林深這個肉墊,而林深,可是直接磕在冰湖上了。

“抱歉!”薛寒淩趕緊從那人身上坐起來,小爪子摸上摸下,用靈力仔細檢查身下之人有沒有傷口。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與林深如今的姿勢,是有多麽的曖昧。

小鳳凰在他身上動來動去,尤其是那兩團還那麽軟。林深咽了口唾沫,隻覺下腹一陣熱氣上湧,恨不得直接翻身將人壓在身下肆意。

可他不行。

在被薛寒淩發現自己竟然起了反應之前,林深撐身子就想坐起來。

“不行!”林深又被人摁了回去,薛寒淩難得凶巴巴的:“先給為師檢查下腦袋,沒事兒再起來。”

眾所周知,摔著腦袋的人不可以隨意移動,以免造成更大的傷害。

不過小徒弟的身材,真好。

羨慕哎。

林深隻得按著自己洶湧的心態,閉上眼任由那小鳳凰蹭來蹭去。

不過還好,薛寒淩當真是對風月之事一概不知,即使隱隱感覺到危險了,卻又在下一秒林深刻意的呼痛聲中轉移了注意力。

林深:“嘶……”

又一次,小師尊的注意力從他的腰腹上離開。

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