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可不是其他人,他瞬間就想明白小鳳凰隻是害羞了。
應了一聲,變戲法將帷帽拿出,在小鳳凰驚喜的目光下端端戴在他的頭上,這期間薛寒淩還微微低下頭,方便林深進行操作。
於是林深嘴角上揚的幅度愈發猖狂了。
反正小師尊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隻會覺得他笑的愈發陽光,並不會想太多。
這可是自己這張臉天生的優勢。
兩人牽手進入清城,有清風拂過,街道兩旁小樹隔著攤位就有一棵,人們穿著月白的衣裳來回閑逛吆喝,一時間熱鬧非凡。
道路的正中央,餘捕頭正帶著自己的小隊伍在街上巡邏,街坊鄰居一看見他,手裏塞東西的動作就沒有停過。
“哎餘捕頭你就收下吧,大夥都感謝你……”
“不行不行,我怎麽能收百姓的東西。”
餘捕頭走到哪推拒到哪,餘光一轉,瞥見了身姿清越,來自玄清門的兩人。
“先生!”餘捕頭眼睛一亮,杵著拐杖快速挪到兩人的麵前,“上次還未感謝你們,你們就走了。”
他很聰明地沒有叫仙長,因為一直有人在打聽,救了他們的人姓甚名誰。
或許是餘捕頭的行為太過不同尋常,周圍打量他們的人愈來愈多,餘捕頭立馬轉口,說晚上請二位去徐來客棧吃飯,說完轉身就走了。
是個聰明人。林深唇角上揚,手中的光華流轉,剛還注意他們的人揉了揉眼睛,仿佛做了一場夢。
剛剛好像看見了餘捕頭……他們搖搖頭,繼續做自己的生意。
大概是看錯了吧。
但黃昏之時一過,這段記憶就會清晰起來。篡改記憶之法本就如同攝魂,這類法術林深自然是不會隨意去用的。
至少在被完全揭發自己是魔之前,他還得守著小師尊。
於是,隻有街上的小妖怪暗中盯了他們幾下,隨後明白什麽一樣,裝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
“師尊,現在去哪裏?”林深同薛寒淩兩旁的行人匆匆,都沒有看見。
這是林深施展的障眼法,在百姓的眼裏他們倆現在就如同街邊常見的花木樹石,不會刻意去關注。
俗稱背景板。
薛寒淩向前。
“去書店。”
林深跟在他身後,卻看見這隻嘴上說著要去書店的小鳳凰,輕易就停在了角落的寶石小攤麵前。
上前,原來那小攤上賣的全是人世間的寶石——雖不是什麽珍品,卻勝在工藝臻至完美。
而小鳳凰撩起白紗凝視的那隻發簪,是金線相鏤,盤亙而上的鳳凰。那隻火鳳凰的眼珠是鮮血一樣的紅寶石,在陽光的輝映下仿佛要流淌出鮮紅的血淚。
鳳凰血淚。
林深這才反應過來,薛寒淩是一隻冰鳳凰。
“師尊?”用靈識傳音,聽見他聲音的薛寒淩抬起頭望了他一眼,表情無比平靜。
“走吧。”將白紗放下,他的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仿佛那東西隻是街邊常見的花草,不值得他花費分毫的注意力去關注。
可林深分明看見,薛寒淩在看見那隻發簪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
正待林深就要跟上薛寒淩,身後突然傳來那小攤主人嘶啞的聲音。
“老夫的東西隻賣有緣人……兩塊上品靈石真的不貴咯……”
不知為何,林深聽後莫名邁不動腿,最終,躊躇半晌他還是敗在了那小攤主人的手下,花費兩塊上品靈石買下了這隻鳳凰發簪。
與小鳳凰有關的任何事情,對如今的林深來說隨時都會讓他變成驚弓之鳥,時刻牽掛、擔憂,恨不得將薛寒淩拴在自己的褲腰帶上。
所以買下這支鳳凰發簪一定是正常的,林深將發簪收回儲物袋,邁開步子跟上聖潔清越的背影。
總覺得跟不上,就會失去他。
“有什麽想要的嗎?”薛寒淩突然回頭,白紗翩飛,昳麗的五官若隱若現,神情溫柔了許多。
好像突然多了一些煙火的氣息。
林深也突然釋然了,大步上前抓住了薛寒淩的手:“弟子隻要跟著師尊就足夠了。”
這話若是被魔域的那些個大魔聽見,不曉得還要怎麽調侃他呢。
哎喲惡梟君,怎麽在玄清門待了兩天騷話信手拈來啊。
這時,林深就開始莫名想念那些個長相奇特,卻意外豪爽的家夥們了。
那些大大咧咧的家夥偶爾說話還挺好聽的。
薛寒淩怔怔看了他兩眼,隨即眯起眼睛開始在街邊的店鋪大掃**。
好話誰不愛聽。
買買買,都買了,小徒弟這麽好,所有的東西都一定要最好的。
林深見薛寒淩拿著衣服對他的體型比劃來比劃去,終於忍不住提醒:“……師尊,衣服其實是可以定做的。”
一旁的掌櫃瘋狂點頭,這位白衣公子手上拿的可都是他們家的樣衣!為了好看都是按照女孩子的尺寸製作,這位健壯的公子能穿上才有鬼了!
不過這位白衣公子估計能穿上。掌櫃默默比劃了一下他的腰圍,得,比自家那愛美小公主的腰杆還細。
林深抬起頭漫不經心瞟了一眼掌櫃,掌櫃被嚇得一怵,連忙收回了視線。
惹不起惹不起。
薛寒淩默默掏出兩顆指甲蓋大小的珍珠遞給掌櫃,說:“掌櫃,替他做幾身合適的衣服。”
“哎喲,”掌櫃的隻拿了一顆珍珠,“您這都快把我們店買下來了,用不了這麽多,咚咚,去錢莊取一百兩銀子找給這位客人。”
從高大的卓櫃後,慢悠悠走出一個笑的可甜的小少年。
咚咚?這名字好奇怪。薛寒淩不由得看了幾眼那小家夥。
咚咚注意到客人在關注自己,又呲牙笑了起來,臉蛋圓圓的,圓圓耳垂下的吊墜一晃一晃。
原來是一隻小鼓變的啊,怪不得叫咚咚。
林深也發現這名叫咚咚的小少年其實是一隻小鼓,心中頗為驚疑。
他從未想過,玄清門門下的清城,會有如此多的小妖怪,而這裏的人們,對這些小妖怪也格外寬容。
不像將來他化魔後,行至各城時看的的模樣。
那時,他看見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妖怪被當做奴隸,做著尋常人類做不到的事,甚至有一些美麗的小妖怪,被當做寵物一樣養著,雌伏在人類之下討得人類歡喜。
可憐又可悲,明明化形成為了它們最向往的人類的模樣,卻沒想人才是這個世界最複雜難辨的東西。
咚咚噠噠噠跑出門在,在門口時又好奇地回頭看了薛寒淩一眼。
這個大哥哥身上的氣息太美好了,誘得小妖怪好想親近。
掌櫃的無奈搖搖頭,瞪了他一眼讓他趕緊去。
咚咚嘟嘴,撒丫子跑的飛快,腳下的步子移動時還會發出‘咚咚’的可愛聲音。
像小朋友握在掌心的小紅鼓。
“這孩子,”掌櫃端來兩根獨凳,“兩位客人坐一會兒吧,我再去拿些布料啊。”
兩人端端坐下,林深嘀嘀咕咕就將自己想問的問出了聲。
“師尊,咚咚貌似是一隻小妖怪。”看淡生死,林深的語氣十分平靜。
也正是這樣的平靜,讓薛寒淩沒有絲毫懷疑他的意思:“嗯,玄清門允許無害的妖怪入駐清城,謀求生路。”
許是因為自己就是一隻小鳳凰,所以師父才會如此寬容。想到不著調卻意外靠譜的師父,薛寒淩有些懷念。
在師尊未閉關之前,玄清門一點不窮,還有許多小妖怪喜歡在各峰竄來竄去——現在它們都去花峰照顧那群小兔崽子了,上次看見其中的一隻小雀妖,它翅膀末尾的那幾根長羽都被熊孩子拔掉了,眼淚汪汪可憐極了。
也不知師父閉關出來後看見如今的玄清門,心情會怎麽樣。
估計師兄們會被師父的冷氣凍死吧。
掌櫃的抱來布匹,剛好也聽見了他們兩人的對話:“可不是嘛,咚咚這小子就是我家小公主的玩具變的,將來等他大一點,我就把他送到玄清門去。”
林深揚唇,此時也有了調笑的心情:“不會舍不得嗎?”
上了玄清門,山中無歲月,可能一番修煉下來,這山下的人們已經故去,再無蹤跡。
掌櫃將布匹放在他們麵上的架子上,邊整理邊說道:“嗨,舍不得是挺舍不得,可家裏人總盼望自己的孩子好。”
所以才會將他們的孩子送去玄清門啊,哪怕再也見不著,隻要從信中知道他過得好,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了。
而且那些送信的小山雀吃的白米飯,可不是白吃的。
掌櫃替林深量好尺寸,讓他們選了一些布匹,咚咚也正好回來了。
咚咚將手上的錢袋交給了薛寒淩,仰著頭一臉的向往。
在如此濡慕的眼神之下,即使隔著層層疊疊額的白紗,薛寒淩還是準確接收到了它的小眼神。
薛寒淩揉了揉那小家夥的腦袋,毛茸茸軟乎乎,手感還挺好。
高大的林深:“……”酸。
掌櫃默默打量了一下薛寒淩的身材,和他身上的衣服,手上動作飛快,也不知道畫了些什麽。
“好嘞。”掌櫃收好圖紙和尺寸圖,“兩位客人傍晚來拿吧,本店專門進了全自動製衣機,一下午就可以搞定。”
這全自動製衣機,也是修真界吹牛打屁鹹魚人士無聊時搗鼓出來的,隻要安上一塊下品靈石,就足以運作一月——就算沒有下品靈石,手搖也是可以的。
足以看出修真界人士有多閑。